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错(生子)下——枯目
枯目  发于:201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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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立德咬了咬牙,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两块兵符,“臣幸不辱命!”

谭立德外表不羁,个性率直,许多事并不是不懂。此刻他明白洪舍耘煊的用意,然而这一招怀柔之策用的恰到好处,又捏到了他的软肋。

他不得不领命招安,然而身心里是担忧和无奈的。他只是不明白,洪舍耘煊何以一回来便要削他的兵权。按理说,他当时军中最信得过的良将。

只是此时此刻,这些话都不能问出口。沐相闭门不见,如今又出了这些事,着实叫他急的有些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谭立德离开,洪舍耘煊看着手里的两块兵符,苦笑一声。难怪自古君王都是孤独,如此一看,确实如此。

他站起身,在御书房来回踱步。

次日早朝,洪舍耘煊钦命颜槊为大将军,又命大兴第一女将军孔思同领兵驻军西南。

颜槊握着手中兵符,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些年来在军中历练,多少次梦想领兵作战征战沙场,今日终于算是如愿了;忧的却是洪舍耘煊如此大的动作,难免引来抨击和变数。

那些老家伙向来贪图安逸,不喜革新变化。

然而不管怎样,颜槊了解他,明白他。纵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必须站在洪舍耘煊的身边。

孔思同虽是女流之辈,气势不输旁人,况且此时领命,正是众志成城。

“王爷此举未免打草惊蛇?”

洪舍耘煊站起身来,将一封密函递给她,“恰恰相反。本王并不打算逼着这些人动手造反,不论是为了什么,一旦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平民。今次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孔将军不必太过忧心。”

孔思同跪地谢恩,径自离开了。

颜槊看着孔思同离开,才闷声道:“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这一仗打不起来。如今首要考虑是稳定民心,等有了喘息的机会,再作为不迟。”

颜槊顿时笑了起来,“哎,打小你就有远见,我看你就是做皇帝的料。”

洪舍耘煊脸色顿时沉下来,“你以为人人都如你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这话以后也别说。”

颜槊撇了撇嘴,“我听说回来之后你都没怎么休息?你也是重伤未愈的身体,悠着点。要是被仙儿知道,又要心疼了。”

洪舍耘煊微微一怔,顿了下,“去忙你的,我好得很。”

颜槊叹了口气,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临出门了还在想,看来是真的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仙儿。

洪舍耘煊手臂上的伤确实没好全,况且他此时也还未习惯万事都用一只手臂的生活,比起从前来,确实疲倦不少。

午后,他揉着额角躺在软榻上,闭着眼小恬。

二十三悄悄拿了一件披风给他盖上,谁知他立刻便醒了,睁开眼看着他,表情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脸,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洪舍耘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的笑着。

二十三浑身僵硬,吃了一惊,许久才试探着唤了一声:“王爷?”

洪舍耘煊猛然一惊,脸上笑容退却,转头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没说话。

二十三心里略略有些明白他方才应该是睡的迷糊,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洪舍耘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洗了把脸,转头对二十三道:“很快,你就不必再被困在这里了。”

说完,洪舍耘煊头也不回的走了,二十三却没明白他的意思。从前,身为影卫的他们本身也没有所谓真正地自由。

孔思同驻军的第二个月,谭立德那边便传来佳讯。

西南流民大多得到安置,无家可归占山为王的人许多也扩充进了军中。

谭立德三千兵士离京,回来只是成了两万。

只是这些乌合之众大多是为了填饱肚子,若是运气好,他日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也好光耀门楣。

谭立德回京之后,也颇有些钦佩洪舍耘煊的远见,对于他之前削减兵权一事,也稍稍能理解了些。

朝廷一举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此前的水利也正在加紧动工,明年若能赶在雨季之前完工,可谓是一劳永逸,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举。

70.惊天之举

三个月后。

谭立德飞奔至宫中,火烧火燎求见洪舍耘煊,寝宫外侍卫拦住他。

“谭将军请留步,王爷正在歇息。”

“奶奶个熊!我有急事必须现在要问个明白!快去给我通报一声!”

侍卫也都很是无奈,这时大太监淮西走出来,随手带上寝殿的大门,转身对谭立德行了个礼。

“谭将军有事不如明日再来,王爷这几日操劳过度,不日就是继位大典,还请将军不要打扰。”

谭立德既然这个时候跑来,自然是没打算就这么回去的。“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走!否则,我今天就算是闯也要闯进去!”

淮西很是为难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寝宫的大门,才道:“实不相瞒,王爷不想见将军。”

谭立德顿时一惊,越发心神不宁,“老子就知道会出事!”说完便原地转了个圈,“我今天不见到人,就不走了!”

谭立德一甩袍子,席地就坐在寝殿大门外,一脸视死如归的凝重表情。

侍卫们也都吃了一惊。这大兴最得力的战将,平日里虽然狂放不羁了些,大大咧咧了些,但坐在寝宫前耍赖这种事情,确实有失体统。

淮西慌了手脚,连忙弯腰要扶他起来。

谭立德身材魁梧,哪是淮西能拉得动的?何况谭立德怒目圆睁,一脸狠戾,周围的人一时都不敢近身。

“将军何必叫奴才为难呢?王爷说不见,必定是有原因。”淮西只能劝道。

谭立德抱着胳膊岿然不动,也不回答他,就这么静静坐着,衣服果真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侍卫们只能陪着他等,可惜一个时辰过去,里面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谭立德虽然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他还真不能这么闯进去,也就只能压下火气坐在这里等。

洪舍耘煊看着桌上新送来的一封信函,细细读了两遍才放下。

他轻出一口气,满脸担忧。

淮西这时在殿外道:“王爷,谭将军求见。”

洪舍耘煊顿了顿,一脸的无可奈何,怕他来,他偏偏就要来。他抬头对着外面道:“请谭将军御书房稍候。”

“是。”

谭立德顿时大喜,跟着淮西便往御书房走。又等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洪舍耘煊穿着朝服来了,显然在寝宫之中并未歇下。

洪舍耘煊也没看他,径自做到桌子后面,一边翻阅剩下的几本奏折,一边道:“谭将军坐下说话。”

小太监端来椅子放下,还奉了茶水。谭立德没心思喝茶,看洪舍耘煊表情平静,不知他为何不见自己,心里顿时堵了气。他看着洪舍耘煊兄弟二人长大,此刻却觉得如此生疏。

“王爷,沐相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洪舍耘煊抬眼看着他,缓缓道:“此事谭将军果然已经知道。不过……沐相所作所为,谭将军是否全都了然于胸?”

谭立德顿时一惊,皱眉道:“我是个粗人,不喜欢跟你绕弯子。沐潇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么多年为大兴劳心劳力,功劳苦劳不少,对皇室忠心耿耿!王爷现在用什么理由要办他?!”

洪舍耘煊皱起眉头,冷笑一声,随手将一本折子拿起来,扔到桌前,“谭将军何不先看一看这封奏折?”

谭立德压下怒意,起身拣起奏折看了起来。然而很快,他面色却全然变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这帮瘪犊子玩意儿诬陷他的!他根本没理由参与造反!”

洪舍耘煊面色平静,“你在来见我之前,有多长时间没见到恩师?有些话由我来说,或许将军不信。不过,沐相已经认罪,谭将军何苦来这里对着本王讨说法?想要讨说法的人,是本王才是吧?”

谭立德顿时犹如被人狠狠一记重拳袭在心上,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造反是死罪,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一定是屈打成招!天牢里的勾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刑部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求王爷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要冤枉了好人!”

洪舍耘煊苦笑,“你太不了解本王了。沐相现在在牢中,毫发无伤,只等听候发落了,如此,何来屈打成招一说?”

谭立德顿时语塞,搜刮枯肠想要再想想别的办法,此时才恨自己脑子不好,读的书少。“求王爷网开一面,看在沐相往日有功,饶他一命!”

谭立德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不停的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便见了血。

洪舍耘煊默然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这个时候,正是大兴最动荡不安的时候,你叫本王如何饶他一命?”

谭立德也不起来,大有死在这里的意思。

洪舍耘煊终究还是看不下去,“本王准你明日探视恩师一次,也算是还了恩情,你回去吧。”

谭立德立刻抬起头看向他,要是能见到沐潇一面,兴许还能知道该怎么做。毕竟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洪舍耘煊却忽然叮嘱道:“这件事情,你也有诛连,毕竟平日里你与恩师走得近,大家也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让你去见他,你也该有个分寸,否则,你也自身难保。”

谭立德什么也没说,爬起来转身就走了。

洪舍耘煊看着地板上一滴一滴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闭上眼长长叹息一声。

第二日上午,颜槊进宫给了洪舍耘煊几个月来最大的一个好消息。

颜槊忍不住面上都带着笑意,行了个礼,洪舍耘煊挥退左右,只留下他二人在御书房坐下,倒是没什么上下之分。

“我就说沐相所言不假,孔将军带着人扫荡西南各部,如今这些乱党也开始乱了阵脚。据探子回报,铁骑军出了关外。”

这铁骑军正是逆党集结的大部,竟然比预期兵力要强。这个一直神秘行事的幕后叛首经沐相的口,已然浮出水面。

只不过洪舍耘煊从未想到,今日竟然要兄弟相残。

沐潇只需稍稍点拨,慕容苍穹竟爆发出了如此战力,短短两年便有了今日这般成就,而他今年才十六。

洪舍耘煊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慕容苍穹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如此。

不过,如果他身边有别人,那便另当别论了。

况且,洪舍耘煊不知道沐潇所谓的点拨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何况他要想放任,实在是太简单不过。

只是知道今时今日,他也不明白沐潇究竟在想什么。

“慕容苍穹的铁骑军确实厉害,不过如果没有江湖人士替他卖命,他也没那么容易控制局面。他此时只怕是骑虎难下。”洪舍耘煊道。

颜槊点了点头,“不过他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聚集他在南疆和昆仑的势力。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南疆此时也是岌岌可危,江湖上更是无力趟这趟浑水,至于昆仑,多亏了南陵少侠,否则此时也不能如此顺利。”

洪舍耘煊笑了笑,点头道:“仙儿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颜槊一愣,这还是回来这么久一来第一次听他亲口提起“仙儿”两个字。“仙儿怎么了?”

洪舍耘煊从怀里取出昨日看过的那封书信,递给他。

颜槊好奇接来一看,看着看着,眼睛便越瞪越大,随后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最后,神色复杂的闭上了嘴,默默去看洪舍耘煊的表情。

见洪舍耘煊一派淡定,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颜槊才犹豫着问:“你确定这是仙儿做的事情?我怎么觉得,若说是先皇所为,我还能接受。”

洪舍耘煊也苦笑,“我原本也很吃惊,只是,说来却也是仙儿会做的事情。你大概还没发现,仙儿或许并不像表面一般柔弱,他有时做的事情,着实很叫人吃惊。”

“你是指他竟然能逃过众人的耳目逃出宫外的事?”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一件。可记得公开亭一役?”

颜槊点头。

“主意是他拿的,说得众人心服口服。”洪舍耘煊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被七煞门的人带往南疆,仙儿在天紫阁休养,你觉得他如何才能想法子偷偷跟去,还能带人扰乱众人视线,帮助父皇救我出来?”

颜槊张了张嘴,“这事我也很吃惊,说句你不喜欢的,我觉得那个南陵响多半是对仙儿有意思,所以仙儿一求他,他便答应了。”

洪舍耘煊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南陵响是这种不顾大局的人?”

颜槊撇了撇嘴,心说果然还是不能说实话啊。“那是为什么?”

“因为仙儿给了南陵响一个很好的理由让南陵响信任他。这中间或许有感情作祟,但是南陵响和我一样,都是能看清现实理智行事的人,如果没有把握,他必定不会轻易答应。”

“可是那时候南陵响没有理由不要任何好处给仙儿帮助的吧?何况还是会损兵折将的事。”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之前也想不通。不过,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了?”

“仙儿想要让南陵响执掌武林。仙儿对某些事情尤其敏锐。如今江湖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天地盟盟主的身上,而是时代变了。飞雨叔父代表的还是老一辈的江湖中人,而那一辈人归隐的归隐,离开中原的离开中原,期间又出来的年轻一辈可谓是层出不穷。这些年轻一辈对老一辈的道义不屑一顾,不守江湖规矩也是很正常。

“如此一来,必然分化严重。这个时候,重新在公开亭公布所谓的名人榜兵器谱,恰好能将这些人吸引来。这时候若出现一个能力压群雄并且让众人信服的后起之秀,也就没人会有异议。这也算是玩弄心术的一种吧。只是,你我从前并不知道仙儿会想得如此深,如此长远。”

洪舍耘煊说完,喝了一口茶,表情还算平静。

颜槊还是有些迷糊,几乎不敢相信。但洪舍耘煊说得没错,仙儿有时候确实让人很是吃惊。

“你的意思是说,仙儿用这个理由打动了南陵响?他想当武林盟主?”

洪舍耘煊顿时笑了起来,“或许吧,但我想,那也只是一部分。”

颜槊耸了耸肩,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当武林盟主哪有上阵杀敌痛快?

“可是仙儿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太过了?啧啧啧,我都给他捏了一把冷汗。”

洪舍耘煊收敛笑容,眼神颇为复杂,点了点头,“不过既然父皇和爹爹在他身边,如果没有把握的事,多半不会让他这么任性而为的。”

颜槊也点了点头。

71.行刑

说来此时还要追述到两个月前。

洪舍稚仙以兵器谱传人的身份参与了侠义榜的公开,同时,他又以神秘的天外云海少主的身份叫众人吃惊不小。

侠义榜上的名字早前都是由奉天撰写好了交与陌飞雨的,然而当众人看到侠义榜上的名字的时候,不少人顿时起了异议。

当场便有几个后起之秀想榜上高手宣战。一时场面无法控制,乱作一团。更有不少人有了纯属看热闹的心态,只作壁上观。

而洪舍稚仙作为公开侠义榜的天外云海的少主,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当即,洪舍稚仙不慌不乱,笑着对众人道:“我不会武功,你们若对我动手,便是胜之不武,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不是如此不光明磊落的小人。因此,若是众人不服,我们便来玩个游戏,各位可愿意?”

当即,不少之前还混在人堆中附和的人却不说话了。洪舍稚仙微微一笑:“有异议的,大可站出来,否则,我怎么说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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