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住自己的夫君便在他人面前撒泼,江夫人就算自己无理惯了也要考虑考虑江大人的颜面。”宓杉不留情面的
叱道,这样的刁蛮女子果然欠管教。
“你……”女子瞪起圆目,不过又忽而笑道:“是啊,我跟你生气有什么用呢?你不是他,你一个不干不净的男妓
,远秋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的,你仗着我哥现在对你有些意思就嚣张罢,看谁笑到最后!”
说罢女子便转身离开,宓杉安静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照她说法,她应是早就认识江远秋了,那么,也就是早就认
识若禅了?
“宓杉,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儿?那丫头去哪儿了?”秦映竹处理完事情匆匆赶来便看到怔在湖边的一抹紫色身影
。
“江夫人说她累了先回去了,我也累了,我先走了。”宓杉越过秦映竹,心中凭记忆思索来时的路。
“等下。”秦映竹拉住要走的人,他注意面前人的称呼已变为江夫人,不禁担忧的看着他的脸道:“怎么了?刚才
不还好好的,是不是那丫头说什么了?”
“没有,真的累了。”宓杉觉得脑中有些混乱,不想再待在这儿,嘴上应着秦映竹,被他拉住的手却轻微的挣动着
。
“好了,别动了,我送你出去。”秦映竹跨上前,不解的看着面前一脸恼意的人,侧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上
一吻,而后微笑将他拉住往前走去,身后的紫衣人似害怕似惊异似羞恼的低着头,心跳的好快,他这是怎么了?
月凉如水,微颤着烛光的窗前,紫衣人盯着手上的玉色药丸半天竟未动分毫,仿若一座栩栩如生的玉雕。
突然,紫衣人似是决定了什么,走到房中摆好酒席的桌边,将药丸用手碾碎散入已斟满醇酿的酒杯中,粉末即刻消
融,似有幽香飘溢。
今夜,宓杉邀了江远秋,仔细算来,江远秋已近一月未来断情阁,听说皇上派他去处理洪灾的善后事宜,前日刚回
来,他打听到消息忙叫人送去请帖,这些日子,宓杉愈来愈想尽早结束这个事,因为,他竟愈来愈觉得不安。
第 二十二章
早过相约的时间却迟迟不见江远秋的身影,宓杉看着酒杯一阵烦躁,起身走到庭中,抬眼望向月亮,苦笑,竟也是
缺的么,风吹过,撩起一阵寒意,虽已入秋,他仍穿的很薄,男倌怎可以穿的厚?相较于他人,他不知要好多少。
胡思乱想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那阵若有似无的檀木香,他一阵惊异,“怎么是你?”
“我想你了。”秦映竹埋在紫衣人的颈间喃喃道。
“你不是前天才来的,进去吧。”宓杉脱离身后人的怀抱,一阵颤栗,惊觉这天竟这么冷了。
“你先坐着,我去取件衣服。”宓杉说着往里走去。
“取什么衣服,现成的暖炉不在这?”秦映竹笑意吟吟的说道,转头看到满桌的酒菜,心下一沉,端起酒仰头而尽
,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闷闷的说道:“宓杉,为什么对江远秋这么用心?他是有家室的人,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他知书达理,一表人才,我们志趣相投,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宓杉加了件紫袍坐在窗边,幽幽说道。
秦映竹本已沉下的脸色闻言更加阴戾,走到窗前抓住宓杉的手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我妹夫,你以为
你们能在一起么?“
“你气什么?气我喜欢你妹夫,还是气我喜欢他不喜欢你?”宓杉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上秦映竹的手,随即将他的手
拿了下来,目光由手缓缓转向他的脸问道:“告诉我,他是不是来不了了?”
“他被映蕊拖住了,今晚应是来不了了。”秦映竹反握住宓杉的手轻言道:“宓杉,若是其他人我定不会干涉你,
可是他是映蕊的夫君,映蕊极爱他,那个丫头疯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不想让你变成第二个林若禅。一个是我
亲妹,一个是你,不要让我如此为难,忘了他,难道我不够好么?”
“什么……叫第二个林若禅?”宓杉一瞬间苍白了脸,那么多话,他独抓住了那些个字眼,身体更是逐渐变冷,止
不住的微微颤栗,以致没看见眼前人的脸色更加不对。
“宓杉…….你……在酒里放了……什么?”秦映竹突觉气血翻涌,一股热流由小腹蹿上全身,脑中一片混沌,似
有疯火燎原,见惯场面的他随即便知道这是什么,“春药?哈哈……你竟然给他下药,你就这么想赖着他?”强忍
着体内乱窜的热流,秦映竹心痛的对着面前的人嘶吼道。
宓杉被耳边一阵怒吼叫回过了神,这才发现秦映竹如野兽般红着眼看着自己,那眼里似有火燃烧,又似有着其它的
什么东西,不过现下他已无暇顾及,他越过秦映竹看向桌子,酒杯早已空空如也,心叫不好,连忙稳住秦映竹道:
“你先忍忍,我去帮你叫人过来。”
抬步欲走才惊觉寸步难移,秦映竹死死的抓住他笑道:“找什么人,你不是在这么?给江远秋或是给我,有什么关
系?”说罢一个倾身便将宓杉抱起,往里走去。
“映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要好好谈谈!”宓杉又惊又怕的抵着秦映竹的胸膛急急说道,可惜
自己的力道和秦映竹的完全不能比。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若不是今晚他来不了,现在抱着你的不就是他?”将怀中人放在床上,随即俯身
压上去,边扯衣服边迷乱的吻着他,“这样脱掉你衣服的,这样吻你的,不都是他了?宓杉,你到底要让我心痛到
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你到底要让我心痛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身下的人闻言怔住,慢慢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的衣物尽数褪去。
你真的为我心痛么……
上方的人似是满意于他突然的顺从,开始不轻不重的从脸上吻起,膜拜似的不放过任何地方,唇缓缓下移,印上那
抹红,辗转吸允,试探性的伸出舌,见身下的人无半点推拒的意思,他大胆的伸进去,开始一番掠夺,甜蜜的琼汁
令他流连忘返,直至二人都呼吸不畅。
手上的动作也未歇半分,背部丝般的质感令他爱不释手。朝思暮想的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躺在他的怀里,他既心痛
又愤怒既幸福又觉得这梦美的如此不真实,心情这般混乱,连带着动作也轻重交接,矛盾非常,也愈发的狂乱痴迷
。
宓杉轻喘着气,看着身上的人,微闭眼,一串晶莹划过两颊。
虽是春药却可有酒后乱性之假象。
是么?酒醒,便结束罢。
交缠中,一双玉臂轻提床边的银钩,暖帐微垂,掩去一室春光。
晨光微露,院中一人倚树而立,飘渺灵动的紫好似在树下稍作歇息的花妖,房门轻启,秦映竹看向院中立着的人,
心头千思万绪,最后化作一缕轻叹,踩着落叶向他走去,将冰冷的身体抱个满怀,“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屋?”
“你该走了。”紫衣人轻轻说道。
“你和我一起走罢,我帮你赎身。”
“呵,”紫衣人轻笑出声,似是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话,笑声愈来愈大,“哈哈,秦映竹,你以为抱我一次我就要
跟你走?我就会喜欢你?你……顶多就是个江远秋的代替品!”
扳过怀中人“宓杉,”使他面对自己,“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昨晚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因为那时在我眼中,你是江远秋。”宓杉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重说道,最简单的字眼却是天下
最伤他秦映竹的字眼。
秦映竹闻言并未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未变,只是凝着眸深深的看着眼前紫衣翻飞的人,看他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坚
定的与自己对视,那双眼几个时辰前还是那样的迷乱惑人,现在却割的他的心好疼。
第二十三 章
半响,秦映竹嗤笑开来,“好个我是江远秋。”说罢便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屋子,稀疏有穿衣的声音。
门再次打开,秦映竹已穿戴好,看着仍倚在树边的单薄的紫影,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压下自己想抱住他的冲动,咬
牙说道:“宓杉,我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错过了什么?”
秦映竹见人未有任何反应,悠悠一叹,抬步朝门外走去,不久便消失于满目秋黄中。
紫衣人这才转身,看着地上的落叶,亦是轻叹忽又幽幽笑开。
“夫人,断情阁宓杉公子拜访。”
“找人都找上门来了,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花厅中的女子闻言叱道。
“夫人,他说他不是来找老爷的,是来找您的。”下人继续说道。
“找我?老爷见不着就来向我示威么?叫他进来。”女子理理衣袖好整以暇的等着,这人还真是会挑时候,远秋刚
好因公务不在,不然就麻烦了。
“江夫人,打扰了。”宓杉步入厅内,对着座上的女子开口道。
“不知宓杉公子登门拜访有何贵干?我们江府何时与一个男妓这么熟了?”
“夫人放心,若不是在下有些事情想弄明白,江府的大门就是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进的。”
“你……”女子气急,喝口茶缓下脸来问道:“我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宓杉公子若有事还请快些问,我有约在身
。”
“夫人可认识林若禅这个人?”宓杉望着女子的眼开口道。
“听过,他是远秋逝去的妻子。”
“夫人何时认识江远秋的?”
“这个很久了,仔细算算也快四年了罢。”女子若有所思的答道,对面人的眼神竟让她不寒而栗。
“夫人你仅仅只是听过林若禅么?”宓杉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认识江远秋时他已是江远秋的人,但你对江远秋深
深痴迷,想把他抢过来,不料他们感情坚固,你无可乘之机,所以,你痛下杀手,决心除去林若禅对不对?”
“你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好让江远秋在失去若禅伤心欲绝时趁虚而入,让他感动于你的善解人意,愧疚自己对你
的不解风情将你娶下。林若禅只是小小的伤寒你却将他的药偷天换日对不对?换上了一次不会致死却可慢慢噬人性
命的毒药,让他卧床不起你好和江远秋花前月下。江远秋高中状元,你觉得时机已到便害死了林若禅,然后好似满
心委屈实则心满意足的作了状元夫人。秦映蕊,我说的,对不对?”宓杉走进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眼神
阴沉尖锐的好似千年的寒冰。
“你胡说!那天我告诉他是毒药了,他自己要喝的,他吃了我的药那么久,也不差那一碗了!你以为他还能活么?
我告诉你,他那个身子迟早要死的,我喂了他那么多的药。呵呵,他不死,我怎么得到远秋!”女子见事情败露,
笑着说道,眼上闪过一丝狠毒,“你知道么?清楚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就差你了。”
女子说罢从手中亮出一根银簪,哼笑一声飞身向前直指宓杉的脖颈。
“胡闹!”眼看银簪快要戳上那片雪白,凭空一把绸扇飞出,将女子连人带簪一起震开。
“你没事吧。”秦映竹急急跑到宓杉面前,拉过他的手问道。
宓杉淡淡看他一眼,抽出手,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他对着门边从刚才便一直站着的人说道:“你都听到了罢。”
“听到了。”
“怎么处置她你自己看着办罢,我只想问你一句,那《春晓图》是怎么回事?”
“初到煌月,我们用光了身上的银两便想卖字画赚些银子,若禅突发奇想说要互换画作,看看我们谁更有才华,并
且不对外人说此事,并约定若有一方成名,另一方便永不出世,防止事情败露。”江远秋似是回忆起什么,脸上有
淡淡的笑意。
宓杉见他一脸温柔的笑,不禁心下厌恶,嘴上噙了个不清不淡的讽笑,绕开他离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直都误会了江远秋,但倘若不是江远秋的软弱无能优柔寡断,秦映蕊怎么会得逞,若禅又怎会有
那样的下场?
罢了,这其中的枝枝节节他已不想再过多追究,若禅若地下有知,也只会单纯的不想让那样一个恶毒的女子陪江远
秋度过一生罢。
“你……到底是谁?”看宓杉已经走远,江远秋急声喊出。
“图中憨儿。”宓杉淡淡说道,人已隐没在层层假山之后。
“宓杉!”秦映竹疾步走下石阶,拦住欲入轿的人,“宓杉……”
“还有什么事么?秦公子。”
“宓杉,你不喜欢江远秋对不对?你那天是气我的对不对?”秦映竹握住紫衣人的手轻声问道。
“秦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你不要脸也要为宓杉想想,放开,我要走了。”
秦映竹见他一脸坚决,不由松开手,看着他入轿,然后渐渐消失,心下惆怅骤生。
“要走了?”棋盘前,一身水蓝长衫的男子半倚着,低头思考着眼前的棋局,时不时的轻皱秀气的双眉,他一黑一
白,竟是一人独下。
“嗯,结束了,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么?”紫衣人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样子,不禁怀疑他有没听到自己说
话。
“江远秋休了妻子,听说她已有些失心疯。”男子放下一颗白子,似乎不甚满意,又移到别处,“一个女子被夫君
休掉,这一生定是毁了。那秦映竹怎么说?我看他应是很喜欢你。”
“喜欢又如何?我们之间一团乱账,怕是这辈子都理不清了。”
“你看我这盘棋,真是越下越乱,每一方都陷入绝境,进退维谷,你猜我怎么办?”男子的碧眸扫一眼身边的人,
见他不说话,男子浅笑,抬手抚上棋盘,随即轻轻挪动手,好好的棋局即刻一盘散沙,“傻瓜,乱了当然是重新来
过,快帮我拾子。”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拾起了棋子,宓杉笑道:“当家的,你这是什么破法子。”
“想好去哪里了么?”放进最后一颗棋子,男子问道。
“云苏,我娘的故乡。”
“的确是很美的地方,走之前去海叔那取些银子罢,都是你该得的,我就不送你了。”
“呵呵,当家的,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如此之久,还能有银子拿?”宓杉笑意吟吟的问道。
“银子是用来买这段故事的,整个故事我很喜欢。”男子纠正道,“对了,那药你可用了?若是没用的话……可以
还给……”
“用了。”宓杉打断他,面上一红,转头去看木架上的雪鹦。
“啧啧,看你这表情,难不成是秦映竹?”走到木架前,拈起一块肉递到小呆瓜面前,“宓杉,我有没有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