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并没有看到秦子言看向他身后时，所露出的古怪表情。

宋振宁目送着秦子言离开，自己才转身回去。

夏天的傍晚太热。

提着大包食物，宋振宁回到杨凯家时早已大汗淋漓，刚想脱了鞋子，就看见杨凯懒散地靠在玄关边。

“你去哪里的？为什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少年狠狠的看着他，语气隐隐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暴躁。

宋振宁明显被少年吓了一跳，今天是周末，杨凯早该开车回市内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准备。

张阿姨这个周末说要回家看儿子，自己就擅自给她放了假，没想到杨凯这个周末并没有回去。

好在，杨凯也没有质问他的意思。

否则自己就真是鸠占鹊巢了，明明在这个家里自己一向什么都不是的，宋振宁苦笑。

“你等等，我这就去准备晚饭。”宋振宁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进了厨房。

干练熟悉的准备了三菜一汤，都是些适合夏天吃的家常小菜。好在杨凯也不挑，飞快的吃着。只是脸色一直不太好

，像是要发怒一样。

宋振宁小心翼翼地看杨凯脸色，该不会是天气太热了，天热总是会比平常烦躁些的。只是，每次杨凯这样的脸色，

自己总是会遭殃的。

想着想着就有点怕了起来。

越想越紧张，腿都有点发抖了，在以前，杨凯任性总归任性，伤害他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的，那狠起来的样子，让他害怕，让他痛到害怕。

终究是忍耐不住了，宋振宁偷偷看了少年一眼，还是小声地开了口。

“杨凯，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你今天没回去，你没有和我说。”

宋振宁以为这是他生气的理由。

杨凯突然笑了，他搁下碗筷，又抽了张纸巾抹抹嘴，“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

“喔，对了，秦子言在外面等着你？”

杨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薄薄的唇讥讽的笑着，俊秀的脸上满满都是阴霾。

宋振宁脸色瞬变，瞪大着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他不知道杨凯是误会了什么。“没有！他是我学生啊。”

“你真是个贱货。”杨凯一字一顿的说。

“杨凯……我不是……不是的……”宋振宁不能控制的发着抖，他怎么可以这样看他，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的人格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爱上同性原来是逆天的啊，是要受惩罚的啊！

宋振宁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泪水无法控制，咸涩的液体顺着眼角不断流下来，却同时羞耻的在内心警告自己，不要

哭啊。

不要哭。

杨凯暴躁的看着面前软弱的男人，激怒的心绪一点点的沈淀下来。

傍晚的时候，当自己看到男人与秦子言说说笑笑，神色愉悦。那时候，自己内心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控制了，男人的

笑容一向是自己独享的，不是吗？

什么时候轮到他人分享？

他明明就把自己卖给他杨凯了，只能对他一个人好。别人是没有权利的。

杨凯拽过哭得可怜的男人，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将他抱住。又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擦着男人哭得难看的脸。

烦躁地狠狠威胁道，“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说着，又用力的收紧了困住男人的手臂。

宋振宁哭得更厉害了，这几周来受到的委屈一下子爆发的出来，他知道自己没用，爱得卑贱，爱得懦弱。就算是被

侮辱，也推不开少年的怀抱。

看男人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命令，只顾着自己哭得厉害，杨凯烦躁的只想狠抽这个不听话的男人几个巴掌，但是终究

是按捺了下来，深吸气，努力控制情绪，放低了声音，“乖，以后不要再见秦子言了，你是我的知道吗？”

“不……我不要……”

宋振宁哭得气都不顺了，他和杨凯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明明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了，智力却像是倒退回

儿童时期，只晓得赌气了。

杨凯难得的放低了姿态，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回答，顿时火冒三丈。

气努之下，大力将还搂在怀里男人翻了个身，摆成趴在自己大腿上的摸样，又抽出男人的皮带，刷地拔下裤子。

宋振宁头向下，只觉得头晕脑胀的，之后，臀部一凉，才意识到自己被扒了裤子，手脚慌乱的挣扎着。

啪！手掌击打在裸臀上的声音。

宋振宁没想到自己被打了屁股，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被一个小了自己整整16岁的少年打了。

杨凯又狠狠打了几下，发现宋振宁已经不再挣扎。这才将男人翻转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宋振宁羞得满脸通红，失神的做在杨凯腿上，红扑扑的脸上都是泪痕，一副狼狈凄惨的样子，杨凯看了都忍不住又

想虐他。

“不哭了，不痛吧，我没使劲打。”杨凯打完就后悔了，只得轻轻揉着男人依然赤裸的臀。

宋振宁回过神来，脸上热得都要冒烟了。一时间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

杨凯没察觉到他微妙的心境。

“不疼，我帮你揉揉。”

杨凯只一个劲的笨拙地安慰他。

这时候的杨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多久没有去找颜微了，那个他一向最看重的颜微。

18

自从被杨凯揍了以后，宋振宁以前没残留多少的，作为他曾经班主任的威严，算是荡然无存了。

宋振宁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媳妇，被吓得越来越守本分。

当然，这是杨凯的想法，得意的想法。

宋振宁被他养着也将近一年了，多多少少都培养出了一些感情，虽然那不是爱情，但是一时间也是割舍不了的。

这天，杨凯准备坐下来和男人好好谈谈。

“我要回市内了，以后也在那里的学校上学。“

宋振宁听着，慢慢苍白了脸，还是要走了吗？短暂的幸福就要结束了。

“你这样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学校那里我帮你安排好了，你先回去上班。”

宋振宁扭过头不去看少年，心里一阵阵的揪痛，想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撕裂开来。不得不放手了吗？

他艰涩的开口，喉咙里有一丝的腥甜，“我不会缠着你的，你放心。”

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默默的闭起眼睛，掩去眼睛深处深沉的留念。

“你是白痴吗？”

宋振宁惊愕的看着杨凯。

“我说你是白痴吗？”

杨凯无奈的瞪了男人一眼。

“我又没说不要你，”说着就别扭的别开了头，“再说，你可是我买下来的人。”杨凯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

断泛滥上来，犹如潮水。

“等我回来接你。”

少年一句没有根据的所谓承诺，让男人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脸上却还留着一丝脆弱如玻璃的微笑。

宋振宁想，他这辈子是完了，已经毁在这个少年的手里了。

据说驯养天鹅又两个方法：一个是把天鹅的一边翅膀修剪,使它失去平衡不能起飞,它就会安住于湖边;另一个办法

是,把天鹅养在一个较小的池塘里。

宋振宁就像被杨凯剪掉翅膀的天鹅，即使他带给他痛苦，他已经离不开困住他的那个湖了。

他只是被杨凯驯养了，再也离不开，离开就只能死。

这几年，宋振宁生活过得算是很好的。

当初，杨凯实现了他的承诺，他并没有丢下男人独自走开。那时候，宋振宁也很凑巧的，因为某些关系和原因被调

到市内的一所普通高中任教。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杨凯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此可见有的时候也十分任性。

人的生活，只有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都达到丰富和美好，这才是幸福的。

宋振宁想，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幸福的。有稳定的工作，有令人羡慕的房产，可以足够的钱可以寄回家，现在连妹妹

的上大学的学费都不用愁了。他又有什么不满的。

可是，他只是傻傻的盯着眼前的金鱼缸，里面是一群一群欢快游动的五彩缤纷的热带鱼，宋振宁羡慕它们。

鱼类的记忆只有七秒，它们的世界里不会有痛苦的记忆。

宋振宁按了按额头，最近的偏头痛越来越严重了。医生给他开了一大把乱七八糟的药，里面的镇痛药才是他最需要

的。

傍晚杨凯打了电话回来，“不要等我了，你先睡吧，公司有点事要忙。”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熟悉的内容，宋振宁有些无力。尽管他知道杨凯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单纯美好的少年，他明明

知道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着他慢慢蜕变。

上完大学，继承家族事业，越来越偏激的作风，直到现在真正的成熟。杨凯变成一个成熟挺拔的男人，人人称赞人

人艳羡，站在X城上流人士的中央，也只能彰显出他的出色。

而他宋振宁，却已经接近不惑之年。孑然一身。连现在拥有的东西也是杨凯给的，都是杨凯愿意给他的东西。

在情感方面，杨凯不愿给他的，他就算是倾尽全力，也是永远得不到的。

他也是看明白了，也许杨凯是他宋振宁的唯一。

但自己呢？宋振宁想，他在杨凯的心里可能只是鱼的七秒钟记忆吧。

微微叹息，宋振宁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在一起的磨难也是不少，两人却因为总总原因始终还是在一起。生活中，他们俩的相处，越来越像鸡肋，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

19

杨凯最近有个新癖好，酷爱甜食，高兴的时候吃，不高兴的时候更要吃。

对于他这样一个年轻有成的企业家来说，这样的癖好确实透着股诡异。这就好比杨凯和宋振宁之间的关系。旁人总

是会觉得诡异。

杨凯却不得不承认，宋振宁这人，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他戒不掉的癖好。

让他自己都不能够理解。

慢慢将一块巧克力放进口中，杨凯微微眯起了眼。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巨大满足，如吸食鸦片。

宋振宁走过去，悄悄将巧克力的包装盒盖好，犹豫了一下，才说：“别吃了，刚才才吃完一整盒。”

他担忧的看着杨凯，关心的样子即使已经过去六年也不曾改变。杨凯嗜好甜食并不是偶然，那是从颜微半年前离了

婚开始。

颜微和那个温婉女子离婚那天，杨凯特地从国外订购了各色各样的巧克力，一一包装好，然后快递给颜微。

遗憾的是，颜微又给如数寄了回来。宋振宁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

杨凯看着笑得傻乎乎的男人，将他一把扯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笑着说：“笑什么那么开心，说出来我也乐乐

。”

宋振宁还在抿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还算清秀的脸上几乎没什么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快四十岁的男人。

“你个老妖精。”

杨凯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把将宋振宁按在沙发上，上下其手，嘴巴舌头也不闲着，用力啃咬吸允着那脖颈处的细腻

皮肤，弄得宋振宁喘息不断。

拉拉扯扯间，宋振宁衣衫半褪，白皙的皮肤在衣服的遮遮掩掩下显得尤其性感。保养得宜的秀气脸上慢慢露出迷茫

又脆弱的表情。

杨凯气息粗重，体内像被身下细滑的柔韧身躯燃起一把烈火。烧得越来越旺。他双手胡乱将宋振宁的衣物扯开，暴

露出更多的白皙皮肤。

宋振宁被压在下面，被那双有力的大手掐弄着软软的乳头，他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却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去。斯

文的脸庞上黑漆漆的眼睛越发湿润了。

手机铃声煞风景的响起。

压在宋振宁身上的杨凯一愣神，那铃声……

他推开宋振宁，翻身坐起，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颜微？”

杨凯下意识的整了整丝毫不见凌乱的衣服。

宋振宁也跪坐了起来，低着头，脸上的神色不明。动作缓慢的将半敞开的衬衫细细扣上。

杨凯站起身拿着黑莓手机走进房间，与电话那头说话的嗓音是那样的温柔。宋振宁苦笑着，手指狠狠掐了自己大腿

内侧的皮肤，激痛袭来，却抵不上那内心的苦涩的万分之一。

过了周末，宋振宁照常去已经任教六年的高中上课。他走进办公室，刚才还噪杂吵闹的教师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人，正坐在宋振宁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上，佝偻着已经不再高大的身躯，脸上上惯有的谄媚笑容，显得尤其猥

琐。

宋振宁狠狠的闭上眼睛，握紧拳头，按捺住沸腾的情绪快步走过去，拽起坐着的男人，低声说，“你又来这里干什

么？”

宋军拉住儿子的衣袖，浑浊的眼睛有点不敢看向宋振宁，“我们可以出去再说。”

宋振宁深吸气，拖着男人走出了办公室。

“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什么事。”宋振宁冷冷开口。

“振宁，爸爸最近欠了一些债。”

宋军揉了揉满是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乞求的看着他儿子。

“你又去赌了？上次的我已经替你还了，这次又是多少！”

宋振宁痛苦的看着他所谓的父亲。

“20万，就20万，这次是因为手气太背了。”宋军又看了儿子的神色，连忙说，“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赌

了，你就帮我这次吧，你也不想你妈妈担心的吧。”

“你不要去打扰妈，她早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宋振宁气急。

20万！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杨凯虽然每月会给他两万生活费，再加上他也有工资。但是，这几年，也才刚

够还掉当初宋母再次手术时说欠下的债款，加上要供养妹妹上高中。

他沉默了。

“宁宁，算父亲求你了！他们会打死我的。”

宋振宁闭了闭眼，终究不忍，

“好，我再给你20万，以后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死了也不要来往！

像是打了一场仗，宋振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校门，坚持上完四节课，他的内心和身体都疲累到了极致。

校门口反常的停了一辆进口轿车，是这所普通的学校难得见到的。车门旁靠着一个青年，一副潮男打扮，显得十分

帅气高挑。

“子言。”宋振宁走过去，冲青年打招呼，脸上是放松的微笑。这个他曾经高中的学生现在已经是他的至交好友，

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振宁？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秦子言不赞同的看着男人，疲惫的样子令他很是心疼。

“没事，只有，今天的课比较多。”宋振宁微笑着回应，不想让青年担心。

“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宋振宁无奈的被塞进车内，现在的秦子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霸道。

两人进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子言，每次都让你破费。”

宋振宁不自在看了看四周，轻声说着。虽然秦子言现在已经是个有名的设计师。但总这样也不好。

“下次你请我不就行了。”

秦子言轻笑，俯身过去，手指温柔的擦过宋振宁的嘴角,又缓缓摩擦了几下。

宋振宁感受到手指的温度，瞬间身体一僵，不自在的微微撇过脸去，有点尴尬的看向秦子言。

秦子言收回手，宋振宁看青年脸上的神色并无异样，暗嘘一口气，果然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又自嘲的想，并不人人

都是像他这样的性向。

秦子言看着眼前斯文的男人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