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宾——苦素
苦素  发于:2012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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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是一个发生在帝王家,两兄弟纠葛一生的故事。

六皇子明倚,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在先帝去世后,因悲恸过度,双目失明。

——他虽病弱,却不软弱。

四皇子明弦,靠着手段和心计登临帝位,他可以胸怀天下,但却更在乎那个总笑着唤他四哥的人。

——他虽多情,却不滥情。

他们中间隔着恨,隔着爱,隔着猜疑,隔着血缘的禁忌。

明倚与明弦,他们的名字注定要抒写在一起,生生世世。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倚,明弦 ┃ 配角:楼临之 ┃ 其它:兄弟恋

第一章:兄弟之情

宣武三十一年,腊月,景渊帝旧疾缠身,病入膏肓,药石无灵。子夜,帝于中宫秘密召见当朝宰相,并立下遗嘱,

传位于四皇子明弦。

六皇子明倚得知此事之时,正跪于已故母妃宸妃灵位前叩首敬拜。佛珠断线,一颗颗滚落而去,他一楞,眼眶即刻

便红了。

已然顾不得穿着一身单衣,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骑马一路闯入中宫。

众人皆知,六皇子平日最是得圣上喜爱。皇帝虽然生命垂危了,但他皇子的身份地位仍旧在,故而并未阻拦。只是

以往是侍之如同太子明重一般的礼数,如今却恭敬大不如前了。

树倒猢狲散,明倚很是懂得这个道理。

“六皇子请留步,”太监总管拦住他,微低着头,恭敬道,“陛下此刻正与太子殿下商议要事,传令任何人不得入

内。”

太子殿下?好一个太子殿下!江山尚能易主,更遑论这区区储君之位?!

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明倚冷着脸大声呵斥:“让开!我要即刻面见父皇!”

然而,刚走前一步,已是被御林军团团围住。

僵持间,红漆大门却缓缓开了,从里面踏出一人。

明倚看着他,却是冷冷笑了:“四哥这是什么意思?如今父皇尚在人世,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就一点兄弟情

分也不顾了?我来,只是想见见父皇最后一面罢了。如此,算过分吗?”

被他唤作四哥的人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他日的帝君——明弦。

明弦见了他,眼神微动,点点头道,“……你去吧,我不拦你。”右手一挥,御林军便咣咣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错身而过的时候,明弦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少年的胳膊。

天色浓黑,寒风肆意的呼啸,雪已是落得满院皆是。

迅速地解下身上的锦裘,明弦微低下身来为他细细披上。少年也不言语,只静静地、戒备地盯着他。

明弦的手微微一颤,然后他摸了摸锦裘微凉的绸面,直起身来,露出笑意:“可以了。你身子向来不好,日后不要

再穿那么少出门了。”

明倚抿着唇,收回目光,推开门。

“明倚……”明弦看着少年的背影,缓缓道,“不管如何,四哥始终待你如前。”

默默垂了眼,明倚提脚走了进去。

“殿下,您也乏了,外头天冷,不如先回东宫歇息着吧。”太监总管走上前来,低声劝说。

明弦负手站了一会儿,慢慢收紧了右手。手上微凉的触感仍在,像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去的印记。

这一日,等得实在太久了……

“给六皇子备一套厚的衣衫,不要让他冻着了。”

“殿下放心,奴才已经差人在宫门口备了一辆马车。衣衫、手炉也都按着六皇子往日的习惯置放好了。”

明弦这才笑了:“做得不错。”

弘熙元年,景佑帝明弦登机,其余皇子纷纷在封号后动身前往其封地。

因六皇子——如今的静王明倚——在先帝去世后大病了一场,昏迷不醒足足有一个月之久,醒来后便留到了最后一

个出城。

“主子,”随身的小厮撩开马车的布帘,皱着眉小声道,“皇上来送您了,可是要停下来?”

此时已是初春,只是天气仍透着凉。

明倚双手捧着手炉,闭着眼靠在软垫上,闻言,翘了翘唇角:“你小子倒是眼尖,他定是乔装了一番的吧。”

“是,不过已经跟了咱们一路了。”

明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尖熨帖在手炉上,轻轻滑动:“那就让他跟着,不必管。阿如,把前儿个我还没看完的

那本书找给我。”

阿如赶紧应了一声,和外头驾车的人招呼了一声,就进了马车开始翻柜找起书来。

“就送到这儿吧,回去。”明弦伸手拉住了马,对着身旁的男人说道。

“陛下不觉可惜吗?送了一路了,连面也没见着。”男人笑着,话语里的揶揄意思很明显。

“他总会回来的。”明弦勒马掉头,微笑道,“房爱卿,朕听闻宁大人的千金似是有意下嫁于你,不如朕做个好人

,玉成此事,如何?”

“臣……惶恐。”把头一低,额上流下一滴冷汗。

明弦哈哈一笑,带马如箭一般,沿原路返回。

明倚的封地其实算是离帝都最近的,又是山明水秀之地。为了养病,在山下住了半年之后,他便着人在山上建造了

一个别院,年末就搬了进去。

只是这自母胎里带出的病根,像是故意与人作对,时不时要发作一番。

弘熙二年,静王眼瞎的消息从邑城传回了帝都。

此时,明弦正与房俞明商量北方的军事布阵。听闻此讯,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你再说一次!”年轻的君王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地在问,脸色阴冷得不像话。

“微臣……微臣罪该万死!静王的病自先帝过世后便愈加繁重了,久郁成疾,如今怕是……怕是……”

“说下去!”

“陛下!”房俞明赶忙上去劝道,“唯今之计,应是早早派人去将王爷接回来,让御医帮忙控制病情。并告之天下

,遍寻名医才是!”

明弦闭了闭眼,低声说,“朕……亲自去接。”

院落里的花开得朵朵繁盛,少年迎着暖阳躺在躺椅上。风凉凉的拂过脸颊,带着花香,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

是什么花?”

阿如凑低身子向前,抽了抽鼻子,有些哽咽的说,“回主子,是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

少年转瞬就笑了:“父皇生前,最是爱海棠花,每次经过御花园,都要命人摘上一两朵。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两年,

我便将这气味忘得差不多了。”

“主子……”

“你去帮我摘一些放在房间里,日日闻着花香,人爽朗些,心情也好了不少。”

主仆俩正说着话,大门却叩叩响了两声。

明倚皱了皱眉,道,“让满叔去开门,你扶我进房歇息。”

第二章:置气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明弦抿紧了唇,生怕泄露了一丝担心的表情。

开门的老奴见到他,先是一楞,而后就要跪下去。

明弦挥了挥手,两步跨进去:“免了,你家主子身子怎么样了?”

“回圣上,主子今儿个心情倒是好。”满叔跟上去,垂眸答道,“只是刚开始知道眼瞎之时,便发了一通脾气,前

儿个更是遣散了一屋子的丫环。”

明弦停下脚步,顿了顿,唇角微翘:“可是都遣了?”

“是。”

“知道了,你退下吧。朕认得路,自己去就可以了。”

院子都是按先帝在时,静王府的摆设来建造的,并未有任何不同。明倚这般做,大抵是为了缅怀先帝吧。

明弦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进去时候,脚步不自觉放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捧着药碗的奴役。明弦认得他是打小就跟在明倚身旁的阿如。

“阿如……”

听见叫唤,他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阵惊慌,然后急忙跪下去:“奴才见过圣上。主子刚用了药,应是睡下了。”

“无碍,朕看看他就走。你去吧。”说着,明倚已是伸手去推门。

阿如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脸忧色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少年似入梦酣甜,呼吸浅浅的,整个人显得安然而恬静。明弦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暖光从窗外无声无息的透进来,将少年清秀的脸晕出一片微亮的光来。

明弦的目光落在少年长如折扇般的眼睫上,心中微痛,他不禁伸出手去,慢慢摸上少年温软的侧脸。

他的这双眼睛,往日光华潋滟,能看尽世间所有美好。如今,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年明倚尚小,在所有的皇子帝姬里,最是得先帝宠爱的是他,而后便是他的同胞哥哥,当时的太子明重。

因着他们的母妃宸妃大受先帝宠爱的关系,两人自小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亏得的是,太子明重性子虽乖戾

,但是为人却甚是谨慎,颇有兄长与储君的风范。

明倚带了母胎而来的体弱之病,先帝纵然再疼他,也无法改变他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宿命。也许是因了这个缘故,太

子明重平日里对这个弟弟也多加照拂,兄弟俩的感情在帝王家是少有的好。

可惜的是,皇位之事,自古便多有变数。

明重无法坐稳这个位子,明弦坐了,并坐得稳稳当当的,便是天命!

思及以往,明倚总是笑着唤他四哥的模样,明弦心中便是一痛。

明倚心中对他有恨,他很清楚。

及至夜幕落下,明倚才醒来。

梳洗一番之后,他在阿如的搀扶下来至大厅。

屋子里亮堂堂的,少年的脸被冷风吹后,仍微微泛着红。他一步步走来,步履皆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

便会摔了。

明弦心思微动,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扶上少年的手。阿如微低头,识相地退了下去。

少年作势要跪下去,明弦却是固执地收紧握在掌心的手臂,低声说,“明倚,不必如此。”

少年笑了笑,道,“陛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言毕,他已是半跪下去。明弦不得以松开了手,皱眉接受了

他的叩拜。

“地上凉,赶紧起来。”明弦拉他起来,声音里已带上了不悦。

明倚倒是抿了唇不说话了,像是在等待着皇帝旨意的示下。他明明表现的这般不卑不亢,然而明弦却像是被人硬塞

了口气闷在心里,着实难受。

“明倚,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皇上这是什么话?圣眷恩宠,明倚得陛下照顾,应是感激不尽,哪能责怪呢?”明倚笑着回应,双目却是无神的

明弦看着他这般模样,发脾气也不忍心,只好握着他的手,软言道,“……叫我四哥。我喜欢你叫我四哥。明倚,

我们两兄弟像以前那般相处,可好?”

少年沉默了一瞬,抽回手,然后缓缓道,“皇上身份尊贵,臣弟不敢像以往那般以你我相称。这不单坏了祖宗家法

,也是对陛下的大大不敬。”

“朕不管那些儿个劳什子家法身份!若你要坚持,那你我各自退一步。”明弦扶他走近桌边坐下,“……你仍叫我

四哥,只这一点,其余的都依你。”

他不再自称“我”,而是“朕”。明倚称他为四哥也并未有任何不妥,然而他好像就突然与明弦置起了气,沉默了

一会儿,他淡淡道,“……菜要凉了。”

这少年无论经历多少,大抵是从小就被先帝惯坏了,脾性里少不了还藏有一些任性与固执。

明弦心里清楚,也不在今日非要勉强于他,只好说,“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

“……鱼。”

明弦这才微微笑起来。

及至此,满屋子的奴才战战兢兢地随侍在一旁,现下才能真正松下一口气来。

一顿饭,排除少年一直冷冷淡淡的表情,明弦倒是喂食喂得一脸心满意足。这样并排相坐,像是忽然就回到了从前

要明倚对他完全心无芥蒂,还是要慢慢来的。

用过饭,按着以往的习惯,明倚在阿如的搀扶下在房里度步,消了食,这才宽衣浸泡药浴。

阿如站在一旁,勺起温水一边往他身上浇,一边低声道,“主子,阿如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年闭目靠在木桶边沿,懒懒应道,“少跟我打太极,想说什么就说。”

“主子……阿如觉得,主子还是莫要再与皇上置气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是,一直是我太过小气。皇位得属,以能者居之,我不是不懂。只不过,他把五哥

调在了那边远之地,丝毫不顾惜当日的兄弟情谊。”

“五哥以往坐的是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却要无端奔赴那边远之地受这种苦!想必,他心里应该极是

难受……”

阿如还想说些什么,明倚已是挥了挥手,不愿再谈。

“身上的药味太重了,熏得慌,你去把凝香拿过来,往这水里洒点。”

阿如应了声,转身出了门。

明倚仍旧靠在边沿旁闭目小憩。

水汽蒸腾,周遭热热的,暖暖的,很是舒服。他几乎要睡了去,然而过了一会儿,朦胧中似听见脚步声轻轻靠近。

“阿如,怎的那么快就回来了?”他不假思索地问道。

身后的人静静站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我。”

第三章:刺客

“皇上,臣倒以为静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纵拔横的孩子了,”房俞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微笑道,“就院中丫环

被遣散一事可以看出,难保静王不是知道了陛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哦?”明弦用捏起一子,目光在棋局上逡巡而过,“也许只是凑巧罢了,你把他想得太过复杂了。”

“臣与陛下打个赌,如何?”房俞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明弦落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他挑眉道,“好,朕就与你打这个赌!”

两人对弈之际,东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明弦眉头一皱,急忙往门口走:“糟了,明倚住在那边!”

满叔匆忙跑过来,刚好撞上两人。他当即颤抖着跪下去,带着哭腔道,“启禀圣上,有……有刺客!”

明弦心里咯噔一下,他一把抓住老奴的胳膊,厉声道,“明倚呢?他如何了?可有受伤?”

“奴才尚未来得及去看,听阿如说……是、是受伤了!”

明弦一把摔开他,一边急匆匆往东厢走去,一边侧头吩咐:“全力搜索方圆百里!朕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

妄为!”

御林军首领领命,即刻带兵而去。

房俞明在一旁皱了眉头深思,见明弦走远了,这才哎呦大叫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仍泛着淡淡的药香味,明弦一走进去,便见到少年苍白着脸坐在床头,单手捂住仍流着血的肩膀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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