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招揽客人也得看先后啊!
明明那俊俏公子是想往这边来的。
冷妈朝侍女甩下一个眼神,春花带头走过去,手才碰到俊俏男子的衣袖,那名红衣女子便将他扯了过去,得意洋洋
地看着六个醉仙楼侍女,一边柔声道:“公子,奴家的家便在这,不如上里头坐坐?”红衣女子指了指身后的绮红
楼。
“不不不,那明明是烟花之地。”俊俏男子可正经得很。
“公子,来嘛——”
“姑娘!请不要拉拉扯扯的!”
春花见那公子不愿意,立即将公子由那红衣女子手里“解救”出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投了过去:“没见公子不愿意
么?!你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红衣女子被她们骂了,也不气,笑得那个娇啊!
“我不要脸?你们醉仙楼里的那些男娼就要脸了?以为多清高呀?还不是见着客人了,就张开双腿等着人压……啊
!”
那个“压”字还没说得完整,伴随着一声尖叫,红衣女子莫名其妙地跪倒在地上。很多人惊愕,以为真是那女子的
脚出事了,一个站不稳就跌倒了。
可俊俏男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虽然不爱涉及武林,但到底是个练过武的人,只听得刚刚耳边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
在暗处发了几枚细针,内力极其深厚,几根针袭来,完完全全没入那红衣女子的肩头里。恐怕还是入骨了!
“哎哟,疼!疼!”女子哭哭啼啼地抱住肩膀,连客人也不顾就往绮红楼里跑。
“刚刚是谁……”俊俏男子喃喃道,抬眼却对上春花的视线。
“那是我家大公子的寒冰针,让那口出秽言的人受点罪也好。”春花轻声解释,看到俊俏男子担心的脸色,又说,
“放心,那寒冰针就如其名,是冰做的,入人体虽然要让人受点罪,但等冰融化了之后便不疼了。”
俊俏男子“哦”了一声表示明了,顿时对那醉仙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春花笑了笑,“公子不是投宿么?随我来吧!”
“哦,好!姑娘请带路。”
进了醉仙楼,迎面扑来的阵阵幽香使俊俏男子顿时愣住。
也不知是不是掌柜的喜欢香味,竟然整个醉仙楼里都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原本以为是楼内种了花,可是四处瞧过之
后,这大堂内并没有一处摆放着花朵,更加没有点檀香。他也说不出这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到底是什么。
这醉仙楼布置得挺雅观的,大堂内竟设有舞榭歌台,还垂挂着白色纱幔,朦朦胧胧看得见纱幔内玉石阁台上坐着一
个人正在弹琴。
悠悠琴声忽婉转,忽清亮,曲调优美,萦绕耳际让人深深沉浸其中,每个音都拨动心弦。
实在妙极。
在座的人无不仔细倾听。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正想见见那弹琴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谁知曲子一完,玉石台上的人也不见了。
好可惜,好可惜。
“公子?”春花见英俊男子久久未跟上她的脚步,便折回来看看,谁知这公子竟然听曲听失神了。
春花一声叫唤,英俊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赞叹道:“方才琴声真是妙,不知何人抚琴演奏?”
“是我们家小公子。”春花为他解疑。
“不知你们家公子怎么称呼?”
“竹宁宣。”春花笑道,边说边领着男子来到二楼一间清净的上房。“公子,这间醉迎厢便是了。”
“有劳姑娘了。”男子信步走进房内,放下包袱,摸摸自己的肚子,“姑娘,劳烦你上一壶茶水和几盘小菜吧!”
“公子请稍等。”语毕,春花便下了楼。
不一会儿,茶水和小菜便上来了。端东西的不是春花,是个长得俊美中带点稚气的少年,十五六岁模样。
当这少年敲门踏入醉迎厢时,里头的人到被吓了一跳,惊讶万分地看着端东西上来的少年。
少年没有注意对方的表情,只是轻轻把东西放在桌上。“客人,这是您点的茶和小菜。”
“哦,哦。”被少年的声音唤回神智,男子盯着那张匪夷所思的脸蛋,忍不住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你……是男的
?”
“如假包换。”少年点点头,露出个笑靥。虽不及女子娇媚,但却别有一番丽色,加上星眸闪闪,一时间竟比女子
还要美丽万分。
男子稍微失了神,直到少年说了一句“公子,茶都快凉了。”那男子才回过神来道歉,少年毫不介怀,回了个笑后
就退了出去。男子看着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摸摸自己的鼻尖,笑自己见识狭隘,早知如此,他更应
该多出来走走,见识这天下。
坐了下来,男子刚拿起筷子和茶杯,就听见一声似笑非笑的话语:“谁让你喝茶的?你不怕我在茶里放毒吗?”
这话来得突然,男子想也没想,立即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啧了一声,正想夹一些小菜入口,哪知耳边又听见刚刚的
那个声音:“菜也不能吃!把筷子放下!”
男子顿了顿,还是放下了筷子,往四处看了看,发觉自己房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觉得奇怪,又要去碰茶杯的时候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点发怒的味道:“不许动!更别想逃!给我坐好!”
男子楞楞地,正襟危坐。
须臾,那个声音又说:“好嘛,听话,给我做张面具嘛,子仙……我知道你最好了!”这次带着一点撒娇,声音软
软的,令人酥到骨头里。
男子正想要应一声“好”,猛地想起什么,才低低地“啥”了一声。仔细地回顾了一下,才晓得这声音是从隔壁房
间里传来的。
接着,响起的是另外一个声音,如丝绸一般柔滑的声线,不高不低,带着磁性,一时叫人分不清雌雄。只听见那个
声音懒懒道:“不干啦!你刚刚对人家那么凶……人家的心都碎成几片了……你欺负我,我不帮你了。”
“好嘛,好嘛,我错了,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你要帮我啊!”回应的那个声音是男子到刚才为止以为是在跟
他对话的声音。
懒音又起:“帮你气我娘?”啧了一声,那个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口音:“你这是在赶
生意啊。”
另一个声音学着他啧了一声,口里带着鄙视:“哦?那你现在动手做的是什么?哎,那个经常气冷妈的人不知道是
谁咧!”
“不知道啊,这东西是某人找我做的啊!本少爷可是看在对方刚刚可怜得像一只小狗狗的模样才打算帮帮他的,不
过现在,本少爷反悔了,那人没良心,把本少爷的心伤得好深啊……”
“冷子仙,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声音骤然提高几度,明显是声音的主人生气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软下来
,“我不是去气冷妈的啦!谁跟你一样啊!只是,锦平刚刚带来了两个不是很面善的人……”
那个被称为“冷子仙”的人回道:“然后你想去英雄救美?”
“也可以这么说……”
“锦平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还不如说是你想和锦平一起联手欺负那两个客人。”
“啧啧,别说得自己好像没兴趣一样。”
“哎,娘平时就教我们,做人要光明正大,所以欺负人也一样要光明睁大地欺负。本少爷哪跟你一样,一定要易容
后才敢动手。”低笑了一声,那人接着说,“你要是怕被人过后找上门算账,就不要跑来我这里叽叽喳喳。”一直
在他们隔壁房间听着他们的对话的男子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笑得无奈。
“喂,听说你的房间是在后面的那一间耶!这里是那两个客人预定的。”
“嘘……有人来了。”
隔壁房间的对话因为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第二章
本以为是预定这间房间的客人来了,谁知道却是醉仙楼里一个送水小童匆匆忙忙地撞门而入,气喘吁吁地对房间里
的两个人说:“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二公子……那、那……那两个客人跑到、跑到……后院去纠缠宁宣公子
了……呼呼……”
凌烟一听,便跳着叫起来:“你没告诉他们客人是禁止进入后院的吗?”
送水小童喘了大大一口气,回道:“说了,可他们仗着自己是官府的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入眼里。”
相对于凌烟的着急,冷子仙看起来风轻云淡得多,不急不缓地问:“其他人呢?”
“锦平公子被另一个人缠住了,现在刚好轮到夏公子表演,他没办法抽身,云公子我不敢让他进去……所以,我上
来找你们帮忙了。”
冷子仙起身,靠近送水小童,看似温柔地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很好,你下去忙你的事,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客人
知道。”
送水小童仰脸,一张精致到无法挑剔的面容直直撞入他眼帘,面容上怡然自得的笑容令送水小童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他听了冷子仙的话,乖乖地点头,然后不再多留,屁颠颠地离开了房间。见送水小童已下楼忙碌了,冷子仙脸上
的笑容才稍微有了变化,说不出的感觉,你说他笑,也没见过有人笑得比他更让人心发凉,你说他发怒,脸上表情
却和“怒”字扯不上关系。
凌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推了冷子仙一下:“你别又露出这副邪恶的表情啦!”
冷子仙凤眸半眯:“不正合你意?”
凌烟含糊地应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就被冷子仙拉着走,而后,一直在他们隔壁房里的男子也走了出来,脸上道不尽
的疑惑。
醉仙楼有个规定:任何客人不得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硬闯后院。醉仙楼的后院,是醉仙楼里的人平时休息的地方
,对外人自然是禁止的。竹宁宣刚刚演奏完了一曲后,便在后院休息,本来是清净地赏着花,弹着琴,谁知道却听
见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像是范锦平跟人在争吵什么,本来他还不怎么在意的,反正他知道范锦平不是什么好
欺负的人,却不料,还是有人擅自闯了进来。
悠悠琴音骤然被打断,纤长又漂亮的十指按住琴弦,竹宁宣抬眼冷冷地看着没礼貌的来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他
却不知自己的容貌一旦被人看清了,面对的是什么麻烦。
闯进来的姓宋的知府本来只是想让竹宁宣在弹一曲,没想到却有幸地看到醉仙楼第二个美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位
身着皊色衣衫、席地而坐的少年。他那垂地的青丝有一半绾了起来,用两支刻着镂空花纹的木簪固定住,虽然看上
去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但却有种清雅脱俗的美——
精致无暇的瓜子脸,清莹的眸子时不时散发着冷艳慧黠的光芒,雪白中微微透露出粉红的肌肤引人遐想翩翩,那张
润泽的唇犹胜红花,没涂擦任何胭脂水粉看起来清秀亮丽,一靠近他的身还能闻到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花香味
,他的一切自然得人人见之心喜。
姓宋的也不例外,双眼发直地盯着竹宁宣,咽了一口口水。
这醉仙楼真是不得了啊!处处都是美人!
见姓宋的已经楞楞的,好似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竹宁宣才率先启唇,但一开口就是硬生生地“逐客令”:“请阁
下出去。”
“呃……”姓宋的美人还没有欣赏够,就碰了个冷钉子,想他一个知府被平民这般对待,不禁心生闷意,“美人,
别这么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竹宁宣连看都不看他,直道:“不想知道。请你出去。”
“你——”
姓宋的才“你”了一声,空中便传来一个笑声,“小宁宣,好一句‘不想知道’,这个知府大叔铁定肺都被你气炸
了。”
竹宁宣听见这声音,原本冷漠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抬手掠了刘海,启唇便说,声音冷清清中透露出一点轻柔:
“与我何干?是这人不识相地闯进来。”
空中又传来了笑音,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人影伴随着一声“下面挡道的人小心啦!”从天而降,而那个挡道的人似
乎还没有察觉到别人说得就是他,居然还站在原地垂涎竹宁宣的美色,结果——
“啊——”
姓宋的惊叫了一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凌烟整个人就生生踩在姓宋的背上,姓宋的刹那间呈狗趴下状,另一个人
影——冷子仙则稳稳地落在竹宁宣身旁,笑得春风得意。
“不公平!为什么是我踩这个人?!冷子仙,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脏了我的鞋底?而且有可能会让我受伤的!”凌烟
忍不住狠狠一跺脚,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特意,凌烟似乎忘记他脚下踩的是个人,而不是土地,姓宋的被踩得嗷嗷
大叫。
接收了凌烟“愤怒”的眼光的冷子仙微微勾起嘴角,笑得看似人畜无害,说话来的话却让凌烟忍不住又一跺脚,可
怜了被还踩着的宋知府:“呐,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重啊?知府大叔都被你踩得踹不过气了,还不赶快放过人
家。”
虽然嘴上是在提醒凌烟,然而冷子仙脸上那明显的“尽管踩吧”的表情却令一旁的竹宁宣一时失笑。
凌烟配合地皱起眉头,俯下身子,戳了戳宋知府的背,道:“喂,大叔,我真的很重吗?”
“重……重……”宋知府痛苦的表情简直就像遇见了什么混世魔王一样。
凌烟一听,啧了一声,抬脚又踩了一下,不满地说:“不是吧,大叔?人家每顿饭都吃得那么少,你是不是感官出
现了什么问题了?人家真的很重吗?”
“混……账……你、你……你给我……起来!!!”这小子简直就是得寸进尺!旁边的那个虽然有提醒他背上的那
个人,但却没有丝毫帮他忙的意思,想来是一伙儿的!想到这里,姓宋的怒火中烧,只可惜,现在被人踩在脚下,
没有办法教训这两个大胆小子!
然,凌烟“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再度踩了一脚,好脾气地说:“大叔,你讲话大声点好不好?才多大年纪,
就已经气若游丝了,百姓还靠你们当官的呢,你这么可以这么脆弱啊?!”
真敢说啊!姓宋的正想破口大骂,没想到凌烟又往他背部踩了几脚。
“大叔,你倒是回答我啊!你不说话,人家会以为你死了耶!你死了没什么不好,就是好歹在死之前付清来醉仙楼
的消费啊!要知道这后院啊,不是人人都可以进来的!大叔,你有倾家荡产的心理准备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