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骨 下——陈小菜
陈小菜  发于:2012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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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轻侯理所当然道:“百里啊。”

季复生哈哈一笑:“百里很笨的,不过你托我问的话,我倒是问出来了。”

庄轻侯道:“快说,他对九尾狐是不是还不能忘情?”

季复生略一沉吟:“他不在乎跟董束月一起死。”

看着庄轻侯不加掩饰的阴沉脸色,道:“可他想跟你一起活,而且就算自己死,也要你活着。百里素来风流不羁,董束月姿容绝世,两人十年前曾有过一段缘分,不惧与之共死也是正常,但他对你却是爱而欲之活,你该明白他的心意。”

庄轻侯细细一琢磨,眉梢眼角便蕴着几分笑意:“我很明白。”

侧头想了想:“不过……他自己只怕还不明白。”

季复生叹服:“没错!”

看着庄轻侯挺拔的鼻梁骨英气的眉,不禁问道:“对了,你又不是羞羞答答的大姑娘,想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不自己问?”

庄轻侯苦笑:“你当我不想呢?他见着我就躲,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哪里追得上?”

季复生认真的建议:“现出原形游着追,一口吞下去……”

呯的一声被庄轻侯敲了脑袋:“睡觉!”

第二天百里寻不着季复生,凭借多年情场打滚的敏锐嗅觉,也是一溜烟跑去庄轻侯的屋子,一推门温暖如春,眼前美景也是春|色|无边,不由自主就摆出了一副妒夫捉|奸的面孔,红着眼睛大吼:“你们……”

好在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恶狠狠一句奸|夫|yin妇和着酸气吞下了肚子。

季复生被吼得半醒不醒,干脆把头钻进了被窝。

庄轻侯没他懒,睁开眼侧身半起,撑着下巴似笑非笑:“我们怎么了?”

百里气急败坏,手指哆嗦着:“你你你……他他……我……”

一眼瞧见庄轻侯刚睡醒的脸色,白净里透着绯绯的粉,又见他发丝凌乱,心跳不由得快了也乱了,一恍惚来了句:“你眼神有毛病了?怎么会喜欢复生这小鬼?”

庄轻侯看了看季复生严严实实裹得活像一颗发了芽的土豆,露在被窝外的一绺头发就是那土豆发的芽,实在找不着自己喜欢他的理由,又很惊叹于百里的脑补能力,一时无语。

第五十八章:待定2

很好,竟然默认了!

百里哼的一声,酸得可以直接进庖厨:“可他喜欢的是凤双越!”

庄轻侯奇道:“他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复生受不了他们这般缠夹不清,掀开被子起身,不睡了,带着理所应当的起床气:“二哥,你满脑子都装的是豆腐渣么?”

百里挑着眉梢看人的怀疑表情异常的放|荡勾魂,可现在落在季复生眼里就是特别的呆傻招打且王八之气,本想气他个半死也不错,但实在不愿当炮灰,而庄轻侯很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满脸写上我和复生有一腿你看着办吧,当下直言道:“我跟轻侯是清白的。”

庄轻侯的脸登时煮熟的了红,百里的脸却是喜庆的红。

季复生生怕说得还不够直白,又补充道:“你们俩的事,别扯我进来。”

指了指庄轻侯:“你想借我刺激得百里醋海翻波,一激动说出对你的心意,然后你俩踏着我的骨灰洞房花烛翻云覆雨。”

指了指百里:“你自己笨也好装糊涂也好,下次喜欢什么人不用见着就躲,你是个男人,不是兔子。”

说完推门出去,还回头说了一句:“你们都听明白了?”

百里庄轻侯一个站一个卧,愣愣的点了点头。

季复生满意的走了。

隔了很久,两人回过神来,异口同声的赞叹:“他可真会得罪人哪!”

又隔了很久,庄轻侯轻声一笑,问道:“你还躲不躲我了?”

百里方才被季复生一棍打得醍醐灌顶,也是一笑,随随便便就有无边的邪魅撩人:“你说呢?”

此后的几天,百里除了召集几个身手能耐最为出色的打点行装勘查路线,另外就是没日没夜的跟庄轻侯缠绵。

据季复生冷眼旁观,若是庄轻侯会生子,自己应该已经能吃到煎龙蛇蛋了。

这天百里来找季复生时,季复生正坐在窗下打磨自己的短刀,见他进来,眯着眼睛看一眼,取笑道:“你眼圈有些黑。”

百里睫毛密密匝匝的一圈,眼周确是比常人深黯,别有一种奇特的艳丽蛊惑,此刻季复生这么一说,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二哥你纵|欲过度了!

谁知百里一开口却是纯洁无比的一句:“我还没动他。”

季复生吓了一跳,忙扔下刀,走近几步,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失去法力难道你就不行了?太可怜了!”

百里鼻子差点气歪:“我跟他一起就不能说说话交交心?”

季复生正色道:“能。”

却又更加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这样的万人斩还会在行的时候只看雪看月亮?

百里气急反笑,他几千年的老流|氓了难道还镇不住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妖?一把抓着季复生的手,按向自己那雄风不堕的所在:“要不你试试?”

季复生毕竟不是流|氓,没想到顺势来个猴子偷桃的绝技,只侧身抬脚踹过去,一边笑着讨饶:“二哥我错了!”

半真不假的过了几招,百里停手叹口气,指了指胸口道:“董束月始终在这里,是个心病。”

季复生倒是有几分了解,摊上那样的父母,又摊上父母那样的事,先是父族杀母,再是为母杀父,百里于情路自然免不了踯躅犹豫,比寻常人更加近乡心怯。

若是跟董束月凑一对倒是轻松,董束月的气质里本来就带有一种与姬迦那类似的毁灭和疯狂,变态遇变态,要死要活百里都完全没有压力,偏生百里如今对庄轻侯真正动了心,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和珍视,莫说死了,便是他任何一点受伤不适,百里都不乐意见到。

见季复生只顾发愣,百里拍了拍他的肩:“我要去趟祭赛国,寨子交给你了。”

声音沙哑低沉,别有一番温柔:“轻侯……不必我说,你也定会照顾得好好的。”

季复生一跃成了贼寇,获得了八百里狮驼岭的大业,但季复生就是季复生,很是宠辱不惊,只问道:“你去干什么?”

百里道:“祭赛国的金光寺,寺中五色琉璃塔内有一颗舍利子,一直以九叶灵芝草温养,被祭赛君主视为国宝……”

季复生一听即明:“你要去偷?”

百里毫无愧色:“是啊。”

季复生看了他一眼:“可你没有法力。”

百里对这件事也很惆怅:“我要有法力我就去抢了。”

季复生静了半天,才按捺住揍他的冲动:“……我意思是,那金光寺塔高十三层,又是护国之寺,和尚一层层的把守不说,想必另有侍卫看护,你偷得来?”

百里颇有几分唏嘘:“若我还是蛟魔王,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沦落至此,竟为了个舍利子千里奔波,还要被你疑心偷不到,唉……”

季复生忍不住笑:“我也不是瞧不起你,不过……你要偷老和尚死了烧剩下来的石头干什么?”

百里懒懒道:“我自然用不着这个,只是庄轻侯肺弱,九叶灵芝供奉的舍利子并非凡品,温润滋养,补气存神,虽不能脱胎换骨,对他身体却也是大有裨益。”

季复生略一思忖:“我陪你去,寨子里身手最好的,除了你就是我,让他们守山,咱们一来一回也就三个月,出不来大事。”

百里摇头道:“你留下我才放心……他们几个,我在时服服帖帖,我跟你一走,轻侯虽聪明,身子骨却差,未必压得住。而且他们见机行事踩盘子探点的本领,只会比你强。”

季复生听他考虑周全,也就不再多说,只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百里笑道:“明天。”

说着又大大咧咧一挥手:“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帮我守好这三个月的寨子便成。”

季复生道:“带上只鸽子,有事传信。”

百里心不在焉的应了:“我知道……”

看着季复生,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闷头灌了一大杯水。

季复生从来不缺耐心,他不说,绝不问,甚至贴心的给他续上热水。

他倒一杯,百里喝一杯,一点儿都没客气,反正百里是龙族,水多多益善。

喝光了一大壶,百里起身:“我去了。”

季复生点头,突然问道:“乱石山碧波潭,是不是就在祭赛国东南?”

百里略感惊诧:“这你也知道?”

季复生笑道:“你要不要顺道回去看看?”

百里银灰眼眸闪过温柔的流光,颇有向往回忆之色,却道:“现在可去不了,碧波潭龙宫岂是身无法力之人能进的?”

季复生猛然想起一事:“坏了!你是妖族,又无法力,那金光寺中的佛宝舍利,怎可能容你近身?”

百里哈的一笑,眼神放肆得意:“这有何难?让他们几个半夜爬上塔顶淋下血雨便能污了佛光,而血雨一降群僧必定大乱,一举两得,我趁乱进塔盗取舍利。”

季复生无语,原来西游中所载的血雨污塔一事竟是真的!但不是九头虫干的,而是碧波潭真正的主人百里干的,源头却是狮驼岭的庄轻侯!

顿时浑身洋溢着一种我知道了真相的澎湃感,大胆预言道:“舍利子是你的了。”

百里一扬眉,觉得他说了句废话:“那是当然。”

季复生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百里却从窗口探出头来,长睫毛遮着眼神,声音有些过于低哑的含混:“复生,你是不是没掉过眼泪?”

季复生一怔,这些年伤心过痛苦过,但即便是那次五行山心碎,都未曾落过一滴泪,点头笑道:“难道你哭过?”

百里蹙眉,良久说了句特别莫名其妙的傻话:“你得试着哭一次。”

季复生以为他这十年来看着自己长大,懂得关注青少年成长中的心理问题了,很是感慨也感动,宽他心道:“等你恢复法力,我会喜极而泣,以之为贺。”

世事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两个月过去,百里平安回寨,舍利子却早在数日前,就被季复生下山抢掠得到。

百里刚抵达山脚,就看到远处一骑挟着滚滚雪末直奔而来,片刻之间已至眼前,正是季复生。

季复生穿得单薄利落,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杀气腾腾,紧抿着嘴唇,脸颊线条绷得凌厉锋锐,大异于平日,与前世的季复生颇有相似之感。

百里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灰色长发胡乱束起,睫毛乱乱的支着,眼神有些闪烁,笑道:“亲自来接我?”

话音刚落,只觉身前一暗,眼角一痛,却是季复生直接从马背上扑了过来,痛殴了自己一拳。

来不及反应也不愿还手,季复生动作又是灵活刁钻之极,一拳之后,横肘在百里咽喉,左膝顶着他胸腹,借助自身的重量,已将百里摔落马下,两人一起滚倒在雪地里。

论贴身缠斗,百里本就不如季复生,季复生近身发力又十分的准而快,盛怒之下更不留情,一轮拳脚好比暴风骤雨。

百里勉强抵挡几招,但先机已失,自己这等小巧功夫又不精擅,干脆放弃抵抗,老老实实躺着被摧|残得宛如娇花,痛得够呛还不忘吩咐一干贼众:“你们先回去!哎哟,全都滚回去!”

看到现任大当家和新生代大当家当众斗殴,虽动作漂亮赏心悦目,但围观群众也感觉压力很大,拉架还是不拉架,拉公平架还是拉偏架,偏架拉到何种程度?

于是小贼们齐齐注目群众中的三四五当家,而四五当家齐齐注目于三当家。三当家垂头看靴尖,真糟糕,一路奔波,鞋头都快破了,回家得让老婆补一补。

正不知所措,大当家厚道,吩咐一声滚,各各如蒙大赦,一哄而作鸟兽散。

季复生恍若未闻,一言不发,只顾牢牢按住百里,咬牙切齿,凤目神凝,一拳一拳打得认真。

百里护着头脸要害,浑身疼痛不堪,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这次是真的惹火他了,这小子下手可真狠,又一想不管如何,舍利子总算到手,庄轻侯陈年宿疾得缓,自己挨这一顿打,倒也不算亏,若因此事惹来凤双越,自己这一顿挨得更是丝毫不冤枉。

于是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坦然受之,刚准备说一句请随便打客气一下,猛的一记重拳落在额角,百里眼前一黑,正要翻脸痛骂,却已晕了过去。

季复生只想出气,不想要他性命,下手虽重,却也有分寸,因此百里这一晕,也不过盏茶时间就醒转来。

双目一睁,一双凝墨流冰的眼眸近在咫尺,季复生眉头轻蹙,眼神中几分忧色,又有几分慌张的无措,颇有些孩子气的倔强无辜。

百里看着不觉一笑,撑地坐起身来,道:“可打舒服了?”

季复生见他无恙醒来,轻吁了一口气,又换上凶狠的神气:“杀了你才解恨。”

“你传书让我山下设伏劫了舍利子,却不告诉我那是狮驼国的使团!”

百里拍拍身上的雪末,站起身来,揉了揉几处伤口:“我也想在金光寺下手,只可惜刚走到半路,便听闻那祭赛国君是个孱头,竟已把国宝拱手让与狮驼国的使团。”

季复生根本不屑这等鬼话:“那使团不过二三十人,你们几个一路打探暗杀,最是做得熟惯了的营生,难道还抢不来一个舍利子?”

百里搭上他的肩,却不小心弄疼了伤口,一边雪雪呼痛一边不正经的邪笑:“你看,我还没说完,你就急了……果然凤双越便是你的逆鳞颌珠。”

第五十九章:待定3

季复生见他受伤不轻,倒不是装疼,也就忍一口气,手臂加力扶住他。

百里叹道:“我们只得七人,偷宝还使得,明抢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又是一路专走大道,沿途各国官府,哪有不给狮驼国三分面子的道理?”

季复生略一思忖:“所以你便干脆折往朱紫国,引了濯天河的水,冲垮官道,逼他们改走狮驼岭小路?”

百里虽失去法力,但身为北海龙王与蝎龙妖之子,对水性之领悟控制,尽在胸中如臂使指。

而朱紫国与狮驼岭相隔虽不过数百里,但得天独厚的气候温良,便是隆冬,城外濯天河仍是滔滔畅流不曾冰封,百里在河道处停留琢磨了数日,算着狮驼国的使团将至,便巧施手段引得河水冲毁官道。

听得季复生一猜即中,百里脱口赞道:“跟复生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他们只要取道咱们岭下,集狮驼寨之力,从那二三十人手中抢得舍利子,岂不是探囊取物一般?而我们引完濯天河之水,便从后赶上,他们腹背受敌,连个活口都跑不掉。”

季复生哼的一声:“要我出手也不打紧,可你传书中,却故意不说他们是狮驼国的使团。”

百里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当然不会说。”

季复生淡淡道:“你该说的。”

百里看他一脸冰霜比地上的积雪更冷上三分,心道你既不愿与凤双越相见,又怎么肯为了区区舍利,跟他的使团结下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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