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种(生子)上——韧心
韧心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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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李双的犹疑,韩士舒干脆直接吩咐道:“给我消炎粉和绷带。”

“是。”李双赶紧从医箱取出,双手奉上。

“孩子,若疼了,忍忍好吗?”也许是即将为人父,韩士舒一看到这孩子心口就泛酸,等他的孩子生下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若不在了,有没有人会疼他的孩子?如果他的孩子也是如同这孩子一样的“妖孽”,是不是到哪里都会被人追赶杀害?

孩子感受到韩士舒的慈爱,闭着眼睛安静不动的窝在他怀里,韩士舒以棉棒沾了消炎粉轻轻涂在小角,期间孩子很乖,咬着下唇忍着痛,偶而忍不住了,才溢出小声声的:“丹……”。

韩士舒知道那应该是“痛”的意思,他轻声哄着:“快好了,再一下就好了,你很勇敢,再勇敢一下下。”抹好消炎药后,韩士舒俐落的将绷带裁成合宜的宽度,一圈圈将脆弱的小角包裹起来。

拿着食物衣服回来的竹清竹安和李双若之前还不懂韩士舒为何要救这个“妖孽”,现在也懂了,竹清竹安悄悄回头把眼眶里的泪眨干净,王爷不喜欢看他们哭。

“爷,这是重新热过的菜粥。”

孩子看到食物,眼中满满都是渴望,但手脚还是规矩的贴在身侧,只是频频抬头看向韩士舒,好像征求他的同意,他可以吃吗?

韩士舒胸口一痛,立刻接过碗,说:“我喂你好吗?”孩子点点头,韩士舒把粥吹凉了才舀过去,立刻被大口吃掉,村民说他饿了好几天了……

“爷,我再去煮一锅。”竹安自告奋勇的跑回厨房。

孩子真的饿了很久,也很能吃,足足吃了一锅半的菜粥,才惦惦肚子露出饱足的表情。韩士舒亲自抱他去洗澡,给他换上衣服,衣服是张道临时从山下“借”回来的,大小有些不太合身,但勉强能穿。

清理过的孩子除了头顶的小角和眼白部份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弱青色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清秀瘦弱的普通孩子,他拉住韩士舒的衣袖,露出怯生生的浅笑。

韩士舒温柔的把他抱在腿上,轻声问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鬼妖点点头,表示他听的懂,并努力模仿别人叫唤他的音调。

“……妖……妖……捏……妖……捏……”他开心的念出自己的名字,

其他三人如对这孩子的身份有什么芥蒂,也在这一刻通通远离,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妖孽不是你的名字,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韩士舒压下心头的愤怒,避开小角的摸着他的头说道:“嗯……叫开喜,韩开喜,小名喜儿。”

“该……该……西……”孩子笑得很开心,好像人如其名,开喜。

让这孩子姓韩会不会不妥?竹清竹安不敢问,韩是皇姓,天下只有皇家才能姓韩,况且这孩子的血统……

彷佛知道竹清竹安的顾虑,韩士舒微笑说道:“他是我的养子,理应跟我姓,太爷那边由我去说。”

王爷都这么讲了,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情,竹清竹安也不好再多想。

庄里多一个孩子,很快的热闹了起来,三岁的韩开喜不爱跑不爱跳只爱黏着他的“爹”,虽然因为过往的经历还不太会讲话,但他学得很快,一下子就认得了人,会叫爹、叫清哥哥、安哥哥和双爷爷,但可能是被张道从厨房拎出来的记忆太深刻,他有些怕张道,远远看见张道就会躲开。

韩开喜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安静的趴在韩士舒的躺椅边,小手小心翼翼的碰着爹圆滚滚的肚子,那里一日一日的渐渐隆起来了,爹说里面住着他的弟弟。

弟弟是什么?弟弟可以吃吗?

他断断续续地问安哥哥这个问题的时候,安哥哥吓得脸色都白了,猛摇着手跟他解释弟弟不能吃,弟弟只能用来保护,只能用来疼爱,弟弟是软软的、可爱的小小孩,韩开喜觉得自己会喜欢弟弟,因为爹也常说他是软软的、可爱的小小孩。

韩开喜头上的角在裂痕愈合之后,某一日韩士舒在帮他梳发时,食指好奇一按,就给按没了,韩士舒那时还慌了手脚,以为自己伤到了孩子,但韩开喜好像没什么感觉,晃晃脑袋,菜粥还是一餐吃一锅半,还是爱黏着他的爹。

时间就在如此之平静中流逝……

第十三章

无名山

“舒儿,舒儿,莫要装睡,快起来。”巫孟信无奈的扯着棉被。

“我没装睡,我是在睡。”韩士舒闭着眼死命的揪住被角,当战况有节节败退的迹象,他干脆顺势滚二圈,把自己卷进被褥里,活像一颗生蚕茧。

“要睡也可以,先喝完药再睡。”桌上搁着一碗温热的黑药,那是舒儿今天早上的“功课”。

韩士舒鸵鸟的把脸缩进充满安心气味的被团里,很不乖的当作没听到他的话。他已经喝了三个多月的药了,身上的伤也都痊愈,为什么还要再喝药!而且他们好过份,又把药换了不同的口味,所谓不同口味是指味道不同,但一样难喝!那种难喝的程度让人连提议加入蜂蜜、甘糖、仙渣等和缓材料的欲望都没有,不管加入什么,反正一定会被污染成杀人似的味道。

路劲丞走进房,一看两人对侍的场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对巫孟信使个眼色。

巫孟信会意出去。

韩士舒听背后的动静知道红军已更换主将,他紧紧掖好棉被防守好阵地,劲丞是个超级狠角色,他每次都输给他。

路劲丞连人带被把使性子的人儿捞起,走至桌边坐下,没料到他这么单刀直入的韩士舒吓得不小心把头露了出来,那碗黑药瞬间就捧在自己嘴边。

“舒儿,喝药。”

“……不喝可不可以?”

韩士舒祈求的望着对方,光闻就觉得快昏倒了,这种难喝的药到底是哪个无良大夫开的处方!一点都不考虑喝的人的心情!

路劲丞认真的摇摇头,说:“对舒儿很重要,舒儿一定要喝。”不喝,体内的浊气会蔓延扩散,现在舒儿只是外伤痊愈,五脏六腑还是受妖族的浊气侵蚀,舒儿身体本来就弱,浊气攻城掠地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劲丞……”韩士舒作垂死前的挣扎。

“对不起,老让舒儿喝难喝的药,如果可以,我想也让它变得好入口些,但是我不会,孟信也不会,我们太没用了。”毫无矫饰的平铺直述,说得严肃,却句句真实,一口气攻陷了白军大本营,俘虏了名为韩士舒的顽抗首脑。

“不许这么说!不许说自己没用!”韩士舒生气的低吼,他当然知道如果有什么好法子,这两人就算是远在天边的东西都会弄回来给自己解苦,明明就知道他们舍不得他痛,若非真的有必要,不会故意拿苦药浇灌,自己居然还……

“不过就是碗药嘛,有什么了不起!”气势汹汹的嘴一张,收拾了它!

才收拾完,韩士舒就后悔了……呜呜……好难喝……好苦……换了配方的药没有了他讨厌的腥气,但是多了一股涩味,那涩味很涩,涩到会让人全身揪起来,人皮都要揪挤出来的程度,恐怖的威力一点也不逊于前个版本。

韩士舒五官纠皱,正努力抵挡那股馀味,路劲丞托起他后脑,小心含吮着还沾着药汁的嘴唇,韩士舒嘤咛一声,揽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张开嘴要对方帮他把口里的杀人魔王赶走。

劲丞的吻如其人,总是专注,他缓慢的舔舐过每一个角落,轻轻卷着自己的舌,灼热的气息从相接的地方不断溢散,一点一滴酿化成了美好的滋味。

“可以起床了?”离开令人贪恋的嘴,路劲丞意犹未尽的亲吻韩士舒的眉角。

红着脸点点头,跳下男人大腿,将棉被甩回床上,三步并二步的跑到屋外,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慢慢接受他们是他的丈夫,然后在二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内习惯了他们的吻,接下来呢……

韩士舒有点害怕,不是怕他们会伤害他,而是怕那种管不住自己心的心慌,到目前为止,虽然每晚同塌而眠,但他们都规矩的穿了一件单衣,晚上睡觉也只是搂着自己而已,但……不可能永远这样吧?

『鱼水之欢、周公之礼』八个大字突然窜进脑门。韩士舒羞耻的把脸埋进蓄水用的水缸,让清凉的山泉水拂平他的心浮气动。

“舒儿,你在做什么?”巫孟信戴着一顶竹笠,手中提一桶水,从屋旁山坡上走下来,他最近在附近辟了块菜田,实验性的种些菜。

“没、没有……” 韩士舒立刻否认,打死他也不说在想什么。

“大哥怎么让你这样就跑出来了,鞋都没穿。”眯着眼把人抬起至一旁的杂物箱上坐着,先擦乾他脸上的水珠,再弯腰拨去那秀致天足底下的尘泥,嘴里叨念着:“万一碎石扎着脚怎么办?”

“呃……孟、孟信,你和劲丞是兄弟,那……那为什么一个姓路、一个姓巫?”怕巫孟信问起自己为什么会赤脚跑出来,为什么刚刚把脸埋在水缸,韩士舒干脆先下手为强,先想个问题丢给对方。

巫孟信有些意外,这是舒儿第一次询问起他们的身世背景,愉悦的轻啄他唇角,说:“终于对我们感兴趣了呀,我还以为舒儿永远不会问呢。”

被那个轻轻的啄吻弄的甫平静下的心又狂跳不已,韩士舒有些恼羞成怒的抓住巫孟信的长发。“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当然告诉舒儿,这又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对他们有兴趣,想知道他们的事,这求之不得,就怕他没兴趣,抗拒他们的接近。巫孟信笑着把人抱进屋,边走边说:“我和劲丞不是亲兄弟,我叫他大哥只是习惯。舒儿看我俩长的相似吗?”

韩士舒诚实的摇头道:“一点也不像。”

不只长相不像,连个性也南辕北辙,劲丞严肃,孟信深沉,劲丞不爱笑,孟信爱笑,劲丞冷漠专注,孟信偶而有些邪气轻浮,劲丞会陪他赖床,孟信天还没亮就会醒,劲丞很会让他喝药,孟信常常是他的手下败将……

连职业兴趣也不一样,劲丞是铁匠,孟信是猎户(现在改行当菜农了),如果是真兄弟的话,家业应该相同吧。

“我和大哥都是孤儿,因为两个人都无依无靠,所以只好相依为命。”巫孟信把人放在长凳上,转身取来鞋袜。

“骗人。”他俩看起来一点都不需要相依,自己做自己的事,一整天搭不上一句话也没关系。

“真的,我不喜欢骗舒儿。”玩闹似的搔搔韩士舒的脚心,直到被微愠的踢了一脚,巫孟信才收起戏色,正经的给他套鞋袜。

“可是你们看起来好像比较喜欢独自生活。”会凑在一起也真是奇怪。韩士舒身体一震,因为他突然想到为何南辕北辙的二人现在会一起生活、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最大原因……

没察觉到韩士舒瞬间暴涨的赧意,巫孟信在韩士舒身后,灵巧的将他如黑瀑般的长发理顺梳齐,舒儿的头发摸起很滑、很舒服,宛如上好的黑色绸缎,在指间流泄而过时,还会留下淡淡的药香,令人爱不释手。

“孟信?”

“嗯?啊。”思绪倒回许久以前,巫孟信解释道:“我和大哥第一次碰面是在六岁,好像是六岁,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是一个还没有谋生能力的年纪。”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狠狠的打了一架,因为抢一碗狗食。”巫孟信想到当年的景象不禁笑了出来。

韩士舒的心口一紧,安静的任由孟信梳发,听他说话。

“两人都是孤儿,都在异地流浪,都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吃,连狗的食物也抢,那只是几根没肉的骨头和馊菜而已,我们却为它打得你死我活,后来两个人谁也没抢着,那户人家的奴才闻声出来把我们都赶走,狗食还是该给狗吃的。”

“我和他都很饿,有点饿红了眼,疯了心的那种感觉,忽然,我们同时把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杀了他,吃他的肉。”

韩士舒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什么,身体不自觉微微发寒。

掌下的僵硬让巫孟信以为吓到他了,忙歉道:“对不起,这不是个有趣的故事,还是别说了。”

第十四章

“不,你继续说,我要听。”韩士舒坚持。他想知道,知道他们的过去,知道他们的一切。他可能知道过,但他忘记了,现在他要重拾记忆。

“嗯……我们那时身上都带伤,骨瘦如柴,思量着对方很虚弱,打伤对方应该不成问题。”不想再吓到舒儿,巫孟信刻意淡化用词,使之听起来不那么惊悚。“但我们都错了,我们低估了彼此的顽强,在缠斗中,我们耗尽了剩馀的力气,却都没能把另一方撂倒,最后我们妥协,结为同盟,成了朋友,从此一起行动,大概就是这样。”

巫孟信简短的加速讲完,同时灵巧的把韩士舒柔亮的长发挽成耀初男子常用的发髻,再插入素簪固定,大功告成,巫孟信颇为满意。

韩士舒沉静如水的仰起头看向眯眼的男子,巫孟信,他的丈夫,轻声问道:“你说那时你们已经耗尽了力气,那最终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要告诉我,你们头一翻,睡了一觉,就把饥饿的肚皮睡饱了。”

藏在缝里的眼睛微微划过一道绿光,巫孟信低头覆上他的唇,重重吻着。“舒儿,你这么聪明真叫我担心。”

“唔……”不要给我移转话题!不满的用力拍打男人宽阔的背胛,唇舌却渐渐违反意愿的融化在男人编织的缱绻里。

路劲丞刚好由外走回,看见一幕黑眸一闪,没说什么的坐在一旁倒水。

藉机偷香偷得很愉快的巫孟信终于松开被吻得瘫软的人儿,搂着他的宝贝,叹道:“不行啊,舒儿,你要找件事情来做,你一天到晚没定性的跑来跑去,我和大哥也不用做事了。”

他到菜园里巡视没一回儿就想回来看看他喝药了没,大哥去火房里连火都还没升起就又走了回来,这人对他们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远远出乎当初的预料。

居然嫌弃他无所事事!?韩士舒不悦地推开男人,他当初说要帮孟信一起种菜,结果孟信回:日头太盛,会晒伤他的肌肤,晒昏他的脑袋,不准。好,那他改说要帮劲丞鼓火,劲丞回:鼓火要一直守在焦炉旁,长期被热气熏腾,对身体不好,不准。

行,都有理由,那他扫扫房间、擦擦桌椅之类的总可以了吧,两人居然异口同声回答:那是八里的事,舒儿不用做,他们舍不得舒儿做这种“粗重活”。

……连一只猫都分配了洒扫的工作,让自己无所事事的到底是谁!现在居然还嫌弃他!说他没定性的跑来跑去!请问他做不得那、做不得这,不走来走去难不成天天窝在被窝里睡觉!做贼的喊抓贼啊!

用力挣脱巫孟信,韩士舒生气的甩头出门,不理他们总可以,就不会影响他们了吧!

“舒儿,舒儿?” 巫孟信没追上去,路劲丞也没追上去,趴在屋顶的小黑猫见状倒是很开心的跟了上去,喵!他要跟小主人去散步!

“他最近是有点开始胡思乱想,是该找点事让他做。”没注意的时候就在发呆,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劲丞很担心他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以前的事,那件事对舒儿来说太不堪了,会毁了舒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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