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错(生子)下——枯目
枯目  发于:201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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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舍稚仙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

蜘蛛不再多说,伸手便来抓他。此时,忽然一剑落下,携着剑气而来,一剑砍断那只伸过来的手臂,洪舍耘煊一边呕血,一边冷然看着他。“别碰他!”

众人都呆了,这个时候强自施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能活着袭退这些人,只怕也会小命难保。

洪舍稚仙吓得浑身一抖,一动也不敢动。

方宁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怒容来,谁也没想到洪舍耘煊会忽然做出这种自杀一般的举动。转头一看,蜘蛛正按住胳膊看向洪舍耘煊,竟然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那青年顿时色变,眼中露出杀机,“你断我蜘蛛一条手臂,我便要你碎尸万段!”

陌飞雨将他截住,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洪舍稚仙猛然想起,此时并非绝路,顿时从怀中拿出那把金算盘来,只见金光一闪,他却动不了手,这东西只怕能将自己人也都杀没了。

沐潇看到他拿出金算盘,连忙道:“不要用那东西!”

洪舍稚仙手一抖,转头去看洪舍耘煊,那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他顿时开口道:“大家往山庄中撤去!快!”

洪舍耘煊顿时一惊,众人都顿了一顿,死马当活马医,便也就信了他的话,往山庄之中退去。洪舍稚仙就着众人掩护,一跃站到一颗树的树丫上。

众人只见从他袖中闪出两道金光,沐潇顿时大喝一声,“走!”众人极有默契,都拼了全力架起轻功退开。

只见两声巨响地动山摇,明黄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众人都封住口鼻,躲避不及。

这东西威力太猛,距离也近,之震得人两耳发聩,胸口发闷。洪舍稚仙顿时被震得晕倒了过去,眼看着,整个人已经从树上落下。

洪舍耘煊和南陵响同时出手,只是正在此时,方宁和身后的青年袭上,直朝洪舍耘煊而来。

洪舍耘煊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洪舍稚仙衣袖,是死也不肯松手的,另外一边,陌飞雨已经赶了上来。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方宁手中的冰蚕丝已经缠上洪舍耘煊的肩膀。

洪舍稚仙从昏聩中有了一丝清明,抬眼向上看,洪舍耘煊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忽然,他就觉得身子一轻,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情形,那只手也没放开他的袖子,只是他脸上湿漉漉的,那只手臂齐上臂被斩断,随着他身体一同下坠。

他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直觉得心痛得厉害。

南陵响一跃而下,紧搂住洪舍稚仙下坠的身体,试图伸手抓住山壁上的植物,但接连未果,手上断了两根指骨。不过,这样一来,下坠的速度也稍微慢下来。南陵响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抱紧身边的人,落下时借力转身,落在小溪中,滚了数米远才稳住身体。

南陵响喘息了片刻,才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见他身上全是血,吓了一跳,伸手摸了一下,才知道那血不是他的,而是那只断手。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一看,天竟然已经快亮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已然脱臼,手指也使不上力气。他起身坐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昏迷的人,休息了一会儿,才低头将人背到背上,撕了衣摆将人困在背上。

他此刻不能上山,去路上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敌人,便沿着溪流寻找出路。如果还来得及,必须立刻求援。山上此刻已经算得上是两败俱伤了。

他背着洪舍稚仙往前走,一夜未眠大战到天明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何况二人此刻伤痕累累。不过,他走到山口,便遇到了一队人马,其中为首的,见到他背上的洪舍稚仙顿时大惊失色,就要上来抢人。

这人玄衣黑马,竟然生了一头白发,看起来年龄却并不算老。后面跟着一辆华贵马车,一旁跟着一众黑衣人,应该是护卫。

南陵响跃开一步,警戒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一愣,解释道:“你背上的人,正是犬子。”

南陵响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道,既然有这等巧合之事。

这时马车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一双素白的手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发生何事?”

南陵响顿时愕然,这马车上的人很年轻,面貌与背后背着的人有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这男子蹙着双眉,气势卓然,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沉稳霸气。这人倒更像是他的兄弟。

这玄衣黑马的白发男子正是陌飞云,而那随后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的也恰恰就是那个奉天。

陌飞云看了奉天一眼,上前一步,示意南陵响将洪舍稚仙交给他。南陵响顿了顿,照做了。

奉天一眼看清陌飞云接到怀中那人的容貌,顿时一惊,一跃跳下马车,“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陌飞云回头看了南陵响一眼,对侍卫道:“牵一匹马来,我们先回城中。”说完便抱着洪舍稚仙上了马车。

奉天脸色阴沉得可怕,陌飞云伸手把人放到马车中的软垫上,正欲去碰他脸颊,奉天忽然一把挥开他的手,脸上已经带着怒意。

“你别碰他!”

陌飞云只得收回手,在一旁看着。奉天低头,看着洪舍稚仙一身的血,竟然不知从何下手,顿了顿,才伸手去拉他的手。

然而,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他并非只是蜷成一团,而是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奉天用力一扯,竟然没扯开,但怀里的东西却露了出来。

“这是!”

陌飞云皱起眉头,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且先别胡思乱想。”

奉天定了定神,又去扯开他怀里的那只断臂,洪舍稚仙挣扎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陌飞云也连忙凑上去,看他是否清醒。

奉天连忙将他抱住,开口问:“仙儿,觉得如何?伤到哪里?”

洪舍稚仙愣愣看着他,又转头去看一边的陌飞云。“父皇……爹爹……仙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奉天喝道:“你要死,还早了几十年。”

洪舍稚仙浑身一颤,低头看着怀里的那截断臂,顿时心痛如刀割,“父皇爹爹!我们去救皇兄!救他!……”

奉天目光冷锐,转头对陌飞云道:“你现在就去问问那小子究竟发生何事,立刻带人过去。”

陌飞云立刻点头,转身掀开车帘,脚尖一点,人就不见了踪影。

洪舍稚仙蜷成一团,低声呜咽,眼神已经模糊了。奉天暗道不好,连忙道:“松手,让我看看究竟伤在哪里。”

话音一落,洪舍稚仙已经又昏迷过去。奉天连忙拿走那只断手,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剥去被血染透了的衣物,细细看了看,身上没有外伤,只怕伤到了内腑。

但立刻,他就被另一件事激得头皮发麻。只见洪舍稚仙两股之间,正潺潺向外淌着血。

58.纷乱的回忆

奉天倒抽一口凉气,微微一顿,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小药瓶来,倒出两粒丹药喂他服下,对马车外吩咐道:“命人去将鬼医请到天紫阁,速去速回。”

马车外一人立刻道:“是。”

马车立刻调转马头,另一边,陌飞云提马到车窗边低声道:“我去去就回,只带两个人走。”

奉天应了一声,“其他人的死活不必在意,但,沐潇一条命要带回来交给我。”

陌飞云听到这里,并未回答,一夹马腹便走了。

陌飞云带着两个人上山,似乎并不忌惮南陵响口中这些忽然出现的异族邪教。

当他到达山道上,便发现了围在山谷外的兵士以及一些江湖中人。另外一边,还有不少兵士在搜山。

陌飞云抬头看了看山顶,忽然一跃而起,脚尖掠过树顶,身边二人只看着他迎着初升的朝阳而去,背影轻盈,一闪而过,立刻跟上。

这些兵士见有人上山,顿时开口,但已然阻拦不及。三人已经上了山顶。

“将军!如何是好?”

颜槊按捺下心中焦躁,“此人身手了得,他要上去,我们谁能阻拦?只盼他不是来坏事的。”

“是。”

“怎么样?人可有找到?”

“下面正在加紧搜查,只是那些南疆邪教之徒不知逃往何处。”

颜槊摆了摆手,“一定要找到,封锁所有官道,过往行人一一盘查。王爷身受重伤,他们没有办法带着人去太远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

颜槊又看了看山顶,跟着那人上山的方向追了上去。

昨夜,沐潇放出海东青之时,颜槊已带着人马连夜到达苏州城外驻扎。只怕日间行军扰民,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麻烦。

与洪舍耘煊留在外面的一队人马汇合之后,直奔公开亭。当他到达之时,山上众人几乎是强弩之末,只求拼死一搏了。

洪舍耘煊伤势不明,洪舍稚仙也已然坠崖。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七煞门门主一见大军围困,竟然笑得志得意满,带着受伤的洪舍耘煊与教众乘机关木鸢从悬崖逃走。

天将明未明时,视野并不好,搜索并不及时,竟就此试了先机。

陌飞云到了山顶,一看其上光景,已知晚来一步。他快步走进山庄之中,却被看守的守卫拦下。

“阁下请留步,此时不便招待江湖朋友,请移步下山,到天地盟。”

陌飞云默默看了他一眼,径自往里走。

侍卫愣住,慌了手脚,连忙来拦,这时却听沐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无妨,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见沐潇神色,便知此人应该是熟识之人,便退了出去。

“别来无恙。”

陌飞云看着他,半晌才道:“煊儿人在哪里?”

沐潇看着他那一头白发,心中愧疚袭来,此刻听他问起煊儿,又是心口一窒。

“煊儿被七煞门的人带走了。”

“他断了一只手臂?”

沐潇心中一股自责立刻沸腾起来,点了点头道:“是我的疏忽,不该让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陌飞云转过头去,背对着他,背影依然如故,只是那头白发更添萧索。

“他要见你。”

沐潇张了张嘴,那个“他”不问可知。这么多年不见,此时要再见到,竟然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另外,有些事情,委实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然而,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找到皇帝和王爷。

“我明白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查清究竟是何人泄露消息。”

陌飞云顿了顿,回头看向他,微微蹙眉道:“此事你不必再问。京中已出现逆反之人,你且回去主持大局。仙儿被我们半路救下,该是不会有事。”

沐潇正待回应,忽听里面传来吵闹之声。

只听陌飞雨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说了没事!不找到人,我哪里有心思休息?倘若这一次他二人出了事情,我这条命留下做什么?!都给我滚一边去!”

白术跟着他出来,挥开一边阻拦的几个人,冷声道:“你死了有用,你就去死,我不拦你,大不了白一回头发。”

陌飞雨回头瞪着他,“我只是去找人,又不是打架,你有完没完?!”

“你们两个都停一停。”沐潇无奈道。

那二人都是顿住,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沐潇面前多了一个人。

白术先是一怔,随即就觉得不妙,方才那话显然是被他听了去,一时顿时觉得尴尬,连忙上前道:“飞云!”

另一边,陌飞雨也是一愣,随即低着头走过来,单膝跪地道:“大哥,飞雨无能,不能好好保护两个侄儿。”

陌飞云见他披着外衣,里面缠着绷带,知道他受了伤,便摇了摇头道:“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

白术连忙将他拉起来,“你身上中了毒,不能轻忽。那些毒人的血液之中也带毒,你不想要命了不成?不养好,则能去找仙儿和煊儿来谢罪?”

陌飞雨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拉着陌飞云道:“哥,你怎会到这里来?对了,这七煞门行事诡异,那些毒人如同被操控心智一般。”

陌飞云听他说起七煞门,顿时皱起眉头来,思索片刻,嘱咐道:“你先养好伤。说来话长,日后与你细说。仙儿现在在奉天身边,我必须赶回去。”

陌飞雨顿时长大了嘴巴,“奉、奉天?!他还活着?”

白术也是惊讶看他。

陌飞云叹了口气,“我们在天紫阁落脚。”

陌飞雨显然是一肚子疑问,不得不压下,只能道:“好,那你先去。”

陌飞云点点头,看了沐潇一眼,沐潇立刻会意,对陌飞雨拱了拱手,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陌飞云下山之后骑马飞驰,沐潇并不会武,也不善骑马,跟着陌飞云带来的近卫其中一人,一路飞驰,几乎去了半条命。

二人到了天紫阁外,陌飞云翻身下马,顿也不顿,直朝里面走去。沐潇脚下发软,被近卫扶着走进去。

大厅空无一人,二人穿过回廊,到了后院回廊上,回廊尽处是几间客房,外面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方才赶路一头热汗,一走进来,竟是凉风阵阵,非常清爽舒适。

而这竹林外石凳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众人开口道:“来了?”

陌飞云走上前去,低声道:“七煞门带走了煊儿。”

那边,奉天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冷声道:“他敢动手,我们的麻烦看来不小。”

陌飞云点了点头。

奉天转头看了眼廊外站着的人,不咸不淡道:“怎么,不敢来见我?”

沐潇身子僵了僵,走上前来。

“有什么不敢?我敢这么做,就不怕来见你。我对不起的人,只有飞云了。”沐潇一脸肃然,回视奉天。

奉天脸色顿时变了,站起身走到他对面,运了运气,怒道:“噢?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沐潇低下头,沉吟片刻,坦然道:“做这件事以前,我觉得是。如今……我不得不说,你当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这并不是说,你是对的。如果让臣再选择一次,臣仍旧会为陛下考虑。”

奉天点了点头,顿时笑了,沐潇正愕然,忽然对方狠狠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这一下用了内力,沐潇身体轻盈,一下便倒在落叶上,嘴角渗血。

“你敢自作主张,你敢让我冒险,你敢回来面对今日的我,你敢!好一个你敢!殊不知,我能站在这里,几乎是一个奇迹。呵呵,你说得好轻巧,好豪气!”奉天冷笑,脸色却看不到一点笑意,“我最恨别人背叛我,尤其是我相信的人。我当初赏识你过人的胆识和阅历,胆识今日,我却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沐潇挣扎着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血迹,喘息着道:“你我都赌赢了,不是吗?你还站在这里,用手教训我。”说着,竟然笑了,这带着些痴狂的笑意,竟是由衷快慰的,看不出一丝虚假。

奉天别过头,声音冷硬如铁,“我不会原谅你的。即使现在我还如同一个废人一样活着,回到当初,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陌飞云忽然被他这样决绝的表情打动,伸手握了握他的指尖。这样的天气,他竟然手心都发凉。

奉天回头看了看他,又低声对沐潇道:“你的这条命,还得留着赎罪,我不会杀你。不过如今,你似乎又多了一条护主不力的罪名。”

沐潇低头道:“臣知罪,如陌侯所言,臣即刻便回京。”

奉天叹了口气,转身坐下,脸上竟然显出些疲惫,“你做事永远迂回。有些时候,大可不必手软。”

沐潇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人眉眼一点也没变,眉眼间流溢而出的气度竟然有增无减,让那些美貌都变成了不敢逾越分毫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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