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有西厨(穿越)下——燃墨
燃墨  发于:2012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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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寸半左右时,还得是个大晴天的中午。

就这样方方面面都照应到,如今的番茄也进入了一个稳中有升的生长期,花期逐渐结束便挂起果来。此前为了防止落花

,得绷紧了弦时刻注意地里温度湿度,现在总算轻松些。挂果时最需要的是充足的光照和大量水分,现今晴日颇多,便

只要定时定量浇水,同时结合施肥进行便可。

总的说来,田地的作物们都欣欣向荣。每日瞅着它们越发茁壮,成伯的乐呵劲简直不下于看到田易发奋时的模样。

然而又过几日,严君却在成伯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了一丝忧色。极是细微,若非是田易问起,他决计不会留意到。

“成伯,您是在担心这天要旱?”

随着田易的问话严君心里一紧,手中的筷子也略停了一停,接着他就听成伯嗓音艰涩地答道:“何止是担心,少爷,你

没见着,咱家塘里的水都浅了些?”

“浅了些?”田易回忆片刻道,“应是不多,要是浅了许多我不会没注意到。”

“可也有好些时没落雨了。”

“那倒也是,最近田里干得快,亏了有筒车帮着送水。要说这筒车可真是好东西,不然我们家田里只怕会缺人手。不过

雨虽少了,真要旱也未必吧。”

“要是光是旱也就罢了。”成伯的眉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舒展,“我们这儿湖泊多,只要有筒车在,地里倒不怎么妨事

。只是……我怕的是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成伯?”

田七还好奇地问着,严君就见田易猛地站了起来,“您莫非是说……”

“对,就是那玩意,看来少爷你记得。”成伯郑重地点头,接着又对田七道,“田七,你可还想得起几年前你才三四岁

时,我们这闹的那场……”

“蝗灾?!”

成伯尚未说完,田七已脸色大变,抖着声音叫道。

“没错。”成伯忧心忡忡地看向外头的天色,夕阳一如昨日那般,也就意味着明日又是晴天。天晴没啥不好,但要一直

晴下去可就糟糕了。想到今年刚开春就闹了场水灾,瞅着如今这光景,还真说不好会不会旱。而一旦旱了,最容易出现

的,便是蝗灾。

“您也说了是可能不是?也不定会那样,总不能因可能有的蝗灾,就闹得您老人家心绪不宁,愁出病了可怎么是好?”

闻言成伯立即瞪他一眼:“你成伯身体好着呢,少爷你可别瞎讲!梦 幻彐儿”

“我那不是担心您么。”田易笑着凑到跟前,似模似样地捶起成伯的肩膀,“说不准后日就要落雨,成伯啊,还是别杞

人忧天啦!”

接着四人便继续用饭,待用完饭,由严君收拾碗筷,等他把锅碗瓢盆全涮好擦干净码到橱子里,走出厨房却见田易正站

在院子里。此时天还亮,暮色落到院子的每一样物事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橘色的薄纱。原本是极漂亮的景色,他却留意

到田易正盯着地面在看,眉心锁得紧紧。

“阿易?你在看什么?”严君走到旁边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除了土地还是土地,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

“只怕真要旱,平常这地上虫子可不少,尤其是到了现下这时节,若是要落雨,虫子会更多,哪像现在……”

听到这里,严君才知尽管田易刚才口口声声安慰成伯,笃定得就跟看了天气预报似的样子也不过是假装,对可能要出现

的蝗灾,他心下也极是提防。

严君不禁问:“真的会闹蝗灾吗?”

“说不好。”田易摇头,没有给出肯定回答,“但是事先防备总是没错,看来得先做些笼网,再准备些棍子竹竿,,还

要多扎些柴草把。”

转眼已是几日后,如今“香满屋”刚开张没多久,严君每日过去,一面制蛋糕,一面还会指导铺子里的学徒。说来倒是

谁都比不上何成学得快,现今只在打蛋上火候不够。这天严君在里间看由秦管事派人送来他事先提出的模具,这些模具

打造得不错,让他很满意。这时外间走进来几个客人,交谈的语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兄台莫不是刚从……过来?听说那边……”

“唉!你们也晓得了?是啊!我就是从那过来运货,我闺女啊听说这的蛋糕好吃,非得叫我给她捎些回去。你们是不晓

得啊,那蝗虫,嘿!真叫一个遮天蔽日!就是我常年在外头跑生意,什么没见过?都给吓了一跳!还得在这多待些时!

“真那么可怕?莫非像前几年我们这……”

“比那还可怕!”

“唉,怎的才隔了几年啊又闹起蝗灾来了!”

……

严君心中漏跳一拍,知道田易和成伯担忧的事到底真发生了。

待他把模具安置好,那边有学徒制好了蛋糕糊给他检查,严君指点他们几句,接着又要他们将蛋糕糊倒进锅内,此刻外

头的人已转了话题。不过之前所说的已足够让严君对蝗灾有了了解,因气候干燥没雨,那边又有些荒田无人,蝗虫便多

了。在本县那头还隔了有些远的县里先闹起蝗灾,看趋势正往这头移。蝗虫都是成群结队,落到哪就毁到哪。在听到他

们谈及蝗灾还未侵袭到邻县,严君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些。

同样听到客人交谈的掌柜却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小严师傅,这种时候,若是我们县不遭灾,未必就比那些遭了灾的

县要好过,你知这是为什么?”

“难道……”严君想起水灾时田易说过的话,“是流民。”

“就是流民。”秦家这位丁掌柜格外和气,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团团的胖脸一笑起来眼睛弯着,活象一只招财猫

,怪不得来铺子买蛋糕的好些小朋友都喜欢掌柜,可见秦家在挑人时颇具针对性,“这流民啊其实也是造孽,若非家里

遭了灾,实在活不下来,谁会背井离乡往外头来?只是……”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有些时流民比蝗灾还可怕!

”说到这他又舒一口气,“好在这些年不仅官府会有赈济,我们这人少地多,加上前朝范文正公又提出了以工代赈,到

底比从前好过了许多。我想啊,这次也不会太严重。”

他说着就离了里间,留下严君想了一会才推断丁掌柜大概是有感而发,而且照他的话说这次蝗灾应不会太影响到这里。

只是待他回去后一说,成伯和田易虽说也点了头,却还是免不了担忧。过了些时,果真有从遭灾的地方涌来的流民,县

里几家大户搭了粥棚在城外头,又有人捐了钱物和药材,还发放了些种子。虽不能解决全部需求,也有了很大程度的缓

解。另一方面,官府的赈济总算是姗姗而来,又发布了捕蝗换钱或米的条成,约莫是三十文一斗蝗虫。渐渐的,蝗虫肆

虐的架势总算被遏止住。

不幸中的万幸,雨终于落下来,田地都得到了滋润,蝗灾也未波及到田家大湾。族正便忙忙阻止了各家各户前去祭祀祖

先和龙王爷,感谢对他们的照应。严君拒绝了田七想叫他去的打算,得到田易似笑非笑的一眼。

他没好气地回瞪那人,心想他就是胆怯,那又如何?就算乡亲们没谁认得他是当初的“妖怪”,对那个差点让他葬身其

中的龙王塘他也心有余悸。他甚至不敢想,在水下那么久都没死掉、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自己,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田易似是察知了他的心思,从旁边走过时,严君听到他低低地温声道:“阿君,莫要胡思乱想,你是不是妖怪我还不晓

得?”

章五四:夏季干活忙

祭祀之后是愈发变本加厉的忙碌,家中每个人都不例外。成伯、田七和田易都要下地做活,田易除此之外还要用功念书

,严君偶尔闲下来便帮着他们忙这忙那,更多时候则赶去县里的铺子中制蛋糕教学徒。

天气一日日的炎热,成伯特意编了草帽给严君戴,即便如此,坐在马车上也热得他一个劲流汗,到铺子时衣裳都湿透了

。当然,天热也未必没好处,便是市面上有了大量水果,不论是樱桃、蜜桃、葡萄还是西瓜,都是不错的原料。同时,

店铺在严君的建议下开始出售各类饮品,连带着铺内蛋糕的生意都更上了一个新台阶。

严君寻思一回决定教会学徒做双皮奶,这种在现代出自广东的饮品,香甜滑腻,应该会适合这时代的口味。

要说双皮奶的制法并不难,先备上几个大碗,将牛奶倒进锅中煮开了再倒入碗里,晾上一会便能见牛奶表面结出一层薄

薄的奶皮。此时用另一个碗,在里面盛上分离好的蛋清,加些许糖,搅拌一会使糖溶进蛋清里。再用筷子把奶皮刺穿,

缓缓将牛奶小心地沿着孔洞倒进装有蛋清的碗里,搅匀。再沿着碗的边缘,把搅匀的牛奶蛋清倒回留有奶皮的碗中,这

时可见原先的奶皮慢慢浮起。最后连碗一道放在火上炖,不多会,便能结出第二层奶皮。估摸了一会炖的时候,严君便

叫学徒把碗取出。

这其中自然有些诀窍,只是他没有马上说出。倒是何成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举动,眸光微微一闪,“师傅,这牛乳是不是

要愈新鲜愈好?”他如今也算是学徒之一,因而称严君为师傅。

严君一见是他,了然道:“你看出来了?不错,牛乳越新鲜,做出来的双皮……乳就越好。何成,你还看出什么了,一

道说出来。”

“好!”何成雀跃地露出两颗虎牙,“我见您最先煮时,似是只刚一开便作罢,还有煮开后这牛乳要晾上一凉,是这样

方能凝出乳皮么?再就是……最后炖时,您用的是文火,慢慢地炖。”

“你说的没错。”严君边说边扫了其他学徒一眼,他们虽在厨上都有一定经验,却明显不如何成信任和亲近自己,他可

不信这点细节那些学徒未曾看出。只是这些对他而言没什么所谓,只要能赚到钱,只要能帮到田易和田家,别的他统统

不想理会,“其实还有,在打鸡子的时候,只要等糖溶在里面就不要再打了,不需要打到发泡,这点与做蛋糕糊时不同

,记住了么?记住了的话,这还有些材料,你们拿去练习一下。梦幻彐儿”

看着学徒们纷纷拿起鸡蛋和牛乳试制,严君的眼睛才眯了眯。他当然没有将全部诀窍一五一十地说出,哪怕没有刻意遮

掩的意思。事实上,那是极其重要的一步,就是如何判断最后双皮奶中牛奶已然凝结,若只是拿筷子戳来看,往往会让

双皮奶口感比凭借经验来制的要差上一线。

铺子里更多的饮品则由别处送来,其中好几样都让严君颇有些兴趣地查看了一番。

其中卖的最好的是酸梅汤,这汤是将酸梅同冰糖一道煮,调和了玫瑰、糖桂花和冰水,格外清凉价钱又不贵。其次的几

样,一是冰调雪藕丝,用藕粉和冰块制成;二是琥珀糕,虽说名为糕,其实也是冰饮,乃是用西瓜去了瓜籽打出汁来,

用文火熬炼制浓稠再倒在碗里,冰镇后便能凝成如琥珀般的模样;三是杏仁豆腐,实则为杏酪,将甜杏仁去了皮漂净,

如磨豆腐般带水磨碎了,拿绢袋装着榨汁,放到锅里煮熟后再加上白糖霜或是牛奶,冷冻便成;最后一样叫什锦冰盘,

用夏时各式河鲜,如果藕、鸡头米、莲子等盛在碗中冷冻,再酌情放入杏仁甜瓜蜜桃西瓜等等。

反倒是别处卖得特别好的冰酪,在严君的要求下没有在铺子里出售。倒不是因在这上面吃过亏,而是他想着既然别家都

有,倒还不如推出些特色饮品更好。这种想法得到了秦管事的赞同,而在推出赤豆、樱桃等各色双皮奶后铺子生意的居

高不下,似乎更证实了这点。

这日因几个学徒总算在不断的努力下,掌握了制蛋糕的技巧,严君又一一指导了他们的几处关键,回神时就发现天色已

暗下来。回到家更加的晚,照例是去厨房吃饭。果然饭菜在灶上温着,揭开上边盖的碗,能见今日的菜是鸡蛋和丝瓜。

闻一下严君就知这菜应是田七所做,味道吃来一般,但现在只要能饱肚子,对他来说就已足够。

待到他吃完饭,涮了锅碗擦净,又去打了水擦了澡,拧干布巾把灯吹熄,摸黑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端了盆严君就往屋

子里走。走到一半他不由自主地止了脚步,旁边便是田易的房,窗子正开着,依稀能瞧见里面的那人,犹豫一下他还是

向里望去。

才看过去就见田易趴在桌上,手里拽着本书册,光着膀子只穿了件汗衫,似是已经睡着了。旁边的油灯一闪一闪,晚间

的凉风轻轻吹过,严君被吹得一个激灵,赶忙快走几步。这时节虽是夏季,可毕竟在田地包围中,树多水也多,一入夜

便要比白日时凉上好些。才走开一截他心里一动,又换了个方向。

到田易屋的门边先把盆子搁下,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隔得近了,他确定田易果真睡着了。嘴巴微微张着没一点形象,梦幻 彐儿鼻息一下一下吹动着书页,闭紧的眼睛底下

能清楚看到青色。

一见便知这人最近的确累极,也是,本就有好些农活要忙,再加上不知为何田易如今比之前要用功得多,有几次他晚上

醒来起夜,都还能见田易的屋里亮着灯。

心下倏地一软,最先浮起的是心疼,严君动作越发的轻了下来。他先到床边拿了件薄布褂子,走回来替田易搭在身上。

做完了却没有立时出去,而是折回到床边,看了看那儿散乱的衣物,摸着是干净的,当是才收下来的衣服,便叠了起来

。他叠衣服到今时都还有些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才叠得较为齐整,满意地看了看才捡到柜里放好。接着他最后再把屋里

扫视了一遍,找不到什么能帮的,才打了个呵欠,悄悄离开。

只是严君并不知晓,待他刚一出门,趴在桌上的田易就睁开眼睛,坐直起身。从窗子里朝外看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严君

的身影,他却仿佛能见到那人抬手打呵欠的模样。

一丝极是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闪动片刻,然后他揉了揉眼,继续温起书来。

就在这般平静又繁忙的日子里,春上种下的番茄终于熟了。前一日特意告诉铺子掌柜今天不去,早起跟着练了趟拳,待

到地里,看着那一片由生嫩青色变成的红色,严君内心不由自主涌起些许成就感。

田易站到他旁边,见着这些红色果实,眼中也带起笑意:“这番茄长了这种颜色,当日只有几颗还不觉着,今日看这一

片,倒真有些红红火火的喜庆。”

“严少爷!”田七眼巴巴地看严君,“这回总该能吃了吧,不会还要都弄种子吧?”

“当然不用,有这么多,只需要摘些果相好的用来做种就可以了。其他的,你能生吃也能炒着吃,想怎么吃都行,就是

要留些给我做酱。”

“你若需要,全拿去做酱吧。”

“……不需要不需要。”田易刚这么说,严君就见田七扁了扁嘴,他赶紧澄清,“做酱用不到那么多,而且这上边还有

好多没成熟的,再说还会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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