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我不会背叛阿海哥的,当初要是没有他,我早就被那个死变态老头玩死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他的!
男:听说你最近很缺钱。
女:……
男:我给你十万,你照我说的去做。
女:不……我……
男:你放心,这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不会有危险,事后你还是他认的好妹妹。
女:真的不会被人知道?
男:你以为我是谁?
晌久。
女人颤巍巍站在细跟鞋里,将手伸了过去。
一张支票落下。
成交。
次日,正在陪客的阿海突然被妮娜叫了出去。
妮娜是他在场子里认的妹妹。
小女孩才十八岁,因为家境贫穷,无奈之下才进了这一行。
阿海第一次见到她,就想到了自己那早早病死的妹妹,一样的年轻、孱弱、可怜,教人心生呵护。
二人躲在洗手间里,将门从里锁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把我喊来。”阿海担心的问。
妮娜不语,神情羞愧,眼眶通红。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客人又为难你了?”
“不是……是我……是……”妮娜突然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阿海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阿海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妮娜。他慌了,忙安抚:“你慢慢说,阿海哥一定帮你。”
妮娜抽噎着,断断续续将事情交代出来。
听完之后,阿海又急又怒:“妮娜,你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
“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家里太缺钱了……”妮娜哭的很厉害,梨花带雨。
“再缺钱也不能偷客人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一旦被查到下场会很惨吗!”
阿海的质问立刻就得到了最坏的回答。
“已经……被发现了。”妮娜痛哭流涕,吓得浑身发抖,一个跪地,抱住他的腰,哀求,“阿海哥,你要帮我,我不想死,我家就指望着我活了,我不能死。”
阿海沉默,扶着额。
头疼欲裂。
今晚被客人灌了太多酒,胃一直在抽搐,作痛。
还有一年他就能约满出去了,再也不用喝酒了,到时候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光是想想这个,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下。
良久,他把妮娜扶起来,沙哑开口:“别哭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妮娜忙抬头,妆容被哭的乱七八糟的小脸上,全是愧疚:“真的?哥你真的会帮我?可是……”
阿海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小脑袋,像平时一样,包容,呵护。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穷钱穷身不能穷骨气,记住了吗?”
十点左右的时候,三楼某包厢内挤满了人。
阿海在,客人在,宝妈也在。
富婆拉着脸,姿态轻鄙的望着阿海,等着宝妈给她一个交代。
“阿海,真的是你偷了梁太太的手表?”宝妈问,声音一贯的冰冷,无一丝感情。
阿海点头,表示默认。
真相已经大白。
财迷心窍的阿海,趁人不注意潜进了贵宾衣物储藏间,偷了表,并将表卖了出去。
“对不起,梁太太,我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请原谅我,钱我会慢慢陪给您的!”
阿海垂着头,不敢看周围那些一直把他当大哥看待的boby们,脖颈似有千斤压力。
不光彩的事情,比出卖身体还要羞耻。
生气的梁太太看他一眼,眼神如看粪便上的蛆。
贫民卑贱,素质低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尖着嗓子,她向宝妈讨个交代:“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
宝妈蹙着眉,手里一根未点燃的薄荷烟,烟丝正被她一缕一缕抽出,动作像剥皮抽筋。
很快,决定便出来了。
“拖下去,剁掉一只手,送到2楼接一年残疾case,合同加一年,所赚的钱全部赔给梁太太。”
宝妈毫不犹豫的声音,让阿海顿的脸顿时白成一片纸,上面写满了惊愕、恐慌、绝望。
不久之后,场子的地下室里,传来一声凄厉尖叫。
大厅上,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好一片乐土。
七目坐在三楼的栏杆上,将两条腿垂在空中,慢悠悠的晃着,神情寡淡,无悲无喜。
第十八章
老城区,有家天使福利院。
院中住着三十三个残疾儿童。
春光明媚的上午,一个年轻的男孩提着一大袋食品玩具,敲开了福利院的大门。
门打开,一群小孩从哗哈从里跑来,往他怀里扑去。
“可可你来啦!”
“可可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们好想你呀。”
“可可……”
小孩们撒着娇,围着可可,叽叽喳喳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他们大多残缺不全,盲、聋、一条腿的、无手臂的、畸形的……
“可可最近工作太忙,又得念书,所以到现在才来看你们。”
可可回答,一把抱起其中一个双腿瘫痪的小男孩,将他举至头顶,大声喊道:“东东你又长胖了啊!可可都快抱不动你了。”
东东咯咯笑着,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又喜又怕:“我最近每餐都吃两碗饭!”
“哇,好厉害!”可可夸张的大叫。
东东更加得意。
一旁小孩儿们不满了,纷纷伸手也要索抱。
可可将他们一一抱了个遍,才气喘吁吁开始分发带来的礼物。
“这是给你们的奖励,最近大家都好乖。”
小孩们得到礼物,立刻像过节一般在院子里乱窜着,高兴的跑来跑去,彼此交换着分到的零食玩具。
袋子很快就空了。
可可将空袋收好,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温情的望着他们玩耍。
老院长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感慨:“可可啊,又让你破费了。”
“哪有,这点小东西花不了多少钱。”可可笑着说,“要不是有阿婆的照顾,他们哪能这么无忧无虑,包括我。”
“哎……”老院长叹了口气,心事重重,一脸忧虑。
可可没有作声,看了她一眼,脸色凝重,随即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到她手中。
“这些钱您先拿去用,给孩子们添点伙食。至于政府那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拆掉福利院的。”可可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
老院长忙推拒,表示已经收了他太多钱,不能再要。
“您一定要收着,就算您不要,孩子们还要用钱呢。”
“可是……你也不容易……”
可可温柔的笑了,他说:“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赚钱。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家,我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我的弟弟妹妹无家可归。”
老院长哽咽,捧着钱的双手轻轻颤抖,眼眶湿润。
从孤儿院走出来,他进了一家咖啡店。
贝贝早在那里等候多时。
“他出手了,我看见他与妮娜在谈话。”
“我知道。”
coco慢慢喝着咖啡,一手放在桌上,有节奏的敲。
终于等到对方出手,接下来,他只需顺手推舟就可大获全胜。
不沾血腥杀人才是高明的战争。
就在coco以为对方已中计时,殊不知,自己早已跳入对方挖置的陷阱。
夜场,申哥的办公室内,他拉着妮娜站在申哥面前,义愤填膺:“阿海是被诬蔑的,事实真相是妮娜和目七勾搭,陷害阿海。”
申哥叼着雪茄,不作声,以眼神询问七目。
七目平静的摇摇头,否认。
“你别不承认了,妮娜都跟我说了。”coco冷笑,回头望向妮娜,催她说出真相。
可,妮娜只是耸着头,不语。
围观者众多,有受过阿海照顾的BOBY早就耐不住气,哄吵起来,誓要场子还阿海一个公道。
局面一时僵硬。
厮时,申哥终于开口:“妮娜,说话。”
上级发话,妮娜不敢不说。
“我……”
众人屏息以待。
“我不敢说。”妮娜恐惧的瞥一眼coco,发着抖。
只一眼,就让聪明的coco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有些慌,忙说:“你刚才不是对我说是目七指示你这么干的吗?你把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全部重说一遍!”
妮娜却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coco心凉透,确定自己中了计。
果然,妮娜哭着说:“阿海哥是冤枉的,一切都是coco在作祟。”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coco却无法冷静,怒骂起来:“你这个贱人别胡说!事情明明就是目七叫你干的,你少他吗的污蔑人!”
只可惜,已无人相信他的话。
众人继续听妮娜说下去。
“coco逼我去偷梁太太的表,然后想办法让阿海哥承认是他偷得。等阿海哥被处罚了,再让我诬陷目七,他会给我十五万块。”
“你为什么听他的话?”申哥一语道出重点。
“因为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找人打断我父母的腿。他是红牌,我却无名,怎么敢惹他!”妮娜哭哭啼啼,说的十分可怜。
再看旁边的七目,依然平平静静,手指微微合拢,婆娑着破损的指甲。
“证据,你要有证据。”coco气的脸发白,声音打着颤。
“证据就是这个。”妮娜擦干眼泪,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送到申哥面前。
一张十五万的支票,签字的确是coco。
这下证据确凿。
“coco,你还有话说吗?”申哥问。
coco的确没话说了。
那张支票的确是他给的,买妮娜说出真相的钱。
他呆呆站在那里,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一着不慎,一着不慎!
对方将他摸的太清楚,因为知道他行事小心,绝不会先出手,所以就先出手,并露出明显破绽。
放线钓鱼,等他上钩,再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好手段,好心思!
coco掩嘴骇笑,笑的浑身发抖,笑弯了腰。
几个保安从外面走进来,绑起他,将他往外拖。
快拖到门口时,他突然挣扎起来,不顾形象的叫骂着。
“目七,你不得好死!”
“善恶有报,你等着!你等着!”
七目站在那里,只觉回荡在耳边的诅咒一点一点朝他聚拢,像一根根架起的木柴,高高堆起,只需一根火柴,这堆木柴便成熊熊烈火,将他烧成灰烬。
但他手上并没有那根火柴。
他显得有些懒散,眼皮也没抬,说:“没我的事了吧?我走了。”
次日,贝贝在走廊里拦住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害coco。
“我没害他。”
“你害他进了2楼。”
“我没害他,只有他害我的份。”七目叹了口气,说,“上次他叫人来打我,还诬陷给ken,我都没计较,这次又让妮娜来陷害我。贝贝,我也要活。”
“你放屁!”贝贝扇了他一耳光,愤怒的咆哮,“你他吗的胡扯个屁!证据,证据拿出来!”
又是这句话。
七目无奈的叹息,有时候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那人朝他俩走来,温和的说:“我来证明是coco找人打了他,并陷害给了ken。”
七目猛的旋身。
来人,竟是钟子立。
原来,钟子立就是新来的leader。
当听见这个消息时,七目不是没有吃惊,只是未表现在脸上。
大厅内站满了人。
他杵在那里,听着申哥介绍钟子立,听着钟子立自我介绍,又听到申哥宣布自己担任team一职,耳边回荡着嗡嗡的掌声。
直到人群全部散尽,只留下钟子立与他。
二人默默登上天台。
头顶晴光万丈,脚下车水马龙,喧嚣人声。
“你不好奇我什么出现在这里?”钟子立双手抄着衣袋,身后的大风将他衣摆吹起,如翅扑展。
闲然,散淡,赏心悦目。
七目眨眨眼,尔后,危险一眯:“你做老鸨?”
钟子立爽朗大笑,渐渐,低了眉:“我上次遇到个大人物,大人物遇险,我恰巧又救了他,于是,就赚了这么个位子。”
“所以?”
“没所以。”
钟子立走近,伸手在他脸上探一把,温柔的抹去落在他鼻梁上的柳絮:“你在这里叫目七?”
“不。”七目侧头认真的说,“无姓,名婊子。”
阿海沉冤得雪,场子为弥补他的损失,给了他五十万并将合同销毁,恢复他的自由身。
coco心术不正,在二楼串场各种畸形秀,因有客户保他,只要呆够2个月就可以出来了。
申哥离职的那一晚,场子里举行了很热闹的欢送会。
狂欢至凌晨。
申哥饮酒过量,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只好由七目送他回去。
凌晨的气温有些低。
东方,挂着一颗泛红的启明星。
申哥倒在后座上,捂着胃极难受的呻吟,额上全是冷汗,想吐又吐不出的模样。
“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七目将车窗打开,好让冷风吹进来,并嘱咐司机再开快些。
“嗯……”模糊的回应,好像睡着了。
七目靠在窗边,疲倦的望着玻璃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
高楼大厦,锦衣美食,新闻,电台,西餐厅,百货大楼,汽车,寥寥行人……像一条喧嚣奔流的大河。
有灯光照耀的地方,他看到自己的脸。
双眼深陷,瘦而孤僻,眉间煞气散去,只留阴影般的倦怠,仿似又老了几岁。
巨大压力中,他一直如岩石般坚硬,不曾动摇分毫。
已不知道恐惧和难过是什么滋味。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继续活下去。
“那个钟子立和你是熟人?”申哥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低头看,发现对方眼睛还闭着,并没有看自己。
但他知道对方的脑袋十分清醒。
他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我说他对这次coco和ken的事这么上心,一来就查的厉害,把追打你的混混都给揪了出来。”申哥轻轻叹了口气。
七目低声说:“我和他不是很熟。”
申哥浅笑:“刻意解释,嫌疑更大。”
“……”
“我知道你这小子有野心。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同,能吃苦,不娇贵,有手段,行事狠,这样的人怎能不成功?事实证明我的确没看错人。”
申哥稍稍停顿,接着说道:“但是有句话我还是得告诉你。”
“申哥请说。”
“不管做什么,想要成功,就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说完,车子就停下了。
目的地已抵达。
申哥拍拍他的肩膀,下了车,不待他说话,转身便离了。
此时,东方破晓,一轮旭日冉冉上升。
人世间,如此寂寥。
一觉醒,发现门外挂满了刚洗好的脏衣服。
屋子里飘着阵阵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