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最终为她寻到了一枚金蚕茧。
乌木倩满以为此番丈夫有救,不料当她带了银子去见卖主,准备一手钱一手货的时候,本已答应好且收了她订银的
卖主却突然变卦。
只因又出现了第二个来买金蚕茧的人,夏侯桐。
金钱驱使之下,卖主轻易背弃了信誉,堂而皇之地表示价高者得,而夏侯桐轻轻松松报出的一个数字就让乌木倩变
了脸色。
眼看救命良药落入他人之手,乌木倩万般无奈,一路跟随夏侯桐回到客栈,跪在他面前表示自己需要金蚕茧救丈夫
性命,希望夏侯桐能成全,还说可捎信让人送银子过来,决不让他吃亏,只求他放手。
夏侯桐寻找金蚕茧也是配药所需,却没有救人性命这般急切的理由,换做一般人,被一位怀着身孕的女子跪在跟前
哀哀苦求,或许会动了恻隐之心。可惜乌木倩遇到的人是夏侯桐,从来算不上什么好人的大内第一御医。
夏侯桐看上的药材通常用尽手段都要得到,何况价高者得在他看来再公平不过,金蚕茧得之不易,为防有假,他甚
至不惜亲自跋山涉水从中原来到此地,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东西到手,却要他让出来,岂不是笑话!
夏侯桐身边带着两名身手不弱的贴身护卫,而乌木倩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何用惧之,因此他越发对她的恳求不屑一
顾,只想着第二天打点行装走人。
然而他却不知道,她是赫哲族大巫师的女儿。赫哲族人擅毒蛊之术,其中更以大巫师为首,在族内被称为“蛊君”
。
小小的轻忽,造成无法弥补的恨。
夏侯桐中了乌木倩下的毒蛊,半身麻痹,无法动弹,两名护卫亦口吐白沫晕迷不醒,乌木倩拿了金蚕茧,和董珀匆
匆离开西域。
夏侯桐接连发出了几封求救信,最终才在江湖朋友的帮助下,回到金陵。
随后他开始闷头研究毒蛊,但……不知是他急于求成用药过猛,还是身中蛊毒所至,虽然不到三个月他就恢复了行
动自如,却自此失去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能力!那时候他虽然年过三十,却因为一直沉溺医道,不曾成家立室,如此
一来,他又怎能再自爆其短!
所以他不能娶妻!不能有子嗣!
所以他十几年来必须日日喝药!
所以……他才一怒之下害了刘勇!
那时他刚刚“康复”不久,在酒楼与朋友宴饮,结果旁边一桌正好是刘勇等几名将官,酒后闲谈中,有人便提到当
今皇上最宠爱之内臣莫过御医夏侯大人,刘勇带着几分酒意嗤笑,说夏侯大人如此会钻营,倒不如干脆净身入宫做
太监,长伴皇上左右,岂不更好!
只为这一句话,他不惜借余国舅之事将刘勇送进大牢,又干脆将他害死。
所以才会得罪高维,与其结怨。
造成这一切后果的,都是那两个人。
董珀,乌木倩。
他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报仇。
第70章:毒蛊之术
从西域回来后的第三年,夏侯桐终于如愿以偿,探知了的身份和下落,便一刻也不愿多等,许以重金让马尚东去替
他灭了董氏满门!
他以为这下子终于去了心头恨,没想到此事过去了十几年,如今他才知道,那个该死的马尚东竟然骗了他,或者说
,是那个该死的好娈童的蒋力给他留下了祸根!
那二人的儿子不仅没有死,而且就在他眼前!
“凡尘,你知道你的眼睛在阳光下看来是琥珀色么?”
“少来胡说。”
“真的!又像上好的黄宝石……”
夏侯桐终于想起来,那一次听到林北涯这么说的时候,他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被打断,没能抓住。
是了,琥珀色的双眼!乌木倩有一双如同琥珀般晶亮透明的眸子,她的儿子有一半汉人血统,所以琥珀色的眼眸也
会在不经意间体现!
一个武功高强、来历不明的俊美少年,怎么就会那么巧做了王府公子身边的娈宠?夏侯桐只恨自己因为对外甥的宠
爱而忽略了那些,竟然还让他做自己的贴身护卫达数月之久,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不过由此也可以肯定,凡尘是真心喜欢上了林北涯,所以才迟迟犹豫着,没有对自己下手!
中秋之夜的刺客是他吗?可府中后来又冒出来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那时惊魂未定,从暗格中小心翼翼钻出去,看到凡尘一手拎刀站在那里,周围再无旁人,心里还松了口气
。现在想来,他的生死或许只在对方一念间!
夏侯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不能再糊涂下去,董珀和乌木倩已经死了,无论凡尘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刺客,无论
他是否知道当年董家灭门的真相,他都必须死!
只不过要如何下手,这一次他必须好好考虑考虑。
夏侯桐终于从椅上站起来,转身走到书柜跟前,再次从最上层将那藤编的箱子抱下来,打开。当年他命马尚东去杀
董珀乌木倩夫妇,还特意嘱咐,将乌木倩房中所有与毒蛊有关的书册都取回来给他,这一点马尚东倒是做到了,如
今那几本书便都收在布口袋里,同他后来收集的众多记载毒蛊的书册一起,放在这箱子里。
当初他这么做的本意,自然是想找出办法医治自己的“病”,然而一年一年过去,结果仍是失望。只是作为一个医
者,他渐渐对这向来为医道正途所不齿的“毒蛊”之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越是了解得多,越不肯放手了。
他从布袋中取出一本书,翻到做了记号的那页,又从箱子里找出另外一本,也打开到折角的一页,两厢对比着,再
次认真翻看起来。
几乎整整一日,夏侯桐都没有迈出书房半步,甚至连午饭都没吃。直到傍晚时分,才吩咐人把钱叔唤来。
“老爷,您找小人有事?”
钱叔很快来了,站在进门处垂首以待。他之前本来有事要来请示,却被门口的小厮阻拦下来,跟在夏侯桐身边几十
年,钱叔知道这说明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现在夏侯桐找他来,恐怕是思忖妥当,要交待他去办了。
“老钱,你知道老夫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是什么么?老夫最不能接受行事拖泥带水、斩草不除根!一旦留下后患,就
要以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弥补,你可明白?”
钱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刘勇之子一事,小人……”
“起来罢,”夏侯桐亲自伸手扶起钱叔,“老夫现在说的不是此事,而是另有件事已迫在眉睫!老钱,你可还记得
老夫曾与你提到过的乌木倩……”
听完夏侯桐的一席话,钱叔大大吃了一惊,他早就觉得凡尘此人不那么简单,当初夏侯桐要凡尘来做护卫他心里就
不赞同,现如今知道了事实真相,震惊之余,心里同样有些后怕。
平静了一下心态,钱叔小心翼翼问道,“那……老爷打算怎么做?凡尘和五公子整日里形影不离,恐怕不太容易…
…而且若五公子知道了……”他的口吻不像是提问,倒像是提醒。
夏侯桐明白钱叔的意思,此番对付凡尘,当然不是暗中下手那么简单,所以他才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可说是天衣无
缝的法子。
夏侯桐还记得,上次林北涯来府中找自己讨解药为凡尘解锁魂幽,后来又将那红色药丸还回来,说凡尘并无不适。
他听了心中颇为诧异,只因那绿色解药药性甚寒,一般人服下后即使在三伏天也会冷得受不了,凡尘却若无其事,
要么是他强撑着不肯示弱,要么他……
今日翻看乌木倩留下的毒蛊记载,其中的某些痕迹越发让他肯定了一件事,从而也才让他想出这个天衣无缝、借刀
杀人的法子。只不过其中有些细节还需确认一下,但,大约是八九不离十的……
想到此,夏侯桐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放心,老夫已有主张。”说着他从桌上取过一张还散发着墨香
的纸递过去,“老钱,这上面列出的东西是此番急用的,你抓紧筹办,越快越好。”
钱叔接过来扫了两眼,见纸上列出的大多是药材,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所需之物多是什么血眼蟾蜍、人面蜘
蛛等罕见毒物,还有断肠草、蛇床子等,也是有毒之物,却不知找来作何用途?不过钱叔自然懂得什么该问,什么
不该问,所以只答应着,小心收在袖中。
又说了几句旁的,钱叔便道,“老爷若无其他事吩咐,小人告退了。”
“嗯……”夏侯桐沉吟着,说出一个听上去有些奇怪的要求,“老钱,你帮我探知一下凡尘的生辰八字,但不要惊
动五儿。”
文肃三十一年腊月初二,僵持了三个多月的怀州之乱终于告解。
借着年关将近,来往进出的人流混杂,大将军张子英频频派出手下潜入怀州城,偷偷与侯金海部下相接洽,而城里
的兵士将领在与朝廷大军对峙了三个多月后,心理防线正一点点溃退,恨不得能一日放下武器结束这场毫无来由的
战事,踏踏实实回家过个年。
眼看时机成熟,张子英布下内应,宋安在前方一举攻城,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拿下了怀州,而之前还相助“怀王”的
当地武林中人,也早在宋安攻城之前就有人倒戈相向。
对于怀州之乱的始作俑者二皇子,皇上本来并没有打算太苛刻,封了一道密旨给张子英,曰平乱之后,将二皇子由
亲王降为郡王,另指一处封地,让其“自省,无宣召不得入京”。哪想到二皇子以己度人,生怕事败之后没有好下
场,竟然在破城之时于府中横剑自刎。皇上听说后不免垂泪,那毕竟是自家骨肉,焉有不恸心之理。
二皇子自刎身亡,怀州刺史侯金海则被生擒活拿。张子英、宋安等人还要在怀州做些善后工作,却另派一支二十几
人的精锐,率先押着侯金海日夜兼程,解送京城,只因关于越国方面的事情,皇上还急等着问。
腊月二十四,一行人抵达金陵,侯金海被直接押入大理寺候审。
林青石自打摔伤后就一直告假,在府中静养。林北涯深夜溜回王府的事,穆予并没有告诉父亲,不过怀州消息传来
之后,林青石也顾不得家里这档子事,听说侯金海已解送到京,忙销假上朝,与皇上商议国事。
随后皇上便干脆将审讯侯金海一事交由林青石全权处理。
这日回到府里,林青石正在后房喝茶歇息,夏侯薇扶着丫鬟走了进来。
随意聊了几句,夏侯薇便遣开下人,掩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他们夫妇二人。
“王爷,这几日朝上可有什么消息?”夏侯薇迟疑着问道。
林青石点点头,“嗯,正如我之前猜测的那般,皇上已经决定,年后安排太子听政,若不出意外,过了三月份就要
准备禅位和登基大典了。”
“那……”
“还有,据侯金海交代,他们之前确实与越国曾有联络。不过他说此事越王迟炀并不知情,乃是其弟迟隽暗中所为
,由此可见越国时政不稳。好在怀州事败,迟隽就算再怎么蠢蠢欲动,也不敢明目张胆挑衅我大梁,这样看来,就
算太子登基后要对越国用兵,怎么也得是明年夏天以后的事了。”
听了这话,夏侯薇也不再多问,双手捧着茶盏,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第71章:懒猪和鹰
见夫人如此,林青石安慰似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知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且放宽心,到时我自有主张……
嗯,蝶儿这丫头近来总往外跑,不知忙些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夏侯薇恢复了神态,含笑看着林青石,“我让她闲来没事的时候去大哥府上多陪陪
五儿,免得长久不见疏远了,倒让那妖孽缠着人不放!”说着又叹了口气,“大哥答应帮我劝劝五儿的,怎么这么
久也没个消息?”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本来态度强硬的林青石反倒口气松动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二皇子。
皇上对二皇子其实也一直宠爱有加,若非二皇子自持圣宠,又怎么会胆大到做出这种事,结果最终落得如此收场。
这几日入宫,皇上提到二皇子时仍垂泪不已,他也不免跟着伤心,那孩子也是他从小在宫中看着长大,血脉相连,
如何不心疼?
由此他突然想到那时林北涯横刀在颈,血染衣襟的样子,越想越怕,儿子秉性看似温和实则倔强,他是知道的,若
逼得太狠,万一出了事可就悔之晚矣!一念及此,林青石的态度便已经不复当初。
忙忙乱乱中,日子便到了腊月二十八,再有一日就是除夕了。
晌午过后,日头正好,阿政手里捧了一把葵花籽,正站在廊下逗弄那只虎皮鹦鹉,那鹦鹉甚是灵巧,只要把瓜子丢
入小罐里,它便一个个用嘴叼了,喀吧喀吧嗑得起劲,不一会儿笼子下面已经撒了满地的瓜子皮。阿政一面往笼子
里丢瓜子,一面挑唆它说话,“叫‘阿政哥哥’,叫啊!再装哑巴就饿你三天,坏鸟!”
“阿政!坏鸟!阿政!坏鸟!”鹦鹉在笼子里跳着脚叫。
阿政垮下脸来,这鹦鹉在凡尘的“感召”之下,只对学习骂人的话感兴趣,他气得将手指伸到笼子里戳它。鹦鹉扑
腾着翅膀躲在角落里,又怪声怪气换了词,“阿政,接客!阿政,接客!”
阿政也听到了脚步声,没好气地转过身,只见凤蝶面带笑容走了进来,身上一件杏色丝锦广袖罗袍,罩着大红的撒
花裙,艳丽夺目,让冬日里的满院萧索都为之一亮。
“凤姑娘来了!今儿又带了什么好吃的?”阿政笑嘻嘻将凤蝶让进前厅,忙着沏茶倒水,又见跟在一旁的蕊香手里
照例拎着个双层雕漆食盒,忍不住问。
凤蝶示意蕊香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两样面点,一碟栗子粉山药蒸糕,一碟奶油玫瑰卷,摆在桌上,散发出阵阵甜
香味道。
“你家公子爷呢?还不请出来吃点心,这可是我们姑娘亲自下厨做的。”蕊香对阿政道。
阿政暗中吞了口口水,“凤姑娘先坐着歇歇脚,我去房里看看,公子爷睡中觉怕还未醒呢。”
“我当他懒病好些了,竟还这么着。”凤蝶低声笑,又问,“你家凡公子呢?”
“凡公子出门办事去了。”
“哦,”凤蝶站起身往后面走去,“你快去叫那懒人收拾了起来吧,我先去他书房里转转。”
阿政答应着去了。
凤蝶进到书房,抬眼便看到桌案上摊着笔墨颜料,还有两幅画,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细看。两幅画显然是刚刚画好
不久,墨迹未干,却是一幅水墨,一幅水粉,水墨画的是一只苍鹰,在老树虬枝间傲然独立,虽然笔墨细腻流畅,
倒也没甚么出奇;旁边那幅水粉画的则一只胖猪娃,粉红色的皮肤,圆圆的脸,一双眯成细缝的眼睛,笑弯弯的嘴
角边还挂着一串口水,着实是憨态可掬,讨人喜欢。凤蝶看得忍不住笑,心想常见到人喜欢画花鸟老虎,喜欢画猪
的可没听说,而且还将一只猪画得如此可爱,就更是难得,却不知画画的人是谁?莫非是凡尘?
看了一会儿画,凤蝶又在房里转了一圈,结果在墙角边发现了两只风筝,也是一只苍鹰、一只猪,显然桌上的两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