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定,除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夏青夜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他看着凌霄,目光冰冷唯有嘲讽。而凌霄却微微拢起了眉。他似乎读懂
夏青夜目光中那抹嘲讽从何而来。但事实上他无法回头——至少即便他解释,也不过越描越黑——为何夏青夜不愿
相信,他并非带着某种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知道呢?
夏青夜的长剑还在手,只是他欺身而上时直接将之抛与耀阳。习惯近身搏斗,拿着武器反而碍手碍脚。此击目标只
是凌霄,纵然他手持宝剑。但习惯与剑道痴迷者醉剑对练,可以说夏青夜对剑士最为不屑一顾——至少修炼到他们
这个田地,有武器与没武器差距并不明显。比如耀阳剑气外放,甚至比夏青夜一剑强了太多。
夏青夜已经选择对手,玄杀之人便专心护主。或如光之影用毒,或如千面身法诡异不断游走骚扰。总之战场自动分
割两半,混乱中带着默认的秩序。唯耀阳与黑衣人没有出手。
夏青夜的攻击分外凌厉,几乎每一招都带有罡风,狠狠抽打在凌霄身上。而凌霄却只守不攻,笑容苦涩。
他抬剑隔开夏青夜的攻击,趁着他防御最弱之时推出一掌,将之隔出几尺。却忽略了对面那些守株待兔之人——总
有几个,守在边上。趁着最可利的时候,顺手了解他的命!
猛然之间失措,凌霄只来得及朝他喊了一声“小心”,便眼睁睁看着那人对夏青夜击出一章。如果没记错,那人的
修为是连他都看不透的。
触不及防之下,避无可避,夏青夜侧身硬接下。磅礴的真气疯狂涌入血脉中,极其霸道得在体内横冲直撞。夏青夜
堪堪吐出一口血,而那偷袭之人也不好过,面色苍白后退十步,勉强压抑住伤势。他张开手掌,手心青黑。正是中
毒的迹象!
毒是剧毒。一触及皮肤变可发挥出药性,带有麻痹以及晕眩效果,长久以往甚至可以侵蚀中毒者修炼多年的真气,
甚至永远不可恢复。这是见毒留下救急之毒,斗争前一刻被光之影一并下在了夏青夜身上,没想到还真发挥了作用
。光之影正要上前扶着夏青夜,却有人捷足先登。凝神,正是耀阳。凌霄与那偷袭之人厮杀中的身影滞了滞,出手
的角度却愈发犀利。
“无碍。”夏青夜却没有看身边那人究竟是谁,而是紧紧盯着那团无莲业火。方才他吐出的那口鲜血恰好喷在火焰
上。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团火较之开始,稍微摇晃微弱了……
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难道他的血具有浇灭无莲业火的能力么……夏青夜顿了顿,胸口的绞痛渐渐熄下去。他
狠狠盯着那火,伸出右手:“剑。”
带着冰凉气息的长剑几乎在伸出手时便放到了自己手掌中。没有多余时间思考配合为何如此默契,夏青夜持剑走至
业火之前,毫不犹豫割开左手静脉。耀阳眼见他如此自残动作,立即一步上前,去在那一步之后缓缓顿住了步子。
“果然是预言之中的人……”那白线之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黑衣人喃喃了一句。这是神奇的地带——至少任何
飞溅的鲜血,在那白线之上,皆停下了运动的轨迹,而后滴落。身边同样包裹在黑衣中的长老上前,在他耳边低声
询问:“少主,需要……”
“不必。”黑衣人道。“静观其变。”
“玄主!”光之影瞪大眼,无法接受夏青夜此番行为。正要上前替他包扎手腕,却意外发现无莲业火剧烈晃动。此
时内斗也近尾声。大部分人已死去,剩下之人不过二十余人。自然是发现了异变,而后停了下动作细细观察火焰来
。
就像突如其来刮起了狂风,又如暴雨孤注。顺着夏青夜不断滴落的散发淡淡血腥的血液,无莲业火剧烈颤动着。此
刻的无莲业火早已没有开始那般强盛,只是像风雨中漂泊的一叶孤舟,摇摇晃晃得做着微不足道的抵抗。业火的颜
色愈发黯淡,火势亦渐渐弱了下去。
夏青夜估计的不错——他的血,的确是无莲业火的克星。只是失去这么多鲜血,夏青夜渐渐有些晕眩。他左脚已软
,差点倒下。而耀阳眼疾手快,立马将人揽入怀里。
业火还是没有扑灭。只是缓缓熄了下去,也许夏青夜只要再坚持一会便可将之全部毁去。此时业火无奈得挣扎着,
却始终难逃命运。索性渐渐安静了下去,整个石室阴冷之气尽减。众人面露喜色,正待上前查看,业火突然暴动。
正中心的黑紫色全部覆盖在了表面,狠狠朝夏青夜扑过去。耀阳观此情形,紧揽着夏青夜急速后撤。火焰像倾尽全
部力量,死死追着耀阳。眼见的火焰即将吞噬耀阳,他却不慌不忙朝着左边一踏,身形飞快朝着与众人所处的地方
闪去。
“正是现在!”黑衣人突然笑出声。脚尖轻点,一如柳叶飞花缓缓朝黯鼏飘去。然而如此缓慢的身法,却在瞬间便
至火焰之上。他凌空一翻,右手已是握上黯鼏。“铮——”世人觊觎太久的黯鼏已终于出鞘!那黑衣人
“吼——”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自火焰中传出。没有伤倒夏青夜,甚至连黯鼏都被人乘虚夺去……带着不甘心的意
味,业火一瞬间紧缩如拳般大小。而剩余之人观得此情形,顾不上黯鼏被夺得愤恨,皆是瞳仁紧缩喉咙干涩——如
果没看错,此火焰已有了属于自己的智慧。而今,正要积蓄全部力量而后爆发!
而他们终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黑衣人显然是早已经得知夺剑的后果,身子在空中一停。重重一脚踩上其中一人的头,那可怜之人瞬间狂吐鲜
血倒下。而那黑衣人借助反弹之力直朝九离山顶腾空飞上。
“哈哈哈哈!你们都给我去死吧!”石室之中,唯飘荡开此般诳语。
“还没完!”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袭明黄犹如光一般刺眼。他怀抱着已然昏迷的夏青夜,身形拔高远甚那黑
衣之人。这是唯一的出路,早在进入石室之时他便探查清楚。
光之影等人纷纷领悟,疯狂催动自身内力,借助其余之人向上跃去。
这光驰电掣的一切不过霎那之间。业火急速膨胀。而后——怦然爆炸!
第二一章:为友
无莲业火一瞬间便吞没所有未来得及反应的人,嘶吼着疯狂想要追上脱离山顶几人。然而就在业火即将触及山顶,
山顶之上却瞬间出现几道阵纹,将之紧紧锁在阵法中。业火惊叫一声,而后不甘地终于熄灭。
几人死里逃生。来不及喘一口气,凌霄的掌已至黑衣人身前。而黑衣人显然慌了神,握剑卸去大半掌力。却在余力
之下被推至耀阳面前。耀阳此时左手揽着夏青夜,右手一剑劈下。犀利冰冷的剑芒直击黑衣人正面,黑衣人侧身闪
躲不及。却被余芒劈开黑衣,露出本来容颜。
窈窕的身材紧紧裹在黑色里,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吸引着任何男人的眼球。长发飘然,一如墨染。回眸浅笑,倾国
倾城——这个狡诈阴狠的黑衣人,居然是个女人!
那女子长眸微眯,有些嗔怒一般一剑劈上夏青夜。耀阳执剑档下此攻击,“铮——”耀阳的配剑居然就此断裂!凌
霄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一脚踢上那女子的臂上。那女子受力,手臂麻木。一掌击向凌霄,齐齐后退三步。
黯鼏脱手向上空飞去。耀阳飞升而后,怀中夏青夜却出乎意料般闪电出手,握住此剑。
“夜儿!”耀阳不可置信般皱眉。夏青夜原先的确是失血过多几近昏厥,而如今竟然如此念念不忘。心下思绪急转
,不知觉便放开了手。
夏青夜身形在半空略一窒,翻身而下。落地之时虚晃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他紧紧握着黯鼏,闭起眼
深深感受。
手心是阴冷的触觉,寒气像是要一直传入心底。玄天极杀功力在体内旋转极致,眉心血痕不住跃动。无数诡异的画
面闪过眼前,就像往事历历在目。只是速度太快,夏青夜什么也抓不住。画面消失,血痕趋于宁静。而后再无其他
。
没有任何灵魂的呼唤,没有任何剑灵的存在。这把剑,是黯鼏。却不是,玄杀的黯鼏。
几乎瞬间便可以肯定的事实,所以夏青夜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后光之影千面皆狼狈却安全得出现,见夏青夜此情形
愈发忧心。
“倘若黯鼏之中不含剑灵,那又如何?”上山前,夏青夜如是问见毒。
见毒毫不犹豫得回答:“如此,黯鼏便是无用。”
所以夏青夜扬起一个微笑,嘲讽而无可奈何。几千人争夺的这么一把神剑,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居然结果只是一
把废剑!“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两年前戏耍了他的父皇,两年后更被人耍得如此彻底!
“把剑还来!”那女子尖锐叫出声。已经暴露她是女子,自然没有再装声音的道理。她急速向夏青夜追来,一掌将
挡在面前的千面击飞。而后更是一掌击上夏青夜。
“凌霄,接着!”夏青夜对上那女子,顺手将剑抛于凌霄。只是吐出一口鲜血,原先便已透支的身体瞬间如断线风
筝一般坠入九离山之后悬崖。
“玄主!”光之影抓住他的长袖,却终究由于力道过大而扯下一片墨青衣料。绝望之中还是那抹明黄身影腾空而起
。
耀阳下意识出手。不知道为何,待醒悟过来,已将昏厥过去揽入怀中,齐齐坠入悬崖。
“唔……”夏青夜艰难得睁开眼。
暮色已向晚,留恋不去。苍天一片火红,如同燃烧的火海。不远处似乎是个瀑布,所以水声哗然,寒潭清冷。夏青
夜动了动手指,无力麻木。
“醒来了?”耳边是清润的声音,夏青夜惊惑般转头,印入眼帘的正是那袭明黄。只是如今已破烂不堪。“这里是
九离山的悬崖底。先在这寒潭边歇息一晚,明日再寻出路。”
“……”头还是晕眩着,夏青夜在耀阳帮助下起了身。虚弱得靠在他胸口,低低笑开:“我只记得似乎我掉下悬崖
,没想到你也难逃一劫?”
耀阳挑眉默认,并无解释为何。
手腕钝痛,夏青夜垂眸。伤口处是明黄的布料,绿色的汁水渗透而下。夏青夜微怔:“是你帮我包扎么。”耀阳点
头。夏青夜转头对着他一笑,算是感激。
耀阳依然揽着他。篝火之上的兔肉已熟透,他将之拿过撕开递与夏青夜:“多少吃点,这样才有力气。”
夏青夜点头,就着这姿势吃下小半只兔。这才有了些许力气,脸色亦好看了许多。
既然要在此过夜,便要准备好取暖的木材。索性耀阳十全,早已万事俱备。夏青夜观此,对于他的佩服更深。
——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男人,居然懂得的东西远远胜过了他。
两人无所事事得坐着,便有一搭没一搭聊开来:“为何拿到了黯鼏,却有放弃了?”
夏青夜皱眉。早料得这个男人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回答也算快:“因为没有剑灵的黯鼏,没有任何价值。”
“剑灵?”新鲜的词语,确是鲜有人知。“说剑有了灵气?”
“不,事实上是灵魂。”夏青夜苦恼着解释,便这般说。“原先的黯鼏有着自己的灵魂,可是如今,那剑灵不存在
了。”
“……”耀阳沉默。夏青夜同样沉思:不知如今,黯鼏花落谁家呢。之前他祸水东引,却还是被那疯狂的女人一掌
打下山崖——那个女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夏青夜想到这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如雪,顾及不得浑身疼痛摸索起来。从袖中至胸口,一寸一寸细
细摸索。最终在腰间香囊中找到了那个白色小盒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耀阳疑惑地看他打开盒子,而后摸出一枚银质戒指。并不纤细,造型古朴,却又隐约有着什么不同。耀阳细细一看
,却见四字:夏夜不离。
“夏青夜……永远不离开?”他不动声色眯了眯眼。手在身侧握成拳,又缓缓松了开来。只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
平和,一如既往的温润。
夏青夜摇了摇头,有些脱力。但他还是笑的如此温柔缱绻:“是夏青夜,永远不离开夏君离。”他仰起头来,遥遥
望着天幕。大约是朔月,没有任何月光,只是星芒盛世。照耀之下,寒潭边的所有皆尽在眼底。夜深人静,寒气四
溢。草木繁盛,别是一番风景在人间。
夏青夜将戒指放到嘴角浅吻,前些日子因毒而遗忘了这个戒指。所以没有送与夏君离,还在自己身上……居然将这
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夏青夜失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夏青夜喃喃说着,眼底满是满足与笑意。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耀阳闻言笑起来,也开口说着。只是比起
夏青夜的快乐,他的目光之中唯有空旷寂寞。这是独立于世的寂寥,与夏君离略有不同,但一样无可奈何。所以他
再度重复了一遍。篝火哔剥,火星四闪。星光之下,居然弥漫这淡淡得悲伤。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夏青夜闻言略有感触,只是月光之下少年的脸上较之耀阳愈发温柔快乐:“这世间弱水三千,然而过尽千帆只取一
瓢。幸好我早有心念。否则今日便是两个寂寞的男人在此黯然失色了。”
“男人。”耀阳闻言失笑,倒是打破了他的悲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目光戏谑。十七岁的少年,确实不再是孩子
。只是自称男人,倒确实有趣。
夏青夜不悦挑眉:“怎么,不像?”
“这倒不是。”耀阳嘴角笑意更甚,“只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和自己的孩子聊的如此愉悦。只是出乎意料罢
。”
夏青夜将戒指收入手心,心情分外愉悦。缓缓躺下身子,将握戒指的手放到胸口,另一手枕于脑后:“所以说你们
这些人太过迂腐。”
耀阳挑眉:“迂腐?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想了想,再点了点头。
“那是。”夏青夜摇晃着脑袋也学耀阳的语气。这星空之下是难得的欢声笑语,像可以遗忘一切不愉快一般。“喂
,听我一言,我们以后别再为敌了。虽然与你为敌很有意思,却真的很累。”夏青夜突然说着,眼底有淡淡的疲惫
。也许曾经很是向往与他一较高下,在那场牢笼一般的繁华里。只是如今,却心生退意。
耀阳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没什么反对的。
“也许,人性本来就是这样。在权利富贵里迷失,在淡薄平凡时清醒。我已经找到君离,这辈子再无遗憾。我不想
成让你成为我的遗憾。”夏青夜淡淡说着,“你是帝王,一生注定身不由己。如今你任性而为,想来给皇宫造成的
麻烦已经不少了。而我也已经不再需要黯鼏,这场争夺与我无关。要是我们再继续,我很相信我们之间不是你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