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番外——柳惜过
柳惜过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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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到美国大烟山旅游时无意中遇到了他,一时心软收留了他一晚。第二天起来时,我恰好裸着半身拉开旅店阳

台的落地窗,听到身后有咔嚓的异响,下意识回头看时,他又连拍了几张。

而寄过来的照片,想必就是当时他抓拍的其中一张。

翻过后边,果然写着——亲爱的学长,这张我用来参展了哦!

我就知道!

进屋后我到阳台给程君绫打了个电话。他果然也收到了邀请函。便约好周六一起过去。

“我去接你吧。”

“嗯?你要从九龙绕道过来?”我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我周五要回去一趟。”低冷的声音通过电波转折传来,竟也十分好听。

我知道“回去”是指回之前住的半山别墅,他搬出来之后一直有定期回去。他们父子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大概

是双方性格使然。当然另一半原因,是他还小的时候母亲出走了。他母亲离开家后,他父亲也一直没有再娶。

虽然父子俩都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却都没有办法治好自己的心病。

医者不自医,到底还是有讲究的。

“那好吧,几点?”

“我到时会给你电话。”

一个星期转眼过去,周六上午9点的样子,程君绫在楼下给我打电话。林望一已经出门了,我随手写了个字条贴在

冰箱上,告诉他晚上可能会晚回来不必等我。

贴上去了,才觉得有点怪怪的,这种啰嗦的事明显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前往中环摄影展之时,程君绫不经意问到。

我抬起右手支在窗边悠闲的撑着脸,懒懒的说:“就随便订了束花送过去。”

程君绫笑了一声,他的脸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很顺眼,尤其笑起来,若是要欺负你,眼梢就会带上坏坏的味道,眼神

也意味深长。

“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的。”

“你不也差不多。”我反驳他。

“我可不能跟你比。你是从来都如此,我却是偶然兴起。”红灯之时,程君绫忽然凑近仔细瞅我,我被他灼灼目光

看得周身不自在。

“你干嘛?”

“你好像瘦了。”他下了个结论,而后坐了回去,“最近的研究很棘手吗?”

“差不多的样子。”啧,刚刚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谈话间,很快就到了摄影展的现场。

我把邀请函交给门口的迎宾时不出意料的收到了诧异的眼神。

身旁的程君绫显然看到了邀请函上的题字,他似笑非笑:“看来凌秋烨那家伙一直对你不死心啊。”

我当然不缺乏人追,可是那些只能一再验证“程君绫”不在我的费洛蒙辐射范围内。凌秋烨就是绝佳的例子。他是

我中学时候的学弟,从中二开始对我明目张胆的死缠烂打。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把他推开半分,从此我得

了“凌秋烨恐惧症”……只要那家伙靠近我一米范围,我就浑身不舒服。

与他相反的是,程君绫对我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开始也以为能被凌秋烨的热情打动,却没想到要爱上一个人也那么困难。也曾经利用他,试探程君绫,结果是自

讨没趣。还莫名对凌秋烨感到抱歉。

当他到国外念书,我也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即使百般不情愿,还是起了大早,到机场送他。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天空很蓝,太阳很早就出来了。

凌秋烨笑嘻嘻的对我说:“学长你不要太想我哦!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贞操,等我回来娶你哦!”

“……去死。”我太阳穴青筋凸起。

“还有啊,学长你不要太死心眼,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得到幸福的哦!”

“这句话麻烦对你自己说。”

“说得也是哎,搞不好我会在国外遇到一个狂喜欢我的,那我一定要试试把学长放到一边去。”

“那真是太好了!请你务必要这样做。”

“学长你嘴巴很毒哎,我都要走了,你一句让我开心的话都不说,尽说这些让我伤心难过的话。”他还是笑嘻嘻的

样子。

我却忽然觉得他真的伤心了难过了,于是撇开视线:“又不是真的去死,不过就是大洋彼岸,就算不用网络,坐飞

机睡一觉就到了。”

“嗯,没错,又不是生死相别。”凌秋烨一把抱上来,“呐,学长,说一句我喜欢你好不好?就当是用我三年时间

对你说的几百句我喜欢你换你一句好不好?”

“……”我不知为何,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心脏在抽痛。

而最终我也没有如他所愿。

哪怕那是一句安慰性质的话,我竟也说不出口。

爱不是能等价交换的。你在付出的时候就要有得不到收获的觉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谚语,并不适用于

我们整个人生。

我只是给凌秋烨,也是给我自己,上了一节残酷人生的课程。

不过没有料到的是,凌秋烨真的在国外找了个老婆,那女孩还一度成为他的摄影人物。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最后

还是分开了。

之后凌秋烨活跃于广告界,成为不少大牌明星指名的金牌摄影师。

我们也断断续续有联系,比如之前在大烟山的巧遇。

展厅里有不少周刊杂志常见面孔,因为谢绝记者入内,所以里面气氛很平和,宾客们都轻声低语在交谈,很适合观

展。

在拐角,我果然就看到了他说的那张照片。

放大数倍的效果,让我很有杀了他的冲动。裸照什么的,我当然不介意。问题是这是那家伙私自拍摄的。趁我毫无

防备之时。

幸好因为角度逆光,看不清面容。

只是我不得不感叹光的神奇效果,那直射入阳台的晨曦,独特的柔和光感将人如珍宝一般轻轻覆住,赤裸的皮肤散

发陶瓷般的光洁——这种比喻怎么有点恶心?!

“阿多尼斯。”程君绫忽然轻声说。

“哈?”听到这个名词,我不禁背脊一阵发寒,在光影的效应下照片中的那个人明显已经不是我,没错,不是我!

程君绫眼睛微眯,笑得有些狡诈,他伸手指了指照片下方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Adonis”。

“走吧,这张没什么好看的。”我抬脚欲走。

程君绫却按住我,凑在我耳边说:“很明显,照片中的是你。”

“那又如何?”我脸皮有点挂不住,硬着头皮反驳。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乖乖让他拍下来。”程君绫又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就像被谁开启了魔王状态。

我有些恼羞成怒:“你既然会这么问,想也想得到我是被偷拍的。”

没等程君绫反应,身为东道主的凌秋烨突然出现从后面抱了上来:“学长~~别说成偷拍那么难听嘛!我是充满爱意

的抓拍你迷人的细节呢!”

“……我确定你可以去死了,巴黎的恋人!”用指尖夹起他手背的肉,我没好气的睨着他。

“呜呜呜,学长你好冷淡!”

“秋烨,你们这边可真是风景独好啊。”一个高挑的短发女人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拍了凌秋烨肩头一掌,走近来身

高竟跟我们差不多,眉目英气,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杏眼,在我和程君绫身上停留了一会,“这两位是你的朋友还

是你的客户呢?脸都很上镜呢。”

“他们是我中学的学长。”凌秋烨哈哈一笑,给我们互相介绍完了之后,又对她说道,“景华,你真是连出来玩也

不忘工作。”

景华一脸无奈的表情:“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可是你的御用化妆师。”

正说着,她似乎看到了熟人,跟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就过去了。

“我前妻,很可爱吧。”凌秋烨收回看向景华的视线,对我们说道。

“性格似乎也很爽朗。”我先前看过他拍的景华,难怪觉得眼熟。

程君绫则是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凌秋烨点头说:“没错,像个野孩子,要管住她可不容易。但是,她是个温柔的好女人。”这么说着的他眉目之间

竟有隐隐的歉意。

因为场合问题,我们没有过多的交谈,他还要去招待其他客人。

见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还没开口,程君绫倒是先点头说:“好,就近去跑马地如何?”

“可以,没问题。”

中午的酒会之后,我随程君绫回了他家一趟,顺便换下一身正装。我偶尔会来过夜,所以有在他这里放几套衣物。

不过,过夜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喝酒喝醉了,懒得拦的士回去。

要是有什么超界限的举动,我倒是欢迎。可惜没有。

换了衣服后我有些纳闷的扯着身上的暖黄色薄衫问他:“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衣服?”

“你都不记得,我哪里记得。”程君绫看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啊,跟你的发色倒是很配。”说完就埋首

发邮件。

程君绫喜欢空间大的卧室,设置了整一面墙的嵌入式落地书架,与大床斜角对应的方位则是电脑书台。而电脑书台

旁边就是豪华落地窗,拉开深蓝窗帘,下午的阳光将整间卧室照得亮堂堂的。

“最近很忙吗?”我伫立在壮观的书架前,漫不经心的问道。

“差不多。”

我抽了本书出来,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才刚坐下,程君绫就抬头看向我,指了指他身边:“到这边来。”

有椅子做靠背确实比较舒服,我挑了挑眉,过去坐下。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我的书也差不多看完,凌秋烨的电话适时响起。

他已经在跑马地的嫦记订好位等我们过去。

一见面劈头就来了句:“我饿死了,所以先点了菜,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点的。”中午的酒会是肯定大家都没

吃饱的,他的话惹来我们会心一笑。

其实时间也刚好,我们刚落座,菜就陆续上桌。

有出名的风沙鸡、BB猪串骨、烧百花鳝卷等等,都是肉类……这个家伙果然是饿坏了。

嫦记是大排档,吃也吃得过瘾,还叫了一扎啤酒。凌秋烨是个话匣子,叫他讲上一整天恐怕也停不下来,何况我们

也有一整年没见面,他跟程君绫就更久了,哪怕是中学时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只要大家还记得,就能兴奋的讲半天

饭后居然还不够过瘾,程君绫说那干脆到他家喝个够。

凌秋烨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趁酒精还没过量,赶紧让程君绫载我们过去。

到楼下了,程君绫忽然问:“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我想不起忘了什么,看看凌秋烨,也是一脸满头雾水的样子。

“啤酒。在嫦记,我去取车的时候不是叫你们买么?”

“……有吗?”我和凌秋烨异口同声。

程君绫眼睛一眯,瞪了我们半晌,尔后朝我扬了扬下巴:“你先带他上去吧,我去买酒。”

当年的精英班长,果然锐气不减……

“学长,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进屋后,凌秋烨盯着我手中程君绫家中的钥匙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这是应急需要。独居的必修课之一,就是要把备用钥匙给常联系的朋友。”

“还只是朋友么?”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恶劣的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他一进门就坐在客厅的木地板上,我居高临下弹着

他的额头,看到他笑眯眯的样子,一瞬间还以为回到了过去。

“结果过了那么久,我们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啊。”他低低说了一声。

我在他身旁坐下,忍不住摸了一支烟出来,当烟味充盈胸腔,我才压下那股焦躁感。

“要不要喝水?”我转头看他。

凌秋烨却按住我:“别走,学长。”

我看着他,继而探手将烟摁熄在烟灰缸中:“为什么会离婚?”我知道他等我这一句问话。

果然他像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苦笑:“学长,我好像不行了。”

“不行?男人的不行一般都是……”我挑眉。

“停!学长你嘴巴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毒,不是你想的那样。”凌秋烨不等我说完,就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我

的意思是,我可能没有办法跟另一个人安心的生活下去。”

“就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里好像填不满,很难受。”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景华真的很好,但是就是不行,走不下去。”

在我还没想好回答的时候,程君绫买酒回来了。我们的谈话也戛然而止。

既然是在程君绫家中,喝起酒来都很豪爽,完全不担心喝醉酒该怎么回去,反正晚上是在他这寄宿的了。我的酒量

没他二人好,所以我第一个壮烈牺牲,直接倒地板睡了,凌秋烨指着我大笑:“学长你太逊了!你要是睡着了我会

偷袭的哦!”

我没力气反驳他,他得寸进尺凑上来摇我:“快醒醒,哇,脸好红,算了,就这样吧,睡着的样子真是一点攻击力

都没呢。”

去死……明天等我醒来你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就这样,半梦半醒之间断断续续听到他们边聊边喝。

当晚我一直梦见凌秋烨哭泣的样子,非常鲜明的梦境。而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他总是笑嘻嘻的叫我学

长,笑嘻嘻的抱过来蹭来蹭去。偶尔会见到他不符年龄的表情,但也是昙花一现。

周日因为宿醉,中午拦的士回家后就没有再出门。凌秋烨早我一步离开,昨晚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他虽然整日

嬉皮笑脸,其实自尊心比谁都重,在我面前也就仅仅失态这么一次。那些话,若没有恰当的时机,他大概不会开口

再提。

他先行离开也好,我因为昨晚一直做那诡异的梦,见了他也不知会不会破功说漏嘴。

前脚刚踏进门,林望一就跟着回来了。简短的聊了几句后,我在书房整理一些资料,他则呆在厨房安静的煲粥。

不知他到底在煲什么粥,似乎还蛮耗时间的。几次经过厨房都看到他专心致志的盯着砂锅。

托他的福,我的厨房终于像个厨房,有了油烟,有了生息。

当暮色四合,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粥已经舀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鲜鱼姜丝味。

我还没开口,林望一就微笑着说:“老师你尝尝,绝对不会腥的,还有,鱼骨都挑了的。”

“……”我一时无语,只好应了声,磨磨蹭蹭洗完手,一转头他还盯着我看,我唯有走过去坐下喝粥。

小心翼翼尝了口,果真鲜美,粥煲得很有火候,入口即化,而鱼肉又很弹牙,丝毫不老。我不禁看了眼林望一:“

你去做星级厨师应该都没问题了。”

林望一不好意思的别开眼:“我只是喜欢煮东西而已,没想过要做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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