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满园 下+外篇——猫瞳
猫瞳  发于:2012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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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舒容半牢骚半宠爱的话,南宫杏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隐居在这个幽静的山里已经大半年了,春去秋来,冬天马上又要来了。

回想起自己在沐殇皇宫度过的那个冬天,真是寒冷而漫长。

如今能以这种方式,和舒容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我肚子饿了。”南宫杏蹭蹭舒容的胸口道。

“好吧,想吃什么?”舒容宠惯了他,语气一直很温柔,简直能挤出蜜来。

“今天我为你下厨。”南宫杏一反常态的从他怀中仰起小脸,机灵一笑。

舒容半天没消化完那句话,以为自己听错了。

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杏园少主居然要为他下厨?

这个……能吃到堂堂的杏园少主为他做的饭菜固然是很好,但是那个饭菜的质量也太没有保证了……

舒容咽咽口水(当然不是因为想吃南宫杏做的东西),看着南宫杏兴奋期待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扫他的兴,只能答应下来。

南宫杏见自己终于有机会进那个对他来说犹如神秘境地的厨房,几乎兴奋得难以自己,立刻扑上去很响地亲了舒容一口,就很欢快地跑去准备了。

希望这次的纵容没有错……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舒容在心里祈祷着。

结果很出人意料,南宫杏端出来的东西虽然在外型上称不上美观,但是味道却不错。

舒容吃了一口,看他一眼,又吃了一口,陷入沉思。

南宫杏在一旁支着脑袋,看着舒容的表情变了又变,不免有点担心。

“如果难吃就吐出来好了,我不介意的。”

“不难吃,但是……”但是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

“是不是味道有点不一样?”南宫杏知道他吃出了自己特地加进去的料,非常沾沾自喜。

“怎么会有股松茸的味道?”舒容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松茸,是蓍草。”南宫杏阴阴一笑,正色道,“鉴于你这几天在床上的表现,我觉得应该是虚火太旺,情绪容易激动,所以特别加了一些蓍草给你灭灭火,冷静一下。”

舒容听完这话差点没把菜一口喷出来。

的确,他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缠着他做那种事情,而且有时候没有节制,还有几次弄伤了他,可是在菜里面加蓍草这也太……

舒容好不容易忍住了喷菜的冲动,放下筷子道:“你知道蓍草吃多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南宫杏摊摊手:“这个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给我吃?”舒容简直无语,一把拉过南宫杏纤细的手腕让他靠近自己身边,低头说道,“难道你真的以后都不想和我亲热?”说完就去舔他的耳垂。

南宫杏连忙挣扎道:“你又来了。只吃一点点不会怎样的,顶多让你在几天之内提不起兴致。”

“我没有了‘性’致,你怎么办?”舒容笑得很邪恶。

南宫杏恨不得把菜全给他塞进去:“那我就会好的不得了,放开我。”

舒容也没有强求,马上松开了手,南宫杏立刻就跑掉了。

看着他现在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舒容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天晚上可怜的南宫杏还是没有逃过舒容的魔掌,被压在床上来来回回撞了一个晚上差点连腰都断了。

南宫杏一边忍受着舒容的体重和汹涌而来的夹杂着痛楚的快感,一边把尽量把自己汗湿的身体放轻松,好减轻一些负担,可是脑子里却一直在咒骂那该死的蓍草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亏他当时在山上找到那几颗绿得发亮的蓍草时高兴得差点栽到山沟里去,真是白高兴一场!

又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南宫杏终于昏睡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第二天醒来南宫杏看着悠闲地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的舒容,终于忍不住火大了。

“什么这样对你?我对你不好吗?”舒容笑着看他,穿衣服的动作没有停下。

“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我死的。”南宫杏抬起上半身,觉得后穴一阵刺痛,“哎哟”一身又倒了下去。

舒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会死呢?再说每次你虽然都喊不要,但是到了最后不都会抱着我的脖子激动得哭出来吗?”

南宫杏气绝,干脆连话都不说了,拉过被子蒙上头,眼不见为净。

舒容苦笑,也不为难他,知道昨夜的确很辛苦,就帮他把被角拉上,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而不可抗拒:“你好好休息吧,我也知道你很累,但是,我怕没有时间……”

“什么没有时间?”被子里传来南宫杏闷闷的声音。

“没有时间亲热,因为晚上的时间太短了嘛。”舒容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南宫杏连同整个被子抱进了怀里。

南宫杏一下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巧笑倩兮的恶魔,把自己剩余的体力都吼了出来。

“舒容,你这个禽兽!!!!”

平静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南宫杏从来都不是什么很敏感的人,所以就算偶尔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也懒得多想,反正只要舒容在身边,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可是,把一个人的一生彻底改变。

就像南宫杏一直没有想到自己会再见到九耀一样。

可是,他就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毫无预兆,突然降临。

南宫杏有点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来了。”他继续为珍贵的尸香毒花浇水,头也不抬的说着,好像眼前的人本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

南宫杏早已经决定避世,所以对九耀的来访并不是很欢迎,而且舒容快回来了,他不想让舒容看见这个男人。

九耀的脸上,却已经完全没有以往的轻松惬意。他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锐利的目光看着南宫杏。

“我是来带你走的。”

一句话,南宫杏洒水的动作僵硬了。

“我哪儿都不去。”语气镇定,却坚决。

“你等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九耀阴沉着脸,说出了让南宫杏更加错愕的话。

“你……”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看玩笑,南宫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冷冷的瞪着九耀。

九耀没有隐瞒的意思,眼神一凛说道:“若寒和我一起来的,大概现在已经和舒庄主遇上了……”

南宫杏冷笑:“你以为凭白若寒的身手,能把舒容怎么样?”若是云瑾亲自出马,他倒还有几分担心,但是区区一个白若寒,南宫杏冷笑了一下,舒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九耀的嘴角绽出一抹讥诮的笑,仿佛是在嘲笑南宫杏的天真与无知。

“如果是以前的晴雾山庄庄主,若寒自然不是对手,可惜啊,现在的舒容武功半失,已经是个废人,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一字一句,仿佛晴天霹雳击中南宫杏。

“你说谎!舒容怎么可能成了废人?!我才不会上当,你休想骗我!”南宫杏心中莫名的害怕起来,激动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九耀的胡说八道,舒容明明那么健康那么有力气,前几天还和自己翻山越岭去寻找珍稀的尸香毒花,武功怎么说废就废?

那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白若寒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对舒容下手,他们一定是合伙在骗自己,好让自己跟他们走。

“你不用白费唇舌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会在这里等舒容回来……”

“他回不来了。”一个冷如刀锋的声音无情地打断了他。

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白若寒慢慢走近,脸上的表情亦是漠然。他蓝色的外袍上布着醒目的血迹,颜色鲜艳,气息浓烈。

他的出现,就像是给南宫杏宣判的死刑。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南宫杏喃喃说着,头摇得像波浪鼓。

白若寒面无表情,从怀中抽出一块碎布扔在地上。

“你可认得这个?”

这块布……

他当然认得,而且再熟悉不过。

青色,是舒容最喜爱的颜色,所以这种颜色的衣服他多得数不清,但是偏偏这一件,只因为南宫杏淘气打翻了墨水,所以在袖口上溅了几滴黑色。本来洁癖严重的的舒容是怎么都不肯穿这件已经被弄脏的衣服的,但是自己突发奇想以墨色为中心画了几朵梅花,竟然使这件衣服显得非常明艳奇异,舒容看在这几朵梅花的面子上才没有和自己计较下去,而是继续穿着这件衣服,今晨他出去的时候,还把自己拉进怀里柔柔亲热一番才肯罢休。

山风吹动,艳丽的梅花在青山绿水中不合时节地绽放着,而南宫杏的眼里,就只有那个笑得很好看的男子。

他对自己说,“你今天也要乖乖看家,我会回来检查你的功课。”

所谓功课,就是舒容经常要求自己临摹的字帖。

他还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走不了了。”

说完,还坏坏地在自己耳边吹着热气。

南宫杏轻轻摩挲残破的衣袖上已经不再完整的梅花,眼睛失去了焦距。

“他在哪里……”

天地寂静,呆呆地伫立着的少年始终没有抬头,清晰的话语却让身后的两个人微微一怔。

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白若寒垂眼,道:“后山断崖。”

听到这四个字,少年的脚仿佛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朝前走去,正是断崖方向。

“不用去了,他坠落山崖,尸骨无存。”身后传来白若寒依旧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少年的步子没有停下来。

舒容,你让我等你,我乖乖地等了。

可是你失约了,并没有回来。

不过没关系,你不回来,我可以去找你。

你一定受了伤。

无碍的,我是这个世间唯一能治好你的人。

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受伤了。

“你不能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九耀突然身形一闪挡在南宫杏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南宫杏缓缓抬起眼,落在对方脸上的视线很茫然,就像一个被剥离了魂魄的死人一样空洞,让人从心底里开始发怵。

就连九耀也被这沉重的怨气惊得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可是他答应过那个人,会把他带回去。

“对不起,杏儿……”

道歉的话还在耳边飘荡,南宫杏的意识就已经一下子涣散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满了他的世界。

第七十二章

离开烟渺谷很多天了。

烟渺,是他和舒容为那个与世无争的寂静山谷取的名字,因为山谷中空气湿润,云雾缭绕,终年不散。

记得当初那人还笑着说道:“云烟渺然,必有仙踪。我们从今以后不问江湖,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也是好的。”

他淡淡一笑,鬓角飞扬。

绝世笑容,恍如昨日。

仿佛又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指轻抚自己的脸颊,南宫杏微微勾起了嘴角。

白若寒为他拭汗的手停下了动作,看到昏睡中的人竟然柳眉舒展,嘴角含笑,就连苍白的脸色也平添几分红润,心中竟然很不是滋味。

杀人无数如他,居然也会有后悔的感觉。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算现在南宫杏选择逃避,他也终有一天要面对失去那个人的事实。

不忍弄醒沉浸在美梦中的南宫杏,白若寒放轻了动作,继续为他擦拭着,脑中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当初悬崖边的情景。

那个人,就连到了死亡边缘,都平静如初。

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又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再无遗憾。

他笑了。如沐春风,梨花照水。

身后是一片白云苍海。

眼中,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悬崖之巅,挥剑割下自己的衣袖。

“把这个带给他,他会相信我已经死了。”一挥手臂,他飞扬的衣袂犹如蝶翼,随风轻摆,那一片碎布被风带起,落在白若寒脚边。

衣袖上,几朵梅花开得很诡异。

“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可以替你转达。”从来都不曾犹豫的杀手,却在这一刻乱了心。

“什么都没有。”男子的眼睛看向别处,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我那么爱他,他是知道的。”

小家伙会明白我的。

就算他会生气,会难过,他还是会明白,我做这一切,总是心甘情愿。

即使他不懂,也没关系,生死这回事,总是讲不清,道不明。

既然弄不明白,还想它作甚。

帘子被人掀起,九耀探身进来看南宫杏的情况,见他还是昏昏沉沉睡着,毫无起色,忧虑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恢复平常的表情,伸手握住白若寒空出来的手。

“果然是药下得太重了,他这样一直睡着可不太妙。”九耀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有大碍的,睡着了,才不会像清醒时那么难过。”白若寒低头说着,脸色亦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苍白?”九耀也发觉他的不对劲,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那个发作了?”

忽然想到期限将近,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白若寒见他突然间着急起来,只好拍拍的他手安慰道:“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虽然日子临近,但他相信凭自己的体力应该可以再撑一段时间,足够他们回到帝都。

然后,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担心白若寒体内的药物会提前发挥作用,九耀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路,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六天就走完了。

但是这一路上不管马车如何颠簸,山路如何崎岖,陷入昏睡的南宫杏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进入善见皇城,被放在大得夸张的暖床上,他也只是任由自己单薄的身体深深陷入锦被之中,拒绝回到现实中这个清醒残酷的世界。

坐在床边的人英眉深锁,杏目含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帝王之怒来形容,而是完全不带感情,仿佛从阿鼻道地狱传来的审判之音。

“南宫少主趁属下不备,自行吞下了一颗药丸,所以一路上昏迷不醒。属下也试了很多种方法,但是毫无效果。”白若寒单膝跪在床边,平静的声音中隐约有一丝颤抖。

但,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畏惧眼前的人。

而是体内的毒药,已经开始对身体产生效力,令双腿疼痛。

床边的人好像丝毫没有发觉地上之人的痛苦,冷声说道:“你大概是忘记了,朕当初让你去带他回来时说过什么。”

“属下不敢忘。皇上吩咐,要让南宫少主毫发无伤,不得有误。”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被九耀的银针封住八个穴道的南宫杏竟然还会有力气吞下药丸。他后来找遍那间山里的屋子,却没有找到任何解药,而南宫杏也一睡不起。

的确是他大意了。

“这药,是他自己配制的吧。”

他素知南宫杏喜欢摆弄百毒虫草,所以做出这种令人长眠不醒的药也不奇怪,只是,药效什么时候会过去,而他,又什么时候才会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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