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番外——柳惜过
柳惜过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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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大厅悠悠的翻阅报纸,等待酒店安排车送我到机场。

刚看完一版新闻,报纸忽然被人用力抽走。

眼前是程君绫的脸,眉头紧蹙,表情有点慌张,但明显怒气冲冲:“你是不是对蓝又讲了什么!”

完全的肯定句式。

“这是他们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不是更好。”我冷静的按住他揪着我领口的手,他气势凌人的一手撑在沙发上

,整个人俯视着我。这种怒气,好久没遇过了。

“他没有一个人出去过!而且他的病复发了,你这样做会害了他!”

“程君绫。”我对上他愤怒的目光,那漆黑的眸子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你到底要束缚他到什么时候,也该放

手了吧?当年我们在纽约读书,他不是一样在香港过得好好的,事实证明,他不是非你不可,他现在需要的是安琪

。你已经不是他当初赖以生存的兄长大人了。”

程君绫眼眸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却涌上了深沉的暗潮:“你……不懂,他一个人不行的。”

“这句话你从前对我说过,我当时的确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我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不是他一个人不行,是

你离开了他就不行。”

我话音刚落,“啪” 的一声,他一掌刮过我左颊。

大概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

他大概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反应,愣在了原处。

“抱歉,打扰您了先生,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请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酒店的侍应生隔着几步远,朝我恭敬的

说道。

拎起行李,为了表示自己很大度,完全没有被影响心情,我友好的拍了拍程君绫的肩:“我先走了。”

我想我大概可以去拿奥斯卡金像奖了,左脸火辣辣的痛,连带的从心口至四肢百骸都一阵阵痛得不能忍受,居然还

能一脸冷静大度。

直至回到香港,我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在住所楼下时才憋出一句“混蛋!”

还以为林望一出去兼职了,一进门却看到他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电影。

“老师你回来了?”听到声响,他立即按下暂停,起身走来接过我的行李。

我盯着他,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喜欢上这么乖巧率直的人?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放弃程君绫那个性扭曲恶劣的混蛋?

“老师你左脸怎么那么红,还有点肿哦!”林望一微微吃惊的凑了过来,而后转身进了厨房,

我意难平,没有理他,在沙发坐下生自己的闷气。

过了几分钟,林望一出来递给我一个剥了壳的鸡蛋,我接了过来:“谢了。”

林望一安静坐在旁边,似乎被我吓到,不敢出声。

“你继续看,不用理我。”

“呃,没事。老师也饿了吧,都快6点了,我去煮饭吧。”

用鸡蛋按摩了一会后就把它放一边,起身到浴室,对着镜子看到左脸的状况也并不十分惨,倒是双眼血丝明显,一

副没睡好觉的暴躁模样。

难怪在机场个个避我如鬼神。

餐桌上,林望一讲了不少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平安夜被社团的学姐们拉出去倒数,说学期快结束时加入了电影社团

,寒假要完成分派的任务,至少写十篇影评之类之类的。总之就是交了不少朋友,生活也多姿多彩了。他脸上终于

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回来休息了几天,中间参加了一场讲座,接着就迎来了新年。林望一被接去李教授家,我也回本家,差点被大姐折

磨到死。女人果然是恐怖的生物。

新年过后,跟李教授等人参加三天两夜的学术交流会。日程排得很紧凑,不知是不是最近忙过头了,我十分有冲动

在寒假结束前出去游玩散心。

交流会结束的时候,跟车一起回来。坐在身旁的李教授问我:“有没有看邮件啊?院系的通知下来了,关于下学期

到海外研修的名单。”

“什么?已经出来了?”我已经两天没去看校内邮件了。

“是啊,晓琳中午一看到消息就通知我了,恭喜你,榜上有名。”

“啊嗯,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啊,你可是我的助教,应该的。这么好的机会可要抓住,虽然三年时间有点长,但对你以后的发展是很

有帮助的。”李教授对我谆谆教诲。

“三年啊。”那也不错啊,欧洲多俊男,何愁没机会。

“真是可惜,我还想让望一跟你多培养培养感情的。”李教授佯装失落。

我挑眉:“我可不对学生下手。”

“他又不是未成年人,你人好又可靠,比起其他人,我肯定投你票啊。”李教授抵着下巴斜眼睨我。

“……人好又可靠?你确定是在形容我?”我大吃一惊,鸡皮疙瘩集体起身踢正步。

“哈哈哈,别害羞嘛!”李教授一巴掌拍上我肩膀。

“……谁害羞了!”这女人也太不可理喻了。

晚上回到住所,林望一估计是去兼职了,我打开电脑正查看邮件,手机忽然一阵震动,居然是程君绫打来的。

约我到弥敦道那家酒吧。

那家酒吧一向安静,幽幽的播放着美国六十年代的老歌。

我们没有提之前那件事,默默喝了几杯酒,盯着酒保手中的杯子我说:“算算我们也做了很多年朋友。”

“怎么会是朋友?”程君绫转头看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回答我说,“我们一直都是拍档。”

我微微一愣,感觉吞下喉咙的酒苦到心里去了,那么苦我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原来那么久了,我连朋友的边都及不

上。我想我大概确实可以放下这些,去开拓新天地了。这些年也够了。我长情给谁看?给自己看吗?我怕会被自己

呕死。

我的自尊不容许我把伤口给人看,哪怕结疤了,也得藏着掖着。何况此刻还血流成河。

于是我从容的又喝了杯酒,说:“真可惜,现在,我们没有可以再次合作的机会了。”

是的,再见。

我认输了,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还要在那自作高傲。

我没有勇气看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酒吧里,The monkees唱到:

I wanna be free

Like the bluebirds flying by me

Like the waves out on the blue sea

If your love has to tie me, don't try me

Say good-bye……

十六

从交流会回来,学校也快开学了。林望一收拾东西准备搬进宿舍。没想到他东西居然不少,我坐在客厅看报纸,瞥

到他进进出出,收拾出两箱行李。书本、影碟之类的占据了大部分。

收拾完了,我们坐在一起吃他在这里做的最后一顿晚餐。

很快,我们就各奔前程,也许将不会再有交集。

“老师你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啦!英国的伙食是全世界有名的差哦!”林望一开玩笑说。

“你还真是毫不留情戳到我痛处。”我抬了抬眉,我对西餐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看来到了那边要找个懂中国菜的

室友。

“老师……”

“嗯?”

我抬眼看向林望一,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讲出什么话语。

因为是特地提早了时间吃饭,所以七点钟的样子林望一就起身离开。说楼下有同学开车来接他,他谢绝我的帮忙,

分了两次将东西搬下去。

搬第二箱东西的时候,他站在玄关目光深黑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他忽然放下箱子,朝我一步一步走近。

少年清爽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的脑袋才抵到我的下巴,被他圈得紧紧的,我低下头看他,发现他果真是还没有长大

,这么小小的,心也还小小的,如此浅薄的缘分要中断也会惹他伤感。

“老实说,老师你大部分时间都是深夜才回来,对人对事都漫不经心,我一度怀疑你怎么会是老师。但我终于明白

你是个无敌的好老师,我会努力追赶你的,请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我。”林望一仰起头看着我,眼神恳切。

我一时间寒毛竖起:“你太肉麻了。”

“怎么会。”林望一耳根一红,但眼睛却眨也不眨盯着我看。

半晌之后,我举手投降,拂开他的刘海,低头亲了亲光洁的额头。横竖他是个标准黑发美少年,我可半点没损失。

“去吧,你同学该等得不耐烦了。”

林望一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睛,低头跑到门前,搬起箱子,才回头看我:“那,我走了。”

“嗯。”我朝他扬了扬手。

随着门被关上,这场完全不符合我风格的温情脉脉的道别终于散场。

另一方面蓝又不负我望找到了安琪,听凌秋烨说,他们夫妻俩高高兴兴的在法国开展旅途了,还打算顺便去丹麦荷

兰瑞士。

既然如此,我多少也是做了好事。不过因此也欠下凌秋烨的人情。

我是2月底出发,手续都由校方办理。所以即便开学了,我仍一副游手好闲的状态。回家住了几天过春节。爸妈出

去逛花街,大姐在她夫家,天慧找同学玩。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无所事事,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停换台。

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这边的生活好像突然没有了冲劲。原来我放弃了程君绫,就跟割掉了心

的一部分一样。

亏我一直以为自己铜墙铁骨,不然怎么能撑到现在,却原来碰到“程君绫”这个最终武器,我轻易就成了一堆废铜

烂铁。

这些日子他没有找过我,可能是忙,也可能是听懂了我的话,所以放我一条生路。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终于还是约出一帮老友出去跑马地大排档。

我的生活一向很精彩,从中学就在一起玩到现在的朋友不止程君绫这个拍档,另外还有大学交的朋友,夜游认识的

酒肉之交……可以说,其实我的世界没有程君绫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跟他有点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互相交往,我不清

楚他怎么生活,他大概也不知道我的生活。然而这样竟也维系了那么长时间。

但毕竟还是太薄弱的关系,只要其中一方想要断开,就能结束。

老友们得知我要出国深造三年,立即毫不留情灌我啤酒,以惩罚我独自去国外逍遥。

“大家快上,把天茗的钱包搜出来,不能让他醉了就赖账!”

“今晚不醉不归!”

“喝到挂才是真汉子!”

“……”

最后个个醉得不行,只能打电话找人来接。

我中场趴倒,离场时竟然成了最清醒的那个。拦下的士回家,我醉眼朦胧,靠在墙边,看着那个方向,那屋内隐约

有灯光,但可能只有他父亲在。

深夜的风很冷,我呆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转身进屋,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个人影,回头努力想看清的时候,空荡荡

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春节过后,我回到自己的住所,开始跟李教授介绍的斯蒂文教授联系,大略的聊了研究项目。斯蒂文教授声音爽朗

,人也不错,不似外界说的那么古怪,还热心给我介绍了公寓。

我自然毫不客气,不用我百转千折的去找公寓当然最好不过。

空闲时查询了苏格兰的景点,那边风景如画,交通方便,确实是个好地方。

该寄的东西都先寄了过去,我只拖了简单的行李箱,环视了一圈盖上遮尘白布的客厅,轻轻关上了门。

跟本院系的五个同僚一起出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让亲友来送行。虽是院系的同僚,但专业不同,平时不怎

么打交道,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各自假装忙碌。

登机后,我终于有“要离开了”的感觉。

飞机起飞时,听着空姐甜美的温馨广播,我一直望着窗外,远远俯视着下方的港岛。不由笑了笑,好了,莫天茗,

你终于甩掉倒霉的过去,迈向人生新的旅程了!欧洲的美少年们都等着你呢!

程君绫,算什么。

他就是你心里某张白纸上的黑渍,一直刺眼。如今把白纸扔掉,也就眼不见为净。

十七

出了机场之后,感觉都快被冻僵了,2月底的爱丁堡非常冷——尤其我们这些人常年居住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地区,

这里冷得好似手指伸出口袋就会断掉。

雪跟绒毛一样漫天飞舞,光看就觉得冷得受不了。

斯蒂文教授给我介绍的公寓就在爱丁堡大学医学院附近,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达。房子外表有点旧,但里面装修很

好,是一套有三居室的公寓,室内暖气供应,客厅厨房共用,阳台很大。据说是专门出租给留学生的,先前住着的

两个留学生已经回国了。所以整套公寓都空着。我对住所要求并不苛刻,只要电器齐全就万事OK。

房东太太是个胖胖的女人,她笑眯眯的用苏格兰口音说:“已经有学生联系我了,大概一个星期内会有其他人住进

来,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大概因为我是斯蒂文教授介绍来的,她一直笑眯眯的,还送了我一袋手工饼干。

“你发色是天然的吗?”

签租房合同的时候,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我外祖父是德国人。”我将签好的合同交给她。

“噢!难怪呢,亚欧混血儿都长得非常出色。”她乐呵呵的大笑,“我就住在附近,有空过来玩,我烤的饼干非常

棒哦!”

我微微笑了笑,点头,后来才知道她丈夫就是亚洲人,她五个小孩有三个进了伦敦戏剧学院,为此她十分骄傲,连

带让我沾了光。

她预留给我的是进门左手边的房间,这间房朝阳,光线很好,空间也很大,还有落地窗,衣橱书柜网线等等也一应

俱全,我寄过来的行李也好好的放在角落。

略略整理了一下,我就直接躺床上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迷迷糊糊的以为还在香港,习惯性用冷水冲一下脸,结果冻得我差点以为手要废了。

穿得严严实实,确定出去不会被冻死之后我才踏出公寓。公寓在二楼,毗邻街道。转了一圈,到超市买了生活用品

。发现这一带很方便,从公寓出来,不管往左还是往右,都有便利店、超市、餐馆。

爱丁堡是旅游城市,随处可见古老的建筑,欧洲风情浓郁,街道上比人潮汹涌的香港要安静许多。对苏格兰的印象

,说实话,我印象最深的只有“苏格兰威士忌”和“尼斯湖水怪”……

回到公寓,把行李整理完后,我坐在书桌前,打开lap-top检查邮箱。有一封是凌秋烨发过来的,附图是一张他的

傻脸,说正在冰岛,结束工作后就会过来爱丁堡。

另外一封是安琪发来的,他们昨天结束旅程回到香港。

我们刚好擦肩而过。

在结尾安琪问,为什么会联系不上我。我才猛然想起到达爱丁堡后用手机跟各方联系,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因

为太累,完全忘了这回事。

翻出手机充电开机,果然有十几通电话,其中大部分是安琪打过来的,还有三个是凌秋烨。

懒得回拨解释,直接回了邮件,说手机送修了,有事邮件联系。

我果然小气,看我这样极力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就知道。只要扯上他们我就倒霉,就要被迫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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