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旒碧
旒碧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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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似乎不太高兴?”少女在怀里不满地蹭了蹭,埋怨道,“我都帮你见到蔓枝姐了,为什麽还要板著脸?”

“没有。”洛子枫露出抱歉的笑容,“我只是对她很好奇,她原来是哪里的人?”

“就是本地人吧?”少女想了想,犹豫地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姐妹们好象都不清楚蔓枝姐的事,她的保

密工作做得很好呢。”

“哦,”洛子枫低声,“那以前有什麽人说过与她有关的话麽?”

“没有,我们都不敢乱嚼蔓枝姐的舌根子,”少女的声音甜腻,仿若撒娇,“公子干吗一直问我蔓枝姐的事儿,难

道喜欢上了她?”

“怎麽会?我只是对她那麽一个女子却要撑起这个馆感到好奇罢了,没有旁的意思。”洛子枫笑道。

“我也是很佩服蔓枝姐的。”少女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即靠得更紧了,手臂也攀上洛子枫的肩,轻柔地抚摸著,没

有注意到洛子枫抬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一瞬间,少女已趴在桌上睡著了,而她的身後,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恭敬地垂目站著。洛子枫整了整

略显凌乱的衣裳,含笑看著自己的下属,轻声问道:“为什麽来得这样迟?”

“回禀主子,刚才楚羽来宅子里找过您,见您不在,才又回了,属下等他走了後才来这里,所以迟了些。”黑衣男

子肃然答道。

洛子枫略一呆怔,旋即笑著摇摇头:“见不到也好。”说著抬步准备走出房里。

“主子,那这女子该如何处理?”黑衣人指著昏迷的少女问道。

洛子枫回头扫了一眼,眼光淡淡,冷漠如霜雪:“不必管她。她太多嘴,自会有人处理掉的。”

黑衣人面上有疑惑的表情,但转瞬即逝:“主子运筹帷幄,但属下实在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洛子枫的声调一分分冷下去,“反正日後自会知晓。”

黑衣人立刻退了下去,毫不醒目地离开了这里。而洛子枫也悠闲地从门口缓缓走开。

醉人的美丽,又岂是每个人都会具有的?

每份美丽背後,都会牵扯出多少血淋淋的事实,可惜,这美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沾染上了,便不忍放开了,这也是

人性的软弱吧?

第十九章:谁解心伤

“吁嗟此转篷,居世何独然。”

“有愿而不遂,无怨以生离。”

“体君歌,逐君音,不贵声,贵意深。”

姜墨舒的声音淡雅而温和,听上去如同天际的浮云般飘忽,脸上却有著安静到悲凉的表情,带著隐隐的寂寞。

“明明是我的懦弱啊,我从来不说自己的所想,朗天又怎麽会明白?”苦笑著,姜墨舒用手轻敲著桌沿,低声感叹

此时自己所居之处是一片静寂,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缓慢而沈重的心跳声,和偶尔夹杂著的叹息声。

只有当自己独处时,才会有这麽软弱的一面吧?

为什麽不愿意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呢?

大概是,不想让某个人担心吧?

“哎呀,看来我还来得不巧了,打扰了姜总管感叹人生的雅兴。”窗外传来清晰的男声,调侃道,“真是想不到,

姜墨舒你也有这麽感性的一面啊。”

姜墨舒一惊起身,走到了门口。果然是洛子枫啊,可是,他为什麽这麽顺利就进来了?

“有疑惑?”洛子枫淡淡地笑了笑,“上次我来的时候特意和看门的人打了个招呼,今天他就很容易认出我了,再

加上他看你们都对我很礼遇的样子,也就毫无疑议地放我进来了。”

姜墨舒点头,示意洛子枫进屋说话。

“诶?”洛子枫夸张地叫了一声,“好歹也要对人有点防备心理啊,就不怕我是坏人?”

“那你是麽?”姜墨舒眯缝著眼,看定洛子枫。

“当然不是。”洛子枫收敛起玩世不恭的嘴脸,静静地回答,“哪里有坏人会大张旗鼓地一个人来戒备森严的霍府

啊。”

“那不就行了,好了,进来吧。”

一走进屋子,洛子枫四下打量下便觉得这屋子朴素得过分,只有一幅清秀隽永的字画挂在墙上,其他地方几乎都没

什麽装饰的用具。

“霍府不是很有势力吗?”洛子枫笑道,“身为总管的你却这麽节俭麽?”

“我的习惯。”姜墨舒冷淡地回道,“请问是什麽事?”

“什麽什麽事?”

“你来这里的目的。”姜墨舒飞速地接口,“我不相信你是无聊了来这里逛逛。”

洛子枫激赏地看住姜墨舒,微微勾起唇角:“我知道就算我说没什麽事你也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

无聊了所以来这里逛逛。”

姜墨舒不屑地低低笑出了声:“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眉梢眼角俱是冷笑意味,带著陌生的寒意。

洛子枫忽略掉此刻不怎麽友好的氛围,仍旧是一副安然的模样,轻声道:“其实你只是想要做点什麽来掩饰你的伤

心与不安吧?所以,你会对这个时候来的所有人发脾气,就算不是我,结果也是一样的。你不愿意有人看穿你的寂

寞与伤心,你想要一个人疗伤,我说得对麽?”

姜墨舒愣了愣,随即也轻轻地笑著说:“不,我不会让情绪左右我的行为,我不是个幼稚的人。”

“那不是幼稚啊,”洛子枫温柔的声线里有著轻柔而悲哀的旋律,“太坚强的人才会认为那是幼稚,其实适当的软

弱也没什麽不对,相反的,有时候还是我们必不可少的。”

“是麽?”姜墨舒反问道,“但我并不需要,洛子枫,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的麽?那麽。你

可以走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软弱的,就算你平时把自己保护得再好。其实伤心的时候最绝望的人,就是平时最坚强的人啊,

因为他们会认为软弱是不应该的。”洛子枫转过脸,视线散漫,“所以,如果有人理解你的话,说不定悲伤是可以

减轻的,你为什麽不把自己的心意坦诚地告诉霍朗天呢?当局者迷麽?”

“你究竟想要说什麽?”

洛子枫微笑,神色似是冷冽然而却有温情:“我想我把你当作朋友了,所以想给你一个忠告,我希望你能幸福,更

关键的是,我不希望有任何我在乎的人受伤。如果实在无可避免,那就把伤害减到最小吧。”叹息著说完这句话,

洛子枫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洛子枫?”姜墨舒试探著唤了一句,声音里有探究意味。

“啊,”洛子枫回头笑了笑,半是无奈半是凄凉,“很多事,现在还来得及;晚了的话,就来不及了。”

“主子,您为什麽要去给那个姜墨舒提醒呢?”等终於到了洛子枫临时落脚的地方,隐身於黑暗的黑衣男子才悄无

声息地出现,低声问道。

“我也会不忍啊,”洛子枫苦笑著,声音涩涩,“我毕竟不能冷血无情到底,能帮他们一点算一点吧,就算之後必

须做什麽伤害那些人的事,我也会稍微心安一些。我是真的把他和楚羽当作自己朋友的啊。”

看著一贯冷静的主子脸上出现的苦痛表情,黑衣男子垂目不敢再看,半晌又道:“主子,您料想得没错,今日我去

了歌伶馆暗访,昨日那个少女果然不见了,後来抓了个人来问,那人说那女子身子不舒服,昨晚就回乡了,那里果

然是有问题麽?”

洛子枫恢复了冷定神情,微微颔首:“那里的确不简单,不过对我们而言,却不一定是问题,这要看我们最终的决

定了。其实我还很欣赏那个叫蔓枝的女人的,不让须眉啊。”

“主子,恕属下冒昧,那里究竟於我们是敌是友?”

“算不上敌人,当然也算不上朋友,我们可以完全没有交集的,”洛子枫自信地扬眉,语声清冷,“能算得上是我

的敌人的,还没出现啊。我做任何事,不过只需要权衡一下如何才能获得最大利益罢了。”

黑衣男子悚然,讷讷不能言。

“还是不能适应我的作风麽?”洛子枫有些邪肆地一笑,“果然是从小在我父亲身边长大的人呢,很是中规中矩啊

,可是我做事,从来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偶尔还会任性一下,你必须学会适应。”

“是。”

“好了,我累了。”洛子枫挥挥手,黑衣男子的影子又不见了,看著似乎是空寂无人的房间,洛子枫阖上眼轻轻叹

息。

“其实,真的是寂寞啊。”低低的声音从口中缓缓吐出,到尾音处就再不可闻了。

欲取鸣筝弹,恨无知音赏。这是寂寞吧?

可是更深的寂寞应该是,纵有知音赏,却只能保持缄默不诉说吧?

因为,毕竟不一定是同一阵营的人啊,即使是朋友,为了利益,最终也是可能选择背叛的,不是麽?

第二十章:犹疑多情

“所以说,你也认为我不应该和楚羽走得过近了?”霍朗天的口气有些不悦,“你就相信了那个洛子枫的胡言乱语

?”

“他说的有些道理,朗天。”姜墨舒摇头,“你最近越来越不冷静了,这样对你并不是好事。”

霍朗天轻笑了一下,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牢姜墨舒:“你也会管我的私事了?”

“如果不牵涉到我们的利益,我便不会管,否则我是不会袖手的。”姜墨舒义正词严地回应,用力敲了敲桌子,语

声坚决。

“哦?那你说说,我们的利益究竟哪里受损了?”霍朗天的脸上带著讥嘲的笑意,眼神冷静而淡漠,“不要说你什

麽都没发现吧?”

姜墨舒局促地笑了下,低沈地说道:“的确,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外,我们并没有什麽损害,但是,洛子枫是个不简

单的人,他要我们提防就定有其道理的。”

“如果他是故意这麽做的呢?让我们先乱了阵脚,然後他再趁虚而入,这也是他这样谋略深远的人会做的事啊。”

霍朗天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冷漠的样子。

“你不要主观臆断,朗天,我看得出来,他是真诚地想要帮我们的。”姜墨舒皱眉,好脾气地再劝说道。

“真诚的?”霍朗天冷冷一笑,“他对楚羽怕没那麽简单啊,他不过是想要我们先放弃楚羽而已,我岂会上当?”

“不可理喻,你只要一提到楚羽,就一定会不冷静。”姜墨舒怒极,稍稍提高了音量,“他是个危险的人物,虽然

我不清楚楚羽的来头,不过一定也是不简单的。这样的人你留在身边安全麽?”

“有什麽不安全的?”霍朗天笑道,“他是个善良且脆弱的人,这样的人也能伤害我麽?墨舒,我很感激你为我做

的一切,但是,你有时候未免太过敏感了,放轻松些。”

姜墨舒无可奈何地看了霍朗天一眼,见其面色丝毫未变,终於还是叹口气,不再好言规劝了。

霍朗天也乐得清静,笑著揽住姜墨舒的腰,轻声耳语:“墨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楚羽也是我心中重要的人,我

不希望你总是对他有隔阂。你太冷漠了啊,我常常想,要怎样的人才能真正温暖你呢?”

“可是外界传的都是你的冷漠呢。”姜墨舒笑意轻浅而温和,“他们总是说我比你有血有肉多了。”

“那是他们不明白啊,你是外表儒雅内在凉薄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冷漠的。”霍朗天不以为杵,依然轻声解

释道,“你和我不同,一直都不同。我只是把热情压抑在了冷酷的外表下,而你才是真正的冷淡於万事啊。”

“难得你把自己看得这麽分明,”姜墨舒还是笑,如同一柄锋锐的利剑般的笑容让人无端地震颤,“不过就象你自

己曾说过的,你从来都看不懂我,所以即使到了现在,你依旧不能说懂得我的。”顿了顿,又道,“朗天,你终究

是太多情了。”

“这样不好麽?”霍朗天敛容正色,“你认为一个无情的我才是最好的麽?”

“不是。”姜墨舒不著痕迹地从霍朗天怀里挣脱开来,淡淡道,“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前几年那样如拔鞘的刀

一般的你,而不是现在太过於沈溺於情爱的你。”

“我并没有沈溺於所谓的情爱,你应该是明白的,没有一个有志的人会完全沈溺於情爱的。”霍朗天摊开双手,微

微笑著说,“我只是想要一点温暖罢了。”

这句话有太多宿命的色彩,让姜墨舒也是一惊。

人活於世,终究还是向往光明的向上的生活,而不是永远一个人舔噬悲凉,那样的人生,有几个人想要忍受?又有

几个人能够忍受?

朗天啊朗天,你终究还是不明白我的,不明白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把热情暂时掩埋了而已,而如今的我,也没有

必要让你明白了。因为如今的你,再不会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你变得太快,我已经跟不上你了啊。

“算了,你自己的决定我也不会干涉了。”姜墨舒认命似的说道,“朗天,我会帮你,不管未来究竟是怎麽样的,

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是,请不要让温暖灼伤了自己,好麽?”

“嗯。”霍朗天应道,“墨舒,你也偶尔靠近些温暖吧。人的血不是冷的,如果一直那麽冷漠的话,最後痛苦的还

是自己呀。”

“我也许是,靠不近我的温暖了啊。”姜墨舒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息道,清秀的眉宇间是浅浅的哀伤与

落寞。

霍朗天听不见他说的话,但看著他寥落的表情,心中也是一痛,忙伸臂抱住了他,柔和地问道:“墨舒,有心事麽

?”

在这充满暖意的怀里呆了片刻之後,姜墨舒推开霍朗天,用戏谑的口吻回答道:“我只是想要试验一下所谓的温暖

而已,你那麽紧张干吗?”嬉笑的模样完全没有什麽不妥,甚至满满的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奸笑。

“原来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啊,这麽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霍朗天松了口气,也调笑道,“墨舒,你也学会了

戏弄我了麽?”

姜墨舒极轻极轻地笑了两声,微微点了下头,但很快的,他又是往常那一副冷静的模样了:“好了,我没空在这里

和你闹了,我要去分号看看,你有时间的话也到处走走吧,估计现在很多分号老板都忘记你的模样了。”

说完後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了两步後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放缓了脚步悠闲地走了起来。

霍朗天看著他的背影,脸上浮起了温柔的喜悦的笑容。

墨舒,从小时侯起,我就希望你能够任性一下,放肆一下,不过你总是太过於自制了,所以我总觉得你是不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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