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之法。”

不过简单的十二字，却是彻底的蔑视以及讥讽。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淡然的味道，与之而来的自信轻易安抚着

众人。这亦是耀阳的魅力所在。有些人或许说尽好话也不见得达到的效果，不过是他的一句话罢了。

夏青夜闻言皱了眉。后方的惨叫声已经低了下去，不知为何竟然又是一阵雾气袭来。视线被遮掩，无法看及状况。

片刻的安静，着实诡异至极。夏青夜心下一顿，向前迈了一步。那一步本是光之影的位置，夏青夜应触及到光之影

，却发现面前果然没有人！

夏青夜不敢丝毫怠慢，屏息闭眼凝神。四方皆有利器破空的声音，场面异常混乱的感觉。就像四面八方之人将他包

围，所有人皆劈出一剑。千万道剑光却在面前凝聚成一道，夏青夜霎时睁开眼，红光爆现。他狼狈侧身躲过一击，

却听得惨叫声自周围传来。而他根本不知所处。一时间空气里血腥味浓厚直令人作呕。

雾气突然散去大半，只留薄薄一层。夏青夜皱眉，环顾四周。不知为何他已处于平坦的地带，脚下却是白骨森然，

不知多少年多少具尸体。

“光之影！千面长老！”夏青夜对着虚空唤了两声，得不到任何回答。他皱眉，再次唤了声。这次已经用上千里传

音之法，除了得到几声回音，依然还是无果。

看来应该是在别的陷阱了……夏青夜沉下了心，还未思索完毕，身后右方陡然出现一道寒芒。犀利刁钻无可挑剔，

而夏青夜幡然醒悟，已是避无可避。

寒芒袭上那刹那，有人自旁一步将那一剑劈成两半，而后剑芒穿过狠狠将偷袭之人劈成两半。鲜血狂涌，喷溅上夏

青夜的长袍下摆。袍上很快响起“嗤嗤”的灼烧腐蚀音。那人立即将他的下摆割下，瞬间那片袍子消失成一堆烟灰

。

“腐毒……”夏青夜盯着那袍子消失的地方眯了眼，心底微微悸动。璇玑之人果真疯狂，竟然将腐毒种在人体血液

里……他抬首望着那偷袭者的方向，没有任何尸体。留下的只是一滩血迹。看来这些神出鬼没的偷袭者，死了之后

定是尸骨无存。

“这似乎是幻境，幻境依附于九离山，却有独立存在。”那人这样说着，“很像二十年前我闯过的一个地方。”只

是比那个地方凶险百倍而已。未知的阵法，未知的毒，未知的偷袭。一切一切，皆与他们不利。

“夜儿，合作吧。”那个男子微微一笑，自由自信淡定在其中。他伸出手，放到夏青夜面前。“这种时候，以我们

的实力，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罢。”

夏青夜挑挑眉。大多时候男人的友情来的总是莫名其妙，如今诡异与安危并存的时刻，他居然有些欣赏面前这个男

人了。往事是否应该一笔勾销，以后再论。他将手放到耀阳的手里，手掌小上一号，恰好被耀阳重重握住。于是他

亦笑，眸如星辰：“恭敬，不如从命。”

第十七章：征途（三）

既然合作了，亦不需要隐藏实力。耀阳将手中的长剑递与夏青夜。夏青夜皱眉：“我不需要。”

“你也看到了，偷袭者身上的腐毒。如今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夜儿。”耀阳面带微笑冷静分析着。此时他的注意力

分外凝聚，从怀里取出银质匕首握在手中。以防敌人无时无刻的偷袭。

“我不习惯。”夏青夜还是皱着眉，却不再强硬接过了长剑。耀阳用的自然又是一把好剑。剑身通体银白，握在手

里更有寒气逸出。只是剑这一道，正是醉剑毕生极致的追求，而非他夏青夜。然而非常时刻非常选择，武器在手毕

竟少了被腐蚀的危机。

“既然不用剑，为何还要来取黯鼏？你不会天真到以为那一剑真可号令天下吧？”耀阳挑挑眉略有些不可置信。本

以为他是爱剑心切，哪知夏青夜其实根本不习惯用剑。如此，他得重新评估夏青夜的动机。究竟，为了什么，让他

有非来不可的决心？他想起那夜月下少年满面杀气：“不是我要与天下人作对，而是天下人要与我作对！”何等张

狂，睥睨天下无可小觑。

夏青夜顿了顿，又想起玄杀种种秘密，突然而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转过头迈开步子沿着山路走去，声音异常冷

漠：“这又与你何干。”

空气煞那僵硬冷寂。耀阳挑眉，面上有了可惜的意味。他再度笑开来，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仿佛方才少年根本没

有反驳他的话语，也没有丝毫的尴尬芥蒂。跟上少年的脚步，凝神上路。

两人之间再无话语。也许夏青夜总究是对他有些顾忌，因而完全不想他知道些什么。事实上本来就是这样。他们原

先正是敌对，如今为一把黯鼏而走到一起，甚至暂时化敌为友相扶相持。而当黯鼏得手——无论是在他夏青夜手里

还是耀阳手中，他们必将重新回到对立面。

如此，不过狭路相逢。走尽这一条山道，自然要回到两个世界。

两人极有默契将另一个很有可能夺剑的凌霄忽略。夏青夜目中无人惯了，就算是凌霄宫也入不得他的眼。这个世界

能叫他谨慎的也只有身旁这个男人，从十多年前直到如今，这种逼迫的感觉丝毫没有改变。他时刻提防着，提防任

何时候不期然就要陷入他的柔情假象里，而后触不及防便被他反咬一口。夏青夜曾这样痛过一次，一次便可。

而耀阳自然不知道夏青夜在想什么。同样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去猜测去揣摩自己的孩子。他是耀阳，更是晟帝。是

这个渊龙王朝最强势最高傲的男人。天下皆匍匐在他的脚下，纵然有着异类，亦无所谓一个夏青夜的。

他们默默走着，一前一后。大抵有些此生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只是时机不对，环境不对。

左方突然有两个怪物破土而出——说是怪物也不错。他们只有十岁孩子一般的身高，动作却异常敏捷。手持铁棍，

上面锈迹斑斑。他们从土中一跃而起，只一个呼吸间便至夏青夜面前，带着阵阵罡风，一棍子就要打下来。

夏青夜格剑挡住那一棍，虎口甚至有些发麻。很大的力道，超越他所认知的范围。一脚踹上那些怪物，而后再虚空

送上一道剑芒，那怪物倒地后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三圈，立马因溅上自己的鲜血而发出“嗤嗤”腐蚀声，而

后瞬间灰飞烟灭。

夏青夜观此皱了眉。为何血液流淌在他们身体里，他们没事……难道说，这是一种混毒？血液中某种成分，因暴露

在空气里，抑或者与空气里某种物质化合在一起，从而产生剧毒？

“这是混毒。下毒者先用这些养毒者培养血液之毒，而后等放在地下。任何入侵者进来，首先面临这些养毒者的追

杀，而后被血液之毒腐蚀。”光之影皱眉捏紧了拳头。那阵迷雾与九离山底的阵法彻底隔绝了他与夏青夜，完全不

能知晓他如今是否安好。“有些难办，但只要不解除他们喷射出的血液便没有问题。”

“很好。”凌霄看来眼紧张恐惧的众人，点头。“杀人，别让他们流出血来。”

光之影闻言眉皱地更紧。夏青夜究竟如何，真的很叫人担心。

夏青夜亦皱着眉。他的面上沾到些灰尘，有些狼狈。他缓缓后退与耀阳靠在一起。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忽略将后背交

与别人是否安全了，也没必要去在意这些。成大事者无须局小节，在意太多，甚至难保性命。

此时他们已被一圈偷袭怪物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完全看不到细缝。夏青夜晃了晃脑，将额前遮住眼睛的长发重重

甩到脑后：“喂，有信心否。”

这本应是疑问句，却因夏青夜那戏谑的声音而成了满不在乎的陈述句。背后的身体微微颤动，想也知道定是他在笑

。“自然是有的，夜儿。不过你——可要小心些。”他的声音果真带着笑，一如既往的淡然自信。

夏青夜忽略最后那句忠告，一剑向地面划去。带着青草的地皮飞向偷袭者，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将之击飞。紧跟而

上的又是一道剑气。这次夏青夜将玄天极杀提升至最高境界，剑气瞬间灼烧偷袭者。在他们身上留下细微的伤口，

如出一辙的没有丝毫破绽。而玄天极杀阴冷狂暴之力生生在他们体内爆发。

一招毙命，甚至没有一滴毒血逸出。手法炉火纯青甚至可以以为夏青夜乃用剑高手。

另一旁耀阳显然娴熟很多。剑道宗师出手，自然叫人高山仰止。他只一挥手，上百道剑气破空而去。以气代剑，无

人可防。每一道剑气皆自进入偷袭者的头顶，而后即刻消失。

而那些偷袭者，轰然倒地。

“厉害。”夏青夜淡淡夸。向后狠狠一劈，身后重物应声倒地。却是方才没有死绝的偷袭者。

“过奖。”耀阳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夏青夜回以一记白眼，继续砍着时不时冒出的偷袭者。

解决完那些怪物，再度出发。耀阳与夏青夜在那片平地上晃了近半个时辰，终究还是找不出出路。两人相视一眼，

极默契地转头再走了一遍。只是这次夏青夜持剑在地上画出道道剑痕，以之为标志，以防重路。

如果预计没错，他们应该是进了某个迷阵。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两人斩杀了些许偷袭者，再度回到起点。他们应是沿着山路直走的，理论上而言此时他们

应在起点之上。然而此时的位置则告诉他们确实是进入了阵法。

“暂时而言，不知阵法是什么。”耀阳皱眉。他少年时期闯荡江湖，自然了解这些奇闻异事。夏青夜同样皱了眉。

剑痕七七八八分布在平地上，没有任何规则。只是无论怎样划，起点与重点皆在脚下。

耳边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又是密密麻麻的偷袭怪物。夏青夜眯起出剑，耀阳则顺势思考究竟改如何走。

如法炮制般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偷袭者，不知为何有种无穷无尽的错觉。心里不觉有一丝焦躁起来，一不小心便被怪

物的铁棍击中左臂，力道之大整个左臂甚至骨折错节。耀阳只听地一声“咔嚓”一声，之后便是夏青夜的闷哼。不

由加紧观察起这阵法。

“八字迷宫！”他突然出声。之前没注意到，偷袭者呈四周排布，另四列做奇兵出袭，本来便是八卦阵图的缩略版

。八字迷宫原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之中分布的兵越多，则越难破。“跟着我走！”他没有回头，便感觉夏青夜紧紧

靠着他的背。

八字迷宫，亦可看做占卜之术。就拿食指，中指，无名指来说。食指只有三节，由上是二泽卦，三离卦火，四震卦

雷。中指有三节取第一节是一乾卦天，第三节是八坤卦地。无名指第一节五巽卦风，第二节六坎卦水，第三节，七

艮卦山。

耀阳脚步不停，由一走至二，再经三四。经中指第二指，此方为并无明确方向，只是这之间有花草为引。至五，经

六七至八，便应该有着什么特殊标记。

耀阳的脚步很慢，因而身后夏青夜恰好能贴着他的背后退。左臂泛上疼痛，应是骨折了。夏青夜面色苍白，冷汗沿

着额头缓缓流下。毫不怀疑，要是再不找到出口，真的要葬身这怪物堆里。毕竟，蚁多亦能咬死象。

好在走这么一圈不用半个时辰，很快便走到第八个数字。没有任何突兀的东西，只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与遍地

的岩石没有区别。耀阳咬牙：“击碎它。”话音刚落，身后那抹墨绿便翻身而起，一剑劈上那岩石。

“预言里的人，实力果真不可小觑呵……”九离山体密室，道道光束自山顶汇聚于一个水晶球中，放射出这般画面

。正是众人迷失于九离山腰，大多自相残杀的画面。那人将画面定格在夏青夜与耀阳握手合作的时刻，深邃的目光

之中闪过一丝狠戾。

“如此看来，轩死的也不算冤枉……”他喃喃，而后拂袖转身，缓缓却又异常愉悦地走下缠绕的密道。

“各位长老，是时候——迎接客人了。”

第十八章：征途（四）

夏青夜一剑将大石击碎，迷雾突然又薄了些许。所有偷袭者皆是一顿，而后慢慢沉入土里。耀阳所料果真没错，破

阵之必须——而今阵已破，当务之急便是恢复体力。

“呼……”夏青夜长舒一口气坐倒在地上。有点脱力。纵然他内力深厚，却始终缺乏战斗经验。曾与醉剑练习过对

打，终究还是单打独斗。在多人包围之下脱生，还是有些乏力。而耀阳不同。曾行走江湖多年，更领导耀阳宫守护

江湖的安宁。自然有这方面经验。

“骨折了？”耀阳走至夏青夜面前蹲下，拿起他的手。只闻“咔嚓”一声，夏青夜皱眉咬牙。待耀阳放开他的手，

疼痛倒是减轻了些许。想来错位的骨头应是接上去了。

“小心些。找个时候包扎一下，以免留下后遗症。”耀阳淡淡说着，凝视着夏青夜满头冷汗。心念微动，手竟是不

由自主地伸出，想要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待反应过来，已被夏青夜下意识偏开。耀阳收回手，不着痕迹皱眉。却

不知为自己还是他。

“我突然有些欣赏你了。”夏青夜挑眉满不在意。这个男人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不让人欣赏也难。耀阳闻言点头，

当下一笑，“这是自然。”

“……”夏青夜无语。好吧，对这根本不知谦虚的男人而言，夸奖其实是最多余的东西。

夏青夜没有说话，耀阳却开了口：“为何一定要得到黯鼏。其实放弃他，不过一念之间。这个决定究竟为何，如此

难下？”

夏青夜缓缓拢起了眉，敛下了笑容。他仰头，望着天。雾气弥漫着，看不清楚九离山腰的天空是否与渊龙一样。反

正是否一样又有何关系？皆是假象罢了。

“黯鼏关乎着的东西太多……我誓在必得。”夏青夜这样说着，目光冷冽。这是他能告知耀阳的最大限度。其余的

他没资格也没必要知晓。耀阳像是知道了什么，在夏青夜反应之前抚上他眉心的血痕：“与这有关？”他记得十七

年前夏青夜出生之时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印记。否则定叫自己难忘。

夏青夜颔首，耀阳的智慧远高于他所猜测的。与聪明人讲话总是如此方便。“为何你不猜真正的杨唯夜已经在冷宫

之中死去，而我却是冒牌？”

耀阳挑眉，他的确曾这般怀疑过。只是感觉告诉他，不是。“夜儿，你知道血浓于水的感觉么？”耀阳握着夏青夜

的左手，高深莫测地笑开，如此自信无可质疑。“正如我说，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手掌之下血脉相连，脉搏跳

动的频率甚至相同。这是他们无可斩断的羁绊，即便身死。只要他体内还留着一滴血，便是亦是永远的羁绊。

夏青夜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失措。一直以来人生之中只有夏君离，如今却突然多出一个无可忽略的人。他掩下眸子

，那里面闪烁着复杂的星芒。但他最终还是平静淡漠的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身旁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喂。”

耀阳挑眉表示洗耳恭听。夏青夜沉下眸子，深邃无波。至少耀阳看不出他究竟要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