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种(生子)上——韧心
韧心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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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竹清,女子怀孕也是这般辛苦,忍耐着各种不适,怀抱着各种忧虑,小心翼翼的宝贝着他、呵护着他,期待他与自己相见的那一日。”韩士舒环抱着硕大的肚子,苍白的脸上洋溢出温和的慈爱。“我一点也不辛苦,能为心爱的人孕育孩子,是一种幸福。”

爷心爱的人是指谁?

竹清竹安第一次从主子口中听到这种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主子根本就知道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而非如他人所言是凭空降下的妖孽?

“我不知道。”彷佛看透了二人心中的疑虑,韩士舒平静的说:“爷是真的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爷只知道他是爷的孩子,身上流着爷的骨血,是在爷的期待下出世的。”

竹清点点头,哽咽道:“奴才明白,奴才记得答应爷的事。不管孩子会不会要了爷的命,不管他是怎样的孩子,奴才都会用生命保护小王爷。”

“……傻竹清,你的性命对爷来说,也一样重要啊。”拉过竹清的手,韩士舒真挚的看着他。他和竹安打小随侍在自己身边,三人的感情除了主仆之外,更像家人。

“天底下也只有爷会这么说。”竹清泪如雨下,拚命抹着脸上的热泪却抹不完,就为这一句话,叫他这残败之躯再被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腹中孩子的事我说不准,但喜儿的事爷可以作主。”韩士舒突然话锋一转,把竹安一起拽到跟前,认真的说:“我让喜儿叫你们哥哥,你们就是他哥哥。”

竹清竹安同时一愣,霎时间不敢妄自揣测那意思。

“怎么,难道你们也嫌弃喜儿是鬼妖之子,不愿意认之为弟吗?”微笑的补上一句。

竹清竹安激动的双双跪下。“不!怎么会!爷既收了少爷,少爷就是皇家的金贵,是奴才们的少主子,做奴才的岂能嫌弃主子,奴才只是不敢,像奴才这种阉货不配高攀少主子。”

他们是太监,是断根绝后的废人,进宫时也跟家里绝了关系,他们一辈子的命就是伺候王爷主子、伺候娘娘夫人、伺候少爷少主子,直到老了伺候不动了,就被抬到宫外的静息庵等死,死后能有一坛旧瓮、一柱清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怎敢……怎敢……

“什么阉货,戏里乱唱的,也拿在嘴边说,不准胡说!既然没有不愿,就这么定了,记得以后对喜儿要改口,天底下哪有哥哥喊弟弟少爷的。”韩士舒想将二人拉起,无奈肚子作梗,身体太重,动不了,只得以手势意示他们快快起身。

“是,谢爷恩典。”竹清竹安泪里交织着喜色,不敢相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好福气。

韩士舒点点头,下一秒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善于观色的竹清立刻问道:“爷是否哪儿不适?”韩士舒吃力的撑着腰侧,道:“腰……腰后疼。”他用李双教他的法子深吸慢吐,那疼还是一阵一阵的恼人。

“爷您躺下,奴才帮您捶捶。”二人赶忙扶他侧躺,竹安去端热水,竹清跪在塌外轻捶主子紧绷僵硬的腰部。

闭上眼痛更明显,让韩士舒歇不下也睡不着。“太爷最近有来吗?”他醒着的时候越来越短,又多在白日,就算晚上兄长来了,他也不知道。

竹清回道:“二天前亥时有来,看了您一个多时辰才走,您睡得沉,太爷没吵您。”竹清没说皇上摸着王爷枯黄的头发,两眼泛红,坐了一个多时辰都没动,临走前也没骂人,只是不断的叮嘱他们好好伺候。

他们不怕皇上责骂,也不怕处罚和掉脑袋,他们只怕自己没伺候好王爷,让王爷的身子遭罪。

“有说何时会再来吗?”

“太爷没说,但太爷最近都是每二到三日来一次,亥时来,子时走。”竹清接过竹安拧干的热毛巾,探进衣里敷在主子不适的后腰。

“爷可是有事同太爷商量?九哥可以传话,您吩咐一声,一个时辰内可以把话带到太爷身边。”比朝发夕至还快上许多倍。

“不用,下一次太爷来时,不管多晚都把我叫醒。”刚吃完东西就躺下,食胃开始烧灼得厉害,但若要坐起身,腰部又被压得生疼,正所谓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韩士舒暗暗苦笑,只得努力平缓呼吸。

“好的爷。”竹清敷了一阵又揉了一阵,见王爷渐渐睡了,便跟竹安交换,至外头找张道。

门房张道平日都在大门旁的独立小屋里,小屋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板凳,张道现在就坐在板凳上吃花生。

“有事?”张道自称是王府的奴才,不是其他人的奴才,除了惜王爷和皇上,对其他人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散漫姿态,竹清早已习惯他的江湖人脾气。

“九哥,爷好像有事想跟太爷说,可不可以请太爷白日里来一趟?”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奴才竟敢开口扞格皇帝的来去,传出去定是小命不保,但竹清实在不忍在半夜将主子叫醒,主子一醒,肯定到天亮都是睡不着的,主子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禁不起半点闪失。

“嗯。”张道颔首,将剩馀的花生一口气扫进嘴中,拍干净手上的碎屑,一出小屋眨眼不见人影。

第十九章

铿-锵-铿-锵-

什么声音?

韩士舒皱着五官,想忽略那股规律的噪音,但又有点抵不住好奇,毕竟那陌生的“噪音”其实不扰人,听久了还挺悦耳的,让人不知不觉想继续听下去、睡下去。

睁开眼,他在熟悉的炕上,孟信趴在床边,手还握着自己的手,孟信睡着了?他稍微一动,男人就醒了,大掌快速的探向自己的额头,焦急的问道:“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士舒疑惑的摇摇头,不懂孟信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没有哪里不舒服,相反地,他还因为睡得很好,现在精神饱满,头脑特别清晰。

“孟信,那是什么声音?”铿锵铿锵的。

“大哥在铸剑。”巫孟信拿起一件外袍给韩士舒披上,那块肇祸的白玉锁佩已经被彻底融毁了,原本就知道那是舒儿的随身之物,当初也只是顺手带回,未在意的收进袋里,没想到会惹出事端,还好没有唤起舒儿的记忆。

巫孟信眯着眼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韩士舒的神情举止,确定一切如常。

“铸剑!?”这么说劲丞终于开炉了,还以为他是铸些农具厨器,没想到是铸剑!韩士舒观看过火房,那座主鼎焦炉砌造的十分巨大,连上烟囱整面墙都能烧得通透,火力全开时星花四散一定相当壮观。

“舒儿想看?”

“可以吗?”很好奇劲丞工作时的模样。

“大哥铸剑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不过如果是舒儿,他应该不会介意。”巫孟信笑着把人抱起,走至屋外。韩士舒推着他肩的想要下来,道:“我可以自己走。”他的伤早就好了,没病没痛的,还一直让他们抱来抱去,多不好意思。

“就到了。”

主屋旁土丘上的百年老榆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悄改造成一座别致的凉亭,粗壮的枝干间架起了八角竹瓦,既保存了榆树浓密的绿叶,又不失为一休憩之所。

此处地势略为偏高,能遮阳避雨,又能享受凉风轻拂,很是惬意,且坐在躺椅上,往前方望去,便是巫孟信依势而辟的菜田,往右方俯看,这个角度正好能透过火房唯一的气窗瞧见里头的动静,严肃男人在焦炉前锻打的姿态尽收眼底,因隔着足够的距离,也不会造成干扰。

“这是?”为何孟信给他准备的椅子奇形怪状的。

“为舒儿而做的躺椅,椅下还能放书。”孟信笑着拉开附贴在椅下的置书屉,里面已经先摆了几本新书。躺椅的钢干一体成形是大哥做的,用了许多竹片隔绝了金属的冰冷,再衬上松软的棉絮,只会让人越躺越舒服,越躺越不想起来。

“……”

“怎么了?不喜欢?”

韩士舒闷闷的摇头。“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我有点害怕。”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付出,就得到这样优厚的对待,太狡猾了,对孟信和劲丞也不公平,从他醒来自今,都是他们一个劲儿的对自己好。

“怕什么?”巫孟信难得的学路劲丞皱起眉,他不懂舒儿在想什么?对他好不对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怕自己不值得他们对他这么好……

“什么不值得!”巫孟信生气的蹲下身,用力扳住韩士舒的肩膀,原来韩士舒刚刚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如果舒儿不值得,你以为有谁可以逼迫我们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计较值不值得,舒儿难道认为我们对你的好是强加于你,向你索要相应的代价吗!”

“不,不是的!我没这样想!”韩士舒激动的否认。他怎么可能怀疑劲丞和孟信对他的好是一种别有所图的勒索,这种念头光从脑海中浮现都是一种罪恶,他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太贫乏,没有好好回报二人对他的感情。

巫孟信脸色稍缓,见韩士舒的脸上满是迷惘与愧疚,叹了口气,倾身在对方眉间印下一吻。“对不起舒儿,我刚刚太激动了,有抓疼你吗?”检查了一下他的膀臂,好像有点轻微的指痕,不禁有些后悔。

“没有孟信,你没有抓疼我。”韩士舒垂着头,一直看着地上。

巫孟信突然刷一声把韩士舒抱在大腿上,让他靠着自己,道:“我知道舒儿心里有些乱,但是不用急不用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韩士舒敛下眉宇,遮掩悄悄沁出的湿气。“孟信,为什么你们会和我在一起?”他还是不懂,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揉揉他的脸,无奈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是不,我们喜欢你,当然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不跟我们私奔,我们也会抢了你私奔的。”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这人有天下最好的心肠,最善的性子,最体贴人的心思,只是对他一点点好,他就觉得自己受的太多、受的不值,这般纯良善性的人绝无仅有,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人,舒儿是独一无二的。

“抢了我私奔?”新鲜的词令韩士舒溢出笑容,抢亲还能叫私奔吗,孟信乱说。

“没错,抢了你私奔,舒儿现在在山上好像觉得没什么,但若到了山下、进了城里,绝对有很多家伙想从我们身边抢走你,他们会像挥不走的苍蝇、拍不死的蟑螂一样整天围绕在你身边,缠着跟你攀谈结交,如果我们投宿客栈,可能你一大早一出房门就能收到满屋子的礼品,还有一大叠爱慕者托店小二转交的拜帖情书。”巫孟信越描述脸越阴沉,该死,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开怀的捧起眯眼男人的脸,韩士舒故意问:“那你们会让别人抢走我?”

巫孟信低头狠狠吻住那张润唇。“想都别想!他们抢死一千万遍也抢不赢我们!”谁敢染指他们的宝贝,谁就要亲身体验生不如死的恐怖!

“等等!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不让我一起去城里!”用力拉开眯眼男人的头发,被吻的气喘吁吁的韩士舒抗议质问。

“当然不是,不让你跟是因为乌驹要载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舒儿的身体也还没完全康复。”巫孟信又低头补吻了一下,吻舒儿的感觉实在太好,他上瘾了。

“……好吧,姑且相信你。”红着脸抵住对方的胸膛,可恶,孟信越来越爱偷吻他了,每次都把他吻得心脏怦怦然。

“舒儿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太累,不要吹到风,饭菜要多吃,太阳不大的时候可以散步半个时辰,还有每天要乖乖喝药,不要老让大哥哄。”一手顺着他的长发,叨叨絮絮的叮咛,巫孟信在韩士舒姣好的耳廓上一咬,小声说道:“还是舒儿其实也很享受喝完药后被大哥亲的滋味。”

“巫孟信!”韩士舒生气大吼!……就、就算是真的,也不可以说出来!

“小的在,请问您有何吩咐?”眯眼男人笑眯眯的欣赏对方双颊生霞的风情。

“你、你去种你的菜!我要看书了!不要来吵我!”把男人从“他的躺椅”上赶开,韩士舒气呼呼的从置物屉里随手挑出一本书,开卷后下逐客令。

“是。”巫孟信彬彬有礼的告退,但走没几步路又折了回来,凑到几乎把脸埋在书里的人耳边轻声说道:“希望舒儿赶快把身体调理好,这样将来行敦伦之礼的时候,舒儿才能尽得其乐。”

啪!

甩下书本,韩士舒用力瞪着眯眼男人,眯眼男人则笑着回视他,过了几秒,韩士舒用力的把书本举回胸前,专心的阅读,佯装他什么也没听到。

他没听到!

第二十章

韩士舒很快的沉浸到书本的世界里去,孟信买回来的书包罗万象、应有尽有,除圣贤所着的四书五经外,所有类别几乎都涵盖了,连一些怪奇杂文都不缺,韩士舒怀疑他是不是把好几家书肆的藏书全都收括了。为了存放书籍,住屋东侧也增建了一间附小阁楼的书房,除了书架和箱子,劲丞也帮他准备了桌椅,但韩士舒还是喜欢待在竹亭阅读,因为抬头就可以随时看见二人。

“喵——”

八里熟练的跳上躺椅,蹭在韩士舒腿边,慵懒的打了个呵欠,长长的尾巴被它满足的抱在怀里。它很喜欢和小主人一起坐在“王座”,睥睨着那二名辛勤工作的“奴仆”。

韩士舒一边看书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八里的黑毛,八里舒服的半眯起金色的猫眼,喉头发出呼噜呼噜的愉悦声音。

铿-锵-铿-锵-

韩士舒侧脸远看火房里的严肃男人,劲丞上身赤裸,头部缠着吸汗的包巾,手执小锤以稳定的节奏敲打通红的铁块,淌满热汗的精悍身躯在动静间显得非常美丽,劲丞的眼神非常专注,一眨也不眨的观察精铁的变化,但他的专注中少了一点看着自己时会有的……他也说不上来,同样是专注,但有些许不同,每当想起这项细微的差异时,韩士舒心底总会泛出一丝无名的窃喜,很无聊,很微小,却很真实的幸福。

想着想着,大量弥漫的烟雾从小窗窜出,韩士舒知道那是将锻造中的烧铁浸到冷水里时发出的热气,一柄剑要经过反覆敲捶、冷却的步骤才能成型成器,是所谓千锤百链。

火房的门打开了,严肃男人走出屋外,站在水缸旁补充水分,他先往头上浇淋一瓢,去除过多的燥气,第二瓢粗犷的就口直饮,晶莹的山泉溢流在他褐铜色胸膛,在朝阳下闪闪发光,韩士舒突然觉得有些干渴,下腹隐隐升起一股骚动,韩士舒被自己陌生的反应吓到了,他怎么会……赶紧拿起搁在一旁的竹筒,灌下清凉的甘露,整整喝了三分之二,那异样的感觉才稍稍消退。他……他……对劲丞……

路劲丞人解开头上的包巾用来擦拭身上的汗粒,稍微擦乾之后,他又进了火房,这回出来时拎了一个竹笼,朝韩士舒的方向走来。

小心的不让适才的心牲动摇表现在脸上,韩士舒掩饰的递给劲丞水和棉布,虽然对方明明不需要。

“剑铸好了?”平时劲丞都忙到晚餐前的。

“嗯。”路劲丞点点头,拉高韩士舒腿上的狐裘毯给他重新盖好,因舒儿不喜见血,亦不忍见动物剥皮露骨,因此孟信早已高挂猎弓,也不再捕捉毛皮动物来制衣制毯,现在舒儿用的都是以前留下的旧物,只有一件狐裘毯和一件白貂披肩,以及垫在床下的虎皮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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