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朗声宣布：「儿郎们，今天就往碧琅山驻紥休息去罢。」

鬼众们欣然应命，碧琅山离此不远，水源食物丰富，不用在剧战後辛苦赶路，自然人人欢喜。修罗呼啸两声，『魂

狩』仰首长鸣，背著二人率先腾空而起。

「小烟应该很累了吧？好好睡一下，待会我带你到个洗澡的好地方去…」修罗看到冷烟面色苍白，两眼发黑，已是

疲态毕呈。由进入战区到现在，已过了差不多两天，修罗自己连续多天不吃不睡浑没要紧，可是冷烟这文弱的小书

生能够一声不响，一句辛苦也不说的熬到现在，已算是难得之至。

修罗伸臂环抱著冷烟，便似两道安稳的堤岸，早已心疲力竭的冷烟，挨在修罗尽是血腥汗气的胸前，一下子便自沉

沉睡去。

迎著飒飒的天风，修罗只觉心怀大畅，这场战役，对他而言，算不上甚麽了不起的大胜，但不知是甚麽缘故，这场

小战役，却是修罗生平赢得最愉快的一仗…为甚麽呢？衪不觉望望臂弯里蜷伏著的那个温热的，纤小的身体…难道

是因为有这小东西在跟他并肩作战麽？

第五章：醉花阴（壹）

冷烟是被烤肉的香味弄醒的，他才一张眼，便看到修罗一脸贼相的望著他直笑，然後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直叫

。他已忘了多久没吃过东西，此时自然饿得肚皮贴到背脊上去了。冷烟尴尬地笑著爬起身来，修罗已用刀割了一大

块烤肉送到他面前。

「小烟谢罗爷赏肉。」冷烟笑著称谢後，才接过烤肉，端正的跪坐在修罗身边，纵是饿极，仍是小口小口的吃得好

不斯文。

「你们这些凡人真多礼法罗嗦！」修罗不满地说著，再割了块半熟带血的烤肉，大剌剌的箕坐地上大嚼起来，吃得

呼噜有声，食相教人不敢恭维。

冷烟也没空多看衪吃得有多难看，只顾忙著用烤肉填塞饿瘪了的小肚子。埋头苦吃了一阵，他放眼四顾，只见天色

尚未全黑，人已身在一片翠绿的美丽山谷之中。谷中早已竖满营帐，营火处处，鬼众们各自围著火堆，吃喝说笑，

摔跤赌酒，吆喝笑闹声吵得快要翻了天，跟起程时的严肃气氛相比，简直就像置身於另一个世界里，叫冷烟忽然有

种人在塞外的奇异感觉。

「这些家伙很吵人吧！」修罗喝了一大口酒後，将酒袋塞到冷烟手中。

「不，这才热闹有趣嘛！」冷烟举起皮袋喝了一口，没料到居然有机会尝试一下军旅生活，只觉十分新鲜有趣。

「战事完结，也该让他们胡闹一下…小烟今天很了不起呢！」修罗拍著冷烟肩膀赞道。

「小烟也帮不上爷些甚麽…」冷烟垂头道。

修罗呵呵笑道：「小烟又不是战士，怎可能陪我一起冲锋陷阵？嗯，小烟虽然不是当武士的料子，可是那份胆色绝

不比任何战士差呢！」

冷烟还是第一次感到修罗把自己当成男儿看待，二人在这无拘无束的气氛下，距离不自觉的拉近了许多。忽见刃流

等几名鬼众将领你推我拥的笑著走来，修罗皱眉叱道：「小鬼们打什麽鬼主意了？」

刃流被身後众人推出来道：「禀告大王，杀敌最多的战士们前来讨赏了呢！」修罗族中有例，但凡战阵杀敌最多的

战士，除军中常规奖赏外，更可向王求赐身边一件物件，如腰带匕首之类，所有战士均视为最高的荣耀。

「今次的勇士是谁啊？」修罗点头笑道。

刃流躬身回答：「是副将琦诺，和前锋班穆，二人杀敌数量相同。」两名魁伟慓悍的鬼众战士越众走出，跪在修罗

面前。

修罗赞赏地道：「果然都是出色的战士！唔…该赏你们些甚麽才好？」

站在琦、班二人身後的将领们忙推了二人一下，二人才支支吾吾的道：「末将…末将等…想…想求公子仙琴一曲…

」

修罗目光灼灼的扫往二人身後站著的一众战士，故意瞪著眼道：「想听琴的不是你两个，是你们身後那些家伙！」

琦、班二人忙道：「其实是我们众兄弟的意思，大夥儿…连末将在内，都很想再听公子弹琴…」

「他妈的！你们这些粗胚几时变得这麽有雅兴了？」修罗笑骂。

「今日公子的琴曲不但破了蛊魈的鬼叫，还让我们精神大振，大夥儿都说从未听过这样好的琴…」班穆恭敬地道，

眼内现出热切的祈盼。

修罗斜睨著冷烟道：「下次我该只叫你到鬼怪的巢穴去弹两首曲儿，那便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勾了他们的魂…」

「弹首曲儿又算得甚麽赏赐？爷只管按例赏两位将士，求爷恩准小烟为各位弹奏一曲，好麽？」冷烟笑道。

「这个当然最好不过…」修罗笑著解下匕首和护腕，赏给班、琦二人，二人大喜过望，忙向修罗敬礼致谢。

「你们还不叫想听琴的滚过来！」修罗大喝一声，鬼众们纷纷起哄笑嚷走出，不消片刻，主帐前已黑压压的聚满了

人，挤得一根针也插不下。

倏地里一声裂云清响起处，整个山谷刹那间鸦雀无声，空气中充塞著有如银瓶乍裂般的急促繁音，冷烟这一阵轮指

急弹，快得连听的人也赶不上听，但他却举重若轻，便似毫不费力便转了过去，琴音虽是迅快无伦，但绝没半分躁

急紧绌，轻重跌宕无不恰到好处，巧妙得有如天女投梭，五色锦云错落交织，一时又似漫天烟花华彩竞相争艶，奇

幻绚丽得叫人目不暇给。繁密的琴音渐转渐高，变成九天鸣凤，双双结伴酬唱应和，一片祥和空灵的逍遥景象中，

凤凰悠然遨翔天际，凤曲遥遥，花雨纷纷，柔柔地洒落在场每个人心田…

素以暴烈野蛮见称的修罗鬼众，一时全都变得驯若羔羊，琴音停下良久，鬼众们仍沉醉在琴韵之中，连大气也没透

上一口。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才爆起如雷彩声，叫好之声不绝於耳，全场鬼众情绪高涨，气氛热烈至於极点。

第五章：醉花阴（贰）

「你是从琴里溜出来的妖精吗？」修罗把冷烟纤细的身体抱入怀内，在喝彩声中疑惑地问，细望著他因激动而泛起

泪光的秀长俊目，修罗从未看过他这般真挚动人的神情，不禁得看得痴了。

「小琴精！」修罗突然一下将冷烟扛在肩上，在鬼众们大眼瞪小眼中，转身大步走回主帐里，鬼众们立时知趣地在

挤眉弄眼，呼啸怪笑著作鸟兽四散，可谁也不敢再走近主帐半步。

「除了我之外，再不许你迷惑任何人，小琴精！我的小琴精…」修罗将冷烟横放在卧铺上，狂吻他的眼晴、鼻子…

「爷…你身上有伤呢…」冷烟轻声道。

「小烟还惦记著这个吗？」修罗脱下外袍，露出精钢似的结实胸膛，除了浓密的体毛外，上面一丝伤痕也没有。

「早就好啦！傻瓜，不信的只管摸摸看…」修罗拉著冷烟的手，摸到衪毛茸茸的胸前，果然连一条伤疤也摸不到，

冷烟好奇地挨到修罗左边胸膛上，细听衪的心跳声，除了跳得急了些，和凡人也没有甚麽不同，跟人一样，很暖，

暖得烫人…

修罗的大嘴吻了下来，两根舌头马上纒成一块，搅起一片啧啧声响…他的心跳得很急，冷烟的心同样跳得很急…冷

烟乾脆将衣襟解开，让两颗急跳的心紧贴一起，感应著彼此的律动和共鸣…

二人就这麽纒在一起，温柔地厮磿著，互相啄吻爱抚，二人也不知是甚麽时候脱光衣服的，只知道彼此都是那样地

渴求著对方…在无情的战场上，生和死是那麽的接近，在生死之间走过一转後，眼前的光景便倍觉可贵。

「小烟这次立了大功，爷现在就好好赏你…」修罗珍而重之的由上而下，舐遍冷烟细嫩的肌肤，最後埋首在他胯间

，卖力地舐个不了，惹起冷烟一阵阵激情的颤抖，平时修罗总是蛮劲十足的压著他一面狂啃乱咬，一面粗暴地发泄

，也只有冷烟才会单方面给他手口并用的「伏侍」，衪从未试过主动为冷烟调情助兴。

修罗舔著舔著，忽然一口衔住他的小宝贝那又嫩又滑的「小宝贝」，吸吮起来，衪这方面的技巧真是拙劣得不提也

罢，冷烟快感还未有半点，难过却是十足十，偏他越啃越起劲，几乎整条命根子也被他吞进大嘴里去，利齿磨得他

那儿的嫩肉发疼，冷烟真的有些担心修罗啃得高兴过头时，连他的命根子也被他咬下来吃掉。

不过，修罗的技巧再糟糕，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如此温柔啊…

「爷…小烟快不行了，爷别作弄人啦，会弄脏爷的哩…」冷烟情致缠绵地低语著，搂著修罗的头颈摩挲不已。

修罗再啃了一下，才舍得松口，伸手捋著冷烟肿胀起来的东西道：「小烟的小东西胀起来很有趣，红红白白像根香

肠似的，让人很想吃掉它，更把你整个儿吃掉…」

「…小烟整个儿都被爷啃光啦…爷怎麽还嫌吃不够…」冷烟双眼像睁不开来似的，半开半闭的横了修罗一眼，勉强

撑著发软的双腿，把小臀凑到修罗早已雄赴赴的话儿上，引导著它深入他体内最隐秘迷人的地方…

「爷就是爱吃…怎吃也嫌不够…」修罗一波又一波的热烈冲击著，一面细细地轻舐冷烟柔滑的背肌，一面把玩著冷

烟的「小宝贝」，忙得不可开交，弄得冷烟又叫又摇，情动得全身泛起可爱的淡淡玫瑰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最美味

可口的甜点一般。

修罗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美食」，尽情「饱餐」了不知多少顿，彼此都沉醉在浓浓的甜蜜悦乐之中…

夜，温柔如水，暖暖的山泉，拂起带著雾气的柔暖轻风，人置身其中，也将被这温柔的光景所软化。

「这儿是不是洗澡的好地方呢？」修罗粗野的声音在暖风中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在一再缱绻欢爱之後，修罗依言

把冷烟抱到山谷深处，一片晶莹如翠玉的温泉之中，冷烟懒慵慵的靠著修罗点了点头，柔柔的低笑，笑容比碧水更

清，比温泉更暖…

修罗的心也似在冷烟的笑容下融化，杀戮争战变得无比遥远，在这温馨的小天地里，光是这样相偎相倚，修罗已感

到说不出的轻松满足，他尽量放松肢体，让又暖又滑，带著香草气息的泉水包围著他，不时的在冷烟颈里啄吻一下

，说些鬼话胡混著，尽情地享受著这刻甜蜜的共浴之乐。

二人一直泡到修罗看见身畔的冷烟连眼皮也睁不开来，已困得快睡著了，才忍不住笑著将他拉到身前，怕他真的睡

去，不小心掉到水里时，那可笑坏了人。

「小烟给爷擦背好麽？」冷烟以为修罗想要他伺候，马上爬起来道。

谁知修罗反而把他扯回怀里，冷烟以为他又想怎样时，修罗却轻轻亲著他的发边道：「不用了…」他说著将冷烟抱

著离开温泉，还给他抹乾了身，拿起阔大的斗蓬，连冷烟一同裹著，一起躺在泉畔的草地上。

出乎冷烟意料之外地，修罗真的没再对他怎样，只是紧紧的抱著他道：「不知怎的，爷今天只想抱著宝贝…只想抱

著你睡…」他在冷烟身後低声呢喃，声音越说越低，咕哝了几句後，便伏在冷烟身後朦胧睡去。

冷烟侧头一看，修罗已经睡得沉了，只是抱著他的手却说甚麽也不肯放开，星光之下，他粗犷野气的面容没了平时

的骄横狠劲，香甜满足的睡脸，十足像个抱著心爱布偶睡觉的任性孩子…冷烟不禁吻吻眼前的睡脸…

泉上吹来柔暖的风，颈後吹来的温暖气息…吹得人骨头也软酥酥的，风中该死的香气，薰得人酒醉了似的，手指头

也懒得动上半分，教他只想就这麽赖在修罗怀里，再也不愿醒来…

第五章：醉花阴（叁）

＊＊＊＊＊＊

香烟低回浮动，暖香同样薰人欲醉，幽幽的琴调随著冷烟的回忆变得轻柔婉转，绮旎无限。如果可以的话，冷烟只

想时间永远停留在碧琅山那温柔的一夜里…在那一夜…

没有仙凡的界限…也没有主奴的隔阂…也不存在谁被谁征服的问题…一切都那样原始而甜美…只可惜那不过是一场

短暂的梦…

在梦中，冷烟曾一度沉醉，一度误以为可以地久天长…曾经…曾经…那麽美丽地错认…错在情多…

一宵的错认，一宵的柔情，赢来的只有无数年月的苦涩孤清…

明知是错，怎麽仍然含恨，仍然抛撇不下呵…

到了千多年後的今日，冷烟仍是分不清，对修罗到底是情重还是恨多…或者是情有多重，恨便有多深…他愿意留在

寒夜身边，除了栖身的灵石在夜手里，也是为了寒夜酷肖修罗罢？

一想到这里，冷烟不禁心中暗叹，倘若修罗可以像寒夜那样对他爱惜体谅，那怕是为他死上千遍万遍，冷烟也是情

愿。

可惜不管寒夜长得多像修罗，他并不是衪，他不能代替修罗偿还这段情债，冷烟亦不愿寒夜无辜地成为替代品，更

不想玷污二人之间的朋友情义…这个总是要人照顾的混蛋啊…枉自长了张英明神武的脸皮，内里却一塌胡涂的家伙

…每次看见都忍不住让人皱眉笑骂…如果没有修罗的阴影，冷烟大概可以在这个新时代里开心地过活罢？

开心地重新开始…真的可以吗？

＊＊＊＊＊＊

修罗并没有让冷烟活不下去，冷烟一直是他心爱的「宠物」，尤其在蛊魈那一役里，冷烟为衪争足了面子，修罗族

中再没人暗地里非议衪让一个凡人成为他的私宠，冷烟的胆色，赢得强悍好战的修罗鬼众所认同，修罗对他自然更

加宠爱了，除了不能离开修罗的手心，冷烟可说是要甚麽有甚麽，不管是人间有的还是没有的，二人每日同卧共起

，出双入对，俨然如是伉俪一般。

在那一夜温柔之後，修罗对他的格外恩宠，使冷烟一度沉溺在幸福的甜梦里，尝试为他而改变，让他碰触自己从不

让人触及的心窗，希望他可以为他治愈往昔的伤痕，可是…

不管修罗多宠冷烟，却从未想过对他专情，更不会理会冷烟在想些甚麽？真正需要的又是甚麽？衪仍旧将冷烟当成

宠物般，高兴时逗逗他，带他到人前炫耀一番，不高兴便把他搁在一旁。除讨伐恶鬼魔族之外，修罗更不时的到外

面寻欢作乐，幸好他虽好色，却是从不留情，因此别说后妃妻妾，连长期留在宫中的歌姬内宠也没有，冷烟倒不用

为後宫中的争风吃醋而烦恼。

冷烟只会不时看到一批又一批美姬、精怪迁进殿阁中，看著修罗左拥右抱的跟他们在园中嬉笑调情，殿阁中宴会歌

乐彻夜响个不绝，有时甚至会召冷烟前去给衪弹琴或歌舞助兴。但用不著多久，那些男宠女姬们，有的被修罗杀掉

，有的会被驱逐或囚禁。

冷烟冷眼瞧著这一切一切，他的梦彻底地醒了，他不是在吃醋，他根本没有吃醋的资格…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从

开始就是如此…不过，这麽一来，他总算看清楚在修罗心里，他跟那些精怪同样只是他消閒的玩物…或许修罗现在

确是对他另眼相看，但谁又知道这份眷顾会持续到甚麽时候？总有一天，他也会步上那些精怪美姬们的後尘。

没有眼泪…半点也没有…连悲哀也变得淡薄而模糊，心也似不再存在，哪还知道甚麽是痛楚？冷烟麻木得像人偶一

般，呆呆地笑了，笑自己明知跟修罗不过是一场游戏，偏要自作多情，那不是笨得可笑麽？瞧著那些精怪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