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正道同盟背负了太多职责。所以遭人妒忌遭人迫害理所应当……不是爷爷的错,请爷爷别自责了!”泪水自眼
中落下,夏君离却恍若未知。只是一遍一遍的安慰着端木礼。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忆儿起来……别哭!”黎烬想要将人拉起来,怎奈手足无力。夏青夜微微叹息,将人紧紧锁入怀中。
身后耀阳终于别开了眼,面无表情。
“端木山庄百年积威……端木圣……逆天……是了……”记忆里湮没的画面又将开启,见毒喃喃着起身。眼神愈发
冷漠。“走吧,没有必要追问什么了。”
夏青夜点点头,将人横抱起来。他看了眼端木礼,此时这个老者完全崩溃,再无平日里温雅的气息。于是他于心不
忍,道:“我与离,会多多回来看望你们。”而后再不看他们一眼,转身跟在见毒之后。
走出大厅的一刹那,夏君离自夏青夜怀中静静望着黑暗的天幕。纵然十五月圆,却是月光暗淡,星辰无光。大厅之
前的树木投下大片大片阴影,间或笼罩匆匆走过的他们。他突然想起明伦山寺那片如血艳红的彼岸花,只觉有些寒
冷。于是缓缓抱住了自己。“彼岸花开……缘定生死……”
彼岸花开。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见毒闻言,前行的脚步顿了顿。他凝视着夏君离,表情怪异:“你怎会知……第二阶段的药引?”
第二七章:怒秋
十月的越城,之于梅雨城、殇城而言,干燥了些许。天幕的蓝成了静物,恒无生机地悬着。总这般晴朗,没有太多
的云。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和褪色的花瓣,在空中描上几许淡淡的愁绪。
他依旧一袭白衣不染纤尘,静静立在越城最高的“万里”之上俯瞰全城。道路上车马行人,于此皆成目光触所不及
的黑点,茫茫然穿息。风夹着日渐转冷的空气,一阵一阵犹如刀割,自身边呼啸而过。而他恍若未知,只呆呆保持
仰望的姿势。不远处的天空日复一日的湛蓝,北回的雁声声凄凉。他动了动唇角,终究只能轻轻闭了眼。
挥之不去的是那日转身而过的绝望。即便淡了仙境般的背景,依然如此悲哀无妄。
“天冷了,回去吧。”身后有人叹息,肩上落下温暖的重物。心底莫名微动。下意识转头,映入眼中的却是少年淡
漠之中带着温情的墨眸。微笑染上落寞。点头,垂眸。希冀的光芒一点点碎成粉末,于是再无人可知任何心事。
寒,寒。曾以为与你一同阅遍普天之下奇景,皆于胸怀。只是如今幡然发现,原来那里的天空都是一样蓝的……只
是我忘记了,寒。十月的殇城,是否应是下雨了呢……
夏青夜凝视着他淡淡的表情,突然觉得这样的夏君离太不真实。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离去,于是他这么多年的追逐
便再成梦幻泡影。他心下一滞,紧紧握上夏君离的手指,冰冷的触觉自指尖蔓延:“好冷!”正要将他的手包入怀
中,却不防被缓缓抽离。“无妨的,青夜。”无妨。真的。夏青夜。别再对我这么好,青夜。我无法,接受你。
风在身旁走过,少年的面容是如披了层纱的模糊。夏青夜刹时间觉有些寒冷。呆愣半晌,才扯出僵硬的微笑。仿若
未曾发生,只道:“回去罢,君离。”
回去罢,君离。回去,我们一同的家。
远处,有那抹明黄立于梧桐之上。静静凝望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不语漠然。风自身旁呼啸而过,长发飘然舞动,黄
衣猎猎作响。他伸出手掌,昏黄的梧桐落叶稳稳躺于手心。他抬首,满树梧桐是风过之后的萧瑟。于是他翻手。那
一叶梧桐,缓缓飘落。覆在已落的梧桐叶之上,铺上一层又一层,满了整个越城。
秋日已至。
一叶,且知秋。
从端木山庄回到夏氏已近一月。
一月时间,三十天。很短,很短。短到夏君离觉得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场梦,梦里白衣翻飞,没有玄衣少年的神采飞
扬,没有染尘的德高望重。没有端木山庄的冷言冷语,没有一切一切的悲哀。
一如梦境美好。
夏青夜坐在夏君离床前,静静看夏君离并不安稳的睡颜。指尖怜惜地拂过面容,抚平眉心纠结。他如此看着,如此
抚过,心下柔软。
夏君离却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蹙,不安地喃喃。夏青夜握着他的手,正要安慰,却被他的一声“寒”生生噎住了
下文。
“你这么想他,为何不滚回殇城去找他!”突然而然的愤怒自心底袭上,也许只是积压太久的爆发——夏青夜狠狠
甩开他的手,面目有些狰狞扭曲。
夏君离茫然睁开眼。目光定在夏青夜脸上,有些不知缘由。联想到夏青夜之前的话语,突然有些明了他的怒气。他
抚额,待晕眩过去。才开口:“抱歉,青夜。我不知道,是你。”
他说着这话,声音一如语气的平淡。口吻是真挚的歉意,夏青夜捏了捏拳,最终一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回去……”他的话语凌乱。只是夏君离听出了这之中的不甘愤恨以及口是心非。
于是他笑,心底却满是悲哀。
也许是为自己,又或者只为夏青夜。只是无论为谁,皆是悲哀。
“我与他,其实亦不过只是最初并不相识,最终再不相认。大约就如方才的那一场梦。梦醒了,人也自然散了。”
他起身,在窗边站定。有风吹入,月色凉薄。那袭白衣翻飞飘渺,恍若谪仙。他微微笑着,多少年的从容不迫。
也许是假象,抑或者已成习惯。
“青夜,也许我从来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爱他。至少以为失去他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然而这种想法又是何等的荒诞
不可理喻呢。”他说着,脸上是自嘲的笑容。“我时常想着倘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是否可以白头偕老。然而
我想了好久,终究只是越想越心慌。”
“你看,为了我他放开了我;而我为了他同样离开了他。五年,十年,二十年?……那又怎样呢。我不来,他不走
,我们还在一起。然后终于有天听到他说再不爱我,说对不起要我离开?这样我又情何以堪呢。所以啊,青夜。这
样很好,很好啊……”夏君离说着,没有看夏青夜的表情。也许他从来不看夏青夜,所以无法了解他在希望与绝望
边缘徘徊,如何的伤。“与其是那样尴尬的结局,不如如今这样,青夜。至少我记得的是——他还爱着我。”他这
样说着,嘴角笑意更浓。他肯定得点点头,像是此生最确定的事。只是他的眸子黑如深渊,空洞的看不见一点光。
“对不起,离。对不起……”夏青夜终于不忍再听不忍再看,一步上前狠狠拥住了夏君离。他从来没有拥地如此紧
致不留细缝——当日明伦山没有,玄天境内没有,端木山庄也没有。也许抱紧了,就可以忽略心底那越来越大的伤
痕。“离开他忘记他,别再想他了!君离,夏君离。别再想他了。到我身边来……到我身边来就好!”
“你早知结果了,青夜。”怀中微弱的声音,却丝毫不落地传入夏青夜的耳中。如此淡漠,如此淡漠。他继续说着
,没有反转的余地。“有太多事情,仅仅知道一个结果,早已经足够了。”
“放弃吧,青夜。”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带着日渐成熟的韵味。“一辈子一段情,足够了青夜。放弃我。之于你
,之于我……是最好的结局。”
“普天之下,值得你爱的人那么多。又何必执着于我……”他的话音未落,却消失在唇齿交融之间。上方那人狠狠
箍着他的腰,重重咬着他的唇。鲜血弥漫在口腔之中,然而他却不知满足。脑海中只剩夏君离想要离开的信息,只
剩毫不怜惜的掠夺。
如狂风暴雨的掠夺,而夏君离毫无抵抗之力。上方的唇终于离开,带着不满的喟叹。牵扯出淫靡的细线连接,红润
的唇更像是在呼唤他的亲吻。夏青夜深深呼吸,眼中红芒愈盛。
“……青……”夏君离抵着他的胸,想要推开他。瞬间天旋地转,只觉陷入一片柔软之中。晕眩还未消散,便有重
物压在身上。手肘被桎梏举到了头顶,干燥温热的手一路向下。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揉搓着每一寸肌肤
。
惊觉夏青夜的意图,夏君离立马挣扎开来。只是力量太过微不足道,很快便被夏青夜再度吻住了唇。无可闭合的口
中,他的舌灵活动着。只是胃有些抽搐,难以呼吸,快要窒息。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厚重的呼吸以及夏君离痛苦的呜咽。
夏青夜一路啃噬着夏君离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玫红的印记。重重蹂躏胸前那两点殷红,直到它们在冰冷的空
气中挺直坚实。曾幻想无数次的画面,夏青夜却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夏君离的分身始终疲软,只是夏青夜没有怜惜
顾及。炙热抵在他的股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占领它,拥有他……只要占领他就好。
“寒!——”带着哭腔的凄厉呼喊,叫夏青夜的眼神瞬间冷却。眸中红芒瞬间熄灭,如突然被泼了盆冷水,只得狼
狈退开。他望着他无助惊恐的表情,心中哀恸无法明说。手指紧紧嵌入手心,锥心的疼痛却没有传入大脑。夏青夜
只得大口呼吸着,满是冰冷的空气,血液亦渐下冷却至冰点。
他拉过薄被将夏君离的身子掩起,整了整衣物颓然转身离去。
“对不起,离……”打开门的瞬间他顿了顿,一手狠狠揉着太阳穴。大约想要清醒,又或者只是后悔。“你说的是
——普天之下,值得我爱的人这么多。然而,我要的,从来只有——夏、君、离!”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再不停留
脚步,玄色很快融在月夜里。
“夜儿?”月下明黄带着疑惑凝视他衣衫凌乱失神的模样,微微皱眉。空气中弥漫开难以释怀的怒气,只是夏青夜
恍若未知。终于看清楚眼前之人,无可奈何一笑,与之错身而过。
“陪我喝一杯,如何呢?”
风月潇潇,枯木萧萧。纵然斜风细雨不知归处,一眼锁清秋。
不如尽千觞,今朝歌酒念逍遥,千金酬一笑。
第二八章:醉月
风月潇潇,枯叶萧萧。纵然斜风细雨不知归处,一任清秋锁。
不如尽千觞,今朝歌酒念逍遥,千金酬一笑。
月下,花前,桌边。对饮,无双人。
“夜儿,你醉了。”那一袭明黄的男子垂眸微叹,一手按上少年探向另一坛酒的手。他的手指挺直有力,带着月白
的光泽。只是无心欣赏,下一瞬却被少年不在意的挥开,继续痛饮。男子拢了眉,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
“你是在借酒浇愁。只是夜儿,可有用?”
“我希望有用的,杨睿宁。可是为何……为何太多时候,越醉却是越清醒呢?杨睿宁……有什么办法,可以一醉千
秋呢?”随意将酒坛往后一丢,夏青夜随意抹修擦去额下的水滴。以他的酒量,以玄天极杀的内力,自然醉的没这
么快。更何况,即便有了醉意。脑海中夏君离那般无助的表情愈发浮现得无比清晰,于是他便醒了。
太清醒是错,醉不了也是错。还有什么,不是错呢?
“那便别醉了,夜儿。纵然醉了还是无止尽的痛苦,那又何必醉。”也未纠正夏青夜的称呼,耀阳淡淡陈述着,优
雅举杯啜饮。身后是十几个破碎的酒坛,清香甜腻飘散在空气里。只是与那唇齿间余留的苦涩相比,又是何等的不
足轻重呢。
“杨睿宁……”夏青夜闻言望着耀阳,目光中是耀阳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指着自己的左胸处,笑容却愈发张狂歇斯
底里。“这里很痛,杨睿宁。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痛……”他说着,起身。手有些酥软,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推开扶着腰间的手,再拿起桌边堆放的酒坛。对着天边圆月遥遥敬上以坛,笑声张扬:“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人生几何!”
“喂,我很不开心啊……”他再度将那坛子酒饮下,晕眩的感觉愈盛。转头,对面的男子依然正襟危坐优雅饮酒。
只是看起来像是突然学会了分身之术。于是他皱眉:“我不开心我很不开心!杨睿宁我不开心啊我不开心!”他摇
摇晃晃得走到耀阳身边,正欲搭上他肩膀。视觉开始失误,脚下一软又摔进他的怀抱。夏青夜疑惑地歪了头,抬起
手想要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哪知却摸上了他鼻尖:“……喂……三十岁的,的老头……你再皱皱眉,会更,老的…
…”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耀阳没有任何动作,只淡淡看着夏青夜,任由他来回抚摸鼻尖。
夏青夜撇嘴:“喂,舞剑,好不好?”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他的眼中闪着可怜兮兮的水光。希翼隐隐,耀阳心
头微动,未假思索便答:“好。”
夜已深。一轮圆月挂在天边,背后隐有暗星。却是一如既往的寂寞安静。
月下有人舞剑。那人一袭明黄,静默无话。月色撒下,印在他的长袍上。编织出夺目的光芒。
与夏青夜的从不用剑相对。耀阳的剑,杀人之剑。只是此时他默默舞着,没有丝毫杀气逸出。长剑自手中翻转,寒
气逼人。他挽过一个剑花,凌厉狠绝;他荡过一个轮回,缓慢柔软。漫天梧桐枯叶飞舞,一如行云流水。风又像是
特意的迎合,将他的长发款款吹至耳后。
只是他笑着,目光淡漠,一如杀人之时的从容。剑影飘忽,人影飘忽。长剑翻飞,黄袍翻飞,墨发翻飞……大约人
剑合一,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手中。月光淡了,星辰淡了。天地一瞬之间历经春夏,万物生生死死不过如此。然而他
依然淡漠——仿佛这是理所当然,这是无可置疑。他缓缓停下了动作。他的剑是完美,是无暇,是绝妙。只是赏剑
之人,此刻却无力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耀阳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事实上他又可以在意什么呢?什么,也不
能的。
“我真……的,的,爱他……爱,他……好,爱……”夏青夜喃喃自语着,身后又多出几个碎坛,耀阳没有再看。
他只是静静站在夏青夜身旁。俯身,将夏青夜拥入怀中。
他轻轻抚着夏青夜消瘦却结实的背,心底是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轻微的刺痛,又像是无奈的放纵。他扣着夏青夜的
下颚,紧紧凝视着他。目光是那样紧,那样深。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入心底。另一手顺势而下,握住了夏青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