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秦寿的武功密室里的铁链根本锁不住他,除了初次见到沈清那一夜,闹了一些不愉快之外,秦寿再见到沈清便没有了初见时的复杂情绪,他非常清醒的看着沈清,目光慈和,仿佛是长辈看着晚辈。
“皇叔,你不考虑去寻那个人吗?”秦寿时常偷偷溜到凤仪宫来见沈清,这让秦颖觉得他和沈清单独相处的时间,又被秦寿给占去了一些。
秦寿看沈清的目光里很平静,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一副跟他意中人相似的画,他也是只看画,不愿破坏约定去寻那人。
“我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即使我一离开他,我就后悔了。”秦寿干脆的拒绝,这二十多年他是日日夜夜怀抱着悔恨度过,就好像世上最毒的毒药,日复一日侵蚀着他的身心,却是无药可解。
“或许那个人也愿意你反悔。”沈清忽然说道,面对秦寿他心里总有异样的挥之不去的情绪,才会猛然说出这一句话。
“我太怯懦,不敢去查证。”秦寿苦笑,转瞬间从凤仪宫里消失了。
“沈清,你不要多心,朕只是在利用那个女人。”殿内只剩下,秦颖和沈清二人,秦颖也忽然说道,眉宇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为了家族,为了自己进宫,至于今后会遭遇什么,会有怎样的际遇或者是下场,都是由她自己来决定的,其他人不能为她做出决定,她若是不愿被利用,你也不能利用她。”
沈清扭回头,秦寿瞬间消失,他反应也快,却只看到秦寿消失的背影。
“沈清,朕就知道,你能理解朕,也唯有你能!”秦颖激动的揽臂抱住沈清,狠狠的拥抱住他,不愿看他为其他人分心,哪怕那个人是,没有威胁的皇叔也不行。
“世事就是如此,你也无需多心。”沈清的话音将落未落,一连串踢踢踏踏的跑步声,急急的冲进了殿里,秦熠直着嗓子喊道:“父王……”
秦颖桃花眼里冷光一闪,冲着突然出现大煞风景的秦熠而去,秦熠依仗着有沈清在,在秦颖的冷眼中,跑到沈清面前,抓住他的手,就将他向外拉去:“父王,孩儿的蹴鞠被踢到屋脊上去了,孩儿拿不下来……”
“不是有高伍么?”秦颖不悦的问,一同过来没有进殿,杵在殿门口的高伍忙说道:“奴才也拿不下来,奴才不会上房。”
“朕给你取下来。”秦颖说着,单手拎起秦熠的衣襟,几个大步越出殿外,直接的拎着秦熠飞身上了屋脊,将他扔在距离蹴鞠三两步之地:“就在前方,自己走过去。”
皇叔也就罢了,这个小鬼头也依仗着沈清在场,而屡屡不将他放在眼里,妄图破坏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
秦熠也不出口哀求,也不牵着秦颖的手,他张开两个小胳膊,摇摇晃晃的向蹴鞠走去,沈清和高伍都来到院子里,高伍也紧张的张开双臂,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嘴里还喊着:“殿下,小心,小心。”
慢慢蹲下身秦熠将蹴鞠搂在怀里,他悄悄撇了秦颖一眼,不防脚下一滑,小小的身子向后仰倒,眼看着就要跌下去了,院子里高伍惊叫一声,向上跳了起来。
“小鬼,想用这一招来得到沈清的关注吗,你休想,有朕在此,不会让你得逞。”秦颖眼疾手快捏住他的胳膊,拎着他跳下去,这一次没有将他丢给高伍,而是送进沈清的怀里:“这小鬼欠朕一次。”
“父王,我讨厌他。”秦熠紧紧的搂着沈清的脖子,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不会故意做出这般危险的事让沈清担心,他只是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没有站稳才会摔下来,他的小心肝而今还吓得怦怦直跳,心里也有一股失望。
是他不向秦颖哀求,也是他不牵着秦颖的手,而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期盼,在秦颖频频出入凤仪宫后,他想,那个冷酷的男人,会不会主动伸出手护卫他一次,毕竟他是秦国三皇子,他却失望了,那个男人从不认为他是他的皇子,他的亲人只有一个人,就是将他抱在怀里,给了他名字的沈清。
“小熠,不怕。”沈清也紧紧的抱住秦熠,他的小身子在自己怀里发抖,受了惊吓又为秦颖的表现所失望,只是秦熠不会知道,秦颖和他不是亲父子,秦颖的冷漠又让他不会主动保护秦熠,这些却不能说破,至少不能在此时说破,只能让秦熠留下秦颖冷酷的印象。
抬头,就和秦颖的视线相对上,他的眼里冷酷依旧,桃花眼里只有一个讯息:“沈清,是那个女人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为她的儿子就要有承受,那个女人所造的业接下的果的觉悟。”
“他应该庆幸遇见的是你。”
秦熠是不幸的,自幼就失了双亲,也是秦颖刻意制造出来的工具,他有是幸运的,遇见了沈清,这个改变了他命运的人,若是没有遇见沈清,他有可能会夭折在,这冷冰冰黑暗阴冷的宫里,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第一百零一章
月上中天,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青蓝色的夜空上,洒下晶莹的略嫌清冷的月辉,月辉下是热闹的花街,这里是秦国都城夜间最繁华,最淫靡的一角。
京都里最大的小倌馆‘暗夜’,还有京都最大的花楼百花楼,也坐落在最繁华的一角,两座最有名的青楼,隔着街道两两相望,相同的都是一样的销金窟,不同的是花楼里只有娇媚妖娆的女子,小倌馆里却是漂亮的少年。
在入夜时分,段摮来到了小倌馆‘暗夜’,被恭恭敬敬的迎到了‘暗夜’,单独接待贵客的雅间里,那里有暗夜最漂亮的少年,还有暗夜最香醇的美酒,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段摮懒洋洋的靠着,边被他左右两侧的漂亮少年服侍着,边想着昨夜在百花楼里的那一幕幕。
为了试探秦炎,段摮还特意将秦炎邀约到百花楼,叫百花楼的老鸨派了楼里,最妖娆妩媚最懂得魅惑人的女子,有意围绕在他的身边,让她们试探他,看他是否真的对女子没有性趣。
几名妩媚妖娆的女子,身批薄薄的轻纱,惹火的身材在半透明的轻纱下若隐若现,让在旁看着的段摮立马就硬了,他也顺手拉过两人,左拥右抱着边厮混边看着,秦炎那边的动静。
秦炎根本就是坐怀不乱,他只端着酒慢慢品着,也不管身上挂着的,用她们柔软的丰胸摩擦着他背的,两个身材火辣的美人,也不管坐在他怀里,雪白小手探进怀里游弋的美人,正眼也不瞧一个。
段摮却是欲火焚身,恨不得将怀里的美人压在身上恣意欢爱,又不能放松对秦炎的观察,那些包围着秦炎的美人,都已经开始情动了,秦炎却还是面不改色,就好像那木头一般不解风情。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段摮看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夜已深了,秦炎却不受丝毫的诱惑,势必要辜负美人恩了,他才不耐烦的叫那些美人下去了。
“舅舅,你请便,我不奉陪了。”秦炎拂了拂锦衣,将一身的胭脂味拂尽,淡淡对段摮说了一声,便施施然离了百花楼,将段摮一人仍在了百花楼里。
“还是对女人没有丝毫的性趣么?”段摮喝下杯中酒,举着空杯沉思,秦炎对女人没有性趣,就是说段家的女子,日后也继续做宫中怨妇。
皇太后的话不由的就在他脑海里回荡:“哥哥,你无须担心皇家的子嗣,即使秦炎不喜欢女人,哀家也能让他留下子嗣,宫里多的是法子,让秦炎不用亲近女人,也能让段家的女子为他生育下皇子皇女,就是要继续委屈她们了。”
“不亲近女人也好,对女人没有性趣,或许更方便控制他。”段摮自言自语道:“段家的女孩生来就是为家族牺牲和奉献的,废黜了秦颖,扶持秦炎登基后,将后宫大肆清理一番,到那时,只将段家的女孩送进后宫,不让其他世家有机会占据后宫,对段家那将是最有利的。”
想通了这一关节,段摮便放心的在百花楼里搂着,中意的美人胡天胡地了一夜,险些误了上早朝的时辰。
今夜,段摮又打算来‘暗夜’试探秦炎,秦炎府中没有一个娈宠,也从不流连青楼花巷,清心寡欲的堪比寺院里的僧人。
“我要的人,都准备好了吗?”段摮勾勾手,示意‘暗夜’的管事过来,他不知秦炎喜欢怎样的少年,是比照着沈清的标准,挑了两种人,一种跟沈清相似,一种跟沈清没有一点相似。
段摮挑选的人不多,也就两个而已,他的要求是样貌不一定是‘暗夜’里最漂亮的,气质却要符合他的所有要求。
‘暗夜’不敢怠慢,段摮前儿刚吩咐了,连夜就挑选出了,两个最符合段摮要求的少年,也不叫这二人在今夜见客了,单等着段摮亲眼过目。
“国舅爷,早就预备好了,此时就在隔壁待着,单等着你传唤呢。”‘暗夜’的管事上前陪着笑脸,这是一个三十多岁,已过了最漂亮柔嫩时候,眼角眉梢因在风尘里打滚多年,还累积有妩媚风流的男人。
“叫他们进来,我瞧瞧。”段摮吩咐,管事的出去,不一时,领进来两个少年,段摮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你们先下去,继续候着。”
秦炎接到段摮的邀约,到他来到‘暗夜’的门前,也就只迟了段摮一刻钟的时间。
夜色朦胧,‘暗夜’门前站有两个漂亮的少年,是尚在训练当中,还未接过客的清倌,看到有客人来了,笑盈盈迎上来,小嘴一张,脆生生唤道:“爷,你来了。”
这两个漂亮的少年在门口一摆,吸引的都是京都里最有权势达官贵人和最富有的豪商,这些人或是笑着扫一眼拔腿进去,或是趁机吃吃嫩豆腐,摸一把少年的小手和小脸,而后才进去。
秦炎对两个漂亮的少年视而不见,直接走进了‘暗夜’,问清楚了段摮的所在,面无表情的赶过去。
依着楼里人所指的路线,秦炎很快来到雅间门前,他尚未走进雅间,一股浓郁且甜腻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在瞬间包围了秦炎,让他皱起眉头。
段摮斜卧在雅间的锦毯上,怀里搂了一个衣衫半裸的少年,他正边啃着少年,露出来的雪白的肩膀,还有精致的锁骨,边用力掐着少年胸前的红缨,惹得少年浑身轻颤,又低吟连连。
“舅舅。”秦炎站在原地不动,那一声舅舅让意乱情迷的段摮清醒了,他一把推开了身下眼角眉梢染上情欲的少年,拉好了他的锦衣,招呼秦炎坐到他身边。
“去,叫他们过来伺候贵客。”段摮吩咐,他挑选好的少年,便一起走进来,被段摮指到了秦炎身边。
“舅舅,你还要来这一招吗?”秦炎厌恶的皱眉,这两个少年样貌都不算最漂亮,却难得一个气质看着温和,骨子里透着清冷淡漠,一个却是妖娆妩媚的稍嫌女气。
“你都不喜欢吗?”段摮指着两个不同气质的少年问,那一个看着温和,骨子里透着清冷淡漠的少年,是他寻找的相似沈清之人,是依照而今沈清来寻找的。
“一个也不喜欢,不是那个人,我看着只有厌恶。”秦炎冷冷说道,挥开了两个靠向他的少年。
不是他瞧不起这些人,而是他厌恶段摮的试探,一次又一次,上一次是用妖艳到俗气的女人,这一次却是用两个极端来试探,让他也不耐烦了。
被秦炎挥开的少年脸色一变,二人畏惧的望了望脸色阴冷的秦炎,又怯生生望向一旁的段摮,他们不是‘暗夜’最漂亮的,却也是‘暗夜’里身价高的小倌之一。
先前被挑选中的喜悦,而今都被秦炎推开的举动,以及他阴冷的脸色给惊吓的一扫而空了,二人唯恐秦炎的不喜,而遭到管事的处罚。
“你们退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今夜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段摮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变脸,他和颜悦色的挥挥手,叫管事的带下两个少年,还叫跟来的国舅府的管事,那银子重赏两个少年。
不明所以却逃过一劫的两个少年,在得知还有重赏后,欢喜的跟着管事的退下去了,雅间里就剩下段摮和秦炎二人。
“舅舅,你是要戏弄本王,还是要跟本王合作,你若是没有诚意,你不要屡屡来戏弄本王?!”秦炎毫不客气的,冷冷对段摮说道。
“不是为了戏弄王爷,而是为了更好的合作,王爷,而今我完全相信王爷了,你心里只有清君一人,不会因其他人而动摇。”
段摮忙说道,他亲自给秦炎斟了一杯酒:“王爷,这杯酒是我赔罪用的,你消消气,我跟王爷合作,赌上的是整个段家,我总不能轻易的,将段家交到王爷的手里,让段家灰飞烟灭吧,还请王爷体谅我的难处。”
“舅舅,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的试探。”秦炎的脸色放缓,喝下了段摮那一杯赔罪的酒。
“王爷,这就是最后一次试探,从今后段家会和王爷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请王爷事成之后,不要忘记段家的辛劳,能让段家有容身之处,段摮就感激不尽了。”段摮恳求,再次为秦炎斟了一杯酒。
“舅舅,这句话你说反了,应该由我来说,将来事成之后,还望舅舅能给我们兄弟一个容身之处,哪怕是被拘押在冷宫,也是舅舅你仁慈。”秦炎淡淡一笑,也喝下了第二杯酒。
段摮嘿嘿一笑,显然是默认了秦炎的话:“王爷,今儿我就给你透个底,九门提督还有军机营都是段家的人,只要王爷你下定决心,那皇位咱们就能手到擒来。到那时,王爷,你和清君只羡鸳鸯不羡仙,我段家也能继续繁华。”
“舅舅神通广大,真是一手遮天啊。”秦炎眉眼一动,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九门提督和军机营竟然都是段家安插的人,他和皇兄都不知道,若不是段摮主动说出来,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王爷,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啊。陛下对段家不信任,段家也要留一条出路,不是么?”出于对秦炎信任了,段摮才说出了这件机密,这可是段家事先未雨绸缪,从很久就开始策划,要牢牢控制秦国皇帝,让其做傀儡的秘密。
“舅舅,你约我来不是为了喝酒作乐么?”秦炎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对,对,喝酒作乐,喝酒作乐,哈哈……”段摮哈哈笑着,不再谈及合作的事,反而跟秦炎说了他的风流韵事。
“舅舅,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二人喝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秦炎一手扶额,还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是喝醉酒的前兆了。
“王爷,你今儿就宿在‘暗夜’吧,不让他们来伺候,只你一人就寝,我要到隔壁去欢乐欢乐。”段摮也摇摇摆摆的站起身,他浑身酒气冲天,看着比秦炎还要醉的厉害,刚爬起来,又一下子跌倒了。
“好,我就宿在这里。”秦炎也不推辞,除了不让‘暗夜’里的小倌近身,他是不介意在‘暗夜’留宿的。
“来人……”段摮唤,立即有国舅府的管事过来,将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段摮搀了出去。
“叫人盯着。”段摮一出了雅间的门,两只醉醺醺的眼睛,登时由浑浊便清亮了,哪里还有半分的酒意。
“是。”管事的挥手,立即有护卫分别,潜藏在雅间的屋顶上,以及雅间的门口,段摮这才放心的到隔壁寻欢作乐去了。
躺在雅间的床上,秦炎的耳里尽是,隔壁段摮和‘暗夜’小倌缠绵欢爱的声响,一声声连绵不绝的传到他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