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 上——鱼巫巫
鱼巫巫  发于:2012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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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地拉开弓,羽箭带了十分的力气朝那红衣人而去。

「庄主——」了望台上的人一声大喊,站在近处的贼寇们都纷纷朝那边望了过去。

红衣人用手捂着中箭的右臂,痛苦地弯下腰去,见自己的人都停下了进攻,怒喝:「谁让你们停了9不高的音却让人心中一凛。更让人惊讶的是,客子山庄的庄主,竟是个女人!

魏远争暗叫不妙,本打算擒贼先擒王,可距离实在太远不能一招致命,反将自己落入他们弓箭手的范围内。数发利箭向自己袭来,被魏远争挡去大半,却仍有箭补上来,眼看着就要射中魏远争胸口。

「倏——」一支白色长箭从斜里窜出,「啪」地击落那箭。

顾不上寻白箭的主人,魏远争警惕的看着两列弓箭手,扬起手中的剑准备随时抵挡第二轮攻击。

「停。」淡淡的声音响起,相比方才的喝声显得不扬不抑,有着女子特有的动听。

魏远争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只见她一袭红衣炽热如焰,肌肤却是欺霜赛雪,白得几乎透明。虽看不见面容,但其身形宛若一株傲雪红梅,姣美绝伦。比对庄外的血腥厮杀,了望台上的她虽受箭伤而平和从容,仿佛遗世独立一般。

山庄庄主柳客子,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第十四章:一同跌落,心字两端

身旁的仆人恭敬地奉上三只红翎羽箭,柳客子从中拿起一只,缓缓搭上弯弓,沉静地转向魏远争所在的方向。

红翎箭破风而来,完全不像一个受伤女子的力道。「嘡——」这一箭被魏远争挡过,红翎箭落在了一旁地上。

刚刚得空喘息之际,柳客子竟拿起剩余两箭,双箭齐发向魏远争直直射来。其中一支又被魏远争扫出去,另一支却闪身不及。

这一次,刚才出手相救的白羽箭也来不及发出,魏远争算好时机准备一搏,往右移步半寸。

「哐」红翎箭不偏不倚,恰好击中了他腰间的那把玉刀。

玉刀面上裂了一道长长的碎痕,像极蜿蜒的泪迹。九哥,九哥,这玉刀终究还是救了我一次……

柳客子三箭发完,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腥血,从薄纱下缓缓渗出低落在胸口,隐没在她的红衣里头。想必,是刚才那三箭耗损了她太多体力。

不仅这样,就连右臂的伤口也迸出许多血来,魏远争看着她如此,竟有一丝钦佩。

睚眦必报是人本性,却未必每个人都是这样。宁你吃我三箭,不借他人东风。

眼看着子时将近,却没有任何援兵过来。魏远争身旁的兵士一个个倒下,自己也被逼到了一处湍急的险江边上。

「唔——」该死,魏远争左臂被敌人利剑刺穿,一下蜷起身子。再退,身后就是江水巨石,九死一生。水面像吃人的兽,发出低低的怒吼,急流拍上江石,飞溅起大团大团的浪花。

魏远争将心一横,往前,是庄内贼寇,而自己体力已是不支。往后——魏远争苦笑了一下,算命的说他能活到九十九,老天爷还不至于这么快取走他的小命吧。

在他决心纵身跳下的一刻,一双温暖的手却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掌。魏远争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浸没在了江水中,随波逐流被江水一下下卷起带向下游。

勉强睁着被水刺痛的眼睛,那双手的主人虽然蒙着脸,但魏远争岂能认不出来?

「江南,快放手!」

身后的贼人亮起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在月夜下反照着刺骨的寒光。

「放手!」魏远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放手,江南,再不放你会被他们砍成碎块的!

「蔼—」叫声无力地被激流掩盖。江南,江南,凭什么要跟我一起坠落?手上的力度在水波中一点点地减小,别!魏远争用力地反握住江南。

在这之前,魏远争从不知道江南是这样勇敢无畏的孩子,也从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害怕,害怕失去他。

比漆黑的子夜更加漆黑的,是子夜的江底。身体在水流的冲刷下变得麻木,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两人像无根浮萍,就这样一路顺流直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求生欲让魏远争从荒芜的水沼地里醒来。「呃……」浑身的骨头像被一根根拆散,魏远争吃力地抬起眼皮,正午的强光将他的瞳仁狠狠刺得生疼。

伸手摩挲着身旁的泥地,「江……」,嘴唇干涸地迸出血来,「江南——」。喉管里也似乎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昏睡前的记忆一点点苏醒过来,那在江面上微弱的叫声,「别……死……」,让他一下清醒了起来。江南,你放心,我不会死。

有生之年,我魏远争定不负汝相助之恩情。

你怎能想到,那个吹着竹笛的少年,用他文弱纤细的手,拉开硕大的弯弓。那鸿雁一般的白羽箭,守卫着他眼里的人,带了多少决然。

江南,为何你要相救?为何你会跟来?

「呃——」指尖的气息被冲刷殆尽。回想那一瞬间的抉择简直耗尽了他一生的犹豫。他魏远争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惊慌了。巨大的岩石,带着被磨平的棱角横亘在他们相连的两手之间。

不放手?两人的手臂势必会撞上那块巨石。放手?那样他们会各自被水流带走……

刹那间,魏远争松开手指,他,赌不起。

可现在,他寻不到江南。江南,江南,你在哪儿?

「汨汨」的江水开始温柔地抚摩着江南的背脊,他被带到了水流平缓的下游。有过路的渔夫将他救起——

「还有气啊。」

「嘿,醒醒,醒醒——」

江南在周遭喧闹的人声中醒来,「你们?」他茫然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渔夫。

「我说老三,你瞧他的眼睛真是好看。」说话的渔夫咂咂嘴,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人。

「唔,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人想了想,又说:「比城里头那些花魁姑娘的眼睛还亮呢。」

「哟,老三,你还见过花魁姑娘?人家肯让你进她的热被窝不?」

「哎哎,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东拉西扯,江南耳朵「嗡嗡」直叫,头疼地闭上了眼睛。四公子……「咳,咳——」他呛出一小口水来,身上被撞出了好多处淤青,酸痛得不行。

听到江南的咳声,那几个渔夫都低下头来看他。

「要不要给这小子换身干净衣服?」其中一个心细些的渔夫出声道。

「船上又没多的衣服。前边就是二胖他家了,等等去他那里借身。」那个被叫做老三的人接话说。

船身一路晃晃悠悠地在水面上摇着,江南昏沉沉躺在甲板上,听着「吱吱呀呀」的摆橹声。过了一会儿他勉强坐起来,「水……」他轻声问,「能给我点水喝吗?」

老三把水囊递给江南,还弄了个白面馒头塞到他手里,却立马被边上的人给说了:「今儿个一条大鱼没打着,老三你倒好,晚饭都喂那小子了!」打鱼人生活甚为清苦,白面馒头平常也是不大吃的。

江南不理他们,只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老三,靠在船舷上一口口咽着这个有些干巴巴的馒头。「咳,咳……」喉咙看来是排斥食物,被刺激地又咳了起来。

江南饿过了头,肚里其实根本容不下东西,但他还是使劲把馒头吞了下去。只有恢复了体力,自己才可以早点去找四公子。

渔船行上一阵,缓缓靠了岸。下船走了几步,「二胖,二胖——」,渔夫们扯着嗓子拍着一户人家的木门。江南仍有些疲软地跟在他们身后,精神却稍好些了。

「干嘛呢这是?」路边有人走过看到他们,指着这边问道。

「哟,赵爷——」渔夫们立马弯着腰脸上堆了笑冲那人道:「我们来找二胖呢。」

赵爷名叫赵武,是这儿的商贩,活得可比这些渔夫舒服多了。有时渔夫们还得通过赵武来做些小买卖。

赵武踱着步走到他们跟前,眼睛直盯着江南,朝边上的渔夫努努嘴:「哪来的小子?」

「刚从江边救起来的,想带他来二胖这儿换件干衣裳。」

赵武绕着江南前后左右转着圈儿,口中「窸窸窣窣」念念有词。忽然间凑近了江南耳朵。江南被骇了一跳,向前踉跄了一步,只听到背后赵武有些兴奋的笑声,「二胖刚出门,去我那儿换吧。」

「啊,真是谢过赵爷啦。赵爷您面善心也善呐——」

「是啊是啊,赵爷真是热心肠。」

渔夫们众口一词,心里头想着救江南耽误事儿,不救又良心不安稳。现在总算抖搂出这个包袱去,正好为自己的良心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纷纷拍起了赵武的马屁来。赵武生得不丑,也挺高,虽然相貌普通了点,但看起来确实挺和善的。

几个人中间只有那老三有些失落,多俊秀的一个小人儿,以后怕是见不着了。又想起前些日子听人唠叨的,看见赵武他家俩兄弟在城里的男娼馆的事儿,总觉得不是滋味。

想了一阵,老三看哥几个都要走,只好跟上去。走在路上老三甩甩脑袋,嗨,在想什么呢。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的那个小花魁娘子娇滴滴的样貌来。

第十五章:紫焰祸事,情须百炼成钢

「来,我家就在边上。」赵武和气地笑着给江南引路,不知为何,江南心里总有些毛毛的。不过想自己一来没钱,二来也不能耽误了渔民们的活计,再说人家也犯不上来害自己,就这样跟着走了一小段到了赵武家。

「哥,哥——」赵武直着喉咙向里屋喊着。出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生得跟赵武倒不大一样,身量也比他矮上一截,看着一副精明相儿。是赵武的同胞兄弟,叫赵文。

「来——这我屋,到衣柜里边随便挑条衣服穿上吧。」赵武把江南带到房里,掩了门,低着声音在外头跟他哥讲话。

「你从哪弄来这么灵气一小子?」

「嘘——」赵武鬼鬼祟祟地,声音又低上几分:「我跟你说,这小子是个上宁人!而且是紫焰,紫焰!」说到紫焰图腾,赵武无法自抑地激动起来。

「紫焰?」赵文差点叫起来,「他真是个紫焰?」

「千真万确,我刚才亲眼看见的。」赵武肯定地说。

他哥一听就乐了:「当初上宁国那贵少爷将我们整得够惨,老天爷送了这小子过来,正好出出那口恶气。」

原来这两人一直嗜好男色,几年前误绑了上宁的小世子。那小世子别看生得文弱,背后却跟着一堆彪形大汉暗中护着呢。他二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修理得差点丢了小命。如此遭遇,让他们知道了紫焰的来历。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悄悄推了门进屋。没曾想江南却已经不在屋里,窗户虚掩着,被风撞得一下开了。

「人呢?」赵武眼睛扫了遍屋子,赵文胳膊肘猛地一顶他,「还不快追,他跑啦!」

两个人急忙追出去。

「哪去了?」赵武家门口就连着大路,独门独院的,一眼望过去连只猫狗都躲不了。「这小子身子弱,才一会儿的功夫,不能跑那么远啊?」赵武疑惑道。

赵文是个精明人,一看这情形,搭着赵武的肩:「咱们再回屋去看看。」

「你看。」赵文指指地上的湿印子。江南鞋子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尽管小心,却还是留下了痕迹。方才江南一直疑心,躲在门后将他们的话听了去,想调虎离山乘机跑掉,奈何自己实在是体虚气弱,怎一个背字了的。

「小子哎——」,赵武的大手从背后一把提起了江南的臂膀。江南还没恢复体力,刚才握在手里的玉刀被这一震,无声地掉进了身下的草丛,淹没在一片深绿之中。

「啊……」江南轻叫出口,用力地想挣开赵武的束缚,去够那把玉刀。

没想到赵文把他另一只胳膊也抓了。「想跑?嗯?」赵文放肆地笑起来,猛地将江南压在了草地上,狠狠扯开他的衣襟。江南横陈的身体上满是江石撞出的淤青,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啧啧,多好的皮囊,可惜花了点。」赵文故意咋咋舌,半挑衅地说。

「你……们……」江南虚弱的挣扎对两个壮硕的男人根本不起作用,只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在赵文的胯间。赵文哪想到江南看起来病弱,却要用了全身力气才能按住他的反抗,冷不丁被踢中了要害,痛得捂住下身「嗷嗷」直叫。

「臭小子!」赵武重重的一掌甩在江南脸上,原本瘦弱的小脸顿时肿得老高。苍白的嘴唇倔强地紧抿,溢出一丝鲜血,沿着嘴角蜿蜒下来。

「呃——」赵文恢复过来,粗糙的手掌一把握住江南的分身,「敢踢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玩意儿给废喽?」赵文不阴不阳地说,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在哪?玉刀在哪?江南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艰难地挪动手指找寻。那把融了他母亲与养父鲜血的晏家玉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院里的草地上,丝毫不了解它的小主人正在经历什么。

这时赵武却迫不及待地掏出蓄势待发的欲望,一脸狞笑着推开赵文:「哥,我憋不住了,先让我尝尝鲜。」

赵文不情愿地腾出半边地儿,还没来得及抱怨。「唔——」江南痛苦地闷哼一声,大颗的冷汗顺着脸颊一下滑落。未经人事的身体被粗暴地撕裂,发出细微的裂帛声,剧痛一下传遍了他的全身。

一个大力的冲撞,「啊——」,江南柔弱的身体被灼热贯穿,疼得痉挛。身上的男人却越加兴奋起来,大叫着发泄在了他的体内。黏腻的暖流顺着江南的股间流淌下来,低落在草地上。

赵武放下江南的双腿,把他翻转过来,准备第二次入侵。赵文在边上早就看得口干舌燥,拉开赵武,匆忙一挺身就直贯入内。

剧痛从后面传来,连叫喊的力气也无,野兽般的推进让江南几乎疼死过去。赵武下身肿胀得厉害,于是抬起江南低垂的脑袋,用手指撬开他的血色全无的嘴唇。

「啊!」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小院里回响,却不是江南的声音。江南手里死死攥着玉刀,双眼通红,露出从未见过的狠决的目光。赵武面色发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不上身后的伤势,江南又就势把玉刀钉在了赵文的手背上。玉刀上面的毒顿时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赵文抽搐着重重倒在了江南身上。

确定两人已断了气,江南瘫软下来,身体无力地陷进草丛中。还留在自己体内的炙热却让他一下清醒过来,挣扎着爬出了赵文身下。

慌张地扯过地上破碎的衣服穿了,江南再不想去看那两具令他作呕的尸体,拖着零乱的脚步,冲出院门一瘸一拐不知踉跄了多远。

「哇——」扒着溪边的老树干,江南终于忍不住一下吐了出来。男人腥膻的气味还残留在他周围,红白相间的浊液弄得双腿污秽不堪。拿水拼命地漱着口,又换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江南。」有人呼唤他,急切而又温柔。是幻听吗?江南抬起头艰难地转过身去……

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连呼吸也要凝滞。

四公子……

「别过来!」江南下意识地用衣袖去遮挡那些伤痕,如受伤的小鹿般向后蹒跚退去。四公子,为什么偏偏是你见着我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每一次的羸弱我都只愿意自己去担负,每一道伤口,也只想由自己来舔舐,那么多一个人的事,缘何我却像对你有了依赖。而这依赖,今时今地,怎的让我觉得无耻。

「怎么了?江南……」魏远争着急一出声,江南才发觉他的状况也不大好。嘶哑暗沉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铿锵沉着,显得虚浮无力。能走来这里,魏远争怕也是强撑着力气。若是在往日,江南这个小大夫老早扑上去望闻问切,里里外外照料一遍了。可现在的他却只会躲藏,甚至想远远地绕到更粗壮的树后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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