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衣柜门会不会慢慢打开,之后一个腐烂多年的尸体哐当一声砸地板上。
吓死了,吓死了。还是去厅里吧,脑中又浮现出怨灵,一个女人被塑料布包裹,封在墙内多年。由此又联想起爱伦
坡的短篇,黑猫。也是封墙里,还把猫也封进去,最后那只被剜掉眼睛的黑猫蹲在他妻子腐烂的脑袋瓜上嗷嗷惨叫
。由此,再联想到厄榭府的崩塌,死与没死,是个问题,疯了,就做出如此诡异惊悚的事件,戴着镣铐从地下室诈
尸出来的女人。最后,思维又落到异度空间,张国荣为何自杀,据说是逃不出这个阴影。下雨天,千万别照镜子,
千万别开橱柜门……
受不了了,崩溃了,我从床上跳下去,一秒也没多想,直奔启云卧室。
10.片段三:穆赫兰道惊魂夜哥哥,抱抱我
谢天谢地,他没锁门。
以电光火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上床,钻进被窝,紧紧搂住他。
此刻启云同学正微微蜷缩着身子,基本呈C形,睡的安安稳稳,静静悄悄。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和他成一个形状紧
密贴在一起。脸埋在他的脊背,突兀而美丽的蝴蝶骨硌的我下颌疼。启云小朋友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恶劣行径惊醒
,动了动,说:“小羽,你干什么?”
我摇摇头,沉默。
他抓住我的手往外扳,我是打死也不松开,今天就耗死在这。
启云不高兴了,说:“你死死抱着我干嘛?放开!”
我当然不能放手,透过丝薄的睡衣,无比真切感受到启云温热的体温,暖暖的,人类的温度。安全了,长长松一口
气,他不是妖精变的。
要说妖精,那当属妖哥。
“小羽!我不是告诉你自己睡么,又跑过来作甚!快给我出去。”
说吧,诅咒我吧,那我也不走,就赖这了,一直耗到天亮。
哎,就这点出息,可能是小时候我家教育方式不对,记得那时我太奶天天给我讲鬼故事,一个接一个,我听的精彩
绝伦,出神入化。在我幼小的心灵,埋上了恐怖主义的种子。每每遇到风吹草动,它们就生根发芽,搅得我心烦意
乱,胆战心惊。
启云真生气了,他认为我这是对他威严的一种刻意挑衅,于是说:“你不走,我走了。”
“别……”他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
蜡像馆惊魂夜?……能屈能伸谓之为大丈夫也。装可怜,讨同情,博怜悯。
小小声说:“哥,我错了,对不起,别撵我走。”
颜面权当拉茨夫人的小扫把,滚一边去。
启云这人有个弱点,就是受不了别人,呃,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受不了我可怜兮兮。此时此刻,我正是利用他这个
缺点外加毛病,给他甩小糖豆。
果然,启云兄微不可闻轻叹,说:“算了,我也没怪你。”
真的么?我不信。难道一万次的招妓都顶不过妖哥一个吻~~~~
启云说:“这回你松开我吧。”
笑话,他一定以为我是来赔礼道歉的,错了!其实,启云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有风范的,换成我,估计做不到,早一
脚踹床底下去了。跟老子装TM什么可怜,滚~~~
精神正常,温文尔雅的启云同学见我没反应,说:“那你先松开我,我转过去,好吧。”
微微松手,他转过身,与我面对面。
风过无声,水过无痕,没有片刻迟疑,我飞速钻进他怀里。头埋在他的颈间,蹭来蹭去,终于寻得一个合适的角度
,附带舒服的位置,消停下来。
启云被我一反常态的行为吓到了,不会了。以为我发烧了,亦或是中邪了。有点紧张,说:“小羽,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让哥哥看看。”
我能说实情么,当然不,那他不笑掉大牙才怪。也不吱声,就这么耗。琢磨着,该不该讲点鬼故事吓吓他,单我自
己独享这份刺激,不江湖。
启云轻轻推我,我使劲贴上去,和粘豆包一样。人都是有弱点的,迄今为止,此既本少最大的弱点,千万别拿鬼神
吓唬我,保证屡试不爽。
启云被我弄的无可奈何,只得作罢。僵持了须臾,他说:“我去取体温计,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摇摇头。说:“没。”
他说:“不测怎么知道?快松开哥哥。”
我说:“真没发烧。”
他说:“那你怎么了?”
我说:“神经错乱。”
启云兄不愧为江湖前辈,他沉思片刻,说:“小羽,你不会是看穆赫兰道吓到了吧。”
这也被你猜中,太牛B了~~~~我点点头,不打算继续抵赖。
不出所料,启云轻笑,开始还很隐忍,比较注意观众情绪,后来就肆无忌惮,咯咯笑个不停。有那么开心么?把自
己的快乐建立于他人的痛苦之上~~~~
他笑够了,直咳嗽,说:“小羽,你胆子好小。”
我不作声,因为确实如此。不用你今日笑话我,改天本少一定狂搜几部惊悚大片,吓死你。启云缭绕的发丝散发出
洗发水的清香,熟悉的人类味道。
他说:“好了,不要怕,哥哥在这,你害怕什么。”
仿佛时光一下倒退回小时候,这话好像谁对我说过,但绝不是启云。
启云同学左哄右劝,我终是抬起头,睁开眼睛,垂眸,实在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搂着我,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他说:“我去开灯。”
我说:“别去了,就这样。”
他笑,又吻了一下我的唇瓣,说:“乖乖的,世上哪有鬼,傻瓜。”
我也感觉自己挺傻,和傻X基本没太大分别。“那,你抱着我去。”
“我抱着你怎么开灯?”
“你抱着我,我去开。”
启云同学被我死缠烂打式的无聊行径打败,说:“好好,那起来吧。”
我刚要起身,蓦然在他潋滟深邃的眸底发现一丝恐惧,他定定望着窗口位置,说:“小羽……那,那是什么……”
我惊呼一声,死死抱住他,恨不得钻到他身体里去。
“启云,你别吓我~~~”
“我,我没有……那,那,过来了!”
那一瞬间,魂飞魄散,死了~~~~难道是曾格罗姆。浑身都打哆嗦,终是找到我头上了,千不该万不该把同桌的秘密
泄露出去,此乃天机也。还好,能和启云一起挂,没准到了那边还能分到一个部门,继续并肩作战。
寂静无声,除了我们彼此的心跳。启云竟然笑了,说:“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
11.片段三:穆赫兰道惊魂夜哥哥,抱抱我
弄半天……气死我了。松开他,有点忿忿,又不好发作,毕竟如今启云同学主持大局。
“你……你别吓我了,我是真害怕。”
“好了,不逗你了,起来吧。”
从被窝里爬出来,启云整理了下睡衣,蓦然问:“小羽,你说我头发长么?”
这TMD什么狗P问题,怪里怪气,成心吓我,“还行,挺长,长。”
他笑笑,从床上跳到地板上,看着我,压低声音:“小羽,其实……哥哥是贞子呀,在二十年前的车祸中早就死了
……”
我知道他骗我,但那个时候,就是害怕。人吓人,吓死人。房间里幽暗漆黑,窗帘将惨白的月光挡在外面,我盯着
启云,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他怎么那么瘦,头发为何如此之长,又长的那么漂亮,好诡异~~~
飞速掠到窗边,背靠着墙,眨巴着眼睛看他,心都快掉地上了。“启云,别闹了……”
启云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吊诡而妖娆的笑,说:“我没闹。呵呵,等这一刻好久了,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小羽……
”
这大半夜的,启云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墨发垂散,浑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妖魅。我在心里反复暗示自己,他逗
我玩呢,可是此情此景,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一个劲往后退,恨不得能穿墙,连声音都开始发抖,说:“贞,
贞子是女的,你,你不是……”
多么白痴的场面,本少爷竟被一个如此低劣的玩笑吓成这样。没法混了,打包跳楼吧。
“傻瓜,哥哥就是女的,用不用我把这张脸撕下来给你看?”
聊斋,画皮,这是哪个版本,中日联合版?启云摆弄着滑落胸前的几缕头发,那叫一个风情媚骨+形同鬼魅。他朝
我走过来,笑着,墨瞳隐隐一丝疯狂。
逃命吧,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跑,他拽我,我挣开,说:“启云,我,我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是真的
,就放过我吧~~~”
“不行,哥哥要让你看看我原来的样子,好永远永远记住我。”
我紧闭双眼,感觉快要断气了。估计那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很差,跟窗户纸没什么区别。启云同学在打算原形毕露
的前一刻,良心发现,松开我,说:“不闹了,吓吓你,嘻嘻。”说着,按亮灯,顿时眼前一片光明。我看着他,
仇恨,愤怒,咬牙切齿,“潘启云,你成心耍我是不是?把我吓死能中五百万呐,我,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扬长而去,跑回房间,穿衣服,打算一走了之。气死我了,TMD,也怪不得别人。启云随至,和我撕扯,说:“小
羽,真生气了?别的,哥哥错了。”
我说:“滚!有你这样的哥哥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弟弟的痛苦之上,快撒开我,不然打110了。”
启云笑,说:“我没想到你真害怕,好了好了,别和我生气了,我请你喝酒。”
我停下动作,说:“上路酒呀。”
他说:“苦艾酒。”
我想了想,决定原谅他,否则这三更半夜的上哪去?人生地不熟。
“那好吧,那你不许再吓唬我。”
“不会了,快把衣服脱了。”
七手八脚,又重新换好睡衣,折腾个什么劲。他牵着我的手,下到客厅,去酒柜里取酒。我片刻不离跟在他后面,
咔吧眼睛看他。
终于,烟酒上齐,我们进入淡定状态。俩神经病,后半夜坐在客厅里喝酒。启云一边喝,还一边安慰我,说:“这
世上是没有鬼的,不要怕,小傻瓜,再说,有哥哥在,你怕什么?”
cao,就是有你在才更吓人。连周了好几口,望着水晶玻璃杯中如晨雾般混白的液体,心情渐渐平息。突然,启云
看着我,说:“小羽,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我说:“你又吓我是不是?”
他说:“没有,你仔细听。”
竖起耳朵,岑寂中果然传来滴答滴答的轻响,隐隐来自浴室方向,时断时续。马上,脑际浮现出异度空间里的镜头
,张国荣打开,忘了是什么地方的镶嵌着镜子的小柜门,结果,就看到在泥石流中不幸丧生的母子。天呐,我一下
窜到启云腿上,搂着他的脖颈,抖抖的说:“听,听见了,是什么?”
启云倒是很镇定,说:“我去看看。”
我死死抱住他,下颌抵着他的肩窝,说:“别,别去,哥,我们还是跑吧,来真的了。”
启云轻笑,说:“小羽,你可真是个孩子,大概是我忘关水龙头了,去看看,万一发大水了,把家具淹了怎么办?
”
我说:“你电视都砸了,还在乎家具么?车钥匙呢?快撤。”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一幕,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就那么傻,和中邪一样。时至今日,启云还总拿这事笑话我,每每
我只能莞尔,说什么呢,确实很丢人。
他执意要看,没办法,我只得怯怯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事实证明,在某种时
刻,启云同学还是勇敢滴。
蹑手蹑脚来到浴室门口,突然,从里面又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不会是人头吧,致命ID的卷筒洗
衣机里,就有女人头。我都要被吓死了,拼命往后拽他,说:“哥,启云,我求你了,咱们跑吧。”
他估计也有点害怕了,有我在一旁马不停蹄推波助澜,再淡定的人也发晕。
启云看看我,又仔细听听,说:“是不是什么东西掉了?”
我说:“死人脑瓜骨。”
他说:“去,别危言耸听。”
我说:“你也害怕,别装了,快走吧。”
可是,但是,但可是,他就不,偏要一看究竟。一手牵着我,一手拉开浴室门。
那一刻,我闭上眼睛猫在他背后,紧接着听到他一声低呼,魂都飞了。拽起他就往外跑,都不知道是怎么打开大门
的,反正是跑出去了。一路狂奔,一口气足足跑出一千五百米。停下来,手拄着膝盖喘息。
心砰砰直跳,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大半天,终于缓过来。
启云直起腰,说:“小羽,你跑什么?”
我说:“你看见什么了?”
启云无可奈何叹气,说:“我看到满地的水,还有洗发水瓶子掉地上了。”
我说:“那你喊什么?”
启云说:“我哪喊了,我只是惊讶。”
我说:“我还当你真见鬼了呢,魂都飞了。”
他笑,说:“这下好了,我们穿着睡衣,光着脚丫满园区逛吧。”
我说:“门锁上了?”
他说:“废话。”
无语。这时候要是有夜归人,非吓个半死不可。集体梦游。
我说:“那怎么办呀?”
他说:“找物业呗。”
于是乎,我俩手牵着手,和精神病院跑出的病人一样,漫步在深夜时分的园区里,百年不遇呀,俩傻X。幸好园区
道路平坦干净,这要多感谢勤劳敬业的清洁工人,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倒是挺舒服。启云一边走,一边笑,
跟疯了似的。
12.片段四:秦秋上仙
我说:“傻了?傻笑什么。”
他说:“小羽,你太可爱了,胆子这么小,我从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哈哈。”
我说:“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小心好看。”
他说:“不会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哂笑,说:“秘密?你日后不拿这说事就不错了。”
他停下来,看着我,狭长的大眼睛在夜空下闪闪发亮,映出星星繁耀的光影。
“小羽,我活了二十五年,还没遇到过这样荒唐可笑的事,竟然后半夜穿着睡衣满大街晃,要是被人知道,非笑死
不可。”
我说:“没事,咱俩都把嘴闭严实,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可算行进至物业楼下,窗户内黑灯瞎火,繁忙了一天的物业筒子们早已进入梦乡。
启云敲敲玻璃,没反应。
我说:“让开吧,那么点小动静能叫醒么。”
趴在窗户上一顿狂敲,终于,物业大哥们醒了,估计也挺气愤。
黑暗中传出低沉沙哑的男中音,“谁呀?!”
启云刚要回答,我挥手示意他莫要出声,小小声说:“吓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