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下——荷包
荷包  发于:2013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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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诱杀

他一把将那说话的僧人拽过来踩在脚下,有些生气道:“平笙不可能爱上我,你这个条件不是为难我吗?”

倒不是他罗灱妄自菲薄,而是他明白世上总有一些事,任你再所向无敌也是无法改变的。就如同一个女人,任她再厉害也不能把尿撒在墙上,因为她总归是一个女人。

真是无能为力啊,罗灱想,他生来没有七情,不懂得如何爱人,又如何能让平笙爱自己呢?但佛心舍利是他执着了千年的东西,他又如何能这样放弃了?

那僧人在他脚下挣扎,罗灱愉快地欣赏着,笑道:“挣扎什么,古见刹已死,你们能奈我何?你叫吧,喊吧,反正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这些往日仗着古见刹的淫威镇压他的圣僧终于成了他脚下的蝼蚁,他心里愉悦着,装模做样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请教:那我如何知道平笙是否爱上我了呢?

罗灱脚下一用力,便能听到一阵胸骨龟裂的声音,那僧人只得忍痛胡诌道:“大概是他会对你笑的时候吧!”罗灱愣了一下,低头扳过那僧人的脸,道:怎么笑?你笑个给我看”

那人没办法,只好生不如死地咧了咧嘴。罗灱看了这令人糟心的笑容,问:“那你爱我么?”那人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不……”

“那你岂不是骗我!”罗灱怒喝了一声,那人见他面孔狰狞,吓得连忙改了口,道:“爱……”

罗灱起身,脚下一碾,那人的身体便如落地的西瓜般迸碎开来。

“谁要你爱?”罗灱轻笑一声,撸了撸额前的几缕毛发,转身回青海去了。

让平笙爱上自己,罗灱开始还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但他很快又想通了:平笙身为一只羿妖,都爱上古见刹那个和尚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起码他与平笙是妖魔同道,与古见刹比,没输在起跑线上吧。

朝夕相处,英雄救美,连哄带骗,吃干抹净什么的……只要他将古见刹对平笙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平笙又有什么理由不爱他呢?

罗灱想到此处,顿时觉得天也蓝,花也香了,灵台清明,耳聪目明,他迫不及待地回去寻平笙了。

平笙蜷在湖边的树底下,至他走后未曾动过。旁边的灌木从里有猛兽匍匐着,在阴暗处发出低颤的危险的声音,如同对待一个闯入青海的异类,好奇,警惕,又不敢冒进。

平笙半阖着眼睛,他能感受到方圆几里之内的强烈妖气,罗灱一走,那些平日对他敬而远之的众妖便开始毫无忌惮地靠近他。他身上隐约散发的佛气,在血腥味的引诱下,轻易招来了这些低劣的妖兽。

他不再是青海的妖王,拜古见刹所赐,他现在成了妖非妖,佛非佛的异类了。

一只犲狼从灌木中慢慢走出来,警惕着慢慢靠近平笙。它看着平笙的面容,似乎有些识得,但青海之内,魑魅从生,妖鬼最擅长的便是幻化身形。谁会傻到以一张面容来辨认妖王?那犲狼轻轻一嗅,便闻到了平笙身上的佛气。它立即啮了牙,朝平笙凶狠地扑将过来!

平笙眼神一凌,一股妖气弹压开去,轻易将那犲狼甩出几丈之远。那凶兽翻滚了几圈又站起来,平笙的手下留情,反而让它轻视了平笙。周遭几匹犲狼应声而出,个个背上长毛倒竖,一道朝平笙靠了过来。

不想刚近了几丈,突来一阵火风汲地而过,这群凶兽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击得高抛起而,四散重落下来时,不少犲狼的身体已被撕成了两片。

“不长眼的东西!”罗灱落身在平笙面前,甩手指着一地的狼尸肚脏骂道:“自己的亲娘都不认得了,我罗灱的东西也敢随便欺侮?”他骂完回头,极尽温柔地唤道:“平笙~”

平笙看着满地四散的血肉,瞥了一眼罗灱重新闭上了眼。

罗灱上去捧住他的面庞,问:“平笙,你爱不爱我?”平笙闭着眼紧紧皱着眉,白玉似的脸庞上有一块块溅上去的血渍。罗灱伸出舌头将他的脸舔干净,又亲得他满脸口水,平笙被弄得不堪忍受,睁开眼问:“你为什么不回平焰山?”

罗灱闻言停下来看他。“我为什么要回平焰山,那处不是我的故乡。我要留在青海。青海有我爱的人。”罗灱道:“因为我爱你,平笙,你爱不爱我?”

平笙根本不会傻到去回答这个问题。“你不就是想要我的佛心舍利?这佛心在我身上,近在咫尺却取之不得,你很苦恼吧?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将这舍利取出来。”平笙道,“青海最西面有个阎琊沼窟,下面埋着千年的寂照子。那东西可化世间所有妖丹舍利,你去取来将我体内的佛心化了,我再吐出来给你。”

罗灱想了想问:“那舍利都化掉了,吐出来还有用吗?”平笙骗他,说:“有用的。”罗灱闻言将平笙往怀里搂了搂,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抱着平笙化身黑烟往阎琊窟而去,片刻不到的功夫已立在阎琊窟的东面的山地上。罗灱临崖而立,脚下是望之不尽的沼泽,阎琊的触根在沼面上轻轻蠕动,如无数相互交缠的巨大蟒蛇。

平笙伸手一指道:“阎琊的主根便在那,你可以击开淤泥从那深入进去。百丈之后你便能觉察出寂照子的气味了。”

罗灱道:“我看这些阎琊并不容易对付。你该不是诓我吧?”平笙轻笑,抬眼看他,轻着声问:“怕了?”这两字落在耳边,如层层白雪吹过冰面,冷冽中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那妖瞳流金,凤目琉璃,笑容落在面庞上,正对罗灱的味口,简直够叫他为此拱手赴死了。

罗灱道:“你在这等我!”他话间一落便飞身而起,携一身魔流朝阎琊的根穴直冲过去。哗然巨响,沼地震动,无数黑色肢条被高抛而起,落地后朝根穴快速纠缠过去。

罗灱的身影很快就被前仆后继的阎琊覆盖得不见了踪影。平笙静立在山地上,看那沼泽沉静了片刻,尔后是一阵接一阵的震动,阎琊的魔灵在深不可测的地方发出沉闷如雷的音调,闻之如地狱恶鬼的惨吼,整个沼泽开始如沸水般挣动起来。

平笙在这阎琊窟吃过一次亏,当时若不是古见刹舍命救他,他早葬身在此处。他深知这阎琊的威力,故意引罗灱来此,便是要借此取罗灱的性命。

那沼地直沸了半个时辰,不断有死去的阎根从地底浮上来,却依然没见罗灱的身影。平笙知晓他定然是被缠住了魔魂,刚松了口气,却突见有黑籽簌簌从那根穴处窜出来。他一时以为自己花了眼,直到那黑籽化成半个罗灱的样子他才惊醒过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急聚妖力一掌往罗灱击了过去。

罗灱半身还没在根穴里,刚探出头来就被平笙一掌给击散了魔魂。

平笙猛然提住妖力,周遭阎琊一时如得新生,快速又将罗灱缠绕住,无数触手旋涡般往根穴直窜,好像要将罗灱推进无底的地狱里去。

平笙一口气足足提了十数,几乎耗光了他的妖力。直到再感觉不到罗灱的气息,他才脱力般落在沼地上。周围的阎琊尽数安静下来,平笙浮站在粘稠的水面上,脚下是死去的阎根,在他妖力的推动下已于根穴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平笙静站着,微微的眩晕中恍如隔世。他渀佛又见自己处身囹圄影像,一身圣洁沙曳的古见刹单膝而跪,俯身低头安慰着他,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平笙仰头,睁眼看到青海的天空灰沉沉的,渀佛有大雪将落。

他轻叹了一声,张翼想要离开。不料足尖刚离地,突有东西猛然拽住了他的脚踝!他心中一惊低头一看,却见罗灱的头慢慢从淤泥中浮上来,那头猛地一抬,露出罗灱的笑脸:“平笙,你又调皮了。”

平笙大叫了一声,见了鬼似的往上直飞而起。那罗灱拽着他的脚踝,直接被他从沼泽中拉扯了出来。罗灱凌空攀着平笙的腿抱住了平笙的腰,平笙惊惧不已,那礀态简直如同女子在自己身上看见了蟑螂,手忙脚乱又不知所措,连喊叫都不会了。他的羽翅在快速煽动着,却止不住整个身子往下急坠。

罗灱抱着他笑,快落入沼泽地时将平笙拉住,用力将他抛回了山地上。

平笙于地翻滚了几圈,坐起身子仰头看站在面前的罗灱。罗灱脸上竟没有怒气,他走近平笙将手一摊,道:“你看,这是寂照子的碎片。”

罗灱道:“只有这些零星的碎片,真正的寂照也许早被取走了。”他说着手中用力,黑色的魔烟在指间流窜,那碎片便化气蒸发开了。平笙看着他一言不发,罗灱也毫不计较,伸手道:“算了,我们回去吧。我扶你起来。”

平笙又惊又疑看着他,慢慢伸了手。罗灱拉住他,突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想杀我?”

平笙抬头看着他,须臾冷静下来,道:“是。”他话间刚落,罗灱一手甩开他,竟反手飞了他一个巴掌,怒道:“你这个死没天良的!你不是爱我吗?!”平笙被他一手甩跌在地上,真想就此死了了事。不想罗灱侧身站了片刻,又道:“算了,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爱我。”

“反正你害我也不是第一次,我原谅你。”罗灱伸手道,“来吧,我扶你。”

平笙不敢在这时违逆他,于是又朝他伸了手,罗灱拉住他,突又想起什么来,问:“这阎琊魔窟,整个青海怕是没有进去能出来的,有这等修为的只有你一个吧?”

罗灱问:“底下的寂照是你取走的吗?寂照子可以化佛心的的说法,其实是骗人的吧?”

平笙面无表情地看他,须臾道:“是。”

罗灱闻言一愣,甩手又给了平笙一个巴掌,骂道:“你怎能这样对我?!你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平笙俯在地上,蜷起身子闭起了眼,他已经认了命,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了。

“好累……平笙,我感觉我不会再爱了……”罗灱道,“不过我不会放弃,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平笙想:你且让我死了罢。

32、长听

罗灱抱着平笙回到青海,他将平笙安置在山峦高处的洞穴里,那里空旷清冷,岩口覆着终年不化的冰雪,浓白的山雾终日不散,没有妖灵会喜欢靠近,更没有猛兽会因为平笙身上的佛气而攻击平笙。

罗灱身为火魃,本身极度讨厌这样寒冷的地方。但出于平笙的安全考虑,他只好“委曲求全”了。他甚至为了让平笙爱上他,开始控制自己对平笙身体的,他夜间在留连在青海竹林的狐窟里,随便抓一两个做欢,凌晨日出将出的时候回到洞穴里,抱着平笙睡到第二日的入夜。

平笙冬眠似的沉睡着,如蚕甬里的胎儿一动不动,罗灱摸着平笙的头发,想像自己是古见刹亲吻平笙的脸颊。

平笙第一次醒来是半月之后,罗灱的腿跨在他的腰上,口水留了他一脸。他绝望地揩了揩,悄无声息地化身金羽从洞穴飞出去。

山下便是横贯青海的深冥河,平笙化回人形蹲在河边,掬手洗了洗脸。远处河岸有个着红衣的女人站着看他,平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用水撸了撸头发。

他希望罗灱只是他的恶梦,醒来后发现从来没有这个魔罗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但他几乎连想像的时间都没有,罗灱已从山峦高处追将下来,呯地将他压倒在地上。

“你醒来怎么一声不吭的,是想从我身边逃走吗?”罗灱问。

平笙半身没在水里,头发羽衣全被淤泥弄脏了。他睁着眼睛看罗灱,淡道:“ 不敢。”平笙眼中已没有了愤怒,他第一次被罗灱欺侮时会奋力相抗,第二次被欺侮时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仍会用眼睛狠狠瞪他,直到第三次每四次……后来他就习惯了。好似只要罗灱还在,他平笙就应该是狼狈可怜的模样。

“你可知道,你沉睡的这几天,我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人都憔悴了。”罗灱低头看平笙,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你说我对你好吗?”

平笙道:“好……”

罗灱闻言而笑,他的眼光落在平笙的胸口,盯了一会儿,突得伸手猛抓进平笙的心口。可他还没将平笙的心脏挖出来,已有一股凌厉的佛气将他弹压了开去。水溅三丈,罗灱扑通落进了河水里。

那水面沉静了一会,远处的红衣女人凌水渡了过来,站在平笙几丈开处,欲言又止,轻问:“你没事吧……”

平笙转过头来看这女人,他一眼便能看出这女人是流魅所化,并非一般的妖魔。而气味生疏,并不像青海所出。

他觉得这人很是奇怪,但未及细想,罗灱已从水中噗地冒出头来。他游过来又拉住平笙,“你骗我!你明明承认我对你好,但我为什么仍取不到你身体里的佛心?”他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却拒绝爱上我,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平笙看着他道:“我若讲道理,就应该杀了你。”他话音一落,罗灱突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道:“你说什么?”

身为食妖而生的魔罗,他真的已经在非常有诚意地对平笙好。即使他抱着游戏的礀态做着这一切,但由此生的喜怒已让他越陷越深,不可收拾。不可收拾便不要收拾吧,一旦开始游戏,便会对输赢在乎,人之本性,魔也一样。

他不知生来为何,心里空荡无物,突有东西能这样刺痛到他,即使是一瞬间,未尝不甜美。

罗灱的手微微松开,想说:“没关系,来日方长。”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突有一股无形之气扣住了他的手腕,有声音道:“放开他。”

罗灱侧过头,才看到到丈远处立着一个人红衣女人。他眯了眯眼笑道:“哪来的妖孽?说话好大的口气。”说完便一掌便朝那人挥过去,他身为千世魔罗,修为自不必说,要让妖灵灰飞烟灭,一掌便绰绰有余。

不想那掌魔气压到那红衣女子面前,竟被那人一手击溃了。罗灱“哦?”了声,立即对他刮目相来起来。

不过罗灱对人刮目相看的表达方式通常是尽全力杀死他。

一股强在的魔气劈开水面朝那女人急旋而去,那女人双手相抵,但稍慢了一拍,顷刻之间被魔气击成了碎片。

平笙看着心中一惊,那的碎片在空中化成血色的烟雾,快速在水重新聚拢,竟化成一通体发红的血犳朝罗灱冲将过来。罗灱始料不及,被它一口咬住了肩膀,两人于水中一阵翻滚,罗灱一声轻喝,抓住血犳的脖颈将其甩到了河岸上。

那血犳翻滚了几圈,身形变幻,竟立身成一红发男子的模样。褚袍墨衫,面容英俊如刀裁一般,只是眼神阴霾,如深不见底的地狱,集纳了地数冤魂恶鬼。

这是一只流魅,是僵尸食了千颗人心之后修炼成的凶魔,集一身罪恶,是三界之中唯一死后不入轮回的魔物。

只可惜,比起罗灱来,这只流魅的魔功还是略逊了一筹。

传说流魅只生活在一名唤赤水的地方,很少会在其它地方出没,而且修炼成魔之前,大多就便被赤水一带的道士收伏了。能在赤水之外的地方遇见一只,当真难得。

那流魅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鬼气,罗灱整了整肩膀,问:“怎么,难道你也对这只羿妖感兴趣?”那流魅闻言看了平笙一眼,片刻之后,突然敛起了鬼气。

“不是……”他道,“我受人之托,来告诉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罗灱愣了愣。“受人之托?……这从何说起?简直莫明其妙……”他道,“再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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