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阁纪事+番外——西每
西每  发于:2012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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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榻上人的淡然闲适,一旁坐着的人则显得有些焦躁却更多的是无奈。仍是一身紫衣,近乎于纱的质地让这人

的身体若隐若现,甚是勾人。一头乌发照着眼前人的要求用紫带缚住,看向那张脸,明艳不可方物,稚气逐渐被媚

意取代,端的是个绝色的少年,此刻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诱人模样。若将屋内这两人作比,眼前这个鲜嫩娇艳如那

迎春而放的桃花,而榻上那不知容貌的却如西天上瑶池里的清莲,不曾亲眼见其华,只好兀自作想,却饶是想尽世

间最美丽的言语,也琢磨不出所以然来。

榻上的人停住扇风的手,缓缓的睁开眼睛,清澈的黑眸射出淡淡的绿光,宛若一方碧潭,细看却如深不见底的旋窝

,似要直把人的魂魄吸个干净,眼的形状是极好的,浓密的睫毛顺着上翘的眼角伸出,不禁猜想,若那人愿意,这

眼又会生出怎样的媚来,此刻,他看一眼身边坐着的人,缓缓开口道:“宓杉,可是有些热?喝些凉茶罢,我加了

薄荷叶,最是消热解暑。”

“当家的,莫要再戏弄我了,再喝可就是第四碗了。”宓杉有些恼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同时也是合伙人,虽然自己并

不是被卖到这里的,实际上二人也没有主仆关系,但他觉得有这样的男人做主子,他心甘情愿也乐此不彼。

榻上的人闻言似是笑了笑,因是那纱上印出的唇的轮廓弯成了十分美好的形状,他笑眼前这少年,好强的定力,连

喝三碗凉茶竟还能一点去如厕的意思都没有,闹也闹够了,他清清嗓子方开口道:“我歇也歇够了,说罢,今日所

为何来?”

“当家的,你要我卖艺不卖身,却为何要传出那样的流言?”他口中的自是那坊间相传的流言。

“现在你宓杉之名已传遍整个京城,若想坐得头牌,怎可没有些身价?”榻上人缓缓说道。

“虽说能起到这个作用,可口口相传难免变味,最后还不知要变成个怎样的人尽可夫之货。”紫衣的人有些忧虑的

道出心中所惑,他要对付的那人,绝不是个好色的酒囊饭袋。

“风尘之人,怎会不被人如此臆想?大可放心,有传你媚惑勾人的,就自有说你冰清玉洁的,真真假假,孰人可知

?越是神秘的事物便越能勾起人的好奇,也越能满足男人的虚荣感和征服欲,你欲迷住那江远秋便越能容易些。况

且你这一月为那些王孙贵族抚琴吟诗,倒真迷住了不少人,佳名怕是早就在那些人中传遍了。”这口中的‘那些人

’自是指江远秋待的圈子。

“那接下来我该如何做,仍是这般悠闲得过么?江远秋这阵子倒老实,自那次赴杨大人之约后便再没来过了。”

第 十七 章

榻上人似是没听见身旁人的话,兀自悠悠扇起了手中的羽扇,颈边的青丝随着风逸逸而动,半响开口道:“后日是

齐尚书幺子二十生辰,杨大人已向断情阁预定了一件贺礼,便是宓杉公子的一曲《临江仙》。”

“他可去?”

“自是会去。那齐尚书两朝元老,官场沉浮近三十载,齐家势力不容小觑,他一个小小的状元怎敢拂了齐大人的面

子。”

“如此甚好。”紫衣人放下了端着的心,露出一抹笑,眸中的光甚是炫目。

“莫露锋芒,点到为止,萍水相逢,把酒言欢,得一知己,岂不妙哉?”淡淡道出,碧光微闪,颇具深意的扫过眼

前之人,随即墨扇一阖,便不再言语。

“宓杉谨记。”紫衣人轻身而起,看那人似是累了,便径自退了下去。

本以为榻上人已睡去,却见他闭了眼片刻之后又慢慢睁开,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流光溢彩的令人为之惊心动魄,似

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侧上扬的弧度印着水蓝面纱现出明显的一弯阴影。听闻齐尚书幺子十五岁便以一篇《月

上赋》名动天下,文采飞扬乃当今少有,手书潇洒飘逸,灵动之气漫溢,更是千金难求,如此绝世之才,却自弃科

考,举世无争之怀令人无限敬仰。且生的是俊美风流,为人亦谦恭有礼,曾多次留宿宫中与帝把酒论诗,甚得帝喜

齐府莲池之畔,虫吟蝉鸣,和着远处的喧嚣,似有愈唱愈欢之势。

今日齐小公子双十之寿,白天行完一堆繁礼,天黑便真正进入高潮。

偌大的中庭内灯火通明,酒榻相连,竟座无虚席,前方留有半亩空地,有锦缎绵延而铺,一众女子赤足翩跹而舞,

玲珑身段,如玉佳人,撩人眼乱。

席上众人举杯共贺,端坐于中的人开怀而应,虽已不复年轻,深沉儒雅之气却不减分毫。一锦袍玉冠的年轻公子坐

于其左手边的下席,俊美非常,一派风流倜傥之态,想必就是今日的寿星齐融齐小公子。

“齐大人,席已近半,在下这份礼再不献可就要弄巧成拙了。”席下人一身官袍,起身垂手而道。

“杨大人哪里的话,如此神秘,定是为我儿备了份大礼,稍延片刻,又有何妨?”

席下人闻言而笑,击掌三下,便有一人着一身紫衣自庭后缓缓而来,衣料甚是轻薄,隐隐显出纤细的身体,他手捧

一把檀木古琴,赤着玉足,美艳轻灵仿若午夜幻妖,一时周围众人声响俱息,只闻那夏夜草间特有的喧闹,更显安

静。方才的一众舞女早已退下,那人行至一方锦缎的正中,微微侧身,抬眼看向众人,轻轻一笑,开口道:“断情

阁宓杉,应杨大人之邀,特此献一曲《临江仙》以贺齐公子之寿。”

说罢他便屈膝而坐,将琴放在下人端来的琴台之上,玉手轻抚,一串灵动之音随即飘出。

似闻山涧之幽泉泠泠作响,沁人心脾,又如临远渺之江,浩浩汤汤,怡神旷达,遗世独立之感怵然而生。忽而轻快

,忽而恬然,忽而愉悦,忽而淡定,高朋满座之喧嚣,独钓寒江之清远,动静两态,交融变换。檀木之沉香飘忽逸

转,胜似一曲御香歌,众人梦幻沉醉之中,音符戛然而灭,余有留香不止。

乐止,人起。

一如来时之姿,捧起檀木琴,扫过众人意犹未尽的脸,淡淡一笑道:“宓杉献丑了。”

眸光转向一处,笑意更深,似有情愫暗涌,一瞬便平淡若水,移向别处。

“来人,为宓杉公子添座。”座上之人吩咐道。

“不必了,宓杉助兴之人而已,这便告退了。”紫衣人淡淡婉拒,微一颔首便抱琴退了下去,徒留众人一脸挽意,

经过靠后的一席,他淡淡瞥一眼座上温文儒雅的男人,嘴角微翘,甚是撩人心魄。

“杨大人之礼,果然不同寻常。”

“谁不知道千金难求见这宓杉公子一面,今日我等算是占了光啊。”

“哈哈,这宓杉公子确为尤物啊。”

“诸位过奖,此次我也是提前半月约了这礼,这宓杉公子虽人间绝色,却是卖艺不卖身的主,一身琴艺也当为一绝

。”

“如此人物,奈何为娼啊。”

在场的虽也有些女眷,但众人注意力似乎都被那紫衣人吸了过去,男人们肆无忌惮的讨论着,女子们也有不少对此

甚有兴趣的,一言一句一来一往中,话题随即又岔道了别处,觥筹交错,杯盘狼藉,悠悠夜风,吹不散这满园喧嚣

“齐府之游如何?”阁窗前的人逗弄着面前的雪色鹦鹉淡淡问道,一如既往的水蓝长衫,腰侧用缎带束住,显出纤

细的腰身,外罩一层浅蓝缦纱,愈加飘逸出尘,身材挺拔修长,只是略有些瘦削。

“抚罢琴曲便告退了,我随后差人私下递了张请帖,邀他一聚。”宓杉答道,伸出手想逗逗木架上雪色的鹦鹉,不

料被它突然伸展开来扑闪的翅膀吓了一跳,鹦鹉随后甩过头挑衅的看着眼前一脸惊愕的紫衣人。

“你莫惹它,小呆瓜虽笨脾气却是大得很。”男子放下盛着碎肉的瓷杯,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很不讨人喜的宠物,又

转头看向宓杉问道:“邀他的理由?”

“一见如故。”

“你还真是照搬不误。”

闻言宓杉笑笑,未作辩解。

“你应是见到那齐小公子了,与我说说,是怎样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男子移步走到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

宓杉开口。

宓杉也跟着他的脚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到没怎么在意,想来应是坐在正中的人身旁的那个年轻公子,确实是

一表人才,生的也很俊俏,一脸眼泛桃花的风流样,与传言相差无几,不过既为才子又怎会不风流。”

“与传言相差无几,是么?”男子呢喃般的道出几字,眸光一紧,蓦地深沉。

“当家的,你说什么?”宓杉觉得对面男子似乎说着什么,声音机不可闻,却因看不见他的嘴唇而怀疑是否是自己

听错了。

“江远秋不久便要到访,你还赖在我这作什么。”

“是,宓杉这就告退。”宓杉有些无奈,心下苦笑,自己早就该习惯这男子变幻无常的心绪和跳跃无序的思维了不

是么?

他常常想,这清灵出尘的人,当初答应帮自己,是出于商人的利益,还是,只是纯粹的觉得好玩?现下看来,基本

上可以肯定是后者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开男倌馆的。

第十八章

“江大人的到来,着实令宓杉这小小的庭院蓬荜生辉。先前宓杉不请自邀,还望大人莫怪宓杉唐突。”嘴上虽是道

歉,紫衣人却是满眼笑意,引着青衣走到中庭,石桌上早已备好了酒菜。

“实不相瞒,在下收到公子之邀,着实有些吃惊,却并无半分责怪之意,而是倍感荣幸,在下这等俗人能得宓杉公

子一邀着实受宠若惊。”青衣一脸诚意的看向对面紫衣之人,月色迷蒙,眼前这张脸越看越发妖冶惑人,不禁有些

怔住,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微咳着掩饰过去。

宓杉从刚才便一直看着眼前之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将对面人的行为表情尽收眼底,眸光微闪,似有万千情绪集

聚,又觉澄澈无欺,淡然如水。

忽的“扑哧”一声,在江远秋的错愕中宓杉开怀而笑,“你就莫与我说这些客套话了,来来,宓杉能与状元爷共饮

一杯也不枉此生了。”边说边为江远秋斟上醇酿。

“来,我先敬你,为我的一见如故,我们的相识一场。”宓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倒摆酒杯示意,江远秋微笑,

头微仰,一杯醇香入腹。

“宓杉久闻江大人才名,犹对那《春晓图》情有独钟,图中睡儿之憨态,栩栩如生,令人一望便觉春日之闲适舒畅

。”宓杉笑意吟吟,偶见沉醉之态,想是对那《春晓图》甚是喜爱。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江远秋夹起一块菜入口,微笑而应。

“我可以唤你远秋么?”

“当然。”

“那你唤我宓杉罢,莫要再公子公子的叫个没完。”似是得了糖的孩童,宓杉绽颜一笑,“我抚琴一曲助兴如何?

“再好不过。”江远秋目送着紫衣入内取琴,心头不禁有些可惜,如此率性纯真的人,怎进了这么个地方。

是夜,琴音不绝,间或低诉轻言,欢声笑语,未见既白。

谁欢愉了谁,谁又沉沦了谁?

“回禀夫人,老爷这一月来进出断情阁不下十次,都是见的那宓杉公子。”

“就是那天齐府献曲的宓杉?听说是个美人,身子不适到错过这么个睹其风采的机会。”厅堂中端坐着的娇美女子

漫不经心的说道,面上却闪过一丝怨毒。

“夫人,老爷那您……”

“这你不必管了,给我看好老爷,下去吧。”

“是。”

女子看着离去的下人,脸上似无奈似痛苦似伤心似狠毒,一时百感交杂,愈显狰狞。

“宓杉,明晚有位秦公子包了你的场,当家的吩咐你好好招待。”

“海叔,我不是说身子有些不适,明晚不见客么?”紫衣人诧异的问向面前的老者,按理说,当家的应是不会为难

自己。

“当家的说凡事不可太露痕迹,还说他自有用意。”老者面无表情的答道,说罢便离开了宓杉住的小园。

紫衣人凝视着老者离去的方向,思绪渐渐飘远。

自第一次相邀已一月有余,江远秋隔三差五的便来与他把酒赏月,抚琴论诗,以致他都没怎么见其他

的客人,不过,这就是自己的目的不是么?

“公子,秦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

宓杉坐在桌边,凤眼紧视着房门,片刻后,门轻轻由外向内开启,一身绛色缎袍的年轻男子抬腿踏入房内,丰神俊

朗,站定便绽开一个笑容,绸扇轻启,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断情阁宓杉公子,闻名不如眼见。”不请自坐,男子挑货鉴画般的盯着眼前的紫衣人。

“难道让秦公子失望了?”

“宓杉如此妙人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听传言便让人神往,那齐府一见,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若不是为公事所

累,早就前来拜访了。”

宓杉闻言有些诧异,那齐府之夜面前的这个人也在场?转而苦笑,自己真是满眼只见江远秋了。

“啧,美人一笑,百花失色。”

宓杉笑容更开,这个人还真是脸皮厚,“秦公子想听什么曲子?秦公子不会打算整晚看着宓杉而流去这一千两罢?

“叫我映竹,就听上次的《临江仙》罢。”绛衣人扇几下绸扇,笑意吟吟对宓杉说道。

映竹,秦映竹?宓杉转身走向琴台,掩去脸上的惊讶无奈气恼,当家的,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当家的,宓杉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安躺在凉塌上的人轻轻一笑,似是早预料到宓杉会来。

紫衣步入二楼,掀开层层飘动的缦纱便看到那躺在榻上一如既往安适的水蓝身影,满腹的怨气想发又不知为何一时

难以发作,更觉心胸郁结。

“那秦公子如何?”榻上的男子瞥见他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笑意更深。

“无赖一个,光听他一人谈天说地耳朵都快出茧了。”宓杉嗔怒道。

“我看你也不是很讨厌他。”

“哼,不讨厌又能如何?”宓杉脸露讽意,“他可是鸿元钱庄的主人,也难怪脸皮如此厚。”

“商人最是轻别离,不知这秦映竹是不是也如此薄情。”男子感慨般的说道。

“那是自然,他只是一时新鲜于我的容貌,以后……”说到这,宓杉停住,那结果,还需要说么?

“无人可以预料还未发生的事,若那秦映竹念些情分,你也不必说什么自绝的傻话。”男子轻轻说出这番话,低沉

的声音随风而散,坐着的人闻言略一怔便嗤笑开去。

“当家的,你在说笑么?难道让我见秦映竹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别忘了,我要毁的,是他的妹夫,要夺走的,是他

亲妹的幸福。”

第 十九 章

“这倒也是。”男子眼泛笑意,对着宓杉道:“你就当我在说笑罢。现在整个煌月城都知道断情阁艳绝天下的宓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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