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手好闲,青青不是很喜欢,所以也就没怎么说起……”
“雨霏,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就别提了。”玄斫注意到青枫的脸色不好,当即出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昭和公主怔
了怔,随即有些无奈地住了口。
“昭和公主,小人已经不是当年的苏轻寒了,公主也把那些忘了吧,青青姑娘能一直记着小人,是小人的福气。少
爷,公主,王爷,小人先退下了。”垂着眼,轻寒没什么表情地淡淡说完,又朝三人躬身行了李,转身就要走。
“轻寒公子,自从上次在红尘阁听过你弹琴后我一直印象深刻,今日难得有机会,再弹与我听听好么?”却没想到
,步子刚迈开两步,手臂却被昭和一把拉住,那出格的举动,让青枫和玄斫都怔住了。
13.
轻寒微颤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将手臂从昭和手中挣了出来,刚才那一瞬间,青枫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青枫一定无法忍受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对自己有好感,别说青枫,这一点,换了任何人应该都无法忍受。
何况,青枫那么恨自己。
“公主,小人已经不弹琴了。”深深朝昭和躬下身,轻寒慢慢说着,昭和怔愣着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等再想说什么
时,轻寒已经转身走了。她虽然个性开朗不拘小节,平时还喜欢扮个男装跟玄斫、青枫他们出去玩,但是女孩子家
的矜持总还是有的,被轻寒如此拒绝,顿时脸上现出了难看的表情。
何况,她是公主,从小到大,何时被人拒绝过?
“给我站住。”就在轻寒一脚要踏出内院时,青枫突然一声断喝,生生把他的脚步止了下来,从那声音中便可听出
青枫此时正极度恼怒,轻寒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他虽然心甘情愿做恶人,但是青枫对他太过,他心里仍然会觉得
很痛苦。
“你胆子倒是不小,公主的要求都敢违抗,给我弹!”
“少爷……”见青枫莫名起妙发起脾气,绿莹忍不住想出声劝阻,谁都看得出来青枫是刻意要轻寒难看,她不知道
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轻寒与昭和公主保持距离,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错不是么?
“绿莹,去找架琴摆到外院亭子里去,我也想听听红尘阁的头牌到底能把琴弹到什么地步呢。”冷声打断了绿莹的
话,青枫冷冷地看着轻寒,语带讥讽地道:“轻寒公子,你可要让我们尽兴啊。”
“青枫,算了,别这样,我不听就是了。”昭和公主一看青枫的脸色也急了,她本也是一时兴起,当日在红尘阁所
听的音色,确实比之前听过的任何琴师所弹的都要绝妙,但是红尘阁那种地方,她去过一次之后便也不想再去,没
想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居然这么快便在青枫府上又见到了。
“雨霏,你把我的胃口吊足了,自己反倒想逃了吗?”转头,青枫状似温和地看着昭和,嘴角虽然挂着笑意,双目
中的表情却是冰冷的,昭和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表情,顿时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玄斫看气氛不对,也想开口劝什么,却被青枫双眸一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少爷,琴已经摆好了。”众人沉默间,绿莹站在内院门口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青枫点了点头,走到轻寒面前,
抓过他怀里抱着的衣物扔给绿莹,道:“你把这些先拿去他住的地方。”
“是。”低声应着,绿莹走前朝轻寒看了一眼,目光中隐约带着怜悯,看少爷这样子,一时半会哪里会放轻寒回去
,若折腾到太晚,他洗衣会极不方便。也许,她该用下特权,先让下人房里的人洗了。
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绿莹刚要打定主意,便听到身后传来青枫冷冰冰的言语:“绿莹,你可别自作聪明去做些什么
安排。”说完,也不等绿莹反映,他已经粗暴地拉起轻寒,朝外院走去。
“弹吧。”一路把轻寒扯到外院亭中琴台边,青枫冷冷地下了命令,玄斫和昭和皱着眉跟了过来,青枫随手指了指
亭子边,道:“坐吧。”
轻寒脸色苍白地入了座,大睁着的眸子无神地看着眼前的琴,那琴颇新,光滑的琴面一看便知道刚做好不久,新琴
弦很硬实,因为轻寒没有护指,弦弹在指尖上生疼生疼的,他也不说什么,咬了咬牙便弹了起来。
没弹多久,青枫便冷笑了下,狭长双目微眯,盯着他看道:“红尘阁的头牌,便弹的这样的琴么?”
“青枫,琴师和琴也需要磨和的时间啊,轻寒刚开始用,自然不是太顺手,何况,我觉得他已经弹得很好了,换成
是我,这样新的琴,一定弹不出好音色。”轻寒尚未答话,昭和公主已经出言替他出头,青枫脸色一沈,正要发作
,轻寒却轻轻开了口:“公主,是小人没弹好,您不用替小人说话。”
谦卑的言语,谦卑的表情,此时的轻寒,却在无意识间流露出了一股柔弱的气质,让人看了便想保护照顾。昭和公
主看着他出了神,心中怎样也想不通青枫对着这样一个人,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他。
轻寒朝青枫看了一眼,又伸手弹起琴来,但琴音历来和弹琴之人的心境息息相关,此时的轻寒,弹奏的曲子也在无
形之中透出了哀戚之意,曲虽美妙,意却心酸,昭和看着他,便从他的琴中将他的心也一同看到了,这个单薄清俊
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现在这般似是诉不尽的低婉哀愁呢?
“雨霏,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告辞了,今日母妃要我们早点进宫一同用晚膳呢。”一曲奏完,玄斫和昭和都大
声叫好,只有青枫一言不发,玄斫见气氛尴尬,便提出告辞,青枫也不留他们,叫了下人送他们出府。
轻寒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柴房去了,却没想到,青枫却仍未打算放过他。
“继续弹啊,雨霏走了,我还想听呢。”又在长椅上坐下,青枫嘴角勾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望着轻寒,四下无人,轻
寒抬起头,静静望着青枫道:“青枫,你想听人弹琴,你府上一定有琴师可以为你弹,你何必逼自己面对不想看到
的我?”
“放肆,你还当自己是我哥么?居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从今日开始,你就只是我府上的一个下人,一条狗,我
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掌拍在亭子护栏上,直把那护栏都拍断了一根,青枫的一句话,让轻寒自嘲地勾了勾嘴
角。
原来,他并不是想与自己多呆一会,这样就好,能真的把他只当成一个下人,一条狗,那就好了。既然如此,方才
在昭和公主面前,他又何必要生气呢?
轻寒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过去,其实并不是能够轻易抹杀的。
14.
“哥,游湖的船已经租好了,船家让我们尽快过去呢,听说今日醉心院的花船也正好游湖,讲不定可以遇上。”临
近晌午,安静的苏家大院中传来一道活泼轻快的嗓音,正坐在花园中抚琴的苏轻寒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停下了抚琴
的手。
“青枫,你有时间的话,跟我学些生意经,别整日只想着玩。”抬起头望向眼前出落得英俊不俗的弟弟,轻寒言语
之中颇有些无奈。
青枫只当没听到这话,一把拉起轻寒便往外走,“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让我算帐
管事还不如拿把刀杀了我,再说,苏家有你管,爹放心着呢,我啊,就不要掺合了。”
说着,两人已走出了花园,苏轻寒看着弟弟一脸兴奋的样子,也只能把些要教训他的话都咽回肚子里,青枫今年十
七岁,算了,再让他玩一阵子,等他成年了,再正式给他做些规矩吧。
说起来,近日忙了好几桩生意,也确实很久没有陪他了,也难怪这小子一听有空闲的日子便急忙去租船吵着要游湖
呢。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会儿便到了西湖边,青枫租的船家已经在岸边候着了,一见两人,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大少爷,二少爷,请,方才醉心院的花船已经出湖了,今日出台的是稷青青呢。”
船家说着,将两人引上了船,那船颇大,修葺得也很华美,船中放着酒桌,酒桌上已经布好了酒菜,边上则有一座
琴台,琴台上架着琴,两边悬着素色的纺纱,端的是一派轻柔风靡的味道。
“哥,坐啊,快吃吧,都是从荷香楼订来的。”拉着轻寒的手,青枫把他推到桌边坐下,轻寒望着一桌子色香味俱
全的菜,心里不禁想着青枫这小子倒是真会享受。荷香楼是杭州城最有名的酒楼,苏家招呼客人或者生意上的朋友
时常去那边用餐。
“青枫,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了,想要什么?”吃了几口小菜,轻寒抬起头笑看向青枫,柔声问道。晌
午的阳光照在湖面上,盈盈的反光射进船内,打在轻寒白皙的脸颊上,他本就生得清秀俊美,如今满脸柔情,再被
这光一照,青枫顿时看得呆了。
许久之后,他微眯起双目,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狭长的双眸泛着幽深的光芒望着轻寒:“哥,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么?”那一瞬间,从青枫身上蔓延出的浓郁的狩猎气息,让轻寒一下子怔住了。
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对自己怀有怎样的感情,但是碍于他们的关系,谁都没有去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纸,可如今,
青枫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掩饰,不再迟疑,带着赤裸裸明显的爱慕,甚至,可以说是夹杂着情欲的。
见轻寒怔住了接不上话,青枫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哥,我开玩笑啦,你给我画副画吧,就画我喜欢的枫树,对
了,再给我题句诗。你就整天为那些外人画画写字怎么行,怎么着也得给我画一副。”扯着轻寒的衣袖,青枫故意
装出无赖轻松的语气,朝他笑着说道,他却一下子仍回不过神来,想到一些往事,心里便觉得很沉重。
就在这边气氛有些尴尬时,船外的湖面上飘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歌声委婉柔和,清亮的声线直达人心,轻寒有些
惊讶地转头朝船外看去,只见一条花船正停在附近,那歌声,便是从花船上飘来的。
“一定是稷青青在唱歌,真不亏是醉心院的花魁呢。”青枫主动转移了话题,走到船边笑着说,轻寒便也跟了过去
,那花船两边挂着粉色的薄纱,船上除了歌声,还传出些女子的说笑声,看来,确实便是醉心院的花船了。
“哥,不如你来弹琴吧,周围的船都被他们那花船吸引了,我们把他们比下去。”青枫看四处许多船只都停了下来
望向花船,不禁起了些争强好斗的心思,在他眼中,他哥的琴比稷青青的歌动听多了,此时弹将出去,便能吸引所
有人的目光。
轻寒无奈地朝他笑笑,见他脸上表情就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心里终究是不忍忤他心意,便真的回了琴台边坐下,
合着稷青青的歌,弹起了琴来。轻寒的琴音,柔和婉约,配上稷青青的歌,倒真的是绝妙的组合,一时间,周围船
上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青枫见哥哥的琴音真的把大家的视线都引来了,顿时更为得意。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歌和琴便仿佛将时间也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屏息聆听着,美丽的西子湖上,所有人都沈到
了那美妙的音色中。一曲终了之时,醉心院的花船上薄纱被人挑起,身着粉色绸衣,有着沈鱼落雁之姿的稷青青脸
上带笑地走了出来,对着苏家兄弟的船笑道:“是哪位公子与青青合奏,还请现身一见。”
轻寒便走了出去,朝稷青青拱手道:“在下苏轻寒,听姑娘歌声曼妙,忍不住合上曲调,还望姑娘莫怪轻寒唐突。
”
“原来是苏大才子,久仰大名了。”稷青青听闻轻寒名号,双目中的光彩顿时亮了几分,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
回了船中,便是这偶然的一次见面,让稷青青对轻寒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之后,“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
人”这一句名句,便在杭州城不胫而走。
而也是当时的这个插曲,让轻寒一时忘记了青枫要他为他作幅枫树图的事,之后便忙着生意,彻底将那事忘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听“啪”的一声,眼前的琴弦突然断了一根,绷断的琴弦弹在他脸上,顿时划出了一道血痕
,轻寒停下手,双手十指已经被琴弦磨得全部出了血,未断的那些琴弦上根根都沾了他的血,看上去异常诡异。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每弹完一曲,青枫便要他继续,即便他的十指已经磨破流血,青枫也不许他停下。他
的手指早已痛得没了知觉,只是机械地弹奏着已经几乎无法成调的曲子。
“哼,新琴到了你手上便断了弦,晦气的东西,滚吧。”青枫似也是被那一声弦断的声音扰得从沉思中回过了神,
顿时满脸戾气地站起身转身就走,轻寒疲惫地站起身,看着琴面上的斑斑血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他怔了会,转身慢慢朝夜幕中的院门走去。
15.
“轻寒,轻寒。”一脚刚踏出院门,便听到有人轻唤自己的名字,轻寒抬起头,边上的小院门口,绿莹正站在那里
。他怔了会,朝绿莹走过去,夜色下,绿莹灵秀的美眸中满是担忧地正看着自己。
“我就知道,少爷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你离开,衣物我已经替你洗了,如今叠好了放在你屋里,明日你就直接拿过来
就行了。我没敢叫别人洗,怕他们到少爷面前去说,你也别告诉别人,柴房里我让人帮你置了些东西,快冬天了,
你看一下,如果还缺什么,再与我说。”
“绿莹姑娘,谢谢你。”轻寒听着绿莹的话,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没想到,这府上,还会有人这样帮自己。
“你受伤了?快进来包扎一下,不然之后怎么干活。”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绿莹双眉皱得更紧,拉起轻寒便
走进了小院中。小院有一间大屋,绿莹和另两个丫鬟都住在那里。
进了屋,只见房中还有一位少女,正低头缝补衣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见了轻寒,有些惊讶地
挑起了眉,她长相颇为可爱,娃娃脸上有一双大大的杏眼,如今那双杏眼正好奇地看着轻寒,“绿莹姐姐,这位是
?”
“他就是苏轻寒,紫玉,先把衣物放一放,帮他把手上的伤包扎一下。”绿莹抓起轻寒的手给紫玉看,紫玉见了,
瞪大了眼睛倒抽了口冷气。到了烛光下,轻寒才看到自己的十指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模样,指尖仍在冒血,十指中有
四指的指甲都断了,难怪在起初钻心的疼痛之后,便麻木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少爷这是怎么了,谈琴之人最重要的手,他怎么能这样毁了它们?”紫玉皱紧了眉不满地抱怨着,一边拿出了药
箱帮轻寒上药,又仔细包扎妥当,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道:“这两日最好是不要碰水,琴,也绝对不能再弹了。”
“轻寒,明日拿了衣物,就送到我这边来吧,这几日,我帮你洗。”绿莹在边上便插了话,轻寒感激地看着她,却
知道这样的要求他不能答应,若是被青枫知道,他会害了绿莹。
“没关系,我洗得快些,也就过去了,绿莹、紫玉,谢谢你们,我这就回去了。”朝两人拱手道了谢,轻寒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