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他不会再说了，欸十点了也不早了大家也早点休息~~明天就到北京了都要有个好体力哈~~~就算给我个面子啊同学~~~”余励徵努力打圆场。

几个学生可能也不想在火车里闹事，而且马上熄灯前乘警会来巡视，在这拄着也确实不好看，他们对余励徵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余励徵躺下来对着上铺，眼神想要把床板戳个洞，刚才那人瞪我算什么啊，我招他惹他了？！

9月11日下午3点半，余励徵抵达北京。由于X医大的临床医学系与T大已经合并，因此余励徵的本科学习将在T大开始。从火车站坐上T大的班车，和报到的新生一起被拉到了校园里。车还没停稳，几十号人已经高举着各系自制的牌子冲锋似的杀到车门前，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系的名字，挤不到前面去的“迎新人员”，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被这种半起哄、半执着的疯狂场面弄得哈哈大笑。车上的新生都被吓倒了，看着车下像要抢劫似的师兄们，心里在嘟囔：来了T大一两年的，怎么都变成这样了？都疯掉了？我们有这么受欢迎吗？

余励徵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哀叹：这些冲着MM而来的师兄们，看来是彻底忽视牛高马大的男生新生了。

在公寓一号楼门卫那领来一卡通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具，拖着行李，来到3楼304门口，刷卡开门。

望着窗明几净的新宿舍，余励徵相当满意，抱歉，迟到的室友们。我得先选个铺位了。

据说他们是第一届入住公寓的本科生。公寓的格局是四人一间，上铺居住的高层床铺下面统一安放电脑桌、书架、衣柜、杂物柜等。每两个居室共用一间客厅；网络接口、电视接口、电话线接口以及空调接口一应俱全，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安装空调、电视。每层楼有专门的热水供应器、洗衣房、淋浴室。有人戏称：“冲着宿舍条件，也要上T大而不上P大了。”

而X医大本部在东区，除了新建的教学楼和门诊楼、住院楼比较气派，那里是没有像样的食堂和宿舍的。余励徵有时会想象欧辰是如何度过他在X医大的硕博连读生活，可对于现在蹲在T大干净整洁的公寓式宿舍楼里的自己来说，那只是个模糊的概念。

收拾好床铺，立即打电话回家报平安。陈叶本来就不放心儿子独自北上，但在异常忙碌的开学周，身为班主任的自己根本不能请长假，更不用说在机关工作的丈夫余波了。因此余励徵在听完老妈在电话里把该交代的各个事项后，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吃晚饭了。

还有5天才会正式开学。他未来的室友罗彦、李唯、冯一秦是什么样的，呃，这个不在余励徵的

考虑范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在这五天内打听到欧辰的联系方式，能够见到他那就最好不过了。

好在大舅陈宏的老同学夏驰就是在X医大执教。余励徵从行李里翻出夏教授的联系方式，决定今晚就给人家打电话。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第五章：室友

余励徵入住宿舍的第二天早上，冯一秦也到了。他那一口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让阿徵倍感亲切，欧辰的老乡啊，不知道跟他混去四川的老乡会有没可能认识欧辰？

冯一秦和大多数川男一样个头不高，最多1米7，人却像东北人一样很爽快，说起话来很有气度，余励徵猜想他应该是做惯学生干部的人。

“我们宿舍条件真不错欸，阿徵吖，食堂的饭菜怎样嘛？”说话时，冯一秦正在折腾他那床铺。

“味道肯定比不上家里了，不过种类挺多的，还有各个地方的小吃。”余励徵看这位也是不干家事的典范，顺手帮他把被套套好了。

“欸谢谢撒，宿舍要是莫得洗衣机，老子的衣裳就得泡球了得嘛，对了还有网络端口！欸阿徵你买电脑了莫？”冯一秦眼睛里星光闪闪。

“没买，查资料的话，去电子阅览室不也很方便么。”余励徵想难不成这家伙是个游戏迷？！呃不对03年网游还没风靡呢。

“格老子勒，”某人垂头丧气地嘀咕，“老子还准备去买新出的仙剑2，没电脑玩个脚嘛。”

“仙剑我也只是听说过，好玩吗？现在在大陆能买到碟？”余励徵没玩过仙剑的单机游戏，上辈子余珞所在的设计公司倒是参与了仙剑全息模拟游戏的研发，不过直到2016年，这全世界第一款古装武侠全息模拟游戏也还在内测调试中，并未正式投入市场。

“强烈推荐啊，这是我玩过最好玩的游戏了，我跟你说撒……blabla……” 冯一秦这下可算找到组织了，开始说起仙剑一的故事来。

“咚咚”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某人的说书，“你们来这么早啊，”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微笑着，拖了一个小行李箱进门，余励徵忙不迭的冲上前帮他拎放行李，那男生愣了愣，继而微笑地伸出右手：“谢谢，你好，我是李唯。请问你是……”

余励徵与他握手，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你今年才14岁，真看不出来。” 李唯倒是跟冯一秦很有共识。

“是滴哇，发育良好撒，”冯一秦从床上爬下来跟李唯握手，“兄弟你好，我叫冯一秦。四川南充银。”

李唯唇角上扬：“听出来了，我是浙江杭州的。”

“你东西怪少嘛，准备现买？”得到李伟肯定的回答后，冯一秦很干脆地问另一个室友，“欸阿徵，我下午和李唯去超市转转，你去不？”

余励徵想到自己也要买衣服撑、香皂等一些日用品，立刻应了。

北京的大型超市倒也称得上货品齐全，不过四处转悠的导购员还有举着扩音喇叭宣传优惠活动的促销员，这些十几年后不复存在的人员配备让余励徵内心大呼“值得纪念”，想用手机拍照时，才意识到他那款蓝色的Nokia 2100根本没有照相功能！

“你举个手机干嘛。”冯一秦拍了一下石化的某人，继而兴奋道，“诶哟，新款超薄，颜色蛮正，兄弟不赖耶~~哪像我用的还是高中时的旧货。”

“这边信号好像不太好啊赫赫。”余励徵打了个哈哈。他心想，除了有纪念价值和抗摔打，他没感受到“不错”，只是无比想念上辈子自己那款能够4G上网的Nokia-UVXY！不过某人你是在炫耀还是在炫耀你那款所谓的“彩频”手机——爱立信T68……

“我待会想买个手机，能帮我参考一下吗？”李唯对俩人说。

冯一秦笑嘻嘻道：“要得，超市上面不就是商场嘛，待会帮你选个好号码，好记又吉利的。”

说是要别人“参考”，李唯也只是在其他品牌手机专柜转了一圈就直奔MOTO专柜，挑选了好一会儿，他在V750和T722i两款机型之间犹豫了。

冯一秦仔细阅读了说明书，对李唯说：“功能大差不差，价格也一样，你看看外形，喜欢哪个就哪个咯。”

最终敲定了V750。

“30万像素哦，我也想买个新手机撒……呃不行！游戏碟莫得买电脑也莫买花钱遭这个上……”回去学校的路上，余励徵只听见某人一直在一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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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刚到宿舍三楼，就听到一阵亢奋的女声从自家门内传出。

“我KAO！不是吧！”仨人几乎同时翻了个白眼。

“小彦，把床罩递给我，你们床可真高，晚上睡觉前一定要记得靠墙睡。”穿着套裙的女人撅着身子在原本李唯放上了行李的床铺上整理。

那一刻，余励徵不知道冯一秦有没有看到，自己却见着李唯那时一瞬而过的愤怒眼神了，三个人同时选择忽视坐在旁边的那个傻男生“小彦”。

“阿姨，那张床上刚才放了东西的，柜子里也放了。”冯一秦用客气的语气说，也不管那女人突然听到别人出声，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啊，”女人转过来面向他们，她一身白领打扮，化淡妆，“我家罗彦从小没住过校没睡过这么高的床，我想这张两面靠墙……也没注意到放了东西……”她一脸歉意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同学，你看现在都铺好了，要不阿姨帮你把床也铺上？”

“对不起啊，我妈她没看见。”坐在一边的“小彦”这时站起来跟他们道歉。不过这诚意嘛……大家可以体会到到底有没有。

“没关系，”李唯笑得眉眼弯弯，嘴边露出一颗虎牙，“阿姨也不用麻烦了，我习惯自己铺床。”

余励徵和冯一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

婉拒了罗彦他妈的邀请，往食堂走的仨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余励徵建议：“我觉得食堂的特色小炒不错，你们要不要试试？”

另外俩人欣然同意。

“李唯，能吃辣不？”余励徵问现场唯一一个可能不吃辣的。

“你随意点，我没问题。”李唯说。

三菜一汤，最后余励徵特意点的那盘清炒芥蓝的大部分还是让他自己给解决了。

“我妈是湖南人。”李唯挑眉。

冯一秦拍拍点菜人的肩膀乐不可支：“啊哈哈哈兄弟不好意思，你的心意他领了。”

“能吃辣，走天下呀。”深感“不能以地‘区’人”的某人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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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十一点，余励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他大舅打电话。

“不是吧！大舅你就让我明天带这么点东西去……”余励徵瞅着从家带的咸鸭蛋、腊肠、黄豆酱，心想还不如空着手呢。

“夏驰要敢嫌，我明天就上北京来挤兑他。”陈宏在电话那边爽朗地笑，“我说你这个小人精还不相信你舅？夏驰是我铁哥们，平常往来也不少，他到N市出差有时都住在我家，大外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陈宏又嘱咐他，放寒假前找自己的儿子陈莘一起去买火车票。余励徵的这个表哥就在北京一所二本院校念大三，说也奇怪，上辈子同在京城工作的余珞和陈莘来往不算多，除了平时的电话联络，唯一比较频繁的见面就只是陈莘结婚前置房那会儿，因大舅嘱托，余珞找了业界靠谱的家装设计师和顺便帮忙，然后吃了喜酒后不久，余珞就歇菜茑~

“……好，假期我跟哥一块回来。”余励徵应道，道再见，关手机。

“你知道你刚才的声音有多大么。”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有个人说话，是人都得吓一跳。

余励徵这才发现沙发那头坐着一个男生，说话的就是他。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余励徵立刻道歉，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叫余励徵，你是邻寝的吧，你好。”

“你好，我是童斯蒙。”男生说话倒是很温和，没有在生气的样子。

余励徵问：“你们寝室的人来齐了没？”一直以来自己都很欣赏这种干净气质的人，于是话多了一点。

“不知道。”童斯蒙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有行李放在里边，不过今晚就我一个在寝室。”

余励徵额前黑线：这哥们，天然呆？！

稍稍聊了几句，俩人各自回寝室。

童斯蒙抱着枕头自言自语：“他不记得我了？呃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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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励徵起了个大早，去茶叶市场挑了盒好茶，虽然花了不少钱（高中的奖学金），心里还挺美，回寝室收拾了一下，拎着东西坐车去东城区的夏教授家。

夏教授和陈宏大学同班，都是51岁。他的妻子罗倩在X大的附属医院做行政工作，而他本人则是繁忙的XH医院的主任医师，若不是时值周末又恰逢他轮休，余励徵可不敢贸然前来。

进门受到女主人罗阿姨热切欢迎的余励徵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而夏教授则有着高知分子的清淡少语，端着茶杯坐一旁笑看俩人寒暄。罗阿姨去了厨房后，才招呼余励徵过去和他聊聊，无非是学业、父母等等琐碎事情，直到饭菜上桌。

“小徵，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你别拘束，就像在家一样随意一点。”罗阿姨笑眯眯地说。

夏教授脸上笑意未尽，还想继续刚才的聊天，却无奈口才所限，主动权立刻被罗阿姨抢走。

这一天过得非常愉快，罗阿姨还开玩笑说要再认一个干儿子，原干儿子陈莘好久都没来吃饭，下次兄弟俩要一起来云云。而夏教授则说再次来不要带东西，小孩子家家还没赚钱还买这么贵的茶叶，甭提你舅舅，他没这么见外。

夏教授夫妻俩让远离家乡的余励徵体会到在家的感觉，他想，以后尽可能地多来，就像他们真正的儿子一样陪他们唠家常，希望素未谋面的夏思明大哥，你在天上也可以安心。

第六章：军训

军训的前一晚，六七个人挤在客厅里看那台不知被高年级学长低价贱卖几次了的破电视，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吹牛扯皮大会。昨天303和304的按资排位新鲜出炉，依次下来是冯一秦、罗彦、潘海鑫、张颂、李唯、陶然、童斯蒙，余励徵是铁板钉钉的小弟。

潘海鑫，人称海哥，京城人，最喜欢讲T大的古老传说，今晚的军训故事一茬接着一茬，看大家比较捧场地哈哈哈大笑之后，又开始了另一轮：“某一年，T大因为铺电缆，到处挖沟。一日，一位外校同学来T大玩，先见随地挖的坑，后见一排排穿着军装的同学军训，不禁大声感叹：T大军训真正式呀，还挖了这么多的战壕！”

几个笑点低的捂着肚子笑开了。另外几个也配合的捶了捶沙发、咧大嘴。

海哥满意的继续：去年拉练那会儿，高年级的老家伙们又闲得淡腾，夜里不睡觉，居心叵测地围着姑娘们转，帮MM们拎行军包，一哥们猛，拎了三四个包，临近结束时，那个系的辅导员抓过他问道：“帮三个美女拿背包，爽否？你说你，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有你这样的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轰牛~~”老大冯一秦华丽地下结论，“兄弟们，你们说T大的MM咋这么少呢，简直比我高中那会儿的理科实验班女生还不能看嘛！”

然后话题转向“论T大男审美观异变与T大到底有没有MM的研究”。

“……俗话说得好，T大待几年，母猪赛貂蝉。最令我痛心的是师兄们不仅审美观大异，连最基本的男性自尊也丧失殆尽了。前天在食堂吃饭，那女的就在不停抱怨你打的什么菜么，红烧茄子看起来多恶心啊看起来和大便似的……我CAO！老子当场就快吐了……那男的还一脸奴才样地说你喜欢吃什么西芹肉片好不好我去给你打……活脱脱的李莲英和慈禧太后吖！”张颂一脸纠结，连“唉”了好几声。

“幸好我们有护士专科。”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医生都找护士老婆了。”

“老子也要投身于制服诱（惑）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沉默的男人们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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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的优良传统和作用是一笔完备的社会教育资源，大学生军事训练就借助人民军队的育人优势，对学生实施严格的军事训练，不但要使他们养成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还要培养学生具有强烈的集体感和竞争意识，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这是教育砖家针对大学军训有何意义进行的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