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中天——花七花九
花七花九  发于:2012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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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知道迟青现在情况怎样,一时害怕到了极点。被两个武功高强的监督联合攻击,被血幽皇攻击,迟青现在究竟

伤势如何?

迟青仿佛听到了楼阮的声音,慢慢张开眼睛,“小阮,我还好,你别哭。”

楼阮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眼模糊,迟青挣扎著坐起来,看清了面前的情况,扬手将影杀对著匍匐在地的监督射过

去,那监督身体微震,便不再动弹,迟青确认他的确死了,这才冷静道,“小阮,我们的机会终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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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两个监督已死,剩下的监督与越千里正在交战,自己和楼阮虽然都受了伤,可到底还能活动,拜这伤势所赐

,交战中的两人都未将自己放进眼里,正是大意,此时便是反击的好机会。

“待会儿等到他们双方都力竭的时候,我们便出手,”迟青很冷静的判断道,“如果顺利的话,这场战争,就是我

们获得胜利。”

“可是,你的伤……”

迟青看著楼阮,扯出一个微笑来,“放心,我不要紧,到底是这样走过来的,这点伤不足以致命,倒是你──”说

著,迟青不禁皱眉,“你怎麽伤的这样重?”

楼阮摇摇头,“习惯了的,不碍事。”

那边越千里和秦川斗得不分上下,若只是凭武功,越千里显然是略胜一筹,但秦川拿著血幽皇,无坚不摧的利器,

是以越千里根本不敢和他硬拼,不能用全力去接越千里的剑。因此就这麽斗了好一阵子的时间,两人都是个平手,

眼见著一时半会分不出结果。

时间长了,先支持不住的人反而是秦川,毕竟拿著血幽皇,精神上的负荷相当大。越千里心里暗喜,全神贯注於面

前的秦川,企望能尽快分出胜负,倒无暇顾及一旁的迟青,迟青眼见这是最好的机会,一点也不犹豫,猛然从地上

跃起来,直扑越千里的背後,动作之迅速,完全看不出是有伤在身之人,手里的剑出得极快极稳,直直冲著毫无防

备的越千里的背心。

越千里这才察觉到迟青的一剑,可惜反应已经来不及,避无可避之下,越千里中了迟青一剑,迟青终於微微一笑,

然後更深的将剑刺进去。越千里咬牙,转动手腕反手一刺,逼退了迟青,可自己到底受伤不浅,几乎站不住,而血

幽皇正杀到面前,越千里只好以剑相抵,只听见一声清响,越千里的剑折断了,剑刃远远的飞出去,插进黑色的泥

土里。

秦川已经失去了神志,完全变成了血幽皇的傀儡,手下章法大乱,再不复初时的镇定自若,血幽皇极大的消耗了他

的体力,秦川再站不住,慢慢的跪了下来,大口喘息。这样一来,剩下的四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奄奄一

息了。

“迟青,你果然还是背叛我。”越千里勉强站著,看向迟青,眼底一片阴暗。迟青却是冷冷一笑,“我们之间,说

不上背叛这个词。”越千里看著迟青,也是冷笑,“背叛这种东西,你也是绝对逃不过。”

迟青还未回话,忽然听见秦川闷哼了一声,缓缓倒下,手里的血幽皇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清响,这响动惊

动了其余的人,都朝著秦川看去,这才发现秦川背上插著一支箭,破胸而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麽一回事,又

一支箭呼啸著,射进楼阮身旁的大树。

迟青最先反应过来,“有埋伏!”

刚刚喊出这句话,密密麻麻的箭就从树林的那一头射了过来,如同零散的雨,钉进地表,钉进树干,而不久之後,

天空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箭,密集得如同倾盆之雨,简直避无可避。迟青等人反应都很快,各自寻到最近的树干避

了过去,可即使是这样迅速的反应,众人还是多多少少中了箭,未能完全避过。

楼阮和迟青之间相隔了几棵树,而越千里则躲在更远的地方。林间的空隙不停的有箭矢降落下来,楼阮仔细的观察

了箭尾,发现并不陌生,这些箭,都属於汪坤的军队,也就是说,现在射杀他们的,其实是汪坤。

“可恶,说什麽留下最後的胜利者,结果还是为了灭口麽?”楼阮心里有些绝望,如果汪坤的意思是利用这些箭射

杀他们,以这样的密集这样的力度来看,他们是很难逃得掉。“那个可恶的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

著。”

迟青自然也认出了这是汪坤的诡计,所谓的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根本就是假的,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幌子,是让他

们彼此削弱对方的实力,而要他们的命才是真。迟青恨得牙痒,杀死汪坤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渴求著的事,如今

未能一尝心愿便要命丧於此,怎样想也是不甘心。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还有什麽办法,可以逃出这里的办法

而且,之前所承诺的,要给予楼阮的梦还需要兑现,他们要拿到血幽皇,一起离开这里,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是

了,那个短暂而美好的梦,还没有实现,自己还不能死,楼阮也不能死!

迟青定定的盯著面前掉落地上的血幽皇,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多可怕。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拿到血幽皇

才行。

这麽想著,迟青开始注意周围可以利用的东西,地上倒是有监督的尸体,不过人体太软太薄,根本抵挡不住力道十

足的箭雨,能遮蔽的,其实只有树干而已。迟青仔细的计算著,然後,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剑斩断不远处的一棵树

,而在大树倾倒的过程中,迟青飞身而出,利用树木遮蔽箭雨的瞬间,顺利到达血幽皇的地方。

楼阮眼见这惊险一幕,心里有些发凉,即使是这样的情况,即使是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刻,迟青却还是要去取血幽

皇,那把剑就真的这麽重要?报仇对於迟青来说,就真的这麽重要?

那一瞬间,迟青的眼里没有看向任何东西,除了掉落在地的血幽皇。当他终於取得血幽皇,将它插进剑鞘之後,这

才欣喜的看向楼阮。可这一看便发觉不对,楼阮的脸色十分难看,弥漫著死心绝望的灰败气息,看著迟青的眼神十

分冷漠,似乎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迟青心里一跳,也说不上原因,就是直觉不妙,似乎有什麽正在他眼前崩

塌,而他却无法阻止。

正在想著,周围又有几棵树开始崩塌,随著树木倒下而来的,是气势汹汹的越千里。越千里的目标也是那把剑,不

过,目前他似乎更热衷於杀死迟青,剑刃直指侧躺在树下无处可避的迟青,“不必惊讶,我只是告诉了他你的真实

身份而已,而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证实了他心里一直害怕的猜测罢了。”

越千里来得太快,迟青不得不用手里的血幽皇挡住这一击,可惜力道太猛,血幽皇飞了出去,掉在一片空地里,迟

青咬牙道,“你竟然调查我。”那一瞬间,浮现在迟青心里的是恼怒,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亲口告诉楼阮真相,那

麽现在的他是不是就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可是,迟青并不希望楼阮明白他心里的黑暗,楼阮太单纯了,他不会懂

,而且,迟青也不希望楼阮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迟青终於从树下抽出自己的剑,勉强挡了几剑,不得不说,越千里的位置比迟青好太多,因为倒下了数棵树,为他

创造了更大的屏障,而迟青却只有这方寸间的空隙。谁优谁劣一眼便知,迟青辛苦的挡了几剑,一直在意著落在空

地里的血幽皇,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而这时,越千里却笑了。

在越千里的笑容背後,是飞身而出的楼阮,他也如法炮制,利用倒下的树木作为掩护,向著空地中的血幽皇冲过去

。可是,空地的范围太大了,有一段路程,楼阮将彻底暴露在箭雨之下。一时间,迟青的心都收紧了。

楼阮脸上挂著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你要血幽皇麽?我来帮你。原来你想要的,只是血幽皇,原来

你真的是像越千里所说的那样,一直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带著血幽皇离开这里吧,你离开吧。

越千里停了手,轻轻的说,“刚才我想杀的,其实不是你,是他。”

那边,楼阮已经捡起了血幽皇,可同一时间,无数的箭也抵达了。看著楼阮的身体暴露在箭雨之中,绽开的蓬蓬血

花,迟青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那一瞬间,似乎什麽也不重要了,自己的时间也要同楼阮一起停止了。

“不!”迟青大叫一声,飞身而出,速度那麽快,平生仅见,连越千里看了也不禁赞叹。迟青借著猛冲的力道,一

把抱住楼阮,以身体为他挡箭,跃向空地的另一侧,躲进了树後。

其间,究竟有多少支箭射进了自己的身体,迟青也没办法细数。可是,奇异的是,他竟然没有疼痛的感觉,迟青慌

张打量著抱在怀里的楼阮,“你在干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麽!”

“我去取血幽皇,最後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这把剑,你能忍心杀越千里,你却不见得忍心杀我,与其继续被你利用,

不如我自己帮你。你还要报仇,而我活著也不知道是为什麽,所以,就不劳你动手了。”

那句活著也不知道为什麽叫迟青的心疼得纠结在一起,“小阮,你活著,是为了我啊。而我活著,的确是为了报仇

。”

这句话,终於揭开了一切的真相,楼阮带著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默默看著迟青,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什麽才好

“可是,我没有办法,你能明白满门被灭後我的心情吗?所有人都死了,前一天还一起生活著,那麽安宁,那麽快

乐,可是只有一瞬间,大家都死了,是娘亲以身体为盾,一直保护我,我才活下来,是侍卫们不惜牺牲自己,牺牲

自己的儿子,才换了我能逃出来。多少人的命才换了我这条命,他们都对我说,快逃,快逃,将来要为我们报仇,

我们死也瞑目。如果我不能报仇,他们能瞑目吗?九泉之下,他们也不会安心的吧?”迟青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其

实,他是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不再有继续说下去的力气,身体正在渐渐麻痹,涌上来的只有寒冷,自己可能是过

不了今天这关。

楼阮只是静静听著,迟青於是继续说道,“所以,只要我还活著,报仇就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是一直束缚著我的枷

锁。即使我不想,也不能放弃。小阮,我和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我的确是想,要是我们能一起

离开,一起活下去,该多好。可是,我不能啊,只有我一个人活著,只有我一个获得幸福,只有我一个人忘记了过

去,这就是对牺牲了生命的人们的背叛啊,我没有办法。”

“既然这样,要摆脱这样的命运,大概只有死亡吧。”迟青黯然的说著,“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你一起活著。

”说完这些话,迟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果能够一起活著,该多好。”

“我能明白,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解脱,”楼阮闭上眼睛,接道,“那麽,一起死掉也不错。”

“不行!”迟青忽然换了严肃的语气,“小阮,你不能死,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死,你一定要活著!你拿到了血

幽皇,你要继续活著。”

楼阮仍旧没什麽精神,“可是迟青你呢,你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活下去麽?我说过,我活著只是因为你,如果你死

了,我也不要活了。如果你必须死了才能获得解脱,我就陪你一起死。”

“说什麽傻话,”迟青鼻子一酸,将血幽皇塞回微微松手的楼阮手里,“你要活著,你是我用生命换回来的,即使

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代替我,去看看我们没能去的地方。”

楼阮终於流泪了,“我不想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

“小阮,我想看那样的地方啊,”迟青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慢慢的连冷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黑暗正渐渐侵袭

而来,“你看见了,便是我看见了,从前,属於迟青的生命是倚靠被牺牲的人们的生命而存在的,而以後,我的生

命是在你身上得到延续的。”迟青看不见楼阮的表情,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小阮,你忘记了吗?我们一心想要

的血幽皇,现在就在手里,自由也将握在手里了,小阮,带我去。”

迟青说著,终於慢慢合上已经失去了光彩的眼睛,手也无力的垂到地上。楼阮无助的握住血幽皇,仰头看著头顶的

朗朗圆月,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

自己的心已经死了,而身体也将要死去,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便是扼杀了迟青交托给自己的生命。

“到底应该要怎样啊?迟青,难道我真的要独自活下去麽?”楼阮默默流泪,然後悲惨的笑了。

31

之後,仿佛箭雨仍旧不能使汪坤安心,他们在森林里烧起了熊熊大火,围绕著整座森林的火光,似乎连一只飞鸟也

无法逃出去的大火。

楼阮以血幽皇斩开火焰,拖著疲累的身躯缓缓走出了那座森林。如果没有血幽皇,那麽任是谁也没有办法逃出这片

火海。火焰被撕裂开,然後,只一瞬间,又在楼阮身後合拢。漫天的火光将天空都映成了血红色,无数的火星在空

中纷飞,仿佛坠落的无尽生命。

就在这里,就在今晚,辉夜真正灭亡了,只剩下了楼阮一个,再没有别人。楼阮看著熊熊大火,心里死水一般平静

。杀死了迟青的,其实是自己,原本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想要一起死在这里,是自己逼著迟青选择了那条路,可是

最後,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漫漫长夜终於过去,圆月不见了踪影,而遥远的天际,已微微泛白了。

※ ※ ※ ※ ※

“可是,你为什麽还活著?”楼阮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越千里,没有人能逃得出那场大火的,越千里是怎麽跑出

来的?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还活著吗?”越千里冷笑,“可惜了,迟青死了,但是我还活著,就站在你面前。”

楼阮忽然想到了什麽,“原来,最近站在皇帝背後那个幕僚,是你?”

“是我,”越千里回答得十分平静,“我是前太傅的儿子,皇帝怎麽会不信任我?”

楼阮咬牙,“你盗用了迟青的身份!”

“那又如何,都是已经死去的人,怎麽还会介意这些。”越千里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後,看了看楼阮身後昏迷不醒

的齐照原,“你还真是好,无论到了什麽时候,都有人愿意用生命来护著你。”

楼阮猛然想起来被下了毒的齐照原,“你对他做了什麽?”

“他是皇帝的三哥啊,有他在的一天,皇帝就永远都只是个小孩子,永远站不起来,而我想要的皇帝,却不能是这

个样子,端王爷必须得死。”越千里说著,看向楼阮,“而你,不,应该是辉夜,也是必须要死。”

楼阮看著越千里,“所以,你这麽希望杀了我,是害怕我抖出你的真实身份?”

“你这麽想,也没什麽不对,不过──”越千里说著,微微眯起了眼,“不过我还没有能够拿到血幽皇,皇帝还不

十分信任我,我没有得到那样东西。”

“现在的你,还需要血幽皇做什麽?”楼阮苦笑,“原来,只要是辉夜的人,注定都逃不过血幽皇的摆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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