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天引 上——live
live  发于:2012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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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金碧辉煌,不会比应龙的南御行宫差上多少,然而障眼之术,说来不过是以虚为实,或令人迷之以金银财富,

或令人如堕迷雾不得法而出。

乱的,是人心。

世人欲念繁多,明心见圣者却有几何?

而如今百妖惊蛰之煞星神君,竟然……也乱了心!

并非为眼前这幻化之术,而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缘由——

应龙!

他并没有料到当看到应龙胸膛上几乎致命的伤口时,稳如磐石的心底竟涌起一波怒意……

逆天无赦,两千年的锁妖塔之囚,这妖龙也不见得有几分悔意,甚至态度更为无我张狂。

敌对,是必然。

仙妖有别,立场不同,自有其心之所持,故此纵然互处立面相悖之位,他亦从未试图说服对方的遵从天道。

反正,只要这条妖龙无危于天地,自然不会兵刃相见。就算这男人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背后到底怀了什么心

思无人能知,他对此却从未介怀。

正如那日与武曲星开阳所言那般,能擒他一回,便能再降之第二回。三煞贪狼星,能与之匹敌者,上天下地,寥寥

无几。

只是,千百年来,他下凡伏妖降魔,何曾试过如今这般有人相伴?尽管这妖龙仍是有太多隐瞒不语,不尽不实之处

,但其襄助之举却绝无虚假。比起那些只懂得在九天云霄指手画脚,却连南天门都不曾踏出的神仙,更是实在许多

他虽不擅言语,但并非不识好歹,至少对应龙种种所为怀有感激。本以为,不过如此,而至……看到他致命的伤口

,他几乎,胸口烧炽的热度在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升腾。

及至,在冲破宫殿外雷电法障,破门而入之时,怒火依然未曾平息。

不过若如此轻易被情绪左右,便不是那位震慑三界的贪狼星君。

他虽不明自己为何作恼,但至少,他清楚闯殿的目的。

殿里的神灵,与他一般存于上古,大意不得。此时此刻,天枢已敛下心神。

万般皆幻,岂能迷惑神目?

但见他稳步而前,其所到之处,犹如割裂了一切法术般将空间一分而二,每走一步,他身后的辉煌殿宇瞬即失去金

碧华贵的色彩,廊道漆黑如墨,没有了幻术,仿似置身深穴之中。

一股瘟风猛然从大殿深处吹出,席卷而过,稍稍扬起天枢鬓间碎发,袍子亦晃了晃。

风带着北地特有的森寒之意,唤醒了什么,黑暗的角落传出蛇虫爬动的瑟瑟之声,仿佛这殿里藏着千万条毒蛇,蠢

蠢欲动,叫人听着毛骨悚然。

苍衣神人止步,颀身而立于径渭分明的殿中,一面是破去幻术变得阴森可怖的黑洞,另一面却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然而语中冷酷森严,不带半点恭谨的霸道。

声音震彻殿宇,如洪钟回荡,乃令群蛇嘶鸣惊蛰,瑟瑟之声钻入地底。

“贪狼星君求见。”

第二十一章:万法归宗五行衍,神鬼莫近煞星幻

一股旋风在距离天枢不足五尺开外骤然卷起,但见盘卷而起的风中,那明艳照人的女子现出身形,飘然落下。

那身酥胸半掩的红色罗裙依然魅惑人心,然而在裙角的位置,有些不易察觉早已干涸的血迹,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赤足轻轻落在青玉地上,更显得白皙如雪,叫人忍不住欲盈于掌中,细细搓揉。

足踝上那环着的赤色玛瑙脚镯,在着地之时,首尾分开,化作两尾小赤蛇,缠在细长的小腿上,咝咝吐舌抬头。

“原来是贪狼星君。”禺疆莲足轻踩,仿佛不必抬步,不动而游前,在如松笔立的男人身侧绕了一圈,极富意兴地

媚笑道,“都怪应一昧拦着,否则早便与星君一会。”她柔身上前,纤臂极为大胆地搂住宽厚的肩膀,吐气如兰,

气息搔过颈子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处,“能折去应龙逆鳞的仙人,到底有多厉害……”

天枢心念一动,强折逆龙鳞一事,想必应龙也觉颜面无光,不曾听他再有提起,然而他居然并未隐瞒禺疆,可知这

女子与他确实交谊匪浅。想来也是,禺疆即便如何厉害,以应龙的能力,若他不愿,也不可能遂她剖去心脏。

只不过,贪狼星君做事,一向心无旁骛,他闯殿,目的只有一个。

“本君想请阁下归还心脏。”

这绝对不是客气的商量,更不是温婉的请求,而是……仿佛宣读天旨般毋庸驳斥的号令。

禺疆神色一滞,随即媚颜一笑:“那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交出去?”

天枢目中冷芒闪动,语气稳沉:“心为五脏之首,维系生机。你是上古神族,已无需借龙心增加修为,既取之无用

,还请归还。”

“是没什么用处……”禺疆歪了歪头,抬起玉臂,擎天而展张开手掌,一阵蓝色寒光骤现,便见一块棱角参差如同

人头大小的冰块出现在她掌上虚空,幽蓝的冰体内,竟封禁了一颗血红的心脏。

在她脚下的赤蛇不知何时已攀到她的手臂上,游身缠上那块嶙峋的冰块,虽被坚冰所封,但心脏仍不断溢出龙族气

息,那两尾鳞蛇看来颇得其益,细长的身躯盘在冰上游曳不去。

禺疆把冰块抱在手中,垂首,探出润红的舌尖,舔了舔那冰体,眼神掠过天枢的容貌,然后吐了吐舌头,嗔道:“

好冷哦……”露骨的媚意,仿佛那一下不是舔在冰冷的心脏,而是天枢冷漠的脸庞。

天枢对如此媚骨视而不见,目光停驻在那颗冰晶上。

囚禁着应龙心脏的冰晶,泛着奇妙美态。仿佛能透过这颗心脏,看到应龙被剖开胸膛,挖肉取心的情景,天枢不由

心头一紧。

便听那禺疆说道:“礁腊与世隔绝,岛上全是些不会说话的毒蛇,我一人在此千年之长,无人相陪,实在寂寞……

好不容易盼来应君,却是来去匆匆,如今我只是想把他的心留下,也好睹物思人……”

凡间女子,大多深在闺中,足不出户,确实也有留物思人的习惯,只不过,取人心脏如此残忍作法竟是为作纪念之

用,只怕这上天下地,唯有这位禺疆古神做得出来。

天枢闻此,不愿再多费唇舌。

“请归还此物,否则莫怪本君失礼于前。”

禺疆骤然翻手,赤蛇有感,离开冰块缠在其臂上向天枢咝咝吐舌示威。那两尾赤蛇,虽看来细小,却乃上古异兽雄

虺分尾所成,其毒之甚,鸩鸟尤惧之。

就见禺疆嘴角如蛇口裂至腮后,细长尖齿两排,张口便将那冰块一口吞下,喉咙异常隆起地鼓了鼓,然后便咽落腹

中。

末了,她朝天枢嫣然一笑:“我便是不还,你又能耐我何?”

“嗡——”剑芒未现,但已见苍色袍角鼓风扬起,神兵带煞,震慑众生。

不语,却如已语。

不还,也得送还。

禺疆虽仍是媚态如丝,然而心里亦不禁暗暗吃惊。从方才法障被破,殿内幻术被轻易撕开,她便注意到这苍衣神人

一身极为霸道的煞气,这绝对不是她所知道的仙人该有的气息,九霄上的仙人,讲究的是修身养性,若是一身杀戮

气息,又如何能炼精化气,修仙登极?

就算天上武神天将,也不见得有这一份锋芒毕露的杀心。若没有屠戮万妖,手染血腥乃至指尖皮皱十甲鲜红,又岂

能练就这身神鬼莫近的煞性?!可……

若当真是杀戮无数,这男人的眼睛,又如何能如此清澈明亮,更令她在刹那间,想起了那双俯瞰天地,悲天悯人的

日月双瞳?

剑无影,而势滔天,这看不见形影的利剑,以分海之势迫压而来。

如有不从,莫说区区幻术所成的殿宇,只怕便是这礁腊岛也要被劈开两半沉入深海!!

“好霸道的神仙!”

能与应手上的玄黄乾坤钺抗衡者,非开天辟地的盘古凿无疑!莫怪那向来倨傲的南极龙帝竟亦亲口承认其能与之匹

敌,看来九天之上,倒不单单只有那些醉生梦死不知千年渡的仙人。

一卷青色冷光从白玉足下腾起,绕过身躯,而至头颅,但见那似鱼非鱼,似人非人,青鳞披面,犹如狰狞夜叉的古

神现出真形。

“可这里不是九天凌霄,这里是北海,而我……是北海神!!”

既能令北海龙族敬而远之,这北海神禺疆自然不是寻常恶神,但闻她话音落下,厉风疾起。

北海之地,近溟海而苦寒,西北厉风能播瘟疫,更能伤人,为凡人所惧。

但见那禺疆身侧,厉风呼啸,如万条银蛇狂舞虚空,毒腥蒸腾四周,把整个殿宇熏得叫人头昏脑胀。华贵殿宇瞬即

褪去金碧颜色,阴森黑暗的洞穴嶙峋可怖,犹如巴蛇腹腔般令人毛骨悚然。

刮面而过的风,利如刀锋,不经意地掠过天枢脸侧,在极近眼角下留下了一道血痕,血珠滑下,转眼间已被急风起

飞散空中。

厉风中,那青甲披身犹如怪物的女子,嘴角的媚笑越是瘆人。但见她触手耳垂之处,两个碧绿珥环瞬即化成青蛇,

缠于其两腕上,但见她手腕一震,化出两柄灵蛇剑,剑身弯如蛇体,遇风而微颤,难辨剑尖所指,更见剑锋有泛青

之色,剧毒无比,只怕就是擦破点皮,也能叫人七步断魂。

“此剑乃应君所赠,也有好几千年不曾见世……今日便用它们款待星君,想必也不会失礼人前!”

又见两尾赤蛇离了她足下,互相盘卷合二为一,身形骤化庞大,首分有九,现出雄虺之形!

有道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这两尾跟随在禺疆身边的赤虺早已成精,虽无角无足,然而身形几与蛟龙无

异,张开血盘大口向天枢噬去!

然而天枢不退不让,只一抬手,那蛇凶猛扑来,巨首竟在他肉掌之前赫然撞到一堵无形障壁,一声巨响,若非蛇身

柔软,便要把骨头也撞断。那赤虺倒亦狡诈,一击不成,蛇尾立即从侧后抽过来,欲将人卷住绞杀。

天枢眉头略动,且一点地施展云体轻身之术浮空而起,险险避开,却不等那蛇再有下着,半身凌空,抬手轻描淡写

拍过蛇首,落到地上。

在他身后,那赤虺蛇身翻滚不休,疯狂拍击地面,然而看来极为诡异的是,无论它如何挣扎,巨大的脑袋却被牢牢

钉在地上,蛇口居然也张不开来!

血线,一道道,在蛇首下颚处顺着纹路蜿蜒滑落,渐渐染湿了地面,也终于令透明的兵刃现出形状。

虽然只能看到蛇首与没入地面之间的那一截,却依然能够让人震撼莫名。

上古神兵,本无形,可剑可枪,随意而化。

而此时的盘古凿,如同一根粗至碗口的桩钉,将那蛇牢牢钉死在地上!!

天枢头亦不回,弃而不取,冷目注视禺疆,淡道:“姑念你并无触犯天条,今日本君且网开一面,留你性命。”

禺疆脸色大变,连海龙王尚要给她三分薄脸,这礁腊虽是海角一隅,却从无仙家敢犯,而今这仙位不过星君之列的

贪狼,竟然如斯轻藐!

“你——好狂妄!!”

顿闻尖声嘶鸣,厉风席卷,风如狂蛇乱舞,所到之处,如被蛇尾狂抽地表,飞沙走石,竟见抽出一道道深坑裂纹。

天枢抬步,迈入化蛇的厉风中,眼见那连地面都能抽裂的风蛇就要噬上那卷苍影,就见星芒如骤,笔挺的身躯绽放

出一层耀目光华,凶厉的风蛇撞近半尺之遥处,如遇屏障,顿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如潮水撞于岩礁,破碎撕分。

他来得很稳,似量度过的步幅,不紧不慢,星芒随之而溢出,渐渐徜徉于四方,呼啸的厉风仿佛被压止,渐渐风声

变得沉闷,如同裹在密闭的空间中,想找出路,却没有任何缝隙。

禺疆施法催动风蛇,扭成一股如龙之大的狂风向天枢撞去,一击不成,翻身再冲,这冲击确实力达千钧之重,犹如

檑木撞击城门,每击必震荡巨响,四下波动连连。

没有盘古凿在手的天枢,如老虎剥牙,然而老虎捕猎,却并非只用利齿噬咬!

但见天枢目光一凛,竟就此解开障蔽之法,任得那风龙袭来。厉风化龙,尚未近身,扑面而来的烈风已将他苍袍及

鬓边发丝凌空吹扬。

天枢正面探手,仿佛把手臂送入风龙口中,催动法力使力一搅,那股厉风成龙便仿佛凝固在空中,风动中,升起一

缕缕热气,腾然“轰——”一声火势大起,竟从内部被焚烧一空。

“火?!”火属之法乃极为霸道,风虽无影无形难于捕捉,但烈火霸道,烧尽一切,自然连风息也要被吞噬一空!

然而不等她再催动风龙,忽闻“喳、喳、喳喳喳——”绵密,如同脚踩冰渣的声音在洞穴四周蔓延开来,呼出的气

息,竟亦化作寒气中才能见的白雾!

臂上两柄灵蛇剑在她愣忡之际,软下身来,化回青蛇之形,状似疲倦地游回原处重新变回珥饰,鳞蛇乃冷血之物,

难御冰寒,有寒冬入眠之习,就算是成精的蛇也难免这天性之习,此时亦被冰冷所影响。连那条被钉在地上的赤蛇

亦浑身结霜,僵硬在地上一动不动,至于殿里其他寻常毒蛇便更不用说了,早就潜伏地底蜷缩成团。

冰火双修!!禺疆见状大惊,截然不同的两种属性,相克有之,却从不曾听说有人能同修一身!

然而就在她惊愕之际,但觉一阵山摇地动,从地面冒出无数石笋,如同针山刀海,围向半空中的禺疆。禺疆正要腾

空飞起,但见头顶狂雷电光,尽数打在一根根石笋之上,以合围之势力,生生打造出一个坚不可破的牢笼!!

“你、你到底……”

如果说冰火双修没有可能,那同时驾驭五行之法者,至少在禺疆千万年的生命中,从不曾遇过。然而面前这个小小

星辰之君,竟然……

天枢目光仍冷,倒亦不吝于释:“法无定法,万法归宗。天地之始,方有五行之衍。择,不过是一叶障目。”

禺疆恍悟,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难怪……难怪应他……”

天枢踏空而起,轻而易举地步入雷电尖石的囚牢之中:“请把龙心交还。”目光扫过禺疆,如同利刃,刺骨森寒,

“莫要逼本君剖腹取心。”

第二十二章:瞑晦视昼吹冬夏,舍身埋骨始神明

禺疆浑身一震,一种莫名的惊骇感爬上脊背,她震惊地瞪着这个满身煞气的神人。

“你……”

……这并非无力的言语威胁,天枢眼中的强硬,足够让她知道,只要她摇头拒绝,盘古凿便会毫不留情地剖其腹,

取龙心。

被冰霜冻结的洞穴,火舌游走其中,雷电锐石化作牢笼,以及……近在身前,在她厉风之中毫发无伤,神情冷硬的

男子。

恐惧,首次蔓延在这位几与天地同寿,不知生死为何的古神心中。

“……不可能,你……”禺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九天之上竟然有这样的神仙……”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转身欲逃,然而围在四周的雷电在她走近之时暴跃闪烁,电光四射,霹雳弹跳而过,几乎燎燃

她雪白的皮肤,法力之强,绝非布于殿前的雷电法障可比。

跳跃耀目的电光中,神人屹然而立,并不因为将她压制而露出半点喜色,仿佛这结果从他踏入殿宇的那一刻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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