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宾——苦素
苦素  发于:2012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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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地上的碎瓷片……”

“不碍事。夜也深了,明天再收拾吧。”

阿如犹豫再三,终是按着明倚说的做了。

烛火将少年的身影拉拽得很长很长,他侧耳听见阿如走远了,方才摸索着从躺椅定下摸出锦盒。那正是今日明弦与

南康花费了许多心思赠与他的珠盒。

受了伤的左手此刻仍微微刺痛,方才在挣扎间,虽然将它偷偷藏在衣袖里,没有被明弦发现,但是此刻伤口又重新

破裂开来。

明弦摸了摸左手掌心,触手一片温热湿润,他料想此时应是渗了血。

然而想是这样想,他却无暇顾及其他,当即就摸索着开了珠盒。

随着啪嗒一声,珠盒被打开,十数只蜘蛛静静躺在里面,没有任何一只擅自离开。

它们的肢体兴奋地挥动着。明倚也不怕被咬,只见他探出手去,指尖轻轻触了触它们其中一只,唇角微微翘起,低

声喃喃说道,“对不住了……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啊……”

双手摸过去,紧紧握住烛台。

他将珠盒放在地上,紧接着蹲下身去,忽然五指一松,烛台直直坠落下去!随着滋啦一声轻响,珠盒一下子烧起来

蜘蛛们争相着爬出来,然而大火到碰触锦盒特殊的材质,燃烧得愈加狠烈。只在顷刻之间便将所有生命吞灭其中!

火光映照在少年无神的双眼,随着风微微晃动起来。

他闻着空气中愈加浓烈的焦臭味,却是勾起唇角,缓缓笑了。

璃妃按着一颗紧张的心,在宫门口耐心等待着。

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她微微笑着,礼数周到地伏下身去向明弦施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

万岁。”

明弦瞥她一眼,微微抬了抬手,道,“不必拘礼,起了吧。”说着,他走进里屋。

璃妃应了一声,也起身跟着明弦走了进去。桌上早已依着明弦的吩咐,预备了一些菜肴和一壶醇酒。

两人同坐一席,默默无言。

璃妃小心翼翼地揣摩圣意,见明弦似乎心情并不好,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明弦自顾自地低头喝着闷酒,压根儿没把坐在身旁的这个妃子放入眼中。他用筷子胡乱戳了戳面前的下酒菜,静默

半响,忽然就发了脾气,一下子将筷子掷掼出去老远!

璃妃心里一惊,不禁开口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明弦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半抱着她,默不作声地便吻了上去!

第十三章:赌气

太监总管识相地招呼屋内的奴仆悄声退出去。

璃妃几乎算是被明弦压靠在桌边,因为用力过猛,桌上的碗碟甚至摇摇晃晃地摔落在地,劈里哐啷一阵大响。

粗暴的吻从璃妃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明弦紧紧掐着她的腰,与其说是在宠幸,不如说他只是纯粹的在宣泄欲望。

怀中的身子温软而可口,不似少年那般还带着一些青涩与骨感。他强迫自己专注,但是脑中的影像却一直反复的出

现少年唇边浅浅的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却是一阵浓烈的脂粉味。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他在身下女子微微启唇呻吟出来的时候

,一把将她推开,沉着脸道,“朕去偏殿睡,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许泄露出去一个字,明白吗?”

璃妃猛地被他推开,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听见明弦这样说,她先是一楞,眼里即刻泛滥起泪水,哽咽道:“……

皇上,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明弦凌厉地目光射过去:“朕只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他的脸色阴冷得不像话,气势直逼而来。璃妃被吓得全身一颤,只能咬着唇,一边落泪一边小声应道,“臣、臣妾

……听明白了。”

明弦用下颚点了点门口,道,“去,将门外的人支开。”

璃妃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急忙走至门口,按明弦说得做了。

明弦临出门前,后头又看了她一眼。

她浑身一颤,瑟缩着低下头去。

“日后,还是少在太后耳边嚼舌根,朕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他的声音狠厉,璃妃脚下一软,已是

跌倒在地。

再抬眼看时,明弦早已不在。大门随着风来回扇动,她收紧五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自那以后,已有将近十日明弦没有再踏足重华宫一步。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次日天空便放了晴。

明倚让阿如搬了躺椅坐在重华宫内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头顶上是一树开得极盛的桃花,花气袭人,春风微醺。他摇着扇子像是昏昏欲睡,阿如蹲在他身边小声与他说话,

他偶尔笑一笑,应答一两声。

“主子……”阿如咽了咽口气,试探的说道,“皇上好像好几日都不曾来了。这气应是还未消,这样闹下去,主子

的面子怕是过不去吧?”

明倚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他轻轻勾唇,笑了笑,道,“这面子不面子的,我早已不在乎了。总之,他爱来不

来,让我低声下气的去道歉,绝无可能……”说罢,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如像是在赌气。

阿如在心底叹了口气,撑着脑袋发起呆来。

房俞明最近很是无奈,因为他们尊敬的陛下的心不知道遗落到哪里去了。

虽说听重要的政事的时候,他是一如既往地决断英明,但是他这老是在大臣相争的时候跑神的毛病冒了出来。

房俞明摇摇头,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呐。他微弯低身子,恭敬的笑着,提高了嗓门再次才唤道,“皇……上……”

明弦像是回了神,敲了敲桌子,问道,“如何?此事可有定论?”

瞧瞧,他还是在听的,只是略去了大臣们的“废话”。房俞明轻咳一声道,“臣以为诸位大人如今在这里口舌相辩

,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倒不如各自回家将具体的想法拟定成折子,呈交上来,再由皇上定夺。”

明弦想了想,道,“就依房爱卿之言。不过,朕希望明日就能见到各位爱卿的折子,水利之事不可再拖了。”

众人喏喏应道,而后纷纷退出了御书房。

明弦将案几上的书拿起来看,抬眼扫见房俞明还站在原处不走,他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问道,“……还有何事?

房俞明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回圣上,微臣无事。”然后他挺直腰板站定,又不说话了。

明弦拿起书看了两眼,又抬眼瞥了他一眼,道,“那你站在此处作甚?”

房俞明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却见门外躬身进来一个小太监。他眯着眼,站在原地笑得更欢了。

小太监先是请了安,然后附耳到明弦身旁,小声道,“回皇上,静王爷今儿晌午和阿如在屋内捣鼓了一阵,便着了

一身便衣,往宣武门去了。”

明弦脸色一沉:“他要出宫?”

小太监低了低头,喏喏应了:“听、听守门的大哥说,静王拿了先、先帝赐的金牌,故而并未阻拦……”

话还未说完,明弦已是猛地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他还当真无法无天了!”

小太监吓得立马跪下去,不敢应声。

房俞明伸直了耳朵听,将零零碎碎的词组合在一起,他大概是猜了出来。见明弦忽然发了火,他连忙把头一低,极

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明弦怒气冲冲地走至门口,房俞明心里一松,一口气还未呼出去,明弦却是冷笑着回转身来,道,“房爱卿近来当

真是闲得很,连朕的家事也要打听一番……好,朕现下便赏你二十大板,还不谢恩?”

房俞明五官一皱,脸上表情像是要哭了,他趴在地上,高呼万岁。

入了夜,帝都的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多了。

阿如小心扶着明弦,有些担忧的劝道,“主子,咱回吧。都出来好些时辰了,上次皇……唔……爷知道了就发了一

通脾气,这下该是更气了。”

明倚四处闻了闻,不答反问,“是什么味道?像是烧饼啊……”

“主子……”

“阿如,你去买一个给我。”

阿如瘪了瘪嘴,还是去了。

热乎乎的烧饼拿在手里,他像是个孩子一样笑了笑,然后凑上去咬了一口。

阿如低着头走在一旁,沉默下来。

明倚先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慢慢说道,“我讨厌像鸟一样的被困在牢笼里。阿如,我这副病虚体弱的样子也

不知能活到何时?你便让我多在四处走一走吧……”说至后来他竟轻轻笑起来。

阿如听着难过,“嗯”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去瑶乐居逛逛吧,我有东西要赠与绿浮。”

第十四章:醋火再燃

瑶乐居的老鸨许是认得明倚的,她笑着凑上来,道,“公子可算是来了,赶紧上楼吧,楼将军可是等候多时了。”

明倚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有劳妈妈了。”

两人跟着老鸨踏上楼去,阿如的头垂得很低,脸上红红的,眼睛根本不敢四处瞟。

明倚察觉他扶着自己的那双手有些紧张地收紧着,不禁笑着微微侧过头去,小声道,“……很不习惯是不是?”

“没、没有。”阿如急忙应道。

明倚道,“阿如,待会儿将我送进去,你便回了吧。临之会帮忙把我送回去的,你不必担心。”

“主子……”阿如有些惊慌的说道,“阿如不怕,只是初来此地,难免会、会……”

“听我的话。”明倚停下脚步,轻声道,“我不想担心你,今儿个你还是先回去吧。”

他像是话中有话,阿如听不懂,却隐隐觉察到自家主子的不同。他的双眼虽暗淡无神,全身却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

息。有种寒意从心底冒出来,阿如冷得一颤,下意识喏喏点头应了。

明倚推开房门,微微勾唇,柔声道,“……去吧。”

楼临之听了开门声,心中像是有了预感,他猛地站起来,目光牢牢锁定在门口一脸恬淡笑意的少年身上。

心脏扑通扑通跳跃着,有种喜悦隐隐泛滥开来。

听人说,他被皇帝接进了宫。许是得了悉心照料,脸色较之上次相见,倒是好了不少。文官尚且不能随意出入后宫

,更何况他这手握重兵的武官。那时候想,应是很久都不能相见了……

“不来扶扶我么?”少年站在原地笑起来,“我看不见,难道临之打算让我在这里站一个晚上?”

楼临之这才像回了神,他连忙走过去,先是握住了少年温软的双手,低声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的掌心滚烫,明倚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手,道,“我让阿如先回去了,他不习惯这里的气氛。”

“你还真是个好主子。”楼临之笑了笑,扶着他走过去坐下了。

林晚行这才寻了个机会说话,他看着明倚,微笑道,“王爷今日可吃过药了?”

明倚像是才觉察到这里还有一人,他怔了怔,试探的问道,“是……林御医?”

“王爷还能记得下官的声音,实在难得。”林晚行看了楼临之一眼,顿了一下,略带调侃的说道,“我道这楼大将

军日日拖我来这处是为何?原是为了等王爷啊……”

楼临之瞪他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林御医不是说要回家喂狗么?”

明倚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林晚行有点尴尬的讪讪笑了笑:“下官的爱好除了研究草药,就只有这个了……”说着,

他站起来,冲两人道,“如此,下官便就先回去了……不然,楼大将军怕是要将我恨得牙痒痒,嫌我在这里碍眼了

……唉……”

林晚行跑了,两人在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也沉默下来。

明倚的耳根微微红起来,楼临之静静看着他,忽然伸手碰了一下少年微凉的耳垂。这动作太过暧昧,楼临之从未这

样对过他。明倚吓得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因为他过激的动作而在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呲呀”一声。

许是起得太急了,他并没有站稳,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要跌下去。他惊呼一声,却在下一刻被楼临之揽了腰,紧

紧抱入怀中。

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在鼻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楼临之心神一动,不禁收了收手臂,低声问,“你今日是特意出来

见我的么?”

明倚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试图往后退了退,然而却始终无路可逃。

“我站稳了,你把手放开,这样我不习惯。”他微微皱了皱眉,小声说道。

楼临之的唇角微微翘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怀中的少年,低缓着声音道,“明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了你便放开么?”

楼临之笑着将头埋下去,放在他的肩膀上,道,“你答了再说。”

明倚抿了抿唇,刚想答,忽听门外一阵大响,随着“碰”的一声,房门便被狠狠踹开了!

楼临之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他直起身来,看见的却是一脸阴沉的明弦。

明倚顺势挣开了他的怀抱,问道,“怎么了?是谁?”

楼临之呼出一口气,恭敬地跪下去,道,“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倚一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明弦已是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

他手上的力道大得出奇,明倚觉得手腕那处都要被他捏个粉碎了,他痛吟一声,张惶的喊道,“四哥……”

明弦几乎算是气红了眼,他并不理会明倚,而是冲跪在地上的楼临之冷冷笑道,“爱卿真是闲得紧,日日流连这烟

花之地不说,现下居然教唆于静王!不知是何居心?!”

这罪名安得太大,明倚也不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有些急切向明弦解释道,“四哥误会了,这里是明倚自己要来的,

怪不得他。临之他只是知晓此处的曲目特别,向明倚推荐而已……”

“临之?!”明弦猛地转过身去,狠狠瞪着一脸着急的少年,冷声道,“你倒是叫得亲热!朕不让你随意出宫,不

让你来这里,你为何处处都要与朕作对?”

楼临之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在心底冷冷笑了笑,表面上却愈加恭敬。只见他伏下身去,扬声道,“……罪臣

知错,请皇上责罚!”

他这样做似乎就是变相承认了明弦所言,明倚听得一愣,不禁急忙说道,“你在说什么?既是坦荡荡,何必认错?

明弦眯了眯眼,沉声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便成全你!来人!将楼临之拖出去杖刑一百!”他顿了顿,“…

…你服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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