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有西厨(穿越)下——燃墨
燃墨  发于:2012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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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五:元夜去观灯

他刚一动田易就知他醒了,轻声道:“现下已是元旦了。”

“啊?哦……”严君见他揉着左边的肩膀,面上仍是一派言笑晏晏,有些不好意思,“田兄,你可以直接把我喊醒的。

“哎?虽说是守岁,睡了也就睡了,莫非我打个瞌睡眼下又没事你也要喊我起来?”田易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刚才

我掺了些圆子下到米酒里煮,我记得你也爱吃酒酿圆子,来一碗吧,也热乎热乎。”

“谢谢。”

田易半真半假的抱怨,“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严兄对待家人还这么客气?”

严君于是便顺水推舟道:“哦,那去给我盛碗酒酿圆子,圆子要多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翘起唇角,就更别提田易嘿

嘿笑出声来,才去盛了酒酿圆子给他。

田七领着三妮那一帮子小孩在院子里头瞎闹,也不知他们的精力怎的如此充足,盖过了从其他地方传来的爆竹声响。鞭

炮每次炸开,就惹得小猫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过了会那噼里啪啦的声响竟停不下来似的,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小猫

喵一声炸了毛,干脆扑到田易脚边,不肯出来。

天快亮的时候天色反倒越发黑,几个孩子终于闹得累了,就在堂屋的火盆边条凳上横七竖八的睡了。严君刚打了个呵欠

,就被田易赶着去睡觉。

他努力撑着眼皮,“你呢?”

“我就在这歪一会。”

“……那我也在这睡。”

“严兄,睡觉这事我会,既不用你教,也不用你陪。”

“……”

严君脸一热,乖乖回房睡觉了。待他再醒过来,就见窗外天边正映出一缕阳光,接着却是一阵与以往有所不同的鸡叫。

凝神细听了一会,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这鸡叫的意思,门已被田易推开,“严兄,你那鸡下子了!”

闻言严君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地,跑了两步觉得冷才匆忙拿了衣服边套边往外跑,一旁的田易看得目瞪口呆。

那母鸡一见严君,就拍着翅膀拢了过来,咯嗒咯嗒咯咯嗒地直叫唤,田七则把那个鸡蛋拿了过来。看到鸡蛋,严君怔了

半晌,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后边田易递过来一双鞋,“严兄,天冷,别冻坏了。”

转过眼却看到那人温和关怀的脸,严君沉默片刻,“想笑就笑,憋着干嘛。”

“呵呵……咳……”田易当下变了表情好一通笑,直到被成伯拍断,“君哥儿你那鸡生子啦?好事啊,吉祥!”

这层含义是取的谐音,也正好应了元旦时要往门上贴鸡画的景。等贴完鸡画,灶上的桃汤也烧好了,喝这个是借以辟邪

祈福,然后一家人用完饭,就该出门拜年了。初一初二两整日,就在拜年和被拜年之间度过。一路上,时常还会碰到湾

里耍龙灯的队伍。到了初三,田易去给父母先辈上坟扫墓,点了香,黄纸烧出来的灰飘得到处都是。这日湾里田氏宗族

也将田易叫去,由成伯陪着,严君没有资格参与,后来听说是去祭扫祖墓,祭祀祖先。

初五破五,一大早就把几日里积下的全部垃圾都给倒了,这叫送穷,因那些垃圾在前几日是福气不能丢,只有等初五成

了穷土才能倒。初六时成伯则把门上门神的双眼给去了,说是防止他们作祟。

一连好些天,田家乃至整个大湾都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这段时日农活相对轻省,正好叫大伙全都能歇一歇,乐呵乐呵

就这样,一晃过眼就是半个月。此前说要去看灯的话,严君都有些忘了,却被田易放在心上,到十四这日提醒他,“严

兄,你不是想看灯么,那想哪天去?”

“还能自己选时候看?”

“那是自然,从昨日算是,足足五日都有灯会,只不过昨儿第一天人定是不少,明日是正日子人也会很多,最好要么今

日去,要么等十六了去。”

严君想了想,“就今天吧。”

田易点头,又补上一句,“严兄把衣服穿得厚点,赶回来只怕得到丑时,那时候冷。”不过在看到他套上那件皮袄后,

田易眉梢略略抽了抽,“严兄,其实也没必要穿这么多,当心热着。”

严君却打定了主意,“就穿这个吧,热了脱掉就行。”

待上了马车,田七一看乐了,“严少爷你这衣裳不就是少爷上回缝的么,哈哈哈我还以为没人好意思穿出来呢,就这针

脚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他立马被自家少爷一掌拍在脑门上,“多嘴。”

偷眼瞅着田易脸色好象真沉了下来,田七连忙闭口不言。

还是严君救了他,“我觉得挺好的。”说着又顿了顿,看看自个身上,很诚实地道,“至少比我做的好,好很多。”

田易苦笑,“严兄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你一看就不会使针拿线,大概就是田七都比你做的好……

严君撇了撇嘴,心想我总比你会安慰人。

进到县城里时天还没黑,不过街面上已能看到熙熙攘攘的游人,沿街有些房檐屋下已挂上了灯,只是无论形状抑或花色

都较为单调,没什么稀奇。倒是酒馆饭庄的酒旗招幌全都换成了大红色,加上红彤彤的灯笼往边上一挂,喜庆得很。

一路往里走,严君时常能瞧见肩上扛着一挑杂货担子的货郎,手里拿着串铃,边唱边摇的招揽生意。他发现糖霜果真比

饴糖之类更稀罕些,路过了好几个货郎,才瞧见一个卖糖霜的,那糖屑真跟雪一样。当然寻常小孩子倒是不挑什么糖果

,便是饴糖也有吵着要的,只有些身着锦缎的小孩,才格外挑剔的要么买糖霜,要么拿着铺子里卖的糕点果子,吃得不

亦乐乎。

被田易领着绕来绕去,他已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现在是……在往哪走?”

“城隍庙那去,灯会可不在这边。”

“为什么?我看这里灯已经很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田七洋洋得意地给严君答疑解惑,“这灯会呀,可不光只是看看花灯而已,最好看的要数斗灯!”

“斗灯?”

“没错。”田易停住脚步接过话茬,抬手往前边一指,“你看,有很多大店铺都会参与其中,挖空心思地弄出好些新奇

的花灯。”

严君一看,果真如此。

田易所指的方向,各式花灯已初具规模,比起之前所见要好看得多。灯上的花样也种类繁多,宫装仕女,风流才子,烟

笼寒水,明媚山川,或是花鸟鱼虫,都应有尽有。严君还瞧见一些特别大的灯,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央。有大灯自然

也有小的,都是球状,挂在道边树上。

他正看得目不暇接,却听到一阵鼓乐喧嚣,循声望去,就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最前方是一块高达三丈多的白布牌子,三

五个壮汉紧握着才能牢牢扶持住。那布牌上写着“一盏灯两重楼三四院落无数星辉,吃最美味的菜肴,看最新奇的花灯

,都来丰乐楼”。鼓乐声则是从布牌后边传出,原来是跟着一个乐队,当中一个大鼓打着,四周吹拉弹唱样样都来。

“这是……”

“那是今晚斗灯的一家,县里丰乐楼的游行。”

再往后,那队伍里还看得到许多被提在手里的小巧花灯,提灯的有些是少年,还有些却是婀娜女子,容色妩媚,穿着打

扮与寻常妇人不同,满头珠翠,身穿花衫。听田易说了严君才知那是青楼的窑姐儿。他们边走边沿街向路边的游人劝酒

尝鲜,或是展示手里花灯,还赠送些小糕点。

严君看着这一幕,好半晌都瞠目结舌,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字来说,心想原来这时代就有跟超市里免费品尝一样的广

告了……

他还在无语,田易那边已被招揽上了。

“这位公子爷,来尝尝丰乐楼的三明治吧,味道那可是一等一的!若是觉着好吃,到时要记得给楼里的花灯叫个好唷!

刚一回头就见几个唇红齿白的艳色女人围住了田易,虽说田易不过在敷衍地同她们说话,严君心里却蓦地生出十分的不

舒服……更不用说那些人推销的还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专利!

他当即上前拉住田易就想走,哪知却引起一阵更为欣喜的惊呼。“啊唷唷……姐妹们快来呀,这里还有个更俊俏的郎君

!”

“公子爷面孔有些生,不过不妨事,晚上就到我们姐妹那去……”

“对嘛,价钱好商量嘛!”

“……”

待到从脂粉堆里好不容易出来,两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皆是一身汗脸色难看,田易道一句“严兄,你袄子好象脱线

了。”严君则说一声“田兄,你衣领歪了。”,然后同时顿住又齐齐苦笑起来。

好不容易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天边挂起一轮圆月,有孩童的尖嗓门欢喜地叫道:“灯亮了!灯亮了!”

接着,严君就见前方树上的球灯最先被点亮,当真是连绵成片,红红火火,随后更多的花灯被燃起,一时间照得犹如白

昼——

章三六:心意

城隍庙旁边的九曲桥下水波粼粼,倒映着沿岸灯月交辉。大部分街巷全都亮了,虽说大多是再普通不过的球形灯笼,但

在靠近城隍庙的这边,花色新奇的灯也立时吸引了游人的注意。

好象只是一眨眼的事,四面八方都是人,汹涌的人潮如海浪一般狠狠冲过,严君发现田易和田七都已不在身旁。

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慌张,他胡乱的转了几步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恰恰拽住了他的手腕。

“嗯?”定睛看去便发现那是田易,前一刻还忐忑难安的心马上放了下来,“田兄你在这里啊,田七呢?”

“嗯,我在。”田易温声道,边拉住他往街对面走。好在此时最凶猛的那阵已过,二人穿过了许多游人,“田七在那边

,你莫要担心。若是不当心失散了,我已让他到时候去马车那候着就是。”

田七正盯着旁边一盏灯看,那灯上细细绘着鹊桥,又有一男一女,男子牵牛在这头,女子身着霓裳在那一端,正是牛郎

织女。

见严君被带过来,田七才道:“严少爷,你可算没事,刚我跟少爷一看你没了,真吓坏了也急坏了。要再有下回,你可

千万记得要顺着人走一段,才好避出来啊!”

“嗯,我知道了。”

田易却道:“不妨事,严兄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丢了。”

然后他就被自家书童鄙视地看了一眼,“少爷你还说,说得好象方才那个急得团团转到处找的人不是你!”

严君心里一动,忍不住朝田易望去,那人却已轻描淡写地带开了话题,“有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好了好了,专心看

你的灯吧。”

于是严君嘴唇动了动,也没好再多说什么,视线一转,便跟着田七也看向那盏牛郎织女灯。这灯是盏走马灯,灯面转动

,先是隔着鹊桥,接着鹊桥又将牛郎织女连接起来,再接下来二人已然相会,慢慢重复着这过程。哪怕是在现代看多了

电子动画高科技焰火,严君也不得不承认这灯很是精彩。

三人一道放慢了脚步往城隍庙的方向行去,沿街的摊贩也愈加的多了起来,大都是卖吃食或小玩意的。

没多会,严君又看到了一盏八仙过海灯,这倒并非走马灯,只是八仙绘得格外生动;还有福禄寿灯,上边有三个老头儿

憨态可掬喜气洋洋;另外有七仙女灯,松下弈棋灯……全是清一色的人物。除此之外还有山水风景,或是孤帆远影碧空

尽,或是云霞明灭黄山松,也有花团锦簇,也有疏影横斜。更有鸟兽虫鱼,龙凤呈祥最是壮观,长尾雉鸡花色艳丽,虎

狮相斗威猛,蟋蟀挑衅趣致,锦鲤嬉游活泼。

比起刚入城时,严君看得真有些眼花缭乱,心想这真的只是古代一座县城?

两旁鳞次栉比的阁楼房舍全都古色古香,与眼前的灯火交相辉映,同他所熟悉的现代自是大为不同,让他忽地生出些虚

无飘渺的感觉,好象走着走着,就会失去方向。

直到手腕又是一紧,耳中被田易焦急的声音直直撞进,“严兄?严兄!你怎么了?难不成这里会有拍花子?……”

接着人中猛的一疼,严君才倏然回神,发现田易正使劲掐着那儿,指甲下边,指腹隐隐擦过唇上,叫他一阵心慌,赶紧

摇头,“我没事,继续看吧。”说着就往前快走几步。

“哎,别走那么快啊。”始终有些不放心,田易哪敢松手,只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田七浑然未觉那两人间暗潮涌动,只顾着兴致勃勃东张西望。一会在这个摊子前边盯那云片糕,一会在那个摊子里看五

香猪头肉,或是戳几把草扎的蜻蜓,又瞧瞧捏出的糖人。更多的是鼓乐杂耍,一般是简单圈出一小块空地,要么变戏法

,要么吹奏几支欢快的小曲,就引得游人围观欢呼。这些田七虽不是头一回见着,可他一年上头也难得凑这么大的热闹

。一会的工夫,就用出去好些铜钱,换来了一只草编的小马,几只模样各异的糖人,两包蘸了糖粉的云片糕……数数怀

里的钱不多了,田七才想起自家少爷。谁知才求助的回过头,眼中就只剩下摩肩接踵的人群,哪里还找得到那两人的踪

迹。

“少爷?严少爷?哎,人跑哪去了啊?”田七苦恼的是这样一来,好多想买的物事都买不到了。他正找着,另两人已向

前走了好一段路,也发觉田七没影了。

严君当即往到处看,可入目的除了人还是人,“田七呢?”

田易反倒不像他那么急,不紧不慢地道:“定是去给三妮柱子他们带些小玩意了,严兄安心,丢不了,到回去时自然碰

得到。”

严君还想说什么,却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便也打消了去找田七的念头。在说四周人满满当当,又喧闹,要说话还得提

起嗓子。就这样二人一路沿着水岸,能见着满树的球灯被倒映在波光中,好似串成一片火红的珠玉。

又走了会,前方的叫好声猛地高了八度,田易往那一望,随即拉着严君加快脚步,“严兄,斗灯总算开场了。”

拢到跟前,严君好不容易从攒动的人头间瞧见前边几条乌漆抹黑的街巷,随着一声鼓响猛然亮起。左边还打着布幅,看

内容正是先前那丰乐楼,另外还有李顾秦三家大户各一条巷子,并几个大商铺,总共有八条巷,起了名叫做八仙临凡。

田易解释给严君听,“这斗灯起初是县里的大户造了灯,谁也不服气别家,要比出一个谁的灯多,谁的花样多。后来一

年一年办下来,如今算是官办了。你看,那主持的是县里的主簿,那边捧场的还有其他老爷们。”

他虽这样说,严君在那找了好一会也没看清都是些什么人,总之都高高坐在阁楼上。等进了八仙巷,他就发现这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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