“他那天穿着一身很旧的衣服，有很多贵族子弟们嘲笑他，但他却像一只娇傲的小公鸡一般，直直的站在他们中间，没有半分自卑，只有满满的鄙夷，甚至还出言讽刺那些人……呵。”
“……”
“那一瞬间的他，简直美极了，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我也不是没有恋爱过，可是却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思念，那种只为他跳动心脏的感觉，我知道，我爱上他了……”
林砚不停的喝着冰水，胃被冰得阵阵抽痛着，藏在桌下的手难控制的顫抖着。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而且还时常出去兼职，我就借着这种机会，和他认识了，并大胆快速的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
“他开始有些抗拒，但时间一久，我能看出来，他对我也动心了，他对感情向来很直白，感觉到自己的动心时也很快的就告诉我了，我们交往了……”
“……”
“我们过得很愉快很幸福，我想，这是我过过最美好的时光。”
那……为什么还要找我？
林砚死命的抿着顫抖的嘴唇，眼里热热似乎快要流出来了。
“那只是个意外。”看出林砚的想法，李成浩盯着他说，“陈子龙那家伙一直在找我的把柄想对付李氏，而阿扬在我身边无疑是危险的，那回我无意中看到了你，我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你对爱的渴望……”
“……”林砚突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被剥光衣服的人，无处循形。
“这让我想到一个保护阿扬的办法，阿扬因为在住校，不能时常见面，虽然你的脸长得不怎么样，但眼睛却很像……”李成浩不紧不慢的说着，完全没有在意林砚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这样的你，一来可以让我满足下欲望，二来也可以来蒙混陈子龙的眼睛，只是，实在很令我意外，也我本来以为年纪大的大叔，应该很难搞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勾到手了，居然还和我打算将来……”李成浩轻笑着，“林叔，你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当初是说的不在乎的是吗？”
李成浩两手撑着桌子恶劣的笑着靠近林砚，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是啊，我是不在意，反正就是一个挡箭牌，要在意什么呢？浪漫的烛光晚餐，你还真当是我弄的？随便找两个装扮的人不过几分钟的事，我说喜欢，是啊，我是喜欢，哪怕是家里养的一条狗，也喜欢……”
“别说了……”
李成浩没有理会林砚，优雅的靠到后面，继续说。
“其实说来你也不亏不是么？那段时间，你过得也很开心不是么？”
“唯一的失误就是，我没有想到陈子龙的势力发展这么快，竟然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阿扬抓走，并且，还让阿扬受了伤！我原以为，有你在，阿扬至少不会受伤，毕竟你是他父亲不是吗？父亲不是应该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吗？”李成浩悠然的语气变得冰冷，直直的刺向林砚。
“果然。你不配作为一个父亲，阿扬的事，你跟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阿扬心底的痛苦你知道什么？甚至连保护他你都做不了，知道吗？阿扬曾说过，他一生最大污点，就是有你这么个父亲。”
林砚痛苦的摇着头，却苍白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眼里晶亮成一片，似乎轻眨一下就会落出，就会掉下来。
“林叔，我说清楚只是想让你彻底死心而已，那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不是么？”李成浩站起身来，“阿扬我是一定要接到国外冶疗的，并且，我很爱他，林叔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会再好意思来打扰我们吧？”
“不要让阿扬恨你哦，林叔。”
在人走后，林砚感觉全身的气力都消失了，心里满是疼痛的悲哀，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只是个替身而已，更可悲的是……他还是他儿子的替身。
原来，李成浩爱吻他的眼睛，是因为这个地方和阿扬的最像……
原来，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征兆的，只是他愿意像个傻瓜一样的相信着，所以，只是他傻而已……
心如刀绞般的疼着，林砚又喊了一杯冰水，大口的喝着，水呛在喉咙里，用力的咳嗽起来，很痛，很痛。
冰凉的泪水划落在嘴里……
“先生？您……还好吧？”耳边传来服务员担忧的声音。
林砚用力擦了擦止住的眼泪，接着又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才扬起笑说，“我现在怎么样？”
服务员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着，“先生，那边就是医院，您要不要去看看？”
“啊，不，不用了，我才出来，用结账么？”林砚站起来打算离开。
“不用了，之前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哦，好，那就好。”
快步的走出咖啡厅，林砚没有先回家，而是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酒回去，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林砚感觉自己真的没得救了，连醉倒，心里都还想着那个人。
迷迷糊糊的接起已经响了好久的手机。
“爸，怎么接这么慢啊？”
听到是林扬的声音，林砚一个激灵，醉意也醒了几分。
“爸，我听李成浩说你已经答应我去国外冶疗了？”林扬的声音听起很雀跃，“太好了，爸，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李成浩会好好照顾我的，你放心好了，唔……成成……唔……哼啊……”
那头的话音一变，林砚默然的关掉了手机，这次，他连电板一直拿出来了。
林砚抬起酸麻的脚走到洗手间里，疯了一样的用水搓洗着脸，直想把脸搓下一层皮一样，林砚停下动作看着镜子里丑得不能再丑的男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红肿不堪的眼睛，乱糟糟得像乞丐的头发，干燥的嘴唇，这样的他，拿什么和年轻英俊的林扬比？
林砚，你听着，这事儿不能怪别人，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明明大把年纪了还想着这种梦，事到如今，你也该死心了，别真和个小孩子一样抓着爱情这种东西不放，嗯，你应该坚强起来，也不能哭，没有什么好哭的，爱情又不能当饭吃，所以别受了这点事就委屈得和个不行似的，会让人笑话的。
只要阿扬幸福不就行了么？林砚，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期盼吗？做人别这么自私，知道吗？阿扬比你好，人家爱他也应该的。
想着想着，那本以为压下的泪水，却不知为什么还是流出来了，流到嘴里头，很苦很苦。
莫名的，林砚想起陈子龙那时候尝着眼泪的话，哈哈的大笑出声。
“什么……咸的，分明是苦的嘛，而且苦得要死！”
吼完后林砚将自己倦在一个角落里，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膝，泪水，越流越多，落在背上，落在心上……灼热的疼着。
林砚，哭吧，哭吧，没有人会看到，等哭完后，一切事情都没有了。
一切都会好的……
……
林叔，我喜欢你……
我不在乎的，什么都不在乎，林叔，答应我吧，好不好？
……
我最喜欢林叔了……
12
林砚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身下是一片刺骨的冰冷，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林砚困难的起身去换了身衣服，这才过来检察洗手间，发现水是从洗盆下面流出来的，林砚弯下身来想去看看，背上一阵彻痛过后眼前也蓦得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滑倒在地板上。
“砰唔——”
林砚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头更痛了了，身上也烧得厉害，难道是发烧了？背上前两天好了的地方也发着隐痛着，勉强爬起来后，林砚很冷静的打了车去了医院，不知是不是凑巧，林砚只和司机说到附近的医院，司机却把他带来了林扬住的那个医院，说实话，林砚不想到这里来，因为他怕会看见那个人。
迈着虚虚浮浮的脚步林砚自觉的去找了医生。
“天，你真是疯了，昨天怎么弄的，烧得这么严重，真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家属呢？”护士小姐给林砚插上点滴不满的说着。
身子陷进柔软的背褥后林砚感觉头更沉更闷了，而且还有点昏昏欲睡。
“不过只是发烧而已，哪用得着什么人看着，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还不过只是？”护士小姐骂了几句，可林砚已经迷糊的睡过去了，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林砚是被尿意憋醒的，雪白的病房里格外的空旷，却没有半丝人气，林砚摸索着想起身，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一样，使不上力，这时，门口传来开门声。
“哎，你醒了？”护士小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水。
“那个，请问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好吗？我想去趟厕所。”林砚的声音有点干燥，痒痒的。
护士小姐停下手里的动作，扶着林砚到了厕所门口，途中不禁说道：“家属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烧得这么厉害居然连个陪护的也没有。”
林砚摇摇头，“他们只是太忙了。”看到厕所已经到了，林砚道谢后就走进去了。
因为是才病完的身体，脚步踏在地上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好不容易林砚才解决完，虽然头还是沉沉的，身子也有点麻痛，但比之前好多了，拉开门林砚才要出去，就看见眼前的一幕。
李成浩和林扬甜蜜相偎的经过……
林砚连忙将身体躲在门后，身体不住的轻顫着，只隔着一条缝看着他们。
两人的表情是那么温柔，那么幸福，在一起的他们，不会让人有觉得性别上的突兀，天造地设般的合契着，这样的他们，你不配介入啊林砚。
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慢吞吞的出来，佝偻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头子。
回到房间后，林砚看到病床旁边的手机不停的闪烁着，打开一看，是林扬。
“喂，阿……咳，阿扬……”
“爸，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啊，对了，爸，你没在家在哪儿啊？”
“啊，那个……阿扬有事吗？”林砚喝口水，不让林扬察觉出什么。
“爸，我今天就要走了，你都不来送我吗？”
“走？去哪？”林砚没反应过来。
“国外啊。”
“什么？这么快！”林砚惊得突兀的站起来，可却又很快跌回了床上，右手的针管里一排红色涌上去显得格外的刺目。
“是啊，成浩说早点去有什么情况也可以早点解决，我本来还想多和爸呆些日子的呢。”
“呵……呵，这样呐。”林砚感觉手脚有些冷，拉过被子倦在身上，“阿扬，对不起，我今天店里事儿有些忙，就不去送了。”
“……”那边没了声音，就在林砚心里打鼓的时候，那边却传来李成浩的声音。
“阿扬，还没好么？”
“好了好了，催什么催啊，既然这样，那我挂了啊。”
林砚怕林扬误会，还想再解释，可喉咙的骚痒使他再也忍不住的用力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大力，更有种嘶心裂肺的痛感，林砚用力的吞着口水压着喉咙的血腥味儿，可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放弃吧，林砚，你难道还真不死心吗？
林砚突然想到昨晚的恶梦，李成浩绝情的离开和以往的甜言蜜语，成了最恶毒的魔咒。
阿扬走了，李成浩也走了，他终究只是孤单的一个人……
生活的一切都回到了轨迹，林扬和李成浩出国冶疗了，那冰冷的小屋再度成为了回忆，林砚没事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回去，因为他怕会做恶梦，他把比以往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快餐店上，用心的经营着，这是唯一一样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砚现在突然喜欢上了微笑，他感觉这会是一种很好的面对生活的方式，快餐店的人员们，发现他们的老板变了，身体上，不知从哪的多了一层不可破去的坚壳。
即使这样，林砚还是在劳累下不可避免的瘦下去了，单薄的身体现在瘦更更像枯骨一样，站在那里，温柔的微笑说话的时候，会有种残败的美感。
林扬时常会打电话和林砚说说，自己冶疗得怎么样啊之类的，每次的这个时候，林砚才会露出真正的温柔来，往事的悲哀都挤留在了心底的深处，而最令林砚庆幸的，就是林扬没有再提过他和李成浩的事。
只要不看到，那块痊愈不了的伤就不会触到吧。
小美说：“老板，今晚是我生日哦，我们说好要去卡拉OK玩通宵的哦，你可不能临阵拖脱哦。”
这事儿林砚前几天也是听过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他的一份，想拒绝又说不出口，只好答应了，女孩子如同快乐的百灵鸟般欢喜的走掉了。
这夜，林砚早早的关了店门，卡拉OK的包厢里，林砚看着这群人嬉闹成一团，心底莫名的有些悲凉，只得一杯杯的喝着酒。
“老板，一起来唱歌吧。”寿星小美蹦过来开心的说。
“不唱了，最近嗓子不行，而且也老了，唱不动了。”林砚的声音有些嘶哑。
“啊，这样呐，”小美也想到了林砚最近经常的咳嗽着，“老板你是不是病了？我这里有些润喉的药，老板你含着一颗，会好些的。”
谢过了小美的好意，清凉的药放在嘴里，有些苦有些凉，林砚闭着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交在黑暗处的沙发上，听着那不属于自己的喧哗吵闹，有些孤单有些悲伤。
玩闹到半夜，林砚也喝了不少的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头痛的睁开眼时，沙发上全是醉倒的，林砚摇摇头决定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夜风很大，吹得林砚有些冷的裹紧了衣领，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呵呵，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见你？”
林砚转身一看，居然是陈子龙。
对陈子龙，林砚是没有好感的，毕竟是他把阿扬害成那样，转身正欲离去，却被迎上来的陈子龙拦住了。
“我说，老朋友见面怎么也不理会？”
林砚礼貌的说，“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你。”
“之前才见过的，怎么会忘记？”陈子龙明显不想放过他。
林砚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站着。
“怎么？被李成浩抛弃了？”
林砚心头一顫，不由跟着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陈子龙有些恶劣的视线，不由有些羞恼成怒。
“我想这不关你的事吧，要是没有事的话就让开，否则我打电话报警了。”
陈子龙故作若恼的低叹着，“脾气还真大，不过，这段时间倒是真瘦得多了，怎么？李成浩甩了你就这么让你伤心？人家和你儿子指不定现在玩得多美呢，你搞成这样，值得么？”
林砚的脸霎时苍白如雪，身子晃了晃，那些埋葬在黑暗中的东西纷纷都涌出来，私吞着他的血肉、
“不管你的事。”林砚勉强说道。
“啧啧啧。”陈子龙走近林砚，“你就不恨吗？你就不想报复吗？报复李成浩。”
恨？林砚眨眨干涩的眼睛，怎么会不恨？可是再恨又怎么样，他没有勇气去报复，因为李成浩是阿扬的爱人，是阿扬喜欢的人，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