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错(生子)上——枯目
枯目  发于:2013年05月21日

关灯
护眼

洪舍耘煊抬眼看了看堂下,开口道:“辛苦了。”随手从怀中取出那九龙玉佩,玉佩只在掌柜面前晃了晃,便收回掌中。

掌柜顿时变色,跪地行了个礼,才说:“请公子去楼上说话!”语罢,匆匆忙忙唤了几个丫鬟伙计去请人。

这掌柜也只是拿钱办事,正阳县城中的商行与银号,都是有专人打理。

洪舍耘煊转头看了看洪舍稚仙,轻声问:“可是累了?”

洪舍稚仙连忙摇头,伸手拉他衣袖,面上有些担忧。洪舍耘煊笑了笑,拉了他的手上楼。

楼上布置极为雅致,还放着一把古琴,挂着的字画屏风外表素雅,但明眼人一看,都不是普通物件。光是那座屏风,绣工考究,就连画样都不同寻常。

洪舍耘煊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开始思考起许多事情。

“哥哥,这里……”

洪舍稚仙话未说完,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衣男子快步走进来,见到二人,便是伏地跪拜行礼。

洪舍耘煊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确实没说话,周围一片安静。屋中除了他与洪舍稚仙二人,只有两个侍卫。

一时气氛凝重,周围安静的有些叫人窒息。

洪舍稚仙见自家兄长不说话,轻轻笑了笑,开口道:“起来说话。”

众人松了口气,就起身来,见洪舍耘煊并不说话,只是表情冷淡看着当下。倒是他一身紫衣的小公子面带笑意。

男子只看了二人一眼,便不敢再多看,低头道:“在下路昭,是这正阳县的管事,不知主子要来,有失远迎。”

洪舍稚仙看了看洪舍耘煊,摆手道:“我是陌仙,他是陌耘,不必这么多礼数。我们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罢了。”

洪舍耘煊心下叹息一声,抬头接着他的话道:“近来灾情不断,想来钱庄和商行生意也萧条。”

路昭微微一愣,神色也就自然起来,略微点了点头:“主子既然来了,在下便将账目拿来。相比两位主子一路风尘朴朴,不如先沐浴换身衣裳,吃过东西再来细谈?”

洪舍耘煊点点头,也罢,看来此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一个时辰后,洪舍耘煊坐在厅中,两个守城的官兵已经来了,一边的托盘里放着两百两的现银。

“二位官爷不必客气,先喝杯茶。”

“是是是,多谢多谢!”二人拿了银子,喜滋滋喝着茶。

洪舍耘煊笑容可掬,“方才进城,见出城者甚多,入城者寥寥无几,是否是城中发生何事?”

“哪里有什么事!好着呢,没事!”二人摆手,“这些人在城里呆不下去,城外还能有个活路。”

洪舍耘煊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笑着道:“正阳县城虽不是什么大城,但见此地亦是富庶之地,怎会如此?”

二人却是咳嗽一声,不敢多言,只是笑,“什么地方没有穷人和富人?平常,平常。”

洪舍耘煊点到即止,也不再问,转了话题道:“几位官爷守城辛苦,在下在正阳也还要官爷样样照应。”

“照应不敢,都是应当!”

“那日后还有劳了。”

寒暄了几句,洪舍耘煊便派人送二人出门,暗自沉吟片刻,唤了一声:“来人。”

厅中倏忽一声出现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在。”

“命其余几人分别在城外查探,你二人在城中,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可回报。”

“是。”影卫接着道,“信使回报,路昭此人祖籍江南,家住西子湖畔,在当地小有名气,到这里办事,不过四年。”

洪舍耘煊微点了点头,“必要之时,你知道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

影卫前脚离开,洪舍稚仙后脚便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问:“刚才谁在这里?”

洪舍耘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问:“为何不去休息?”

“倒也不累,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哦?哪里奇怪?”

洪舍稚仙想了想转头开了窗子,向外望去,皱着眉头道:“这里明明是钱庄,却没什么人进出,我们来了这里,却有些奇怪的人在院外看着。若说那路先生对于我们是恭敬,倒不如说是惊讶提防。”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叹息一声道:“有些事,我也曾跟你提及过一些,但也未曾给你细说。事实上,爹爹走后,许多事情一度都废止下来,更有许多的事情失了统筹,我那时还小,即使跟着沐相整日学习,也还只是个孩子。因此各大银号钱庄都是沐相在打理,那时候沐相操持国事,便将一些银号慢慢过渡给地方,作用也从原来的积蓄金钱,转为扶持地方百姓。”

说到这里,洪舍稚仙现出来些兴趣,皱眉问:“那如今这些商号钱庄又是由谁管理?”

“起初都是父皇当年的人,各地方都有人清楚他的身份,那时他也还是皇子罢了。事到如今,也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旧人多半有了退隐之心,年纪也多是大了,想要安享晚年,这边有了现在的一批人,有些是多年提拔的,有些则是亲随。”

洪舍稚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何多年前,父皇还要留着这些人?如若由这些人掌握大兴命脉,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洪舍耘煊心下一凛,立刻明白洪舍稚仙的顾虑,他轻出一口气,“傻瓜,世上的事便是如此,有利亦有弊。这其中除了感情一说,更重要的是,没了这些,大兴收到波及的并非只有皇室,还有普通百姓和商户。大兴已经繁荣到一个顶点,如何能断送?”

洪舍稚仙露出不认同的表情,但却转了话锋,“如若是皇兄,如今如何应对?”

“这里一定有问题,只是从主次出发,银号的事情,只等秋后算账。如今倒是正好,攀着路昭这一条线,说不定能钓到大鱼。”

洪舍稚仙顿时眼睛一亮,凑上去道:“钓鱼?我最会钓鱼了!”

洪舍耘煊笑着点头,“没人教你,如何学会?难道是无师自通?”

“才不是,神仙爷爷教的。我一学就会,有什么难?”

洪舍耘煊见他说得眉飞色舞,不由也露出笑容来,只是他这般没有防备的样子,着实叫他不敢放心,吕一鹤此人亦正亦邪,绝不是易与之辈,若非万不得已,他倒是全然不愿自己的宝贝弟弟,和他有任何牵连。

32.路昭

洪舍耘煊带着洪舍稚仙从后厅出来,果然见院外站着几个人,其中自有路昭。

见二人出来,路昭连忙迎上来,做了个揖,“在下已经备好茶水,请二位厅中坐坐。”

这个路昭外表恭谨,做事情倒也滴水不露,只是这时目光不自觉往洪舍稚仙面上去了,后者不以为意,对着他笑了笑。

洪舍耘煊略一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笑着道:“先生前面带路。”

路昭连忙回神,再不往洪舍稚仙处看,自是目不斜视。

元宝和铜钱抱着两只小老虎匆匆忙忙迎上来,洪舍稚仙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个小家伙身上,转头道:“我去喂老虎,就不喝茶了。”

不待洪舍耘煊回应,人已经一溜烟跟着元宝和铜钱去了后院。

洪舍耘煊笑得宠溺,摇头叹了口气。

洪舍稚仙跟着元宝和铜钱到了后院,三人围着两只小老虎蹲在地上,不多时,七和玖端着两盘切好的生五花肉过来,两只小老虎饿了,又对身边这么一群生人心生畏惧,不敢凑过去。

“别是还不会吃肉?”洪舍稚仙看着两只大毛团,犹豫着问。

“这野兽都是天性吃肉,只要长了牙,哪里有不吃的道理?我看是怕生了。”

听金锭这么说,众人都点头。

“咱们要不躲起来看?”

说着,金锭就拉着洪舍稚仙躲到回廊里,元宝无奈,只得跟上。

七和玖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三人躲在几株茶花后面专心致志看着前面,两只小老虎见身边没了人,四下看看,试探着朝五花肉走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坏了。

几个人看得有意思,不知身边多了两个人。

洪舍稚仙忽然“咦”了一声,看着黑下来的视线,疑惑道:“天怎么阴了?”

元宝金锭对视一眼,外面倒是挺亮,怎么会阴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大叫一声坐倒在地上。

洪舍稚仙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正见大个子的修罗面无表情蹲在他们身后,也看着庭院中的两只老虎;一边顾太医一手摸着胡子,也蹲在一边。

“原来是大个子……”金锭松了一口气。

元宝苦着脸问:“顾先生怎么也来了?”

顾太医笑得和蔼,捋着胡子,“颇有童趣,主上天真无邪,让老身也想起我那小孙孙。”

洪舍稚仙点了点头,却没了笑意,“顾先生有孙子?”

“不瞒主上,膝下早有三个孙儿两个孙女,早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含饴弄孙,实在快活。”说到这里,顾太医不自觉也就带着些炫耀和快乐。

洪舍稚仙笑了笑,低声道:“是啊,是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了。”

顾太医见他若有所思,似是有心事,便道:“时候还早,坐下喝杯茶无妨。”

元宝金锭连忙应了,准备了茶点摆在院中。

“主上有心事?”

洪舍稚仙顿了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我想去找爹爹……可是,他不高兴,我也不敢多提此事。我害怕回去,那种被禁锢的滋味,从我出来开始,就变得没有办法忍受。”

顾太医叹息一声,低头饮了一口茶,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终于还是要长大的……”

洪舍稚仙抬头,有些疑惑。

顾太医笑了笑,“你的哥哥是最疼爱你的人,他往往将自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你,所做的许多决定也都是为了你。”

洪舍稚仙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压抑,“我知道该怎么做,也必须去做。只是在那之前,我只想见爹爹。”

“见到以后呢?”

洪舍稚仙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我与陌侯相交不多,他亦是少言寡语,或者说,是个颇为冷漠之人。”

挺顾太医说起这个人,洪舍稚仙有些诧异,但立即聚精会神去听。他当年不大,但对陌飞云的印象还是颇为清晰的,这也许与他从小记忆力惊人有关系。

“想必主上也还有些印象,虽说当年陌侯与那一位也是聚少离多,但是感情却是很好。两人性子都不是温和体恤,但据我所知,陌侯对那一位,却也是用情至深,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我记得,早些年,陌侯便在他身边,经历许多变故,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话中深意,洪舍稚仙明白,虽然明白,但却没有办法释然,遂笑而不语。

见状,顾太医显出些无奈,叹了口气,“主上面色不好,要多休息。”

“是啊,叫他休息却也不听话。”

二人回头,见洪舍耘煊笑着走过来,也不知何时过来,是否听到二人的话语,神色无异。

洪舍稚仙站起身来,回头看了顾太医一眼,“先生也早些歇息。”

二人进了里院最僻静的一间,已经收拾妥当,屋内摆设出乎意料的雅致。

桌上放着一套换洗衣物,从里到外,布料却是京城达官贵人最喜用的锦缎,绣工竟然是彩秀坊的。一边放着一只锦盒,洪舍稚仙随手打开,其中放着一只白玉簪。

洪舍耘煊微微一愣,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玉簪很精致。”洪舍稚仙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阵,赞叹道,“雕刻的梅花很剔透,薄如蝉翼。”

洪舍耘煊却是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触手柔软顺滑,“你说,你我一个是真命天子,一个是大兴王爷,平日里吃喝用度都是能省则省,不曾如此穷奢极欲。可想而知,那些贪官豪绅又当如何。”

洪舍稚仙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只能下意识的点头。吃饭穿衣这些小事,往往最能透露出许多信息,他往日并不清楚洪舍耘煊在他平日生活上花了多少心思。

“那这里的县令和州府,是不是比这个还奢侈?”

洪舍耘煊摇摇头,“不看看怎么会知道?”

“看看?”洪舍稚仙眨了眨眼睛。

“想看吗?”

洪舍稚仙点头。

“那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在见识见识。”

见洪舍耘煊笑得别有深意,洪舍稚仙略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就开始后悔方才没能跟过去听一听。“江湖上不是有许多侠盗,劫富济贫吗?怎么没人来这里?”

洪舍耘煊好气又好笑,“你是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不管怎么说,入室行窃,做偷盗之事,都是作奸犯科。”

洪舍稚仙顿时失望,乖乖点头。

见他如此,洪舍耘煊笑着道:“不过这次,你若是想当一回侠盗,也不是不能……”

这后半句多半会接上“但是”两个字,然后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等要乖乖遵守的约定。洪舍稚仙大喜过望,搂着洪舍耘煊的脖子,一个劲点头,“说话算话!”

洪舍耘煊失笑,刮了刮他的鼻子,“不过你要乖乖听话,而且不能打草惊蛇,特别是这个路昭,这人绝不简单。”

洪舍稚仙连连称是,“是啊是啊,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洪舍耘煊笑道:“好,那你说说,他哪里不简单?”

洪舍稚仙语塞,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儿,道:“他派人监视我们,方才外面还有两个人被小六子和小玖玖赶跑了。还有……还有他的手指,食指和中指第一节指节上有细长的茧,看起来,似乎是常年用弓箭造成的……”

“你确定?”洪舍耘煊面色一变,忽然打断他的话。

洪舍稚仙连连点头,接着道:“而且,我们进后院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我方才留意过,我们的行李移动了位置,明明应该是自己人,却似乎故意躲起来不愿被我们见到。”

说到这里,洪舍稚仙抬头看着洪舍耘煊的反应,后者只是点了点头,见他看自己,才笑着道:“行李被动过,那是金锭和元宝,否则你觉得,说能在修罗身边随意动我们的东西?不过这个路昭的身份经你如此一说,着实可疑……”

洪舍稚仙忽然顿住,摇了摇头,半晌才道:“这里的百姓出城的人很多,既然要离开,少不得要银两,可是我们来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来兑银子……”

“不必疑虑,明日就清楚了。”洪舍耘煊,捏了捏他的面颊,手感异常的好,“仙儿断案入神,今次就让皇兄看看你的本领。”

洪舍稚仙面上微红,但显然很高兴,煞有介事道:“嗯,我一定会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谁让这些人敢比我这个皇帝还要有钱?”

洪舍耘煊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

洪舍稚仙见他这么取笑自己,顿时拉下脸来,转个身背对着他,“皇兄自己说的,还笑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