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洞庭湖水声——僖瓜团子
僖瓜团子  发于:2012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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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忧回过神,按了按脑门,道:“我来吧。”

墨道:“不用了,公子不会弄这种东西,我来就好。”

乐无忧想起来一开始他主动替贺亭甫包扎成的惨样,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

他看著墨帮贺亭甫拆下纱布,露出那些依然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叹了口气,心里想:算了吧。

算了吧,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不要再去恨什麽,就让一切过去,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这应该是最好的以後。

“对了。杨励呢?”

墨微微一震,不回头地说道:“把他关押起来了,就在船底的仓房。”

乐无忧静了一会儿,道:“你觉得,要通知应樊均,过来拿人吗?”

墨没有说话。

乐无忧道:“若你想,就这样让杨励走,我也不会──”

“不,我会让王爷来拿人。”

墨站起身,回过头去看乐无忧。“我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何况我和杨励,也没什麽……交情。”

乐无忧道:“如果你那样想,那自然最好不过。”

墨默默的点点头。

船上没有什麽好的医疗设备,也没什麽好医生,贺亭甫身份尊贵,又伤得重,乐无忧决定到下个港口就将贺亭甫放

下船,通知同王前来救助。也可以一并将杨励放下来。

乐无忧到贺亭甫的房间去看他。船上的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恩怨,还以为两人是关系极好的朋友。贺亭甫昏迷十

数日,乐无忧忙前忙後,体重都减了。

“很快你就能到陆地去……”乐无忧在床边坐下,自言自语道:“然後我去大漠,以後就不用再见了。”

“不!”

乐无忧吓了一跳。贺亭甫突然睁开眼睛,怒瞪著他。

“你醒了?”乐无忧抚著心口:“装睡呢?!”

贺亭甫只是瞪著他:“我不下船。”

乐无忧哼了一声:“这个由不得你。”

“……总之,我不下船。”贺亭甫居然起了小孩性子,一用力转过身去,把背亮给乐无忧。然後因为压到伤口发出

凄厉的惨叫。

乐无忧扶额。“拜托,你全身都是伤口,动了是你自己受罪。”

贺亭甫不做声。

乐无忧也不做声。他们两个就沈默下来。

半晌,乐无忧终於还是开口道:“贺亭甫……你知道我们两个是什麽养的关系吗?”他顿了顿,道:“你是我的杀

父杀兄的仇人──”

“你亲口说过,他们不是你真的父兄!”

“可是他们总做过我的父亲和兄弟,他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後对我最亲的人!”乐无忧站起身:“贺亭甫,你

还是不懂!问题不在於他们是谁,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你在下那种毒手的时候,就没有过

一点愧疚吗!”

贺亭甫转回身来,盯著乐无忧。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胜利,牺牲什麽人都在所不惜。”他道:“何况,我不杀他们,他们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乐家的宝藏藏得太久了,所有人都在觊觎。”

乐无忧闭上眼。

“牺牲什麽的人都在所不惜……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乐无忧低声道:“贺亭甫,其他人都可以想要杀害我的家人。你不可以。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忽然笑道:“哦,对了,或许我不喜欢你呢,一切都只是因为你那个昙香的剧毒闹的嘛。”

“不!你喜欢我的。你爱我。”贺亭甫看著他。

乐无忧笑了笑:“或许吧。”

“但是……不可能的。”乐无忧道:“贺亭甫,你为什麽不肯想一想?你对我做的事,换成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

早就疯了。我还没有,我努力让自己活的很好,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说过的,如果你再纠缠我

,我会死给你看。贺亭甫。我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不是你为我受伤或死,这种事就会烟消云散的。”

他来开房门,走了出去。

“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死。”贺亭甫在房间里面吼道。

乐无忧道:“若你能下决心的话,随你。”

贺亭甫当然下不了这种决心。生命是多麽美好,他不明白这对於别人的意义,但对於他自己的意义,是十分清楚的

因此船停靠在了码头,杭魏通知了津梁国的人,早有津梁的御医和王府一众下人聚集在码头,将贺亭甫安安稳稳安

置进软榻中,带回当地驿馆救治。

乐无忧没有下船,墨则出面将杨励带出来,交给了应樊均的人手。杨励被关数日,脸色苍白,身形大减,但表情淡

然自若,只是看著他身前的墨,微微笑道:“再见。”

墨没有回话。他低下了头。

奇怪的人全部驱赶,乐无忧终於踏上了正常的旅程。路途已经不遥远,他盼望著见到的宽广的大漠,就几乎已在眼

前。他能在大漠上纵马奔驰,或许过著游牧民族的生活,在无数个部落中穿梭。或许他在某一个部落定居,反正他

手中有足够的钱,多谢了从意大利漂流而来的活文化启蒙,还有京城里闲著没事做的贵太太们。

“我们可以在大漠过得很好,墨。”

“恩。”

“当然了,如果你想回去,我批准的。”

“王爷吩咐过,自我跟随公子那一日起,我就是公子的人了。”

“呵呵。”

乐无忧看著远处海上的夕阳。残阳如血,他觉得有一些很恍惚的孤单。

但是,这应该也是乐谦在死时最希望他能有的生活了吧。

025

又过了要十几日,终於到了大漠临海的港口。

按照约定,下了船,乐无忧即和商队分手了。他身上只带了一些衣物,其余皆是晃人眼球地金叶子和银票,另外就

是碎银。反正有墨跟著,他也不会怕人抢劫。

来到这里,乐无忧不得不吐槽一下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和中华一致地版图,奇怪的是,在靠海地地方

居然是一片广大无比的沙漠。当地人常常说是因为古早以前这里的原住民触怒了天神,天神一怒之下,将这一片本

因繁华如锦地地区,变成荒无人烟地沙地。否则,也真不知道该用什麽原因来解释海洋边是大漠这一奇特地自然现

象。

到达地地方是一处小镇。这里是沙漠中罕见的绿洲,成为了在沙漠中穿行地商人旅人地补给站,因此地方虽小,却

显得繁华无比。乐无忧找了一处客栈住下来。

“接下来要做什麽呢?”乐无忧坐在客栈的大厅里,一边等上菜一边喃喃自语。

墨看看他:“公子,这里地处荒凉,最好不要深入,你四处看看,然後我们便启程回杭魏就好了。”

乐无忧送了他一个白眼:“墨,什麽时候你也这麽多话了?”

“……王爷是这麽吩咐的。”

乐无忧道:“好啦,但我才是你现在的主人,我要去哪里你得听我的。”

墨无奈道:“是。”

店小二见他二人形容与这里的人不同,便知道他们是初来此地,当即笑著跑过来:“二位客官,有什麽我可以效劳

地吗?”

乐无忧道:“恩,你来得正好,我想问一问这里最近的部落是在哪。”

他随手扔了一块小碎银子,店小二满脸欢笑地收下了,恭敬地道:“咱们这边因为靠著海,绿洲是特别多的,不像

更里边就是一片荒漠。要说出了这最近地部落,就在大约骑骆驼向东行,三个日夜便到了。”

“啊,那是挺近地。”

店小二道:“怎麽二位客官是来这里做买卖地?”

乐无忧笑道:“你看我二人两手空空,哪像是来做买卖的?我只是仰慕大漠风情,主仆二人来游玩一番。”

“哎,这可是真的闲情逸致。”店小二吐吐舌头:“沙漠不比内地,危险又枯燥,客官太闲暇了。”

乐无忧哈哈笑著,让他退下了。

墨轻声道:“公子,那店小二说得没错,我们去过几个部落,便回去吧。”

“唉,你真烦。”乐无忧皱眉毛,“话不用说的这麽早嘛,去玩玩再说。”

他上一世看过许多与沙漠有关的电影,好比《新龙门客栈》,还有坑杀了无数人脑细胞地《东邪西毒》。倒不知道

这里是不是就像欧阳锋说的那样,翻过了一座沙丘,还是一座沙丘,走过了一片沙漠,还是一片沙漠。他确实是太

无聊了,或者其实只是想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好地忘掉某些事。这样的沙漠,确实适合他。

“公子……”

好吧,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不知为何变得十分聒噪地小侍卫。

在小镇上住了几日,两人雇了向导和骆驼,又购置一些必需品,便上路向东而去。

大漠和他曾经待过的地方的景致完全不同。精致地南方,湿热地广州,还有干燥和雍容地长安。但这里只有一望无

际的沙漠,商人和旅人坐著骆驼疲惫地前行,驼铃叮铃铃地响,在空中互相交织。风沙弥漫著眼前的景象,就算用

布包裹全身,还是感觉仿佛那些沙粒会随时钻进你的身体里面。

早上的沙漠热得像呆在火炉旁边。晚上的沙漠则是冰寒如深冬。乐无忧想应樊均逼著他习了一些武艺无疑是十分正

确的,否则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在沙漠不了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他们这一次出行十分幸运。没有遇到大风暴,也没有遇到沙漠狼群,安稳地走了三天,在第四天清晨到了店小二所

说地那个绿洲。

这绿洲里住的都是当地的少数民族。放眼望去,最外围圈著一圈木头栅栏,栅栏里全都是一个个五彩斑斓地帐篷,

人们穿著奇特地衣服四处穿行。还有一些汉人服饰地商人在这里与当地人进行买卖。

乐无忧下了骆驼,十分好奇地四处张望。有一个小男孩扒著栅栏好奇地看著他,忽然开口道:“你从哪里来?”

乐无忧看向那个小娃娃。他竖著冲天辫,穿著翻领皮毛地短袍子,脚上著一双绣著花纹地牛皮靴。在这个地方,给

一个小孩子弄这身打扮已经算得上华丽。

乐无忧温和道:“你会说汉语?我来自广州。”

小男孩摇摇头:“我不知道广州。”

“那里很远,要坐船好久地。”乐无忧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小男孩睁大眼睛看著他:“你穿的衣服很好看。”

“是吗?”

乐无忧笑了。因为白天地沙漠极热,他只穿了一件淡青色丝绸长袍,这是应樊均给他准备地衣衫,都是皇家御用的

裁缝造的,虽然款式简单,但上面绣著异常繁复地云纹和藤纹,大漠里的小孩子是很少能看到这麽华贵的衣服的。

“这是我在广州买的。”乐无忧蹲下来逗他:“如果你想要,和叔叔去广州就行了。”

“可是要坐船好久呢。”小男孩道:“我都没有坐过船。姆妈说坐船会很晕的。”

“特雷根。”

一个头上包著淡红色花样头巾地少妇向这里走过来,把小男孩抱进怀里。“你怎麽来这里了?”

特雷根亲昵地道:“姆妈,大小姐在给爸爸看病,我就出来玩。”

乐无忧站起身,向那少妇笑道:“你好,你的孩子很可爱。”

少妇看看他,兴许觉得乐无忧的形象并不像是坏人,就也展颜笑道:“你好,我的孩子特雷根很调皮,一定令你很

烦吧。”

“哪里。”乐无忧道:“你们的汉语都说得很好。”

“这里和汉人住的地方靠近,我们从小就学习说汉话。”女人道:“既然是客人,就到家里来坐坐吧。”

女人的名字叫萝珊,不出乐无忧所料,她的家庭果然颇有钱财地位,她的父亲正是这一个小部落地首领。她的丈夫

前些日子出外打猎,却被沙漠狼群围攻,救回来已危在旦夕,但好在今日临近一个大山庄的小姐下山来,带了珍贵

的药物,此刻正在为丈夫施救。

“要保持安静。”萝珊微笑道:“所以我们都出来了。”

两人走到帐篷外,等了一阵。帐篷的门帘忽然被掀开来,萝珊包著特雷根高兴地迎上前,道:“大小姐,情况怎麽

样?”

“哦。没事的,我叔叔的药是很灵的。”

少女清澈灵动地嗓音响起来。乐无忧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动,觉得十分熟悉。

“躺上几日,就能好了。”少女逗弄特雷根地小辫子:“特雷根愈长愈可爱啦!”

她的脸露出来。泛著蓝色地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豔丽的面容,还有女人中罕见地高挑的身材。乐无忧微微吃

了一惊。

“钱不守?”

少女转过脸来。然後用一种看见了厉鬼地表情惊吓地大喊:“乐无忧?你怎麽活著?!”

026

乐无忧顿时一头的黑线。

“我当然没死了。”

钱不守却还是退後了两步,用非常惊疑的眼神小心翼翼往乐无忧的脚下看过去──啊,是有影子的。然後又上前几

步,一点都不顾及姑娘家的颜面,就往乐无忧胳膊上捏了两下──有温度,也有实体。

“喂!”乐无忧哭笑不得:“干什麽,你就这麽想我死了?”

钱不守总算有些相信乐无忧是个活人。她瘪了瘪嘴,道:“唉,你果真活著。我叔叔说前年津梁国的朝廷和武林大

派都攻打你们山庄,完了还一把火烧成平地,据说一个不活的。你没有武功,怎麽可能活下来?”

乐无忧脸色一黯。

钱不守也不是没心没肺,见乐无忧表情便住嘴改口道:“好了,活下来便好,你来这里做什麽?”

乐无忧勉强笑道:“就是来看看大漠风光。”

钱不守咦了一声:“你倒有趣。这大漠黄沙的,有什麽好看?”她也不等乐无忧接话,又自顾自道:“罢了,我们

相见有缘,你和我一道会我们山庄去吧。”

乐无忧奇道:“你们山庄?”

钱不守笑嘻嘻地挺了挺胸部:“自然,我叔叔雄霸一方,年幼时便在附近清微山上顶筑清微庄,历年来不断扩大,

已经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大的庄子啦!”

她吐了吐舌头,神情娇俏:“不过大漠资源稀少,景色贫乏,自然不能和你们霁月山庄相提并论的。”

乐无忧略想了想,故人相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道:“好啊!多谢你了。”

他面色奇怪地又凑到钱不守耳边,低声道:“你也知道朝廷围攻我们山庄……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现在行走江

湖,不用乐姓,就叫吴忧,你见谅吧。”

钱不守忙也低声道:“你放心,这点子眼力我也是有的。再说你们那津梁国的皇帝也管不到我们这边来。你若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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