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放进了纸箱。这个繁华的城市，也没有它的容身之地了。

外面的气压很低，空气闷闷的，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塌下来。

宋振宁两手环抱着大纸箱子，穿过马路到对面站台去等公交巴士，没一会，天上就下起了雨点，一滴一滴大颗砸下

来，宋振宁连忙往站台里缩了缩，小心翼翼的护着箱子里面的兰花。

杨凯开车绕路送了颜微，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拒绝了颜微的暗示。他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目光往前方一瞥。那人站

在破旧斑驳的汽车站牌边上，怀里抱了个难看的纸箱子，整个人被雨淋湿了半边身子，湿漉漉的白衬衫贴在身上。

明明就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男人，杨凯一时间心里有种挠心挠肺的复杂感情，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俊朗的脸上出现一

丝笑意。

就这样，还在茫然状态的宋振宁被路经此地的杨凯拖上了车。一直保护在怀里的箱子被胡乱丢到了后备箱，本人更

是被当做大型洋娃娃脱掉湿了的白衬衫。

“杨凯，这样会冷。”

宋振宁用手撑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的羞红了脸，埋怨的轻声说着。

裸露着上半身的老男人瑟缩地坐在后座左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隐隐有些水光。坐在驾驶座上的杨凯的目光闪了一

下。

“你后面有个袋子，里面的衣服你拿出来穿。”

宋振宁摸出袋子，原来是一件质地良好的男士POLO衫，那还没摘掉的挂牌上面标出的价格竟然是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

“磨蹭什么，快穿上，你想感冒吗？”

杨凯瞄了一眼后视镜。

宋振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在了身上，声音因为感动都有些变了，他低声说：“这个，太浪费了，不需要这么好的

……”

心里却几乎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满足，杨凯没有送过礼物给他，每次都只是给他钱，足够多的钱。

每到生日他都会不可抑制的奢侈地想，也许今年会收到杨凯的礼物，独自悄悄地期待着。

虽然每次都会一如既往的落空。

此刻的幸福与满足让宋振宁傻傻地笑了。那满溢的幸福感让他忽视了杨凯突然送礼物给他的可能性。

“到了，下车吧，今晚在家吃饭。”

车子停进了地下车库，杨凯在后视镜里观察到宋振宁的表情，看样子，老男人十分喜欢这件衣服。下次再买一件同

样的还给颜微罢了。

今晚宋振宁的心情是矛盾复杂的，享受到那种奢望已久的温柔，让他已经坚定的决心有了一丝的动摇。又敢大胆地

去奢望了，杨凯也许是有那么一些喜欢自己的。不是吗？杨凯也曾经在行房时，高潮时，对自己说过那样类似表白

的话。

吃完晚饭，收拾了碗筷，两人开始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宋振宁因为辞了职，一时间闲了下来。

他偷瞄了一眼工作中异常认真的年轻情人，把书房的门小心翼翼的关上，满是兴奋地去冲了个澡，在水流的冲击下

那沉寂已久的某处居然隐隐有了些动静。

宋振宁一惊之下，又是高兴又是羞涩，涨红着脸全身上下只裹了睡袍，走动时冷风灌进，两腿间空空荡荡的。

27

宋振宁是怀着那样久违的期待的心情，床边的柜子上摆了杨凯的财经杂志，精美的书签微微露出，床头的枕头上也

有一丝杨凯惯用的洗发水香味，他呼吸小心地嗅着。

情和欲望，对于活了这么多年的宋振宁来说，最完美的诠释就是杨凯了。一天复一天，一年又一年，那样残酷的齿

轮下，年轻时候激烈不顾一切的感情，在宋振宁身上沈淀成对杨凯越来越多的牵挂与执着。

宋振宁就像是在大屋子里守着别人一堆财宝的穷人，虽然明白那些光灿灿充满诱惑力的宝贝不是自己的，却有一种

已经拥有了的错觉，甚至幻想那宝贝有一天会属于自己。

就像是现在，杨凯偶尔对他的好，他小心翼翼地满怀感激的珍惜着。因为那些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凯就会不留情

的收回去。

他唯有更加珍惜，分分秒秒的感受那一些幸福，存在心底用生命的热量保温着，用来回忆一辈子。

宋振宁不敢再想，至少今天的他是幸福的，杨凯的温柔对于他来说，是奢侈品。抱紧杨凯的枕头，用侧脸磨蹭着微

凉的布料，让带着杨凯气息的香味充盈着他的鼻腔，他全身都热了起来。

至少今晚，他会拥有奢侈品一般的年轻情人。

宋振宁安静的等待着，时间过得漫长。杨凯终于结束了工作，冲了澡后进了房间，修长的躯体，不夸张的肌肉，古

铜色的肌肤上滚动着晶莹的水滴，洁白的毛巾围在腰间，露出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

停下擦拭湿发的动作，杨凯不可置信的眯了眯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副极具诱惑力的景象，他甚至不确定，此刻在他

床上的会是宋振宁，而不是某个妖精。

男人陌生又熟悉，他侧躺在黑色丝质床单上，一丝不挂，躯体横陈，黑色的额发服帖的垂在额头，洁白的皮肤显得

非常动人，纤细完美的身体像是完全不谙情事，可偏偏透着一些欲望的粉红。很容易就让人产生想要去破坏去蹂躏

的欲望。

杨凯赤裸裸的充满欲望的目光贪婪的舔舐着男人此刻诱惑无比的肉体。宋振宁摆出这样的诱惑姿态，是破了廉耻的

事情，他第一次做这样羞耻的事情。

脑子里不断浑浑噩噩地麻醉自己，身体却比思想更加诚实。他双手攀上杨凯年轻有力的身躯，紧紧抱住，如同抓住

最后的救命稻草。

杨凯面对着最直白的前所未有的挑逗，还哪会和自己的宋老师客气，像是回到激狂的青春岁月一样，冲动的不顾一

切地欢爱一场。

很快，宋振宁软绵绵的身体被折叠成杨凯想要的姿势，艰难的弯着腰，撅着臀部，大分着双腿任由杨凯肆意欺凌。

欲望的扁舟浮浮沉沉，快感如狂猛的浪涛，不断拍击着，杨凯狂干着身下的男人，火热紧致的甬道紧紧包裹着涨得

快要炸开的分身，他狠命的摩擦着，大力地挺动腰部，撞击，碾压，要将身下的宋振宁吞下肚去，消化殆尽。

宋振宁紧紧搂住在自己身上驰骋的年轻情人，如同一片在海中不断沉浮的扁舟，腰部以下完全没了知觉，只剩下狂

乱的快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射的。

娇嫩的后穴红肿，腰部皮肤被掐得青紫，白皙的胸膛更是惨不忍睹，那两颗原本粉嫩的乳头已经比原先大了一倍，

血红欲滴。

从大声呻吟到激烈喘息，慢慢到连呼吸都觉得吃力，不断被压榨，直到最后发不出声音，也射不出了，只剩下微弱

的喘息。

杨凯才知道，在宋振宁身上他可以得到那样的满足。高潮来临的那一瞬间，灵肉骨血交融，一个浪潮漫天盖地，身

心的愉悦达到顶峰。

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密布，一直未曾放开的双手搂紧身下的男人，杨凯心满意足的享受完这一场饕餮盛宴。

性感的薄唇吻上累到脱力，正紧闭双眼的宋振宁。

那样温和的眉眼，任他把玩的身躯，软糯可怜的性格，这个人就是他的宋振宁，一开始就是他的，干净，纯粹。在

社会历练多年，杨凯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他越发能够看出男人的细微的无处不在的好。

杨凯霸道的拥过累到昏睡的宋振宁，禁锢在自己怀里，低沉的声音像是闷在胸腔中，“这辈子就留在我身边吧，我

会好好待你，只对你一人好。”在过了这么多年后，才看清楚自己的真心，杨凯懊恼的同时也是庆幸的。因为宋振

宁，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弃过自己。

宋振宁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身体沉重的犹如被大石块压住，突然高空忽然坠落的失重感，他猛地惊醒过来，望向

窗外，天已经亮了。

轻轻推开霸道地横亘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宋振宁坐在床沿定了定神，昨晚那荒唐淫靡的情事闪现过脑海，他不禁脸

上一红，昨晚，他是有享受到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今天，是最后期限了，他给自己定的最后期限。身边睡得浑然不觉的杨

凯紧闭着双眼，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让宋振宁忍不住伸手触碰，即将触碰到，又猛地收回。不行，不要再留恋了，

是时候该走了。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自己可以用一个有一个的六年来消耗。可是，杨凯终究要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里不会

有他。

宋振宁黯然神伤，俯下身颤抖着轻吻过杨凯那薄幸的唇。

28

怀着复杂的心情，宋振宁最后看了一眼在睡梦中的杨凯，将早就准备好的白色信封轻轻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轻手轻脚的捡起昨晚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裤子，留恋的最后看一眼这个他付出所有的地方。

行李不多，也早就打包好了，宋振宁从衣帽间的角落里拖出一个行李箱。动作尽可能轻地关上衣帽间的门，这房子

位于高档住宅区，隔音效果最是好。

让宋振宁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转身那一瞬间，就看见仅穿浴袍的杨凯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捏着自己前不

久放在床头的信。

宋振宁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哑然。

杨凯神色阴郁，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怒，“你这是干什么！把行李箱放回去，立刻！”

宋振宁略显疲惫的笑了笑，眼角耷拉下来，“我要走了，杨凯。”

“谁准你走的，不准走。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终于，像是点着了炸弹，杨凯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大步上前，大力扣住宋振宁纤细的后颈。

宋振宁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却根本不管用，那有力的大手死死的制住他。他无力摆脱，只得摆出惯用的服从姿态。

“杨凯，你先放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顺势倚靠在杨凯怀里，双手环上杨凯的后背，轻柔抚慰着，宋振宁试图让狂怒中的男人平静下来。

此刻的杨凯哪里肯听，内心满是愤怒，被背叛被欺骗，昨晚男人顺从诱惑的姿态让他沉沦，居然是为了让他放松警

惕，只为了今天得以摆脱他。

心底像是被利器狠狠割了一刀，剧烈疼痛着。

他冷笑一声，“谈？我看没什么好谈的，你最好乖乖的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我还真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宋振宁气结，这个人如此不讲理，蛮横，大男子主义，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却还是柔声说，“杨凯，我老了，不能再陪你耗下去了。”他太累了，坚持了太久，疲惫到如同濒临死亡。

宋振宁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杨凯的眼睛，眼神柔软而悲凉。

那样空茫的眼神令杨凯一惊，内心纠痛万分，卡住男人脖子的手也不由松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在紧绷，这让宋振宁暗自松了口气。

“反正你不准走！”，转而又柔声说，“老师，留下来吧，我喜欢你。”

杨凯软硬兼施，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完全都不用经过大脑。只是，这一次，他说得格外真挚。

然而，到底包含了多少真心在里面，只有杨凯自己知道。反正宋振宁是听到麻木了，不会真的以为这样的话会是真

的。

他不由叹气，杨凯倒是从不吝惜对他花言巧语，“你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有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你……那个人，不是

我也是可以的……”

说完，宋振宁心中一痛，原来，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陪伴着杨凯的虚幻的幸福让他一再欺骗自己。

眼看着宋振宁油盐不进，杨凯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尤其是在宋振宁的身上，他以往得到更多的是顺从。此刻

的感觉就像是被自己养熟了的宠物狗咬了一口，不免心中激怒。

态度不由强硬了起来，沈声威胁，“你够了，我不准你走，乖乖回房去，不要逼我锁着你。”

“……你这样是犯法的。”

宋振宁惊愕，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凯。

“在X城你倒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

杨凯笑出声，狠绝的样子令人惊悚。

宋振宁紧咬住嘴唇，僵硬着身体任由杨凯将他搂住，然后，他被推进刚才的卧室中。

“好了，乖乖在着呆着，等我中午回来。”

杨凯拍了拍他的脸，安抚着。

宋振宁扭过脸不去看他。

最终，宋振宁没有走成，因为卧室的门被杨凯落了锁，像是在囚禁犯人一般。

杨凯顾不得想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一心想要宋振宁留下，手段光不光彩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他只是不想失去他，即将失去这个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29

困顿的疲惫感折磨着宋振宁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他半倚在床上，从早上就粒米未进，滴水未饮，空虚的胃开始闹

腾着造反起来，像是有砂纸在无时无刻地摩擦着他的胃壁。

难以忍耐的痛楚逼得宋振宁侧躺着蜷缩在床上，冷汗如雨下。宋振宁呻吟着，用潮湿的手去掏药瓶，颤抖慌乱间看

着自己洒落一地的药片，没来得及捡起一粒镇痛片，就疼得昏迷了过去。

宋振宁醒来时闻到一丝丝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果不其然，这里是医院，是病房，只是相对以前母亲住过的病房要来

得高级得多。

窗帘不是普通病房的那种苍白，而是淡淡的蓝色，崭新的床柜上摆了新鲜的百合，花瓣上犹有悬而未滴的露珠。

房间里太过安静，宋振宁闭了闭眼，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刚才还疼得死去活来的胃也消停了下来。这一切反而让他

产生了恐慌感。

“你醒了，胃不好怎么不早说。”

杨凯发现他醒来，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只见青年发丝凌乱，形容有些憔悴，下巴上也有刚冒出的胡茬，反而显得既颓废又性感。他脱了大衣，随手搭在立

在门边的衣架上，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柜子上，才走到床边的沙发上随意坐下。

死死盯着苍白着一张脸的宋振宁，薄唇低咒一声，掏出香烟，刚要点燃，想了想，还是放回到烟盒里。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刚才问你话呢。”

杨凯皱着英挺的眉毛瞪躺在病床上的宋振宁，明明并不矮小，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脸色还该死的苍白。这个

老男人，总是能够牵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让他这个从来不把什么放在眼里的人也体会了一把心疼如死的滋味

。

“该死的！”

回想起，当他匆匆赶回家，看到这个男人倒在地上仿佛停止呼吸的样子时，他的呼吸也霎时停止了；当看到那散落

一地的药片时，他连心底都绝望地颤抖起来，只得逼得自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尽量不去想，才得以把他安全

送到了医院，。

“胃出血会连话都不能说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杨凯的耐心快要用尽了，话语又开始尖刻起来，却掩不住话语浓浓的关心。

“……水……”

躺在病床上的宋振宁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久未饮水的喉咙干枯得像是塞了沙石，难受得厉害

。

杨凯一愣，转过头慌忙倒水，再转过来时，脸上有一抹可疑的嫣红。

“喝水，渴了可以按铃，你是小孩吗？还不会照顾自己。”

宋振宁眼眶一热，杨凯的语气是故意装作的恶声恶气，动作却是万分轻柔小心的。这样的真心实意的温柔已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