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种(生子)上——韧心
韧心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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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臣弟现在看到药其实还是很想躲进假山石洞里不出来。”悄悄揭去眼角的泪水,韩士舒不想让兄长担心的露出一抹微笑。

“你喔……”轻点鼻头,扶弟弟再躺下,韩士真叮咛道:“你好生歇息,王府就暂时别回去了,待在掖庭宫,皇兄好每日来看你。”

“掖庭宫?皇兄这不合礼制!”听到自己待在掖庭宫,韩士舒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皇家禁城分内廷和外朝,外朝基本以未央宫为中心,为皇帝受理朝政之所,内有朝阳殿,是每日朝会的地方,四周则是阁臣办事之地;内庭有五大宫院,包括:皇帝住的太极宫,因位于禁城东隅,又称东宫,皇后住的永寿宫、太子住的长信宫,太后住的咏怀宫,以及其他嫔妃居住的椒房宫。

掖庭宫虽是小宫殿,却是属于长信宫的范畴,也就是说,他住到太子的地方去了。

“有什么不合礼制,朕觉得合就合了。”韩士真将人压回床上。掖庭宫离东宫仅十分钟的距离,他下朝回来看弟弟才方便。

“皇兄……”韩士舒苦着脸央求道。

皇帝尚无子嗣,唯一的王爷竟然占据储君之所,这会向众臣士子传达出错误讯息的。

“听话,好好养病。”韩士真不为所动。转头命竹清竹安提起一百二十万个小心伺候,再有什么万一,通通凌迟处死!

皇宫禁地乃全国守卫最为森严之处,又有真龙天子坐镇,他就不信那些妖魔鬼怪、贼人异物胆敢擅闯!

韩士舒不知道此事确实在朝中掀起一阵波澜,以上官乱为首的众位大臣严词进谏此举不当,不过韩士真全当马耳东风,在朝廷上吹一吹就算了,没让这事传进弟弟耳里。

又过了半月,韩士舒的身体大致是好了,他不只一次要求回惜王府,但兄长宛如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准他回去,还不准他擅自离宫,不准他到处乱跑,气得韩士舒成年后首次跟敬爱的兄长闹脾气,拒绝跟他说话。

一晚,韩士舒用完晚膳后,听见庄南在外大喊:“皇上驾到!”他随手抓了一本书躲进内室,不想见皇兄。

韩士真屏退随侍,迳自走进内室,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韩士舒心里心疼,嘴上却不吭一声。

“士舒,朕今晚想跟你谈谈。”韩士真紧张的拣着话开头。

“没什么好谈的,臣弟要回惜王府。”故意翻过身,不正面看兄长,韩士舒拿起书佯装阅读。

“朕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听来有些匪夷所思,朕私底下也参详了好些文献,还是没有一个肯定的解答,但……日子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有句老语说:长痛不如短痛,朕考虑了很久,虽然舍不得你痛,但这痛是必要的,皇兄会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人独自承受。”坐在榻边,韩士真叨叨絮絮的铺陈接下来要说的关键。

“停,皇兄,你到底在讲什么?为何臣弟都没听懂。”兄长的怪异让韩士舒忍不住翻回来,手背贴上他额头,没发烧啊。

顺势抓住弟弟的手,韩士真紧张的将语调放到最轻:“皇兄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答应皇兄,要冷静,要做好心理准备。”

兴许是被兄长的紧张给感染了,韩士舒不得不慎重的点点头。

“士舒,你……有孕了。”一字一句清晰的说。

韩士舒笑了出来。“皇兄,你又接连几日未眠了是不,想睡到大白天讲梦话,臣弟已经劝你很多次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臣弟自己的身体已经很……”

“士舒!”韩士真大喝一声,紧紧握住韩士舒欲抽开的手。“看着朕,看着皇兄。”

韩士舒缓缓回过头,从兄长的眼中解读到各种情绪,独独没有玩笑这一种,胸口猛然一震,怎、怎么可能……

扯开一抹干笑,仍拒绝相信的说道:“皇兄,我是男子啊,男子怎会有孕,这不符合人伦常规。”要有孕,也早该两年前就有了,不会拖到现在,无缘无故凭空冒出来。

韩士真凝着脸,一手按在弟弟肚子上,好似想隔空杀死里头那块肉,他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是妖孽!”

心尖一抖,韩士舒差点崩溃,低头看向自己确实比上月更丰腴的腰身,脸色苍白到不能再白。

第九章

“皇兄知道你害怕,皇兄也怕,但是是怕你受伤,怕你有性命之忧。”韩士真与弟弟并肩靠在一起,牢牢握着他的手,希望藉此给他力量。

“朕不怕这个该死的妖孽,朕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

韩士舒茫然的看着兄长。他真的有孕了?那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哪来的孩子?他和他们最后一次欢爱早超过了二年不止,如果那个藏在心底的痴心妄想能成真,他该在回来的那一年就发现有孕,不会等到现在,除非……除非这是……留着体内的妖族浊气……

“你冷静点!”焦心的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韩士真慌透了,刚刚弟弟的表情就好像恨不得立刻去死一样。

“皇兄……皇兄……”韩士舒如溺水者紧抓浮木,牢牢捏着韩士真的手臂,把脸埋在最亲的亲人怀里,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别哭,别哭,皇兄有办法,皇兄一定会保护你的。”懂事贴心的弟弟自长大之后就没在他面前哭过了,如今竟然哭成这个样子,韩士真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大锤子狠狠重击、捶了又捶,心痛的无以复加。

用力搂着弟弟,紧紧抱着他,韩士真轻声说道:“皇兄跟太医商量过了,超过三个月是有些危险,但到了八九个月要降生时会更危险,皇兄不能让这妖孽伤害到你,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韩士真决定当那团肉出来的时候,要狠狠的将其拧绞、剁碎、切碎、蒸烂、煮熟,要将天底下最残忍无道的刑罚都施加在它身上!令其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令其千万般后悔闯进了他宝贝弟弟的身体里!

心底刮起阴狠的暴雨,韩士真脸上却看不出端倪,有的只是对弟弟无限的疼惜。“皇兄命太医院研制了一种落胎的药,不会伤身,明天用过早膳之后,你把药喝下,恶梦就结束了。”

落胎药不可能一点儿都不伤身,那本来就是硬生生从身体撕出一块肉来,如何能够不伤,韩士真把太医院的老中青三代太医骂了又骂、斥了又斥,威逼胁迫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才调出这么一种落胎药,既要强到能杀死着床三个多月的肉块,又不能强到伤了母体的根本,其中的分寸拿捏不晓得白了多少太医的鬓发。

韩士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眼神虚渺的窝在韩士真胸口,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

“士舒一定累了,皇兄讲的事情吓着你了,皇兄今晚陪你一起睡,就像小时候那样。”韩士真脱去龙靴,抱着韩士舒一起躺下,一只手不停轻拍弟弟的背。

韩士舒意识渐黑,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暗,耳边依稀传来他们的声音……

******

“舒儿,你在看什么?”颈侧探出一颗脑袋,笑眯眯的贴着自己脸颊问道。

“<姓名学集全>?怎么有这种书?”

“在箱底找到的,不是你们以前买给我的吗?”韩士舒怕痒的闪躲偷舔耳垂的坏狼。

“买给你的书多了,你爱看,我们又不爱看,哪里记得。”巫孟信绕至前方,坐在专门为对方特制的躺椅上,抽起那本厚厚的书册,翻了几页,眯着眼睛有些不怀好意的说:“我知道了,真是难为舒儿,这么早就在考虑我们儿子的名字。”

韩士舒生气的抽回书籍,瞪对方一眼。“你在说什么,故意讽刺我吗。”他是男子,根本不可能孕育后代。

“怎么会呢,我是认真的。”将生气的韩士舒抱在怀里,眯眼男人盯着他的肚子,好像在揣想。“舒儿生的孩子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好的孩子,最漂亮最好的孩子应当有个最好最响亮的名字,呐,舒儿,你想为我们的儿子取什么名字?偷偷告诉我。”

他根本不可能生孩子!韩士舒很想这样吼回去,但孟信晶亮期待的眼神让他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一起作白日梦,微微思忖后,说:“名字倒是无所谓,只是孩子要跟谁姓?姓路?姓巫?还是生二个,一个姓路、一个姓巫?”

巫孟信不悦的反驳:“姓氏才无所谓,都姓韩,孩子不跟舒儿姓,我喜欢不上。”

这是当爹的人说的话吗!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姓!韩士舒又瞪了他一眼,眯眼男人当场叫住从旁走过的严肃男人,问:“若舒儿生了儿子,要姓什么?”

“韩。”严肃男人路劲丞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舒儿你看,大哥也这么认为。”巫孟信开心的取过书籍,翻来翻去找吉祥字。“你还是好好想想咱们的儿子要取什么名字,嗯……韩小宝?”书上推荐的好字五花八门,但看来看去都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路劲丞也停下脚步,认真加入思索的行列,听见巫孟信的取名,当场反对:“不好,不要小,要大,叫韩大宝。”舒儿的孩子不是小小的宝贝,是很重要很重要,大大的宝贝。

韩大宝?韩小宝?如果生三个呢?难不成还会冒出个韩二宝!?韩士舒嘴角抽搐的想道。

“哎,我们不会取,取名的任务还是交给舒儿吧。”巫孟信笑着将姓名学集全放回韩士舒手中。“反正舒儿生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宝贝,一定是很可爱的孩子。”

舒儿生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宝贝,一定是很可爱的孩子,是我们的宝贝,是很可爱的孩子……

******

“士舒?”韩士真担忧的看着接过碗就怔住的弟弟。

盯着气味浓厚的酱色药汤,婴儿被杀死前的哭喊彷佛在耳边回荡,如泣如怨的一声声叫着唤着,爹爹,爹爹你为何不要我……爹爹……你为何要杀我……韩士舒手一抖,落胎药险些摔在地上。“……我做不到……做不到……”哆嗦的将药搁回桌上,韩士舒猛然起身退了好几步。

“士舒,朕知道你不忍心,但这是必要之恶。”轻轻环着他的肩,韩士真很清楚他这个弟弟心地善良,平时连动物都不忍残杀,一生茹素,如今要他“杀人”,自会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他只能全力安抚说服:“这不是人,这不是胎儿,这不是人类之子,它是妖孽,是妖物,是异人种,它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尤其不该待在你的身体里,它来错了地方,我们自然要送它走,把它送回它该待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地狱!

“不……不……”韩士舒还是摇头,他用力挣脱兄长,走进内室。

韩士真焦急跟进来,发现弟弟坐在床边,一手抚着肚子,两眼也看着,看得极其专注,好像准备下一个重大的判断。

“皇兄,我……我要生下他。”

韩士真不敢置信他会这么说!“不行!这是妖孽!它留不得!”

如果曾三说得不假,待临盆之时,妖孽会由内侧剖开弟弟的腹部撕扯而出,这会要了弟弟的命!

“不是,不是妖孽,这是我的孩子,他不会害我的。”轻轻捧着肚子,感受里面传来的生命跃动,从现在开始,他只相信一个事实:这是劲丞和孟信留给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宝贝,是可爱的孩子,不是其他的东西,不是妖孽。

“士舒!你!你!”韩士真急气到说不出话来。

“皇兄,让我生下他好吗?”韩士舒抬起头,祈求的望着兄长。“求你让我生下他,平安生下他,我知道这样很怪,我知道男子不该有孕,更不该妄想产子,但求你让我生下他,求求你皇兄。”语末,韩士舒已哽不成声。

他何曾看过弟弟这个样子,更别提如此声泪俱下的恳求了,韩士真的心被狠狠拉扯着。“你可知,若执意生它,待它降生之日,你也有可能……”

韩士舒缓缓颔首。“我知道,皇兄,你成全我吧,这是臣弟一生一次的心愿,唯一一次,就这么一次,求您成全臣弟的任性。”

韩士真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两手将龙袍捏得死紧,心里天人交战、剧烈挣扎,最终还是敌不过弟弟祈愿的眼神……

第十章

宫里人多嘴杂,要防什么是防不住的,尤其韩士舒身为耀初国唯一的王爷,众所瞩目,更是有心人随时打探的目标。韩士真不可能让弟弟暴露在男人生子的丑闻之下,由得天下人交相鄙夷指摘,这件事他要瞒,而且要瞒得天衣无缝,不出任何差池。

首先,他佯装采纳言官的谏书,责令韩士舒限期搬出掖庭宫,不到几日,又以历练的名目,在朝阳殿上明明白白委派了他一个钦差差使,令惜王微服出访,代天子巡狩天下,以纠察不法之事。

当日稍晚,惜王府一辆朴素的马车低调的通过东安门,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深夜,又各有一辆相同的马车悄悄出城,意图全程盯梢的人完全辨不清真伪,惜王爷已悄悄在京城消失了踪影。

原本韩士真打算把弟弟安置在东郊别院,那儿是皇家园林,至少还有几分安全,但有安全就没隐私,弟弟的样貌那里的下人都认得,一动一静,暴露的可能性颇高,权衡之后,他秘密买下一座在京城西北边的废弃庄园,位于狮山半山腰,距离皇宫快马只要半日,不太近、不太远,又能十足的保密。

人员方面,只带上竹清竹安、王府的门房,另外再让“告老还乡”的老太医陪上,其馀的都没有了,知情的人越少越好。韩士舒一行人乔装为由北方迁回的邯氏家族,一个主子、四名仆人,在更名为邯家庄的新庄园定居。

“皇上,上官辅相宫外求见。”

庄南知主子心情不好,不仅昨晚待在御书房彻夜未眠,今早的朝会也叫免了。

“宣他进来。”韩士真心神不宁,干脆丢下折子不批了,他看了一晚连一半都没看完。弟弟这会儿都住进山庄半个月了吧,不知适应不适应。

“臣上官乱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快奏。”没有如平时一样立刻准他平身,韩士真还在生他的气,气他没有照看好他的弟弟。

“皇上,惜王爷虽已离开掖庭宫,但此事馀波荡漾,不适时弭平,恐引人有不当之联想。”上官乱笔直的挺起腰杆,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的君王。

“不当之联想。”韩士真嗤之以鼻。“惜王在、不行,不在、也不行,上官大人到底要朕怎么做,你说。”面对从登基以来就一直陪伴在身边帮助自己、辅佐自己,同时也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韩士真有一股深深的怨对,在弟弟面前说要他脑袋的话不过是气话,他可以杀很多人,却不会杀上官乱。

“回禀皇上,此事会馀波荡漾,久久不能止息,追根究底都是因为皇上尚无后嗣的关系,如皇上立刻为我大耀天下添加血脉,正为太子,当可辟尽邪谣、去除所有人的妄念。”上官乱铿锵有力的说道,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在他正义凛然的言词背后藏着是多么龌龊污秽的心思,若这人不是天子……

“什么叫所有人的妄念,谁的妄念,你在说谁呢!”听出上官乱字里行间的暗示,韩士真不由得大怒拍桌。“上官乱你……你……”铁青的随手抄起一只金龙纸镇砸去,上官乱头一偏,闪得极其俐落,韩士真怒急攻心,脸色更为难看,庄南吓得连忙给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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