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不会安慰他吗?」我真的很担心他耶!
骑士跳动他的棋子,淡淡的说:「反正现在安慰他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等他停下来再说吧!」
「是这样啊!」我摸著后脑。
虽然很吵,但这里完全不需要我,住在同一栋公寓,却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那里有我跨不过去的世界。
17
我悻悻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回到家,顺道瞥了一眼看靖天的房间,却没人。失落的感觉油然而起,假装不在意低
头,默默走回自己的窝,突然的铃声响起,反射性的快速窜到靖天的房间,替他接起电话。
「喂?」
「唷,你是谁?」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沙哑却又带著娇嗔,天啊是谁啊?我何必自讨苦吃接起靖天的电话。
「呃,你又是谁?」
「问我?」对方略为不悦,但下一秒钟却记起来了:「我想起你了,你就是小天天之前带到『炫色巴黎』的小伙子
?」
我想起来了,喔了一声:「你是凯蒂大叔?」
「没礼貌,臭小子!叫我凯蒂就好了,加什么『大叔』两个字?」
我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要找靖天,他不在,我可以帮你传达。」
「没什么,我这个月缺人,想问他要不要来代班?」
「喔,我知道了。」我一想起靖天和客人接吻的那件事,我就不太希望靖天去那里。
「那尽快回我电。」对方一说完就挂电话。我愣著发呆,心想还是让靖天知道一下比较好。
于是我按了按手机的号码,通话的时候,却有另外一处在响。
愣了一下,下意识往长廊走去,靠在外头的扶墙,转身伸出身子抬头往上一看,就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同时天净
仍然发狂敲打爵士鼓,并夹带嘶吼声,更佩服的是天净团三人帮,继续的努力的——充耳不闻。
「你在啊?那上来坐坐。」靖天的声音消失在顶楼。
我没料到靖天人在顶楼,那漆黑的环境加上好兄弟的加持,令我望之怯步的真正理由,不过靖天在楼上,在感情和
怕鬼的拉距战下,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所以还是上去。
果然,依旧是我印象中乌漆麻黑一片。几百年都不会上楼的,靖天有事没事上来做什么?
「你在那里啊?」我凭空呼喊。
「我在上面。」
我的视线停在水塔盖起的水泥小屋子,旁边会有个铁梯子,不矮,爬上去起码快两层楼高,才会到达靖天所说的平
台。
当我辛苦的爬上去之后,却不禁愣住,原来不止靖天一个人,还有一个长得很娃娃脸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熟,可是
很敢肯定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不过他那深城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感觉得出来,他绝对不是森林中的小白免。
虽然唐突,但我仍然爬到平台,使得在大约一坪的空间,容纳了三个人。
那个男人我笑了笑:「原来就是你,跟靖天形容的差不多——你好,我就叫麦斯。」说著便跟我握手。
「喔!」我恍然大悟,政府秘书长,政府的发言人。「我叫家齐。」虽然见生,但还是上前礼貌性的跟对方握手。
麦斯依旧多看我几眼,有著打量我的味道,然后他对著靖天说:「这就是你的决定?」
「嗯。」靖天点点头。
麦斯表情很复杂,不置可否也不予置评,他细长的手指抚著前额终于吐了一句:「你父亲会气炸的。」
「我不是为了他而活。」靖天满脸不在乎。
我想,他们的话题仍然摆脱不了靖天的背景。上流社会的人,永远有著小老百姓无法理解的部分,他们还继续聊著
,我就四处看看。
不过如果不往下看,这里的视野真不错,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海港,隐隐约约的山影,高速公路上蜿蜒的路灯,惬意
懒慵的万家灯火,彷佛只有我们被与世隔绝在这不到一坪的平台上,楼下疯狂的摇滚像是远方的传来的,在这清凉
的夜里,添上隐隐约约的背景音乐。
他们终于停下来,我就见缝插针说:「为什么你们要到这里聊天?去别的地方不好吗?」这就是我一上来就想问的
话,毕竟我的前提是在不要往下看的情况之下。
麦斯手指比著楼下,意指著天净:「他现在看到我就会想杀了我,为了保命,所以我不方便出现。」
「为何啊?」那也不用来到怎么高的天台,又不是「无间道」。
可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径自说:「事情比你们想像中严重,不仅政府颜面扫地,而且也影响其他正要选举
的同仁们,因为天净的暴力行为,使得先生不得不出切割,要是真的被对手逼急,面临所谓的『改朝换代』的危机
时,先生很有可能会做出一切『公事公办』,到时先生保不了任何人。」
「天哪,那真的很严重。」时局瞬息万变,还没发生的事,都很难讲。
「所以在团队尚未『消毒灭火』成功之前,靖天他那帮兄弟不但要收敛,而且也禁足了。」
「禁足?那就表示他们那里也不能去了?」也对,各打五十大板。
「是。」
「那……那靖天的工作怎么办?」
靖天口气懒懒的说:「我被辞退了。」
「咦!怎么早上没听同事说啊!」这到是令人错愕的消息。
靖天伸出手的揉揉我的头发,来躲避我的回答。
「是我打电话让店长辞退靖天的。」麦斯开口。
「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我故意眯起眼著像看贼一样的看著他。
「别这么说,这也是躲避记者的方法,就像我们在这里一样。」
噢!我搞懂了,外头不能去,因为有记者;家里不能回,因为有个发疯的天净。
那有不要把凯蒂大叔的事情告诉靖天?这样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之下,至少有个混口饭吃的地方,只是我一想到靖天
灌酒的事,又一阵难过。
「你有话要对我说?」靖天先开口。
「呃……」有麦斯在,我不好意思说。
「那,换我有话要跟你说。」
「喔。」
「坐下。」说著,他坐了下来,同时也拉著我的手坐在天台上:「靠近一点。」
我听话的点点头,企图靠近他,正疑惑不知道他要跟我讲什么,把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
「再过来一点。」他拉著我的肩膀,已经近的不能再靠近了,我与他面对著面,两双脚像八爪章鱼一样交叠在他的
腿上。
「干嘛?」他很贴近,瞳孔放大,神情凝视,使得我心跳急促,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认真的看著我。」
「我是在看……!」惊觉声音变成可笑的音调,完全藏不住内心的心境。
「我要你跟我说实话,不能有任何一丝丝的隐瞒——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点点头,但他近一步说,「用说的。」
「好看。」
「那你是喜欢我的外表,这是我的背景?」
「那有人怎么问的?」
「说真心话。」
「你好认真喔!」
「快说。」
「呃……第一次见面当然一定先看外表的啊!」我不经意瞥了麦斯一眼,又被靖天扳过脸来。
「真的?」他的眼瞳有一点点的讶异。
「坦白说,要是你不帅,我想我是不太会注意到你啦!」
这个回答很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他肯定想表达什么,却被我的话堵得接不下。
「那,我的家势背景……」
「喔,这,这是附加价值啦!没有就算,有当然是最好啊!」
麦斯在一旁「哧」一声笑了出来:「靖天,你料错了,不是所有的人都高风亮节的。」
我看得出来,他是有一丁点受伤。
「你不是对我一见锺情?」
「才不是咧!又不是演电影,现实中那有可能,况且一见锺情挺愚蠢的,好像是说不出喜欢一个人的理由,用这点
来搪塞……你该不会真的对我是……」越说,就觉得他的表情越怪。于是我就识时务的闭上嘴。
我们俩个的表情逐渐僵化,互相望著对方,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突然,他笑逐颜开对麦斯说:「麦斯,你先回去吧,我和家齐有话要说。」
「这是逐客令?」感觉上他好久没有被别人下逐客令了。
「嗯。」
麦斯见靖天不再回答,他立即耸耸肩,无奈状准备下楼梯。「靖天,你说,我从你家的逃生梯出去,会率先见到的
是天净或者是……算了,谁我都不想遇到。」
靖天正要靠近我时,麦斯又出现爬来:「还有,祝你好运。」
然后,他就爬下去,留下我和靖天两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明确告诉他,我很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单纯和平凡。」
我抬起头来想想:「所以刚才的回答,让你失望了?」
「只是不晓得怎么接话。」
「起码,我喜欢的,不是草草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光是这一点,你就该感觉到骄傲。」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不对!」我看他一脸错愕,就很开心:「我喜欢你本人,跟你的外表和其他的无关喔!」
靖天有点得意,抚著自己的胸口:「这里开始越来越温暖。」
「很有感觉?」
「是越来越有感觉。」
我高兴的主动上前在他唇边啄一下,他觉得好像还不够,捧著我的脸往内挤,瞬间把我变成猪头脸。
「呜……放手。」那有人怎样的啦!
他很开心笑著,带著宠溺的神情凝望著我,然后也上前主动亲我……
「抱歉!我实在不想打扰你们。」麦斯又爬上来,表情感到很狼狈。
没亲到,靖天一脸失望。
「怎么了?」我问。
「你们这里真的得天独厚,地灵人杰……」
「废话少说。」靖天冷冷看著他。
「好吧!我不知道你们这座楼顶,为什么会有鬼打墙的情况发生?我不想知道,更不想了解,重点是我想回家,你
们得帮帮我。」
「你可能要去拜拜了。」我说。
「顺便买点祭品吧!」靖天说。
「拜托,快搬家好吗?」麦斯无奈说。
「不要。」靖天摇头。
「我也不要。」他摇头我跟著摇头。
突然间我狭促想到:「麦斯,你有没有看过『鬼水传说』,死掉的女孩通常都是在这样的水塔里面的喔!」我比著
所在地的水塔。
「臭小子,别想吓我,你不知道真实的案例就发生在本市吗?」
这下好了,换我闭嘴了。
18
「什么?你要当他(我)的经理人?」我和天净丝毫不差的异口同声。
当靖天讲这句话的时候,已是距离天净打架事件之后的第七天。
天净被拍到,那是去超商买吃的时候被狗仔偷拍的,顺道把天净往年意气风发的照片和现在窝著小外套戴著墨镜的
互相对比模样,打上落魄两字。
同时用上许多不堪的字眼,认为他是罪有应得,严重的变装癖和无药可救的心理变态。并且请了一个心理医师,在
另外一页的篇幅来说明天净的病其实有多严重,彷佛他是社会的败类。
最后并用上天净上一张专辑的MV,他为了表达叛逆和对社会的不满,对镜头比中指,同样地被剪接出来,表示他早
有所谓的暴力倾相。
杂志被摊开在桌上,所有人盯著杂志一言不发。
天净更是情绪已经是到达濒临点,就只差一根针去刺破罢了,他为了不要爆发,便甩开众人来到阳台。
这时候如骑士所讲的,现在别招惹他,不然会吃上苦头。所以夏克和光头都躲他躲得远远的,怕被波及。
靖天到是没说什么,他习惯性的咬著下唇看著杂志,寻思解决的方式。
「我要去上课了。」我不得不说,虽然我想跟他们站在一起,但我仍然有应尽的义务。
「我送你。」靖天难得主动,我也就顺从他,不过他所谓的「送」是送我的到捷运,并不是开车。
不过我很喜欢与他并肩走路,就算只有短短五分钟的道路,但依旧感到十足的贴心和窝心,暗自期许走慢一点,让
这条路再长一点。
纵然,我觉得事件背后,有著波涛汹涌的力量等著我们。至今,我们对未来还是没有把握。
天气转冷,我习惯将手窝在外套的口袋,靖天自然而然形同老夫老妻般,也伸到我的口袋里,与我那略为冰冷的手
指交会,十指紧扣。
说真的,我被他的细小的动作感动到,暗自欣喜的小幸福,彷佛他注入了力量,给了勇气,并暖暖地呵护。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我寻著他的目光抬头往上看,就见天净巨大的广告照,像是落幕般的哗啦哗啦的被工人撤了下来。我和靖天同样愣
住,空气凝结住。在排山倒海的反对声浪,杀得我们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所以,在事情的暴发第七天之后,靖天终于说出他的决定。
他要当天净的经理人。这也就是我们都傻眼的原因。
「怎么?很讶异吗?」靖天反而悠哉抽著带薄荷味的细菸。
「难以置信。」天净说。
「落差太大。」我说著。
天净沉默一会,最后他说:「哥,你为了我才当我的经理人吗?」
靖天摇头。「不算是。」
「那,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失业了,想混口饭吃。」他语带轻松。
「我现在可是所有的通告的拒绝往来户,你竟然说要当我的经理人?哥,我真搞不懂你的想法,我现在会害你没收
入的。」
「不然呢?我们都被禁足了,而且再下去,我们谁都付不起房租。」
「那我呢?也会被赶走吗?」我指著自己,却被靖天一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收拢在他胸前,就像摔角选手被敌人勒住
动弹不得。
「你那里都不能去,只能跟我。」
这么无聊的游戏,我还跟他玩了一阵子,直到靖天一脚勾住我的小腿,我们俩双双绊倒,使他压在我的身上。
「你们别幼稚行不行?」他对我们俩个大吼。
我听到天净这么说,我悻悻然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同时也拉著靖天起来,有著「别闹了」的目光瞪著他。
「试试看,反正已经不能再糟。」靖天也起身拍打衣服,他的表情仍然笑著。
天净没说什么,径自转身靠在阳台旁,从他背影看得出来,他心情很糟透了。
其实也不算糟,因为他们毕竟还有一个「天王老子」,只不过他们兄弟俩谁也没说破,硬是撑到最后,于其说不认
输,还不如说是跟「天王老子」不低头。
「还有一件事。」靖天对著天净的背影说。
「你说。」
「开记者会,向大众道歉。」
「你说什么?」天净顿时无法接受,立即转身指著靖天:「我是为了你,才和他们打架的。」
不妙了,我马上张开手臂横在他们之间要他们冷静。
「这样我不会感谢你。」
「所以我活该倒楣了?」他推不开我,只好透过我的肢体指责靖天。
「冷静冷静冷静……」我不得不阻挡天净。
靖天却在我的身后对著天净道:「总之错了就该好好道歉。」
「行了行了行了……」我又转过劝阻靖天。天哪!靖天你就少说一两句吧。
「不要说得自己有多清高,在打架的时候,你在车后跟释天说了些什么?瞒著所有人不算,还要瞒著家齐,有本事
你就告诉家齐,你那七天跟释天做了什么龌龊的事?」
我愣住了,靖天也愣住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话真的可以像针一样札进人的心里头,痛得直说不出话。
我收了手臂,直愣愣望著靖天。
天净也知道说太快了,他恨自己,但也拉不下脸道歉,除了别过脸之外,也别无其他方法,只焦躁地拿出一根细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