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着你+番外——不曾相识
不曾相识  发于:2013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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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突然一片静默。一想到气度尊荣的简单先生吃瘪的样子,我就乐不可支。

〃别笑了!这件事没什麽可笑的!〃听上去他是真的火了,〃为了陪你他已经推掉了两个演出邀请!你是在损人不利己你知道吗?〃

〃这样啊——〃我拖长了声调,〃很抱歉影响了你的收入。不过对此我无能为力,一切都是你的陀陀自愿的,不关我事。〃

〃你究竟想达到什麽目的?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过他?〃

目的?我苦笑了一下,转头看著星空,没有知觉的星辰还在一如既往地闪烁著,它们不懂人的心事。

我只是不开心,很不开心,我想要有个人,他比我惨,比我更不开心,为了让我暂时忘掉委屈,他愿意委屈自己。那麽巧我找到了这麽一个人,我怎麽可能轻易放手?

〃简单,你别说了,你的要求,我办不到。不如你去劝他别来接近我。只要他不在我眼前出现,我保证不会去找他。〃

简单长长地叹口气,震得我耳膜发麻:〃有那麽容易就好了!你不知道,陀陀在车祸後得了自闭症,整整两年才恢复过来,对外我们是宣称他在R学院进修,其实是在接受有关治疗。从那以後,没有人敢在这方面刺激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拿不准,他对斐陀是否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代理人与明星之间的感情?

又一声长叹之後:〃李维罗,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我,只想请求你,不要把他伤得太深。再来一次那样的崩溃,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恢复。现在,你正在一步步占据他的心,至少,看在他对你百依百顺的份上,将来离开他的时候,尽量温和一点,哪怕是用骗的,不要让他太伤心了。〃

我屏住呼吸:〃为什麽认定我会离开他?〃

〃你不爱他,一点也不爱,我在你眼睛里看得出来。〃

耳中传来一阵轰鸣。我慢慢合上手机,感觉到一滴灼热的眼泪滑过面颊。

一个声音很没情调地打断了我的思绪:〃小维维啊,你在这里做什麽啊,还不快进去啊,甘子期找你找了整晚了啊!〃

我笑了笑,对著蓝凡和他的大嘴女友点点头,转身进入那片桔色的灯光。

甘子期正虔诚地捧著电话本,一个一个地拨打著我可能会与之在一起的人的电话。看见我回来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居然继续对著电话那头说:〃没有吗?如果你看见了他就跟他说我在找他。〃

搁了电话,他又楞了楞神。然後,跳起身来,在我肩上猛地捶了一下:〃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跟哥哥老实交代,总这麽夜游神似的,是不是泡了新茶了?成色怎样?〃

我没精打采地回答:〃你说的,那是蓝凡。〃

甘子期一听来了精神:〃真的呵?没想到蓝凡那怪胎也会有人要呢!哎,你说说,那女的怎麽样?〃

我一头栽倒在床铺上,闻著刚晒过的枕头散发出的淡淡阳光味道,听著甘子期自问自答:〃现在还真是流行姐弟恋呢,听说那女的也是南区的,都研二了,比蓝凡大四岁呢,不过蓝凡生得老相,倒看不出来——〃

在他的八卦声中,我抵挡不住睡意,渐渐进入了梦境。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为我轻轻盖上了被子。

第三章 浮生若梦 记取一刻偷欢

最是那眼眸间的温柔

让我心疼

教我心动

无法排谴的忧愁

为你释放开来

人生太长

幸福太短

这一生

总是想找到一个人

来陪我说话

就算是说谎

也无妨

日子流水般过去,转眼到了十一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校园里原本随处可见的一对对情侣明显减少,大概都躲到暖和地方卿卿我我去了。

走在路上,寒风嗖嗖,不时卷落一片最後的枯叶,让人联想起欧亨利的那篇小说。

我养成了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听MP3的习惯,甘子期为此已骂了我几百次〃自虐狂〃。

真的,躺在冬天的草地上可不是什麽舒适的享受,特别是天气不好的时候。

可凡事架不住乐意。只有这个时候没人打扰我,连甘子期都被我赶去做课堂笔记了。我威胁他期末考本人要是挂了红灯笼的话就再也〃表你玩了〃。

大学两年,我的功课全都是靠考前一星期突击参考优等生甘子期同学的笔记才勉强及的格。

想当初高中时俺自己也是笔记本被人抄到烂的优等生啊!可见人的勤奋都是被迫的,懒惰才是天性。而且一旦开始懒了,再想痛改前非可没那麽容易。

正在一边听著那个朝自己脑袋上开了一枪的烤饼制造的美妙噪音(丫投胎转世也已经该到了上小学年纪),一边思考著自己到底有多麽懒惰的问题,一声急促的汽车喇叭声穿透乐曲声钻进了我耳中。

侧转身想不理它,却已经有人走到了我身旁:〃请问这位同学——〃

我气得跳了起来,正想训斥这个没成色的家夥一顿,却被他脸上的表情给震住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脸色能难看成这个样子!面如死灰这个词都嫌不够,应该是面如纸钱烧的灰!

摸摸自己的脸,很正常啊!没戴万圣节面具也没有揩到锅底。没必要象大白天见了活鬼似的吧?

〃董事长,你没事吧?〃他旁边那个穿著制服的司机扶住了他。喝,这麽没用,怎麽当的董事长?

〃我,我没事。〃那人挺吃力地回答,眼睛象被蛇魇住的青蛙一般离不开我的脸。

见鬼!这个人神经不太正常吧?我甩头要走开,却听身後那人叫著:〃同学,请等一下好吗?〃

〃什麽事?〃真是不识相哪!

〃我,我想找一个人,想请问你一下。〃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看去竟然颇为英俊,可惜年纪不轻了,少说也有四十了吧?是个帅大叔嘿!

〃F大人多了去了,我怎麽会认识你要找的人!〃我一口回绝。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我看你在这里,那个,散步,还以为你也住这栋宿舍。〃

我看了一眼身後自己住的那栋奇丑的红砖楼房,话未经大脑允许地溜出了口:〃我是住这栋宿舍啊。〃

他眼睛一亮:〃是吗,那你认识甘子期吗?〃

〃我爸上次来的时候你不是参加你哥婚礼去了吗?这倒有意思,演了出三岔口!〃

直到大家坐定在附近的馆子里,甘子期还笑得合不拢嘴。

一眼就能看出,甘子期长得象妈。老老甘从外表到气质,跟甘子期都完全是两回事。如果甘子期是冬天里的日光,让人觉得温暖和煦,那老老甘就是正在我们餐馆外面呼啸的朔风,从骨子里冷出来。

他看著我的目光让我很不爽,好象我早就死得透透的了,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更不该跟他儿子勾肩搭背的调笑。

纯粹是为了气他,我对甘子期比平常亲昵一百倍,弄得甘哥哥简直是受宠若惊。连蓝凡都看不下去了说:〃哎呀啊,还有我啊,我也是你们的好舍友啊!表不理我啊!〃

他说的倒是不假,从一入学起我们三个就是这间宿舍里最要好的,除了因为我们同一个专业,更主要是因为脾性相投:蓝凡的婆妈软弱,甘子期的宽厚大度,我的率性诡异,配合得天衣无缝。欺负起色中饿鬼卢辉和刁嘴刻薄的欧阳来,更是得心应手,连草稿都不用打。

老老甘不愧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老油条,满心的不快一滴不漏,只是不停地举杯,多谢我们两年来对甘子期的照应。天晓得,他那做什麽事都名列前茅的儿子从来都是照应别人的主。

分手的时候,我正想先行告退,留他们父子痛诉一番离情别意,老老甘却又盯上了我:〃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就这样在甘哥哥和蓝凡殷切而期望的目光中,我勇敢地点了点头,跟著甘董事长来到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

他的目光,我几乎不敢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新情况。

为什麽,那里面会盛载著那麽深的忧伤?深得让人无法相信一个人的心能够承载得起。

〃我的名字,你可能在新闻里看到过,不过那不是我的本名,我的本名,叫甘溯源。〃

这是什麽意思?通名报姓的,要跟我决斗吗?我抬头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想干什麽。

他一脸的失望,目光里的忧伤更加深了:〃没有印象吗?〃

18

凭什麽我该知道他的本名?这跟我有什麽关系?哎,等等!

〃你认识叶子美?〃

〃谁是叶子美?〃

那是我老妈啦,你个猪头!既然不知道我妈名字,那他就不是我妈年轻时的旧相好什麽的。认错人了!

再说,我长得也不怎麽象妈,更不象爸,大概可以肯定是从垃圾箱里拣来的。

他一脸的恍惚,梦游般地向我走近两步,把我吓得连连後退。

〃干什麽你?〃

他的手举起来,又在离我的脸两公分的地方掉了下去。〃也是,就算他还活著,也不可能还这麽年轻。〃

我再一次断定他的神经不正常。可是,又按捺不住好奇:〃他?你在说哪个他呀?〃

甘溯源的目光盯在我脸上,却又让我感觉他不是在看我,似乎我的脸後面还有另一张脸。

汗毛直竖。

〃思安,这一切是你的安排吗?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哼哼,简单说我的气质象斐陀的妹妹黛比,现在这个甘溯源又对著我的脸叫著另一个人的名字,那麽,我到底是谁?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著一个叫李维罗的人?

正自胡乱猜想著,袋中的手机发出嘀嘀一响。打开一看,竟然是谢以文发的短信:〃别跟我说话,在执行任务。〃

见鬼!几百年没联络过我了,一上来就是这种话!

我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他的影子。不过也可能是化了装,说不定那个弯腰拿了铁丝钳子在垃圾箱里翻拣的驼背老头就是他。

一股压抑多时的怨恨涌上来,我对著甘子期大叫一声:〃我有事先走了!〃在目瞪口呆的甘溯源能够有反应之前转身大步离去。

谢以文,我为什麽要跟你说话?你就当我那麽贱啊!我他妈走还不行吗?

坐在青鸟酒吧里,看著夜色一点点吞没窗外的街景和行人,心情烦躁得只想打人。

〃嗨,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我没好气地翻翻眼,竟然是他!这小子的名字我忘了,只记得他是F大四大公子之一,外号〃北霸天〃。他老爸是S省最大的矿主之一,典型的暴发户。

北霸天完全没有在意我的态度,把我的冷淡当成了默许,涎著脸在我身边坐下,热情洋溢:〃我注意你好久了!〃

我展颜一笑,那小子顿时晕菜:〃我也注意你好久了!〃

〃真-真的?〃北霸天已经找不著北了,昏头昏脑地越挨越近,全然不知我攥紧的拳头已经忍得发抖。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比你长得更象河马的人!〃

他的身子立马定格,那张梯形的脸上,表情介於欣喜和愤怒之间,好象是拿不定主意该往哪个方向转变才好。

立在他身後两根木头桩子似的跟班比他先反应过来:〃你家夥活得不耐烦了!敢骂贝大爷!〃〃快跪下嗑仨响头,爷爷就饶了你!〃

我无动於衷地继续喝著杯中的酒,这可是1841年的波旁,不能浪费。

北霸天怔怔的,大概还没从被认作河马的打击中缓过气来。俩跟班已经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揎胳膊抡腿准备开打。

〃喂,你们在干什麽?以多欺少吗?〃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所有在场人等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跟班们放心地哈哈大笑:〃大美人儿,见我们贝大爷跟小美人谈情说爱,吃醋了是不?〃

斐陀皱了皱眉:〃自作多情!既然人家根本不喜欢你,还不快走!〃

北霸天哇地一声大吼,象煞驴叫。他猛地站起身,逼到斐陀面前。两人个子一般高,都在185上下;只是北霸天的身形要粗壮得多,看上去要宽个两倍。

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喧嚣的音乐里,也听不清他们的争执。

我喝下最後一滴血一般红的酒液,站起身来。

北霸天和他的跟班显然没练过任何搏击术,很容易就将他们三个叠成了沙发椅上的一只三明治。

然後,在他们挣扎起身之前,我一把拉了陀陀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桂林公园的草地上,我才放开他的手,低声怒骂:〃你他妈神经啊你!不自量力!就凭你,他妈的打得过他们三个吗?居然还他妈想充英雄?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明天的报纸娱乐版就不愁没新闻了!还他妈会把我也牵扯进去!〃

越想越气,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挑他的肋间股沟下腹一阵乱踢:〃叫你丫多管闲事!叫你丫多管闲事!〃

他既不反抗也不躲避,等我踢累了,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更生气了:〃你他妈白痴啊你!明明是我在胡搅蛮缠,你他妈还跟我说对不起?!〃再补上一脚。也不知怎麽没站稳,脚底下一滑,扑地一下也倒了。

草地上积了夜露,湿湿冷冷的,却洇出淡淡的芳香,让人想起陈年往事。

我一时不想起来,就这样躺在他旁边一动不动。

好半天,听见他耳语般的声音在说:〃今天是我生日。〃

嗯?我侧起半边身子看著他。

他的一边眼圈青得象大熊猫,唇角还带著血渍,却对著我疑惑的目光笑了:〃祝我生日快乐啊。〃

我捧住他的脸,象捧著一件被损伤了的珍贵瓷器。也许,我根本就不配拥有。

吮住那两瓣柔软而温热的嘴唇,我的心底传来冰块破裂开的声音。

〃陀陀。〃

〃什麽?〃

〃我象黛比吗?〃

他的身体有一秒锺的僵硬。〃简先生告诉你的?〃

我没说话,看著他。远处灯光勾勒出他的侧影,那线条完美得象是画出来的。

他的手慢慢地拂过我的脸颊,很温暖。〃不,那是两码事。我爱黛比,但你不是她;我爱你的时候,你就是你。〃

19

那一瞬间,我清楚地听见心底的冰块哢啦啦裂开的声音。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猛地捶了他一拳,将那个离我太近的身体推远:〃你丫是真的有病啦还!我有什麽地方让人爱的?我脾气又不好,又好酒贪杯,又不负责任——〃

没听到他的回应,我疑惑地抬头:〃你怎麽不反对?〃按照白烂电视剧剧情,他应该深情款款地一一反驳我列举的自己的缺点,说我不该这麽自卑,其实我可爱得不得了。

他笑了:〃反对什麽?你说的都是事实啊!〃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挥去,他的黑眼圈变成了对称的。

〃你丫为什麽不躲?〃看著自己的暴力成果,我第一次感到懊恼。我的自控能力真是太差了。至少,要等到他这次的伤好了再开拳啊!

他笑出声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倒在他的身上。嗯,这家夥看上去瘦瘦的,触感还真不错,挺有弹性的。〃我就爱这样坏脾气的你,在我面前,你愿意怎麽样就怎麽样吧。〃

我嘀咕了一句〃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受虐狂〃,想要爬起身,被他拽得倒了回去。

〃我不是受虐狂,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那双眼睛里的深情为什麽会让我觉得想哭?我不要!!!

猛地挣脱出来,我大口喘著气:〃你表妄想了,我不会开心的,永远不会!〃

两年前的那个秋天,谢以文告诉我他就要和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结婚的消息时,我就已经永远失去了开心的资格。

从出生起就不曾分开过五个小时以上,连睡觉都在同一个房间,没有人比谢以文更了解我,也没有人比我更依恋他。

直到十年前的那个寒冷秋夜,我因为怕冷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床。他为我取暖的方式让我痛到几番晕厥,却从此对他的迷恋,除了精神上的,又多了一层肉体上的意义。

我曾经那麽单纯地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相亲相爱,直到父母去逝,直到我们自己也变成了老头儿,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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