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我怕谁 下——花比作
花比作  发于:2012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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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宁坐在床上,医生熟练地用镊子缝合着滕宁的额角,用的是最小号的美容针线,精细仔细地缝合,没有打麻药。滕宁忍着额角阵阵刺痛,几乎能够感觉到线在肉里穿行的折磨,但也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医生干完了活,冲宋清鸿说,“细小疤痕无法避免,不过可以在痊愈之后采取美容手段,保证光洁如初。”

光洁如初?滕宁想笑,却只是僵硬地扯扯嘴角,宋清鸿阴郁地看着地面,没有理会自行出去的医生。

医生走了,房间里的寂静几乎能让人发疯。滕宁想问问滕三,却也觉得眼下不是合适的时候。

良久,宋清鸿抬眼看向滕宁,就是那样淡淡地看着,滕宁却感觉自己象被刀子割过。即使没有说话,滕宁也知道宋清鸿想说什么。

咬了咬下唇,滕宁鼻子发酸,“我必须试试。”

宋清鸿没有说话,滕宁又说,“你知道的,我必须试试。”

宋清鸿嘴角带着冷笑,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滕宁,“试试?你是在试我的耐心,还是我的枪法?”

滕宁忽然想起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瞬间,有些结巴地说,“我以为……你要杀我。”

“杀你?”宋清鸿猛地起身,欺身靠前,将滕宁逼得贴在床头,“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杀了你!”

滕宁心中莫名地一酸,咬了咬牙,低下头,没有说话。

宋清鸿捏起滕宁的下颌,逼着他看着自己,“只要我的枪口偏一点点,或者如果滕三的车速快一点点,再或者我的车子恰好碾过一块石头,你能不能活着坐在这里还不一定呢!”

说着,宋清鸿的音调也在不觉地颤抖,“中枪也好,翻车也好,你能安然无恙是我的幸运。但是,就算冒着击中你的风险,我也不可能让你走!你死了,我可以给你偿命,你若是逃了,你让我怎么办?”

滕宁看进宋清鸿的双眼,那里有着愤怒和疯狂,滕宁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忽然又说不出来。

“他惹到我了,滕宁。”宋清鸿忽然说道。

几乎是同时,滕宁意识到那个“他”就是滕三,心里忽然慌乱起来。

“我警告过他,给过他机会,但是滕三太不识时务。他今天死了,是他的运气,若是还活着……”

宋清鸿阴狠的眼神又让滕宁想起了他用枪指着自己,指着滕三的画面。滕宁摇着头,“这是我的错,他只是在保护我!”

宋清鸿松开滕宁的下颌,“不要敷衍我,他做了什么我很清楚。他要为他的错误而负责,我清鸿帮的刑堂已经很久没有开了,我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

滕宁猛地向宋清鸿抓去,“他不是你们清鸿帮的人!”

宋清鸿闪身躲开,别开目光,转身离开。

“你不能这样!要罚就罚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能滕三!”滕宁冲着宋清鸿的背影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又是宁可自己死?”宋清鸿回头看着滕宁,忽然“呵呵”笑出来,“先是孟繁华,再是滕三,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人冒出来值得你去死。”宋清鸿摇头,“我知道你聪明,但不知道你这么心狠,抓着我唯一的短处不放。”

宋清鸿深深看着滕宁,眼神明明灭灭,“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真正伤害你。”说完,宋清鸿摔门而去。

滕宁看着房门“咣”地被摔上,愣了好一会儿,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滕三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宋清鸿的话也不知会不会变成可怕的现实……滕宁痛苦地捧住自己的头,倒在床上,又来了,那该死的神经痛。

疼痛折磨着滕宁,滕宁也在折磨着自己。怎么?逃走不对吗?谁愿意被禁锢在这么一片有限的天地里?难道他滕宁是个大傻瓜?美好的自由不要?他宋清鸿又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滕宁在疼痛中反复对自己说,我不是他的玩物,能走就走有什么不对?那是一定要走的,是一定要试的。如果试都不试,就真的对不起滕三,对不起自己。试过了,以后就不会不甘心,不会……

滕宁猛然抬头,如果试过了却没有成功,或者知道根本不会成功,那么自己是不是就甘心了呢?滕宁一阵心慌,直觉告诉他,那还不是他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那如脱缰野马般的思绪执着地挡在眼前。

滕宁闭上眼睛,宋清鸿说得对。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有恃无恐,在宋清鸿面前什么都放得开、放得下,是因为其实他知道并且相信,宋清鸿不会真正地伤害自己。他之所以放得下、敢放下,是因为确信宋清鸿不会放下、不能放手。

鞭打

那个夜晚,对M市来说,动静不小。靠近郊区的公路上连续发生翻车事故,所幸没有人员死亡,皆是轻伤,M市的交管部门也没有多大的负担。此外市内繁华地段的知名俱乐部被警方搜查,据说是有黑社会聚众械斗的线索,警方出动,一举擒获十几名犯罪嫌疑人,虽然只是聚众闹事拘留几天,但M市的社会治安的确算是整顿有效。

那个夜晚,对清鸿帮来说,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江严和魏子的械斗斗得蹊跷,魏子那边最先挑事儿的小弟不见了,熟识的兄弟也只是说其人已经入帮3年,一向老实得让人不去注意。这次率先动手,大家还都觉得奇怪。江严也回想起那几个卖药的女人是主动找上自己的场子的,现在自然也是无影无踪。而郊区公路上的翻车事件也瞒不过帮内大佬,所有的矛头已经一致指向了常青会,也就是滕宁和滕三。

面对所有这些,宋清鸿只是冷笑,向义愤填膺的大佬们说了两个字,“证据。”

本来道上的事情讲证据的情况很少,大多数是认为是谁干的就算是谁干的了,就算是报复错了,也会被别人评价为“复仇心切”,不会有损真汉子的英名。可是宋清鸿提出来要证据,江叔他们就傻了眼。是啊,说是人家常青会向自己派卧底又联系警察,证据呢?

宋清鸿笑笑,“别总把事情赖到别人头上,还得想想自己,怎么人家一个卧底就能耍得我们两个场子的管事团团转?”

话一出口,江叔和杜文海都不说话了。能说什么呢?自己的手下子侄太蠢?还是敌人太狡猾?想找回场子,只能以后下功夫。

宋清鸿见众人都不再说话,又说,“按照规矩,选个日子,让江严和魏子过过堂,找两个资格老的兄弟,全靠他们了。”

江叔和杜文海顿时一口气噎在胸口。鞭打20,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鞭子。又不是sm的小情趣,那是货真价实的皮鞭,原本是几个帮会中一个历史悠久的小帮会传下来的东西,光是看着,就知道这鞭子经历了多少风雨,上面不知沾了多少自家兄弟的血,几乎是野蛮血拼时期的见证。清鸿帮一成立,这鞭子就成了执行家法的公器,多年来虽然也用过几次,但是用在自己手下子侄身上,毕竟鲜有。

江叔和杜文海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宋清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打在两个小的身上,两个老的也是面上无光。

宋清鸿说这话时,林新就站在身旁。知道老大是为了滕宁的事情迁怒,不过虽然是迁怒,却依旧站在理上。看了看宋清鸿面无表情的脸,林新暗暗叹气, 鞭打20,这是让两个人躺在床上一个月下不来啊!

杜文海刚要说话,江叔一把拉住他的手肘,轻轻摇头,这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宋清鸿带着林新离开,杜文海看向江叔,“江叔有什么计较?”

江叔撇了他一眼,“就算是说,也不是现在。等鞭子打完了,再说不迟。”

杜文海目光闪烁,“滕三?”

江叔冷笑不语。

滕宁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有些焦躁。一切都很平静,但却平静得让人心慌。那夜宋清鸿发了脾气,说要整治滕三,但是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几天前倒是觉得山雨欲来,几辆车进了别墅的院子,整整一下午的时光,然后两个人被抬着从后院的地下室里出来。

滕宁在院子里散步正巧遇上,清鸿帮里几个见过的老大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阴冷非常。滕宁就站在那里让他们看着,直视过去,好象是在检阅自己的手下,他倨傲的目光对上跟在后面的林新,林新看了他一眼,别过眼去。

几天来一直很忙的宋清鸿那晚在滕宁还未入睡的时候回了房,这是十几天来,两人第一次在临睡前清醒地见面。

宋清鸿走进浴室,滕宁坐在床上翻着书,看似无意地问起白天的一幕,宋清鸿沉默片刻走出来,说那是违背了帮规的两个场子的管事。滕宁心一顿,又想起了滕三。

滕三的伤不重,幸好。经过那晚的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滕宁就找到林新,说要见滕三,林新二话没说引着滕宁去见。滕三还住在原来的房间里,滕宁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滕三换药,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背上扎着点滴,十滕宁从未见过的虚弱模样。

“滕老大想知道滕三的病情。”滕宁还记得林新说这话时的模样,那是一种有所保留却又不得不为的恭顺。

医生立即认真地说起诊断结果。没有大事,轻微的脑震荡,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好,多亏当时止血及时云云。

滕三在他们说话时没有醒来,林新说那是刚刚打了安眠针。滕宁狐疑,放心不下,接连几天都去看望,林新都陪着过去,又识相地在外面等候。看着滕三一天好似一天,滕宁也放了心。

一次回房的路上,滕宁问宋清鸿是否同意他每天来照顾滕三。林新垂着眼说,“您是滕老大,老大在自己的家里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滕宁无语。

和滕宁相比,滕三更加郁闷。每天看着滕宁忧心地看着自己,心中着实无力。逃跑失败给他的打击远远比身上得伤口要重。宋清鸿得防备愈加完善,真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机会。

不知为什么,两人再见面时都没有再提那晚的事情,好象逃走的话题双方都在回避。滕宁来看滕三,也就是削削水果说说话,后来几天伤口好的七七八八,他就陪着滕三在院子里散步走走,好象心态平和得很。好几次滕三想问滕宁那天宋清鸿有没有说什么,但都没有问出口。滕宁则担心滕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到宋清鸿的迫害,有几次出言提醒,滕三都毫不在意地一笑了之。

一阵风吹来,滕宁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要等待时机,再劝滕三回去。至于自己,滕宁心想,走一步算一步得了。其实那晚宋清鸿的许多话都值得回味,只是滕宁本能地回避,不愿想得再多。

天气逐渐凉了,滕宁刚想回房,忽然看到别墅大门打开,几辆车子鱼贯而入,清鸿帮的几个老大下了车子,有的朝后院走去,有的则进了别墅。几天之内老大们两次聚集有些反常,正想着,忽见走上台阶的江叔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站定,笑着点头。

滕宁也点了点头,回房坐了一会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江叔的笑容蹊跷。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楼看看。

楼下的客厅里,江叔和林新对坐。

“宋老大说,一切都等他回来再开始。”滕宁下了几层台阶,听到了林新的话尾。

江叔虚伪地笑笑,“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宋老大赶回来,咱们兄弟几个办了也就是了。”

林新也笑,“宋老大这么吩咐自然有其深意,再说,老大已经在路上,耽误不了几位大哥多少时间的。”

“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老大这么费心。”江叔用拐杖点了点地板,“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咱们也只能听着。我在这等着,你是不是得过去忙了?”

林新站起身来,“那我先过去看看,做做准备。”

看着林新走出大门,滕宁开始犹豫要不要下楼。虽然不知道说得是什么事情,但清鸿帮内的事情跟自己并无关系。想着,滕宁转身上楼。刚走两步,只听江叔说,“滕老大,好久不见了。”

滕宁只得又转过身来,对着江叔笑吟吟的脸,“江叔别来无恙?”

“人虽老了但也经得住折腾。”说着江叔话锋一转,“听说前些日子滕老大出了车祸,没有大碍吧!”

滕宁一笑,走下楼梯,“我没事。”

江叔上下打量滕宁一番,笑了,“嗯,还真事幸运。”

“那你先忙着,我口渴想喝点水。”滕宁不想多有瓜葛,一拍沙发靠背,向厨房走去。

江叔忽然说,“今天帮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滕老大知不知道?”

“你们帮里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江叔睁大眼睛,“怎么会没有关系?那滕三不是滕老大你的人吗?”

滕宁身形一顿,转身问道,“滕三?”

江叔故作惊讶,“看来,滕老大还不知道啊!”

滕宁眉头一蹙,看着江叔。

江叔一笑,“今天清鸿帮的所有老大都来了,就是为了滕三的行刑。我清鸿帮动用家法的时候不多,这才短短几天就要请出两次,还真是少见。对了!”江叔说,“上次帮里处置了两个不懂事的小弟,不是正被你撞上吗?上次没有看到,这次有没有兴趣亲眼看看?”

滕宁闻言,脑子“嗡”地一下,想起那天被抬出去的两个人,脸色发白,“你说说,今天你们要对滕三动手?”

江叔“呵呵”笑了,“怎么是动手呢?是执行帮规,谁让他坏了规矩呢?”

“在哪里?”滕宁眉头紧蹙。

江叔站起身来,“那我引着滕老大过去吧!”

滕宁跟着江叔出了门,直奔后院。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房下去,转了几节楼梯,来到一处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已有几个大佬坐在那里等候,几个小弟在一旁伺候,一个醒目的架子立在中央,架子上绑着一个人。

“滕三!”滕宁冲过去。滕三看见滕宁倒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滕宁仔细看看,滕三双腿有力地站在地上,只有双手被绑在架子上,赤-裸着上身,受伤的左肩绑着纱布,精神还算好。

“怎么会这样?”滕宁问道。

滕三一笑,“有人吃了暗亏,自然会想办法争回脸面。”

滕宁已经明白了,转身问道,“林新呢?”

杜文海看看江叔,说,“林老弟出去迎宋老大了。”

江叔摇头,“咱们不用等了,今天有滕老大在,怎样也当得半个家。咱们开始吧!”

“什么?”滕宁刚出口询问,便听旁边角落里有鞭子抽向地面的声音。只见一个个头矮小的干瘦中年人手里拿着鞭子,那鞭子黝黑粗长,手柄握在那人手,剩下的鞭身蜿蜒在地上,泛着亮光,好象一条活着的蛇。

滕宁看着,好似鼻尖已经问道血腥的气味,“这是……你们要用鞭子?”

江叔冲自家手下示意,几个小弟便上前将滕宁拉开,江叔笑道,“滕老大在一边看着就好,动手自有帮里的弟兄。”

拿着鞭子的矮个站到滕三身前,滕三深吸一口气运向丹田。滕宁拼力挣扎却被死死架住。

“你们住手!”滕宁的喊声还没落,便听一声清冽的裂空之声,紧接着“啪”地一声,滕三低声怒吼,胸前已是一道血痕。

“一!”旁边有人记数。

滕宁愣住了,脸色苍白。

接着又是一声鞭响,滕三浑身一颤,声音被噎进喉咙。

“二!”有人冷酷无情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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