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传(少侠VS魔头)下——梁陌
梁陌  发于:2012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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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旭来不及躲闪,面上手上都中了些,他脸色惨白,踉跄退了几步,也顾不得比试了,连忙摸出药丸服下。

燕轻裘见势连忙抢上前去,扶住米酒仙——只见中毒的右手掌中一团漆黑,四周红肿发亮,甚为怕人。

米酒仙咬牙切齿,愤愤道:“秃燕儿,这唐老头好毒,我学你的好处不杀他,他却比你对付的牛鼻子还要狠,要害

我的性命!”

燕轻裘一探米酒仙脉门,知道毒气暂时未影响他身体,却不知拖得了多久,于是劝道:“师傅,先下去休息,不可

硬撑。”

米酒仙兀自不服:“哪里有什么硬撑,我老人家好得很!这些劳什子我老人家看不进眼里!唐老头,你与我再来三

十回合,我老人家不把你的爪子一根根废了,这辈子就不喝酒了!”

燕轻裘听他这样说,便晓得这老顽童是真正发怒了,却又担心他继续打下去血行加快,毒发不治。于是拉住他道:

“师傅且先安坐,不如我替你老人家上场如何?”

米酒仙正在气头上,哪里肯依。他二人说话间,唐旭已经运气化开了解药,用磁石将钢针取出。他小胜一头,心中

得意,大为开怀,高声道:“酒仙人,老朽那暗器毒得利害,还是暂歇的为好。偶尔失利认输,也算兵家常事。”

米酒仙哪里受得了如此嘲讽,一推燕轻裘便要重新动手,此刻只听得高处一声长笑,道:“唐门的小人果然是得志

猖狂,不过有些微末小技,算得上什么真功夫?”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上站了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月夜下看不清长相,也不知道是谁。然而

慕容哀与燕轻裘心中俱是“突”地一跳,因为那声音嘶哑难听,却分明是那日济世堂中的“杜圆山”——肖春笛的

声音。

一个长老听他辱及唐门,顿时大怒,叫道:“阁下何人?竟敢在本门堂上公然出口不逊,若有高见,便请下来说话

!”

肖春笛笑了一笑:“我正要下来说个明白!”

他与旁边那人轻身一跃,黑衣展开,如大枭一般带出一阵劲风,吹得树叶索索,各人脸上觉着微风轻拂,还未看清

已落在了堂上。

众人见他们面生,不由得心生疑虑。肖春笛打量了四周,向慕容哀与燕轻裘微微一笑。他与当日在“济世堂”的模

样稍微不同:虽然仍旧骨瘦如柴,背脊却挺直了些,换了身夜行衣,束着披风,眉宇间有些煞气。

他身旁那人正是他的义子肖九,也没有易容,还是在红叶山庄外的那副面孔,同样是一身黑衣,加了披风,只是清

冷了许多。

那长老见他们堂堂地现身,便上前道:“尊驾是何方高人?为何鬼鬼祟祟,又为何出言羞辱?”

肖春笛啧啧摇头,看了看他,笑道:“十六伯,许多年未见,竟连我的模样也认不出了么?啊,是了,是了,我教

刑房毁去武功时,脸上也遭了不少罪,这些年更是风雨飘零,又哪里是少年的模样?”

这话一出,那长老满面疑惑,顿时不能开口了。

肖春笛又转向别人,挑出些人问候:“六表姐保养得好啊,这些年未见,竟是容颜不老;荆兄也是精神旺健,不知

夫人可好;五叔也在啊,看来刑堂仍是离不得你老人家……”这样说着,最后便看到了唐旭,顿了一顿,又道:“

十三舅爷,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莫非真老糊涂了?”

唐旭心中大震,盯住他的脸走了几步,顿时神色剧变,颤声道:“你……竟然是你……”

只听那人冷笑,朗声道:“不错,正是我!十年前的唐家姑爷肖春笛!十三舅爷,你用着我做的’混沌乾坤‘,怎

就认不出我这个人?”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肖春笛的旧事江湖上不少人都知晓,因为造孽太重,唐家为清理门户,给武林一个交代,说是早就杀掉他了,今日

陡然还魂,实在出人意料。

唐旭也是惊得愣了半晌,随即立刻回神,怒喝道:“你这贼子胆子不小,竟然敢冒充唐门弃徒!那肖春笛当年作恶

,唐家清理门户,与各派大侠一道围堵他,将之逼下断崖,以死谢罪了。”

肖春笛冷笑道:“可惜当日你们无人下去收尸,只道是万丈深渊不能活命。我却有天助,被蔓藤缠住了倒悬在古树

上,又爬了整整半天才回到崖上。”

唐旭脸色一黑,骂道:“这样荒谬之事如何能信?”

肖春笛也不慌,口中慢慢道:“阴阳之别,乾坤有分;金木水火,理法自成……”

这一开口,全场的唐门中人都是一凛,原来肖春笛所背诵的,正是唐门制器练药的心法口诀,是不传之秘。这样一

来,肖春笛之身份已无可怀疑。

唐旭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道:“肖春笛,你这孽障还敢前来!十多年前不死,今日必不再放过!”

随即一挥手,围在场中的唐门弟子纷纷拔剑上前,在场中围出一个圈来。

这场变故让其他人措手不及,司马彻寒与耶律鹄也露出惊异的神色来。二人交换了个眼色,却不说话,一幅静观其

变的模样。

肖春笛双目从那些年轻弟子脸上扫过,叹道:“大好年华,大好年华,便如我当年一般,只道是平步青云,却哪里

想到人心鬼蜮。可惜啊,你们今日都要折损在此了!”

只听唐旭道:“肖春笛,你休要张狂。今日你大胆前来,便是新旧孽债一齐算。我且来问你,大奶奶之死,可是你

害的?”

肖春笛瞥眼看了看堂上棺材,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状若疯癫,令人不寒而栗。唐门中人怒气渐盛,有些年轻

弟子忍不住便要动手。

只见得肖春笛笑得咳嗽,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直看向唐旭时,面上极狰狞地缓缓说道:“不错,那老虔婆正是

我杀的,不过我却用不着动手,有我的乖儿阿九就足够了!今日非但那老虔婆死,十三舅爷你也要死,唐门上下死

光了最好。”他的眼珠又转向司马彻寒与耶律鹄,磔磔笑道:“还有些旧人,二十多年前害我的,今日也要死……

第四十五章:血债命债两两清

肖春笛这突然现身,又发下一通狠愿,着实有些骇人。

他亲口承认杀了唐家大奶奶,不啻与唐家当面挑衅,立时结仇,这样一来便好似站到了慕容哀等人一边。旁人不晓

得所以,只当是魔刀的帮手。然而燕轻裘知道肖春笛之计较,最终乃是那本《天魔经》,最后只怕还是要反噬的,

明里帮衬,暗中使绊子是一定的。

唐旭却哪里管得这些,听闻肖春笛认下了这笔命债,心头早就怒火炽盛,恨不得一篷银针打出去,将那恶徒扎成刺

猬。

不过他此刻乃是唐门代掌门的地位,怎可失控?当即阴沉着脸道:“贼子果然猖狂!当年侥幸留得一条狗命,不夹

紧尾巴偷生,还敢再生事端,残害同门长辈,今日若不让你受千刀万剐之苦,怎能让屈死在你手中的人泉下安心?

”随即又向其余人拱手:“唐门今日惩治孽徒,望各方英雄勿要插手,比武之事,容老朽后面再继续。”

随即大袖一振,大喝道:“唐门弟子听令,今日今时,须以清理门户为第一,不可让此贼人及其义子走脱!无论死

活,擒住者便为唐门长老院之一,下届主事之选。”

这番话,激得唐门弟子发出震天一吼:“得令!”

旁人拉了各自朋友退开,更多的唐门弟子从门外涌进来,甚至屋脊上都爬满了人,个个手头拿了暗器,袖箭、铁镖

、银针、透骨钉、铁蒺藜、金钱镖,说是百十种怕都算少的。

然而肖春笛却不露丝毫惧色,反而仰头望月,大笑三声:“十三舅爷这以多欺少的习惯,真是过许多年也不变。”

唐旭冷笑道:“你占些口头便宜也不差,今日左右是要死的。”

肖春笛又道:“死不死却不由你说。有能耐,便请你先动手瞧上一瞧,我若是躲了,立时将头割下来给你!”

唐旭心存疑惑,骂道:“奸贼,你有什么诡计,还是明说了吧!”

肖春笛嗤笑:“没有卵蛋的孬货,人在这里,连出个手也不敢么——”

他话音未落,唐旭已经怒火冲顶,当即一枚袖箭便激射而出。他这一动,可谓杀气最盛,用了十足的力道,安心要

肖春笛的性命。哪知道袖箭一出手,突然内里空空,半点力道也没有。那袖箭只飞出去不到一尺,当的一声,落到

地上。

这一下比之前肖春笛陡然出现还要惊人,观者无不惊骇,眼珠子都要落到地上去了。

唐旭收回手来,直愣愣地盯住上臂,不明白为何如此。

慕容哀却明白原委,只怕肖春笛飞身下地时已经下了药。当即暗暗地一提气,发觉并无异状,心中虽然诧异,然而

又对其神乎其神的毒术佩服了三分。

唐旭也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明白是肖春笛使了坏。联想到方才慕容哀说唐大奶奶的死因,心中大惊,随即骂道:“

奸贼,你竟然暗中下毒,散我内力!”

肖春笛阴测测笑道:“十三舅爷好可笑哇,毒哪有明放的,这和暗器一个道理,唐家吃的这碗饭,做什么自打耳光

?况且我与阿九只两人,哪里敌得过你们这许多,不为先下手,只怕早教你们吞了。”

场上诸人听他二人对话,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遭了道,慌忙提气,随即便发觉多少都有些底子虚,一时间便大乱

了。

唐旭急吼道:“快,先招呼!”

他原想趁着有人内力还在,伤了肖春笛二人,却听到无数叮叮当当之声,各种暗器纷纷落地,竟没有一个射出一丈

开外的。有些功力较浅的年轻弟子,只哎呀一声,竟软倒在地,或从屋脊上滚落了下来。

一些宾客见状立刻便要上前,然而一动便知内力如枯井一般半点不剩,此刻已然不能动武了。

肖春笛得意洋洋,道:“诸位稍安勿躁,此毒乃是我的心血之作,无论多高深的内功,只需吸入一丝丝味道便施展

不出了。我与阿九将药粉磨得极细,藏于衣服上,方才跃下时,鼓风吹散于庭中,在场诸位怕是无人能幸免了。”

说完,却又向慕容哀笑了一笑。

慕容哀看他神情便知,想来这药只有一回的效用,只中过一次,第二次便无用了。这样一来,他倒明白了为何那日

在药铺中肖春笛为何要对他下药,令他几日中毫无内力。此时看来,是早有计较。肖春笛不将他说破,看来是要借

他之手对付唐门及耶律鹄等了。

燕轻裘扶着米酒仙,一摸他脉搏,果然也是一点内力都无。他自己提气,却一如往常。看向慕容哀时,那人微微点

头。燕轻裘何等聪明,一想就通。随即也不多言语,只安抚了师傅,静观其变。

这下堂上虽然站了百十个人,却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肖春笛与肖九虽只有两人,却可若切菜瓜一般将唐门杀个干干

净净。

唐旭涨红了一张老脸,即便再是桀骜阴鸷,也禁不住露出些惧色来。

肖春笛将黑斗篷脱下,扔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来。这剑身蓝光闪闪,一看便是涂了剧毒。

当即便有胆小的弟子惊呼起来,有些功夫浅的瘫倒在地,怕得抽泣。

肖春笛侧过耳朵听了一听,走到一人面前,笑道:“唐门的子弟,怎能哭的这个样子?”

那人旁边年长者踢了他一脚,喝道:“起来,莫孬种如此,给贼人看了笑话?”

肖春笛转头瞧那年长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唾了一口,骂道:“奸贼弃徒,有什么脸配问我的姓名?”

肖春笛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有骨气的英雄少年!”话音刚落,一剑刺出,直入那人胸膛。那年长弟子哼也来

不及哼一声,随即倒地,皮肤霎时间变成了漆黑,胸口的血也由红转黑,汩汩地流出来。

周围人等吓得不轻,纷纷退开,露出一片空地来。

肖春笛看了看周围,笑道:“我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人,只以为当个英雄便了不起,殊不知保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若要讲气概,今日我便成全他们。唐门中留几个知道害怕、晓得保命的也就是了!”

唐旭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肖春笛在尸身上擦了擦短剑,又道:“且小心了,这剑刺过的尸身,血液尽为剧毒,沾上一点便无药可救了。”

这一说,周围的人又退开几大步。

燕轻裘微微皱眉,这肖春笛行事如此丧心病狂,虽是报仇也未免太过狠辣,一时间忍不住要阻止。然而慕容哀见他

身形一动,便出手拦住:“且慢,不可妄动。”

燕轻裘急道:“莫非眼看着他滥杀无辜?”

慕容哀知他心善,压低声音道:“你看司马彻寒与耶律老贼。”

燕轻裘看向那头,只见司马彻寒与耶律鹄脸色如常,然而手都背在身后。他见状便知二人乃是在暗中运功。肖春笛

那毒是毁人内力,不论内功高低,统统无法使出。然而司马彻寒与耶律鹄却有意为之,说不准那药对他二人也是无

效的。

另一深层原因燕轻裘纵然聪明也决然想不到:这一味毒所用之主要材料便是当年耶律鹄卖给肖春笛的夜修罗花,那

花本就是西域之物,耶律鹄也是使毒的行家,早知道抵御之法。他与司马彻寒结盟,自然也为他防了一防,且不单

是老司马,连小司马等也一并照顾了。

果然,此刻情势危急,耶律鹄与司马彻寒再沉得住气,也不能不出手了。

眼见得肖春笛又提剑走向另外的弟子,司马彻寒终于上前道:“且慢!”

肖春笛眯起双眼:“这位大侠相貌不凡,竟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哪位?”

司马彻寒拱手报了姓名。肖春笛道:“原来是’铁骨剑‘司马庄主,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当年浮月山庄一役

,司马庄主还欠我一声谢呢!”

司马彻寒微微一笑:“足下说哪里话,当年足下出手,与诸位大侠一样,皆是为武林正义而去,绝非我司马的家事

,这谢字无从谈起吧?”

肖春笛冷笑:“伪君子就是伪君子,我当年手书了四十七封信,发与各派长老,其中一封便是送到你手上。若非那

《天魔经》味道香甜,司马庄主怎舍得亲自来到浮月山庄坐镇?”

司马彻寒道:“足下未免乖僻了,魔教之人潜来中原,无论为何,都该出力捉拿,又关《天魔经》何事?足下当年

尚有分辨正邪之心,今日为何要做下这样的事来?”

肖春笛哼了一声,道:“做戏做得久了,只怕连自己也骗得过。我却不知你那些心思?今日之战不过是二十年前的

重演,所为的还是《天魔经》。你这贪念,真是死也不会变的。”

司马彻寒听他如此说,也不生气,道:“今日本是老夫与耶律教主为化解中原武林和光明圣教之恩怨而来的,只求

请慕容左使回关外,听从处置而已。但足下横插进来,杀害唐门诸人,老夫虽然不才,也想请足下收手,莫再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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