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缠+番外——珠献
珠献  发于:2012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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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陌生的人,一袭薄衫,在月光照耀下黑中发蓝,被风撩起的长发融进夜色里,灰衣一下子就看

到了他的袖子,纯黑色绸缎镶边,上有金线绣着某种像字又像画的图案。

第25章

“这就是你的救命之术?妙极……”

身后响起清脆零散的击掌声,玄衣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景其爬上来了,坐在屋檐边上望着他们,没有束起的

头发散乱在风中,衣角袖角飘飞,如果不是那一脸阴险的微笑,整个人还颇有些仙风道骨,于是看起来有点不伦不

类。

“看来你幻化为人的契机果然是灰衣呢。”

玄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为了这个才不出手救灰衣的?”

听出他声音中带了些许感激,景其啧舌,“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为了小程以外的人?”

玄衣默了一会,淡定开口:“道长多年来的照顾,玄衣铭记在心。”

“哦呀,不如答应我个事可好?”

“道长请讲。”

“……未定,等我想到再说。”

被身子遮住的手握了放,放了握,玄衣再次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那我便等道长想到了再启程。”

不待景其做出反应,灰衣急了,已经开窍的它听懂了他俩的对话,它更明白眼前这个薄衫青年就是大黑猫,它扑到

玄衣脚下抱住他的腿,喵喵叫唤。

“灰衣,你这样我很困扰。”

喵——喵呜——

玄衣默了又默,看着灰衣抱着自己的腿不放,还用头不住地蹭,半晌才道:“好啊,如果你也能修成我现在这个样

子。”

喵——!

“为什么呢?”玄衣不解地蹲下来问,伸指点在灰衣额头,随着指尖一点亮,灰衣便看到了他所有关于游千山的记

忆,那些过了十多年仍鲜明得毫无褪色的记忆。“我欠他一条命,我是去还债,你呢,你欠我什么,为何对我如此

执着。”

喵——喵呜——喵呜……灰衣答不上来,只好重复自己的意愿,它就是想跟着他。

“好啊,如果你也能修成我现在这个样子。”玄衣也重复道。

灰衣不叫了,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玄衣。景其在一边看得好不欢乐,凤眸一眯:“我要你在还完那只花猫妖的债后

回季府。”

一人一猫同时望过去,玄衣想,居然只是这么简单;灰衣想,道长该不会是因为可怜我才……而完全忘了方才景其

发表的季程才是唯一的宣言。玄衣不确定地复述,“就只是回季府而已么?”他很清楚自己从景其那里取到多少修

为,这个要求太不对等。

“难道你还愿意做更多的事?——比如说……小程想看小玄衣——”景其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只是看得人生寒。玄

衣赶紧接腔:“我知道了。”

“此刻就走?”

“不。”玄衣抬头望望满月。

景其摆摆手,“走前过来,有样东西要交给你。”说完跳下去回房,好冷……景其一边抱手臂一边琢磨着等会要是

把小程冷醒了……

留下玄衣和灰衣在屋顶上大眼望小眼,玄衣捉起灰衣摁在竹篮里,“别动,我再给你调理一会。”玄衣的手有些凉

,也不像扶钱那样为了摸而摸,灰衣却觉得他抚摸自己的时候很舒服。

次日夜晚,玄衣来到景其房中,景其从书架上取下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临行赠礼,回礼可以给你免了。”玄衣变

了人一看,那是一把约三分之二手臂长的短剑,剑柄沉黑不反光,花纹极简,剑穗上系一指甲大小的半月形玉坠,

翠中带红,剑鞘也是黑沉沉的样子,上面贴着景其的镇魔符。

“这……”玄衣面上镇定,心里却道这分明是住了什么恶妖厉鬼的煞器吧。

景其不慌不忙地解释:“小澈儿只是因为我有了双镇不要他大发脾气,我才不得不用镇魔符让他睡觉的。”一边说

着一边撕下黄符,穗花一抖,玄衣看到空中渐渐现出一青年男子的身影,披头散发,红色衣袍随意地套在身上用一

根黑腰带系着,样貌生得俊朗,只是满眼戾气。

“小澈儿,一睡三百年,别来无恙?”

“去你大爷的小澈儿!你才小澈儿!青年恼火地叫道,老不死的臭道士,我哪里比不上双镇,让那把剑滚出来跟我

公平比试一场!我若输了,以后决不再有任何意见!”

“好了好了小澈儿,从今天开始你的主人是他,禁止噬主,不然我把你打散。”

“都说了不许叫我小澈儿!”青年表情狰狞,一副恨不得捏死景其的表情,那短剑也开始冒黑烟。玄衣无可奈何地

看着这对疑似主仆的人和剑,脑中生出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等之类的词。

“玄衣,小澈儿送你了,好好看着他,莫让他乱开杀欲。”景其说着便执起玄衣的左手,抽出短剑在无名指上碰了

一下,一道小小的血口随即出现,他把挤出的血滴在玉坠上,只见血珠很快融进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青年眯起眼,“你当真把我送人了?”

“要不再滴一滴?”景其一脸认真地捏着玄衣的左无名指。

青年不语,半晌,穗花又一抖,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冒着黑烟的短剑也归于平静。

玄衣面无表情地收好短剑,抬脚欲走,只觉得脚上一沉,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灰衣又抱住自己的腿不放。

“灰衣,我要走了,放开。”

灰衣不动,爪子扣得死紧。

“你不能跟我同去。”

灰衣还是不动。

玄衣微微蹙眉,又不忍踢开它,僵持片刻,玄衣暗暗叹口气,蹲下来卡着它的两条前腿将它举在空中,“灰衣,你

到底是想怎样。”

灰衣细细地叫起来,楚楚可怜地望玄衣。

“你这副样子,我怎么带你走。”

“玄……衣?”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人猫同时转头。

扶钱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玄衣,这名容颜陌生的男子有着她眼熟的琥珀色瞳仁,修炼成精的传说没见过也听了不

少,此刻亲眼所见她还是吓了一跳。

玄衣点头,扶钱走近,仔细瞧了瞧,迟疑道:“你要走?”

玄衣又点头。

扶钱欲言又止,眼中浮起一抹伤感:“还回来么?”

玄衣还是点头,见扶钱眼睛湿润起来,柔声道:“扶钱,谢谢。”顺势把灰衣递到她怀里就走,还未踏出房门,扶

钱叫住他:“玄衣,你,你多穿点,这大冬天的你这样出去省不了被人当鬼怪看。”

“嗯。”玄衣轻轻应了声,头也不回地出门,掠上屋檐,身姿一如猫身时轻灵,几下便跃出季府。落下墙头站定,

玄衣回身望望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生出别样心绪,说不清是舍不得还是离开的不习惯。于是越朝丰城北

门走,心里越是空,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没拿似的。临近城门了,玄衣实在忍不住又返回去,悄悄在季府转了一圈

,不禁有些自嘲,除了那柄短剑,季府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呢。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玄衣这次才是真正头也不

回地离开。

第26章

自从灰衣知道自己天生仙骨,只要有月亮的晚上皆可修炼,它的生活就彻底颠倒过来,白天蜷缩在窝里睡觉,晚上

蹲在高处吸取月华,努力程度相较玄衣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其见了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灰衣,你想不想吃小程,吃了他,别说化出人形,都可直接升仙。”灰衣惊恐地

盯着他,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啧啧,你怎么跟玄衣一样都不受小程诱惑的呢。”景其佯装失望,灰衣见了心中大惑,道长明明对主人很好,为

何私下还要这样。玄衣走后,季程大受打击,见了灰衣就生怨,恨不得扑上去死死抱在怀里,灰衣也一如既往地躲

着季程不让他碰到,它自认没有那种控制力能忍住吃掉季程的欲望。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景其还问,当初为什么就

坚持下来了,远观不近,在诸多前来吃季程的妖魔鬼怪中,他俩真真是个异类。灰衣是思量许久才为难地回答不知

道,他就是没有那份心思;而玄衣则反问说,以道长的本事,要什么样的没有,却偏偏守着这样一个麻烦,又是为

何。见景其笑得云淡风轻,灰衣大悟,原来有些事说不清怎么就那样了,细细追究没什么意义,就好像我喜欢你一

样。换来玄衣轻飘飘的一瞥,我倒是愿你想得走火入魔。

少了一只猫的季府,日子还是那样平静地过。时不时来找季程的鬼鬼怪怪无一例外地被景其收了扔给灰衣吸取法力

和修为,每当这时候灰衣总有些惶恐,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为了尽早化人去追玄衣,它一忍再忍,天生仙骨的

体质使得吸来的法力很快通经畅脉浑然一体。景其好像也乐在其中,甚至还设了圈套吸引其他鬼怪来打季程的主意

他好收了给灰衣,就为了看看千年一遇的天生仙骨修起道来究竟是什么样。

在季府池中的荷花开得最美丽的时候,扶钱要出嫁了。吉日前夜,扶钱抱着灰衣坐在池心亭纳凉,这晚正好是朔日

,没得修炼的灰衣也就随着扶钱摆弄,窝在她怀里打盹。

扶钱揉着灰衣的两只耳朵,看起来不太像个准新娘子,没有特别兴奋等之类的情绪。唉唉叹了几声后,扶钱慢悠悠

地开口道:“灰衣,我要成亲了。”

灰衣晃晃脑袋,扶钱弄得它好痒。

“你知道什么是成亲么?”扶钱低下头凑近它,“唔……你还是只没有相好的小猫呢。”灰衣咪呜一声,扶钱又自

顾自地说:“灰衣,你想不想和玄衣成亲,成亲就是这一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

灰衣抬起脑袋竖起耳朵,扶钱看到阴影中它眼里的幽光,轻轻笑了,“小灰衣,说,你是不是喜欢玄衣。”自从目

送玄衣离开,扶钱就知道灰衣通人性,能听懂人话,她便时常抱着灰衣在没有别人的角落闲话。

喵——?什么叫喜欢,灰衣回想自己看过的书,都没有解释。

“看你那粘乎劲,要说你把玄衣当自己老娘鬼都不信。”

灰衣。扶钱说着把灰衣放在桌上跟它面对面,告诉我,你喜欢玄衣么,喜欢就把爪子放上来。扶钱伸出手掌心朝上

,期待地望着它。

灰衣歪着脑袋,喜欢是什么,猫叫她又听不懂。

“那你想不想和玄衣成亲?”

成亲就是这一辈子都在一起。灰衣记得刚才扶钱说的,然后毫不犹豫地抬爪压在扶钱手心里。

扶钱高兴地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眉眼如新月,灰衣想起书上的一个词,巧笑倩兮。

扶钱坐在房中待轿的时候,灰衣跑到她房中去。只见身着华美大红嫁衣的扶钱端坐在铜镜前,一脸精致的妆容,带

了点期盼却又不安的神情,一方红绢在手中绞来绞去,一位喜婆伏在她耳边低声交待着什么,扶钱有些紧张地听。

灰衣寻思着,这样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了么。

到吉时,新娘子要上轿,灰衣追上去,被喜婆赶到一边,它有些委屈:没看到扶钱正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嘛!

“你又不是陪嫁,过去作甚?”一双大手将灰衣抱起,闻到星策身上的檀木香,它没回头。

看完热闹,当晚灰衣跟着不去参与闹洞房的百言先行回到季府,不过几步路,那位原季府巡夜侍卫兼君子教小教主

买下了隔壁整座府邸,把院墙一打通就跟季府合并了,只因扶钱不愿跟他回君子教。钻进只剩自己的竹篮小窝,灰

衣痴痴地凝视手帕上的黑猫,瞧着瞧着眼睛越来越眯,最后合上。

灰衣又做梦了。它看到玄衣牵着一位鲜红华服的女子,女子面上有红头盖,自己一边追一边嘶声叫,然后玄衣回身

望自己,说了句什么,灰衣便醒了。

第27章

猛然睁开眼,醒在黑夜里的灰衣有些失神,身边空荡荡的,看着透过门缝的一点点灯笼的光,灰衣心里闷得慌,后

半夜再也没睡着,它跑到假山上去,过去相处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慢慢在脑中回放。灰衣不自觉地抓刨身下的山石

,说不出的难受。

天光熹微时,灰衣才歪着身子在假山上睡着了。午饭过后灰衣去请教景其自己什么时候能幻出人形,景其不答,反

问灰衣,几句话就套出了前因后果。面对眼前这只某些方面还不开窍的猫儿,景其有心戏弄,脸上敛了笑,换了副

稍微正经的语调:“玄衣说的什么,还有那女子的模样,你就一点都没瞧见?”

灰衣摇头。

“以前梦见过相似的情景么?”

灰衣犹豫片刻,断断续续叫了几声。

景其轻敲桌子,若有所思地把灰衣从头看到尾,拖长了音调道:“说不定——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的梦,在将

来会成真。”

喵——!喵——!

“不要?什么不要。”

喵——

“灰衣,你到底有多喜欢玄衣。”

灰衣怔住了,安静下来,良久,喉咙里低低地呜咽。

“这个问题,不如去请教百言,读书人嘛——当然是在你幻出人形后了。”景其唇角含着浅浅地笑,把教育问题理

所当然地推到别人身上了。

出嫁后的扶钱压根就没出季府,小教主买下的府邸交给其他下人打理修整,她和小教主又回到原本的季府里,君子

教小教主继续以季府巡夜侍卫的身份晃荡。在灰衣看来,扶钱出嫁前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在扶

钱看来,灰衣一夜之间就变得更魔障了,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修炼,她知晓它的心思,也不便去骚扰它。可怜了小教

主,面对缺乏猫耳朵猫尾巴玩乐的扶钱,他表示压力很大。

离开丰城后,玄衣依照卦象指示一直往西北行进。起初一路平安,虽在赶路也多了几分游山玩水的味道,腰间的短

剑一直安安静静,如果不是那天确实见着了红衣青年,玄衣都要认为这不过是把普通的佩剑了。直到途经一镇子,

遇见那个桃花妖。

每当路过有人聚居的地方,玄衣总会稍作停留,看看是否有混在其中的妖精,然后向其打听游千山的事情。这个小

镇也不例外,玄衣也远远就感觉到了妖气,走近了才发现那是镇子尽头的一棵老桃树。枝桠上坐着一个桃红色锦绣

华服的少女,粉红色的轻罗腰带结打在侧腰,余下一直拖到地上,随风飘摇,一头长发有一部分用一枝桃花别起,

剩下的随意散着,也快拖到地上。对上少女暗红色的水灵大眼,玄衣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打招呼,随意寒暄几句,直奔主题,玄衣的表述简洁明了。桃花妖回以不知道,没见过,然后飞下来落在他身边,

咋一看还挺像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她抓住玄衣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大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玄衣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没搭腔。桃花少女又缠上去,“陪我玩嘛,我在这里好寂寞啊,只能守着我的桃花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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