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的唇紧紧贴在一起,韦勉发觉他睡着之后,忍不住怜爱地捏捏他的鼻子,将口中最后半口没有掠过去的粥咽人了
肚中,然后就着已经变冷的水,轻手轻脚地替玉琉洗净身体。
「玉儿?太娘娘腔,还是叫你琉儿好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服侍别人,你要感恩。」韦勉的手,轻轻划过玉琉的脖子
,「对我好的人,我从不亏待他,背叛我的人,我会让他粉身碎骨,你会是哪一种人,琉儿?」
即使是在沈睡中,玉琉也彷佛感觉到了身边骤然出现的威压,他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部往韦勉的怀里钻了钻。
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却让韦勉的神情变得柔软,怔怔地看着玉琉,片刻后,他抱着玉琉跨出浴桶,拭干身体,也
不回房间,就在软榻上,拥着玉琉,沉沉入睡。
第六章
玉琉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仍觉得腰身酸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只让药儿把饭菜送到床上
,吃了小半碗,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便问道:「韦爷回来了吗?」
药儿抿唇而笑,道:「玉公子,韦爷这一天都来看过你三回了,看你唾着,也不让我叫醒你。」
「是吗?」玉琉揉了揉因为睡得太久而隐隐作痛的额角,沈吟了片刻又问道,「韦爷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辰?」
「申时就来了,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你,直到酉时才走。」
酉时,玉琉看了看窗外,日头仍正在天边,已入了夏,天长,估摸着韦勉也没走多久,不由得微微惋惜,若是早醒
片刻就好了。
「我吃饱了。」
看着药儿把碗筷都收拾好拿下去,玉琉也掀被下床,走到屋外,沿着湖岸缓缓步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停靠在岸
边的昼舫,正是那日他看到韦勉和陆月如游湖的那一艘。看著书舫,玉琉的脸色,渐渐有些变化莫测,眼神也开始
闪烁。
那个女人......会是敌人吧,一抹阴毒飞快地闪过他的眼底,对敌人,他向来是斩草不留根,绝不会留下会使自己
陷于险地的祸患,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先来示威了,他并不认为昨天陆月如是来湖边游玩的,因为韦勉不在园中,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玉琉冷笑了,昨天他那一跳,把她吓得可不轻,这么柔弱的个性,恐怕被韦勉生吞活
剥了也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正盘算着,身上突然一暖,却是有人住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衣。
「玉公子,傍晚湖边风大,当心着凉。」
转头一看,竟是总管何崇。
「何总管,多谢了。」玉琉巧然一笑,撇过头,望着天生,缓缓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怜惜这余辉无
多的夕阳,一时难以自禁,衣服也没披,就出来了,让你见笑。」
何崇见他半边脸,都沐浴在夕阳的红光中,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清艳感觉,不由看呆了,竟愣愣地没有回话。待他
回过神来,玉琉已经沿着湖岸,越去越远了。
韦勉大约是子时左右回来的。
玉琉倚着床头,正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倒映在湖面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如玉盘一般随着湖
水分分合合,他的眼神,也如这水中月一般迷蒙破碎。
「怎么还没睡?」
韦勉无声无息地推门进来,随着话语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玉琉微微一惊,蓦然回神。
「韦爷?」
满鼻的酒味,说明韦勉足从酒宴上回来,莫不是陆府的相亲宴?玉琉恶意地猜想着,眼神却微微一黯,有种莫名的
不舒坦,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
「琉儿昨夜好睡,今天怎么睡不着了?难道是......在等我?」
韦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戏戏,酒意盎然中,也显得有些不正经。
玉琉心中怦然一动,此时的韦勉,竟全没有了令他不由自主恐惧的危险感觉,反倒像是相处了多年一般的亲密自然
,有种想让人扑入怀中的错觉。
「找一个人,连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睡不着,看看月亮而已,倒不知韦爷在哪里喝得尽兴,怕是少不得有人陪
着哄着,玩到现在才回来。」
「你倒会逮着机会使小性儿,莫不是吃醋了?」韦勉大笑,一把搂过玉琉的腰,凑到脖颈间,猛吸几口气,「你身
上的味道,比那些庸脂俗粉好闻多了。」
「原来还是喝花酒去了,不知韦爷您打赏那些庸脂俗粉几个银钱,怎么着给我的也要比他们多一些才是。」
「你?」韦勉突然脸一沈,搂着玉琉的双手用上了几分力,「一个子儿也不给。」
玉琉也微微变了色,愕然道:「为什么我没有?」顿了一顿,他又软下了语气,「韦爷您可是觉得玉琉服侍不周?
您也知道,昨儿......是我第一次......难免生疏,日俊......」
话未说完,整个人都桩韦勉压在床上,吻,如雨点般落下。
「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我的,琉儿......你没有自己,你的一
切,全都是我的......」
赤裸裸的占有欲,像是一座大山,扑头盖脑地压向了王琉,在韦勉密集的亲吻之下,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一切,都是韦勉的。
玉琉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不敢当面反驳,只能握紧手掌,将身下的床单,抓出一道道褶皱。他的一切,都属于
自己,在南馆多年,不知看了多少天真小倌的悲惨下场,他深深地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托付,能相信的,只
有自己,能让自己活得更好的,不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交托到任何人手上,就算是韦勉这样强势的人,也不可能让他低头屈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自己这块「玉」,不过是最劣质的一种,这是玉琉从来不曾放弃过的、唯一坚持的东
西,也是支撑他度过这六年的信念。
也许有些傻,在玉琉的心底,和南馆里无数天真的小倌们一样,都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可以离开南馆,自由
自在地、不受歧视地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怎么,你好像对我的话,不以为意?」韦勉察觉了玉琉的里一样,停止了动作,瞇起了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望
着他,「腿还疼吗?」
玉琉身体猛然一颤,惊骇地看了韦勉一眼,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敛眉垂目,低声道:「昨儿大夫说,右腿伤
处并未完全康复,原需用药静心调养一年半载方才无事,可是受了冷水一激,怕是会行反复,日后阴雨天里,只怕
难受了。」
他有意无意地避过了韦勉前一句话。
韦勉竞也没有追究,低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今夜,便好好补偿你吧。」
话音未落,他已是双手一分,玉琉身上的衣物,竟被他一把撕成两半,露出了遍布吻痕的身体。昨夜激情的痕迹,
在月色下,竟无比旖旎。
玉琉不安地动了一动,却被韦勉卡住不能动弹,正要说话,又被韦勉啃住唇办,在他的口腔内,狠抿肆虐了一番。
许久,韦勉松开他的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比平时更美。」
韦勉说话的时候,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正对着他的脸,淡淡月色仿佛将他的面容蒙上一层泛着光的面纱,朦胧中,
透着难言的魅惑。
玉琉看着,渐渐竟有些走神了。直到身下一痛,他才恍惚回神,可是没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就已经随着韦勉猛烈的
贯穿动作,一起陷入了情欲的深渊中去。
再次醒来,天色大亮,韦勉早不见了踪影,只有留着余温的被窝,印证了他在这里过夜的事实。
玉琉瘫软在床上,依旧躺到傍晚时分,才能下床。酒醉后的韦勉,比清醒时要狂肆得多,丝毫不顾及玉琉的身体是
否能够承受猛烈的激
情。到了差不多子夜时分,韦勉又来了。
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酒味,似乎很累的样子,没说什么,抱着玉琉就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在玉琉的耳边回荡
着,一点一点渗入了玉琉的心里,侧过脸,看着韦勉睡着以浚,显得分外无害的脸,他感觉到了些许心悸。
这个男人,竟然毫无戒备地躺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个认知,让玉琉的心里,充满了某种说不出的胀满感觉,越是位
高权重的人,越是疑心重,像韦勉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没有仟何防备,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
他......信任我?
就是这样一个透着无数疑问的想法,让玉琉无法安然入眠,只是盯着韦勉的脸,越看越痴迷。
认识韦勉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已经见识到韦勉人前人后数个不同的面目,这个表面笑得无害、但是内心却如狼一
般狠辣、如狐狸一般狡诈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会恶质地作弄人,拥有监察御史的身份,韦勉无论在气势上,还是
在地位上,都是强势的,但是睡熟以后,却如兔子一般无害。
总之,韦勉于玉琉来说,是从不曾有机会接触过的一类人,是身处南馆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的他,羡慕得甚至达到
愤恨地步的那一类人。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有了交集。韦勉,就躺在他的身边,也许只要拿把刀,在韦勉那白皙优美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玉琉的手指,凌空在韦勉的脖颈处比划着,一股强烈的掌控感与优越感,侵袭了他的心,他开始兴奋,兴奋得手指
都在颤抖,指尖因为颤抖而触及了韦勉的肌肤,一阵温热的感觉,让玉琉倏地清醒过来,收回手指,可是眼眸深处
,却闪动着一抹小小的火烙。
天没亮的时候,韦勉又走了,玉琉隐约觉察到动静,但极度困乏的他,终究没有睁得开眼。
从此之后,韦勉夜夜都来,只有偶尔是清醒的,有时候精神好就跟玉琉调笑几句,有时候一来就抱着玉琉陷入深深
的睡梦中,似乎疲累到极点的模样。
但大多时候韦勉都喝了许多酒,醉醺醺地抱着玉琉就大加挞伐,仿佛要将什么东西,通过占有玉琉的身体这种方式
发泄出来,有一次动作特别狂暴,竟将玉琉伤得不轻,流出来的血,浸湿了整张床褥。
玉琉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仍旧是药儿伺候在身边,看到他醒来,惊喜得又蹦又跳,小嘴一张跟倒豆子一样说
出一番话来。
「玉公子你可算醒过来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吓死我了。唉,这算是怎么回事,你惹韦爷生气了吗?我原本再过几
天,就要同医馆了,可是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走得了哦......」
小孩子啰啰嗉嗦,并不是抱怨什么,不经意就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玉琉虽说醒了,终究失血过多,一时间头晕耳鸣,倒也没有听清药儿在说什么,只是呻吟了一声:「水......」
药儿赶紧倒来一杯人参茶,扶着玉琉音倚在床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你醒了!」
暍完一杆水,玉琉刚觉得神智清楚一些,耳边就飘来了韦勉的声音。
「韦爷?」他竟有些妥宠若惊,难得在大白天,能见到韦勉。
「下去吧,」韦勉缓步走来,挥退了药儿,在床沿坐下,定定看了玉琉一会儿,才道:「你可觉得好些了?」
「谢韦爷关心,玉琉无事。」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尽管对自己所吃到的苦头,玉琉有些怨恨,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怨恨的资本,不过是动作粗暴了些,比起南馆
里见过的一些客人来,韦勉算得上是好的了。
「前儿夜里,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烈性春蘗......」韦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醉春红,你应该知道吧。」
玉琉愕然,他是在解释吗?心里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涟漪。其实即使韦勉不解释,他也
看得出,在南馆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春
药了,但是玉琉没有想到,韦勉中的竟然是「醉春红」。
那是妓馆中最高级的春
药,价格昂贵到一指甲盖的份量价值一两黄金,不是极尊贵的客人,没有哪个老鸨舍得使用,在南馆中,有时一年
也未必用到一次。
最昂贵的春药,自然也有着最强烈的药效,「醉春红」溶在酒中,无色无味,只有在服用的人感到喝醉的时候,药
效才开始发作,醉意加上春
药的作用,对情欲的剠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而「醉春红」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能让中了春药的人,从头到
尾都保持清醒,能够体会到春
药刺激下交欢时所带来的极度欢愉。
所以,前夜的韦勉才分外粗暴。
让上琉感到心悸的是,韦勉竟然坚持到回到水绘图,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力和控制力,没有把自己当场搞死,他是不
是应该感谢下药的人不惜血本用了「醉春红」,若是换了其它春
药,一旦韦勉被情欲迷失了神智,凭着过人的精力,他恐怕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次让你受累了,好好休养身体,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这个是我从玉铺里挑的......给你。」韦勉塞了一
样东西在玉琉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玉琉微微一愣,目送韦勉离去,发现韦勉的步伐,似乎比平常要快了一点,有点不稳的样子。奇怪地盯着韦勉的背
影,直别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玉佩,玉质白腻如羊脂,晶莹剔透,约有半个手掌人小,正面离着双鱼,两只仿佛刚刚从水面跃出的鱼儿
,摇头摆尾,形成了极为优美的造型,而两个鱼嘴,则紧紧连在一起,这个书面,让玉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韦勉在
自己的口中肆虐而过的情景,面颊不知不觉地红了。
翻过玉佩背面,一个大大的「韦」字,龙飞凤舞,苍劲逼人。
玉铺里挑的?
玉琉的唇角,逸出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不知哪间玉铺,竟有这般神奇的先见之明,知道监察御史韦
大人,会来铺子里买玉,所以事先就在玉佩背面雕上一个「韦」字。
果然几日不曾再见到韦勉,竟让玉琉感到几分怅然若失。这天何崇来问安,照例与他闲聊了几句后,带着几分犹豫
,终于问道:「何总管,韦爷每日早出晚归,怎会有如此多的应酬?」
何崇垂头束手而立,恭敬答道:「韦爷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奉命代天巡狩,沿途大小官员,自足奉承巴结,哪一
日不是大宴小宴,应酬自是极多。
「原来如此。」玉琉沈吟片刻,忽而冷笑,「想来这些大人们的府上,都有待字闺中的小姐吧?」
「醉舂红」这种春药,总不会平白无故有人下着玩的。
「这个......何祟不知。」何崇一愣之后,眼神微闪。
「那么,我受伤那日,是哪位大人请韦爷赴宴,这你总晓得吧?」玉琉盯着何崇,嘴边带笑,眼角处却飘荡着一抹
冷意。
「这......」何崇的额问渗出了细汗,玉琉此时的神情,竟与韦勉有了几分相似,明明是在笑着说话,可是却让人
感到脊背发寒。
「听说何总管也是极有人脉的,这水绘图,也不知接待过多少达官贵人,总不会连眼皮底下的一点小事也不知道吧
。」
何崇沉默了片刻,才道:「玉公子,何崇乃水绘园总管,管理好园内事,是我的本分,至于国外的事,不是我应该
过问的,想来玉公子应当能理解才是。」
王琉眉眼一弯,唇角边的淡淡笑意,倏地浓重起来。
「何总管,你真会说话。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何崇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连忙垂下头,行礼退出房去。他的身影一消失,玉琉的笑容便收敛不见,藏在衣袖内的手
,紧紧地握着,握得指尖发了白。
这是屈辱,何崇的提醒,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其它原因,都让玉琉感觉到羞耻。何崇的本分,是管好园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