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北邻夜燎——守天
守天  发于:2012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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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轻易就误会穆萧燎呢,有了今日的一役;日后要自己如何面对他成了洛倾风此时心头的一个深结。

出了庙,穆萧燎想到赤焰还在驿馆马厩里;只能再赶回驿馆。

未等穆萧燎把赤焰牵出马厩,早已把守在驿馆的卫兵就出现了;重兵围护之下,楼兰姬一身华服出现:

“英雄,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到底想怎样。”穆萧燎再见到这刁蛮的丫头真是有冲动代她爹妈好好管教她一番了。

楼兰用手指绕起发梢,道:

“不用怎么样,本公主只是想留你下来当禁卫护送我去长安。”

“恕难从命。”穆萧燎抽剑直指楼兰眉心。

楼兰亦不惊不怕,慢悠悠说:“不知那太子得知我被一个叫穆萧燎的人轻薄过的传闻以后,会不会张榜通缉你呢?

“你休要胡言,我何时轻薄过你。”穆萧燎逼视楼兰。

“当了贼的人,都说自己无辜。”楼兰笑,“或者你也可以试试杀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我看看;大概也就三十来

个人,这件事就自然不会走漏出去了。”

“你……”穆萧燎第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10.误解丛生

洛倾风回到驿馆时,意外再次见到穆萧燎;使得之前别离的愁楚减淡不少。但得知穆萧燎被楼兰姬留下后,他立刻

将楼兰招进偏厅。

才一进偏厅,洛倾风就喝退了所有侍从;劈头盖脸训道:

“你还有回鹘公主的样子吗!?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子同床同帐怎么就没有一点羞耻之意,如今还要挟人家留下;

我回鹘王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楼兰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脖子一梗说:

“有什么,反正又没发生什么;要挟又怎么了。不要挟他就走得没影了,皇叔这么紧张;心里也是巴望着人家留下

来。以为我看不出,他一出现;你还不比谁都高兴。”

洛倾风竟想不出话来反驳这丫头,只能顺了顺气;措辞缓和了一些道:

“那你也不该弄出这一场闹剧来,他原本就与太子有些瓜葛;你这么一闹,传将到太子耳中又要平地起波澜了。”

“他和太子有什么瓜葛?”楼兰眼中熠熠闪光,探头问。

“你管他们有什么瓜葛!你要嫁的是太子就对了,你再给我闹事出来;看我不把你锁着一路上京都。”洛倾风斥道

“你敢,锁上太子妃;可是对天朝皇帝的大不敬,再说我也会告诉父汗的。看你怎么收场。”楼兰得势一般摇头晃

脑地踱来踱去。

洛倾风真是被这个楼兰姬要气出心病来:

“还有,我不许穆萧燎当你的护卫;你也不准逼他上京。”

“为什么?”楼兰不满反问。

“我说过,他与太子有些瓜葛;你带着他势必要出乱子。”洛倾风也没多想,脱口而出。

楼兰拍手笑道:“那一定是很复杂的瓜葛,皇叔快告诉我;不然,我死也要拖着穆萧燎入京城。”

洛倾风口结,这层关系该怎么形容先不说;背地里说人是非已经是小人行径况且是自己的恩人。至此,洛倾风只得

喃喃自叹:

“也罢,也罢;随你去吧,到时候你嫁了太子就由不得你这么胡来了……”

说完,洛倾风自顾出了偏厅。而留下的楼兰姬则嗤之以鼻:

“哼,不告诉我;我也能从穆萧燎本人嘴里套出话来。”

入夜以后,驿馆里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于耳;穆萧燎独自一人坐于窗前,看着夜幕下已经落败的满园枯枝。他靠着

窗棂,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酒囊,就那么坐着,看向远方。

几声叩门轻响,之后门外是熟悉的声音:“萧燎,我能进来么?”

穆萧燎应了一声,没有看小心开门进屋之人。

那人走到窗前,与穆萧燎相去不远;便开口:

“萧燎,我不该误会你。”

穆萧燎转回头,看他;道:

“无妨了。”

言罢,穆萧燎喝了一口手中酒囊里的酒。

“萧燎,我劝过楼兰;但她还是我行我素……你会怨我吗?”他问。

穆萧燎复又望向窗外:“怨你做什么,是我穆某时运不济罢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长安?是因为太子吗?”他有些忐忑地问。

“不是我不想见太子,怕是太子不想见我;是我负了他一片情深。再相见只不过是徒增烦扰。”穆萧燎说着,目光

依然遥远;却不再喝手中的酒。

“那,你觉得我如何?”

穆萧燎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洛倾风;借着月光,两人都是一身冷素的光。只是,穆萧燎的神情有些难以言

喻的复杂:

“你今天莫不是又喝了酒?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洛倾风顿觉自己失言,打圆场般笑道:“我只是这么一问,穆兄就当我说笑好了。”

说完,便捂着脸颊匆匆出得屋子去。

洛倾风自花园路过时,见得一人从穆萧燎屋中匆匆出来;当时晦暗没辨识出那人模样,只是身形说不出的熟悉;便

追上前,就在路过门口之时;穆萧燎推门而出。

“倾风,你没事吧。”穆萧燎问。

“没,没事啊。”突地被这么一问,洛倾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我觉得你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第一次在西湖边见你时我那时还以为你是个女子;与我这样的习武之人

大有不同。现今又是回鹘王爷,自然是我难望项背的。”穆萧燎自顾说了这一番话。

洛倾风听得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萧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出我心中所想。”穆萧燎道。

“难望项背……多谢穆兄提点……”洛倾风作揖,独自离去。

夜深,螟蛉聒鸣一直从窗外传来;断断续续似竹竿结磨削出的水哨发出的声音。幽暗的灯光落映在窗上,颤而跳动

;极不安稳。光亮里,能看出一个萧索的剪影;黯然不动,久久地保持着一个模样不曾更改。

洛倾风单手撑着额角直愣愣望着案上青灯;米白蛾蝶久久停驻在纱笼灯罩上,平铺着双翅;即便他用手指轻轻驱赶

;也只是离灯不远地绕圈飞行了一会儿后,又落回原处。

“真是傻,何苦留恋那些求之不得的东西。”

洛倾风低声咛语。无心去看那些从兰州守将处呈来文书,微侧着头盯着那跳动闪烁的火焰;想来,洛倾风觉得自己

真是变得与以往不同了许多。至少以往他不会这么彻夜不眠地看灯,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番话心碎神伤。就像原本

他以为,那些个情爱不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

侧”幸好,这一切不过还只是个念想;及早断了根除了念头也算是好事。可如果,洛倾风想;只是如果,穆萧燎是

那团火焰就好了,自己一定会如蛾子一般扑入火心;只是而今穆萧燎却是那盏灯,罩着纱笼连让蛾子赴死扑火的机

会也没留下。

庭院另一头的厢房内,穆萧燎将酒囊挂着床头横架上;褪下外袍时,一卷羊皮滚落在地;穆萧燎弯腰捡起羊皮卷,

小心掸去上面沾染的尘土;放回外袍的内袋中。这一切,被窗外不远处屋檐之下的一个黑影尽收眼底。

11.浮翠奸细

那黑影先是默然不动,伏在屋顶的翘瓦上;静观穆萧燎,屋中的穆萧燎则缓缓背对过窗去……手下探入挂在一旁外

袍襟内,捏握住佩剑柄把;另一只手暗中抽起一条床帏上的锦带。一瞬间,屋内灯光暗下。黑衣人尚未明白是怎么

一回事的间隙,穆萧燎已经从暗下的窗口持剑跃出;黑衣人心下大惊,忙也转身踏瓦跃行。月色下,穆萧燎不紧不

慢地跟着那黑衣人;仿佛是保持好了一个距离;黑衣人想甩掉穆萧燎却始终不得要领。而穆萧燎却似乎也无意要追

到那黑衣人,见甩不开穆萧燎;黑衣人跳入院中暗影之中。穆萧燎随即止步,站在屋顶上;细看片刻后,返身跳上

整个驿馆府邸至高一隅楼阁的阁顶飞檐上。环视驿馆周遭一圈,之间朝东的浮翠馆略有异样。

浮翠馆内,楼兰姬才换下行头;用侍女端来的温水擦洗面庞,对一边才进屋的御医药师赞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还会这手。”

那药师躬身笑道:“公主过奖了,要说易容改装之术还是回鹘前朝的十一皇子有研究;他在中原武林隐迹多年,对

中原武术和秘术才叫颇有研究。”

“行了,我也就这么一夸;你甭太当真。”楼兰姬瞥了一眼药师嗤笑。

话及此,突地木窗一声磕响;两人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那窗,只见窗扉洞开。却不见有人,窗外只一片黑漆漆的夜色

。楼兰姬有些害怕,吩咐那药师:

“你,去把窗户关上!”

药师也害怕,支使边上的端盆的侍女道:

“你,去把窗户关上!”

“本公主让你去,你支派我侍女去?是不是皮痒了又想挨罚?”楼兰一脸怒色吼道。

药师虽然一脸为难,却也只好挪步去关窗户;眼见窗扉就要合上的瞬间,一股劲风吹打开窗;药师被那股力弹退好

几步,直到撞上桌子才停下;算是稳住了身子。屋里的侍女跟楼兰姬也都用袖子掩上脸挡风,屋内的数盏灯上火苗

微颤后复原。

穆萧燎持剑站在屋内,背手环视屋内。

楼兰姬哪想过一阵风过后屋里多了这么个大活人,自是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你,你半夜跑我屋里做什么。”

穆萧燎连看都未看楼兰姬一眼,仰头缓步移动只盯着黑暗的悬梁上,字字道:

“公主,昨日不是还用毒将穆某请入闺阁;而今怎么不欢迎了?”

“昨日是昨日,今天是今天;谁许你进来的!”楼兰气急,边说边披穿上外袍。

穆萧燎不削,转眼看了眼楼兰;又看那药师笑道:“是么,那在下告辞。”说完,朝房门走去;就在穆萧燎走到门

前时。微微一滞,侧目看向右后;旋身跃起。屋内灯火明灭,侍女吓得铜盆摔落在地。

“说,你是什么人?”穆萧燎手中剑光冷寒,银光直射在药师颚下;剑刃抵在那人脖颈上。

“穆萧燎,你对我的御医要做什么!”这回楼兰怒不可揭。

“你的御医怕没那么简单。”穆萧燎道,手上的剑又逼近几分;药师颈上与剑刃接触的皮肤开始溢出红色液体。

楼兰护挡在那药师身前,双臂张开面对穆萧燎一脸认真:

“他十岁入宫进御医寮,十三岁官拜三品御医官,我懂事起就是他负责我的日行膳食调理;不可能有问题。”

穆萧燎只得把剑让开一些免得伤到楼兰姬,喝道:

“公主请让开,刀剑无眼。”

“如果是别的事就行,唯独不准你伤他!”楼兰不做丝毫让步。

就在穆萧燎抬眼瞬间觉察出不对,楼兰张开双臂的身体微微前倾;一把沾染了鲜血的长刀贯穿出楼兰的小腹。楼兰

默默地转过头,仰身倒下。穆萧燎想接,却被人抢了先。

那药师一步揽接下楼兰姬的身子,穆萧燎愤然一剑刺在那人胸口。那人抬起头,脸上没有痛苦;只是释然。穆萧燎

忙收剑……

他横抱着楼兰的身体,后退数步;用脚跟抵在墙上。他靠着墙,胸口洞穿的伤口不断溢出的鲜血沾印在他背后的墙

上。

他怀里的楼兰姬,脸上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楼兰,很疼是么?是我不好,我该死……”他靠着墙坐下,依然搂着楼兰。

楼兰姬狠命摇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双手攀着他的衣襟,头靠在他肩膀。

“我还以为,你真的讨厌我;讨厌到要杀了我。我知道……天下人都讨厌我,连父汗都不喜欢我;只剩你了,我刚

才真是怕坏了;以为连你都要背叛我。”楼兰姬捂着腹上的伤口,喘息着断断续续说。

“楼兰,我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到你身边的;我根本不是西夏人,杀你,是我主上的命令;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对

你下杀手,现在这样也好;也算能复命了”那药师坐在墙角,看着楼兰姬。

“别说了,你是哪里人都没关系;你别死就好,别死……”楼兰嘤嘤哭啼。

药师抬起手,撕下脸上的皮面具;掩藏在那副平庸面相下的是一张娟秀的脸庞,一张让人意想不到的美丽面庞;他

丢下那张面皮,轻抹去楼兰脸上的泪水;附在楼兰耳边底声缓缓说:

“傻丫头,不要哭了;我刚才真想亲手杀了你,与其让我看着你嫁人,不如让你死在我手上,这样就一辈子都在我

身边了。但是,想到你小时候叫我好哥哥时候的样子;我真是……骗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知道我的易容术为什么这

么高明了吧。”

楼兰跪在他身边,只是哭;已经泣不成声:

“别死……别死,我不管你是什么;你说要陪着我的。如果你不要我嫁人,我就不嫁;我们一起走……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在我身边。”

药师反刍出一口鲜血,持起楼兰的手;把一罐药放在她手心,便俯身倒下。

楼兰跪着用身子撑住他倒下的身体,双手环搂过他脖子:“别死好么,我就知道;你声音那么好听,一定是个美男

子;只要你不死,我就不嫁太子了,跟你一辈子。”

穆萧燎实在看不下去了,收起剑;蹲身两下点住那药师肩上两处大穴。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瓷小颈瓶,倒出一颗红色

药丸;推送进药师嘴里,对她腹部巧施内力;但见他喉头上移,药丸就被他咽下。放下昏迷的药师,穆萧燎站起身

;楼兰姬还在哭问穆萧燎:

“他还有救吗?”

“人哪能那么容易死。”穆萧燎撕下床帏,复又蹲下身;闭上双目,扯开他衣襟。快速捆扎上位于胸口的伤口。

“他……”楼兰错愕呼道。

穆萧燎把她的伤口包好,拉拢上衣襟;才睁开眼道: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男人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没等穆萧燎站起身,楼兰就嚎啕大哭起来。

穆萧燎不耐烦:

“哭什么,都说他死不了;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楼兰摇头,眼泪还是不断涌下。

穆萧燎冷嘲道:

“公主,莫不是你后悔了。现在杀了他还来得及。”

“不是,”楼兰的头摇得更厉害,“入后宫内侍的御医都要行割礼,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男人;虽是没想到他是个女

人。但我哭不是因为他是女人”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是,是因为我的伤口好疼……”

穆萧燎险些笑呛出声,干咳了几下敷衍道:

“他刺你的这刀除了伤到皮肉,内脏一干无碍;你看,你这伤口连血都不甚流了;再涂上她给你的这疮伤药,假以

时日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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