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色——Candy唐
Candy唐  发于:2012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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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英文课本。微风吹起蓬松的长发,拂过她干净白皙的脸庞。她是个寡言的女孩子,安静,聪明。她很勤奋,

很努力。虽然不熟悉的人认为她是不可接触的高傲公主,可是只要同她接触下来,就会发现她是个体贴细心,善

解人意的女孩子。

看了半个小时,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记了好多页。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笔,撑起微酸的颈,目光投向窗外

。手肘边的英语书被风吹动,哗哗作响。

窗户正对着操场,天气非常好,一群男生正在踢球。尹轩很容易被人从中一眼寻出,他是那群人中一道抢眼的风

景。思琪之前对他的印象仅限于系学生会主席。从英国回来后,了解才多了起来。然而,尹轩的急躁让她有些接

受不了,虽然这个年纪男孩子都有同样的毛病。想到这里,她摇摇头,咬住自己的嘴角忍住笑意。

她托起尖尖的下巴,目光转向远处的天空,脑海里闪过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白皙,瘦弱,漂亮的面孔带着一点

拘谨和不安,唯独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漂亮得出奇,透着聪慧的光芒。那是新生报道的最后一天,爸爸的司机开

车送她来学校。当时她正坐在车里生爸爸的气,无意间瞥见校门口的那个男孩子,就立即被那双幽深而清澈的眸

子吸引住了。他们并不在一个班级,但她很快记住了他的名字:安瞳。

多相配的名字。

她的眼前浮现出安瞳坐在长椅上满脸泪水的模样。一个男孩子,只会为了自己挚爱的人才会伤心成那种模样吧?

她得知安瞳已经没有至亲的人了。想到这里,心底有一丝异样的触动——已经,有了深爱的人了么?

“你好。”

一声呼唤拉回了思琪的思绪。仿佛有看不见的微小的电波掠过心脏。她突然冒出一个傻气的念头:如果心里一直

惦记着某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出现在面前。

“这个,还给你,不好意思,这么久才还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手帕洗得干干净净,伸过来的那只手干净白

皙,指甲也剪得很整齐。“没关系。” 思琪微笑着。安瞳再次道谢,她依然还在微笑。“不打扰你了。”安瞳起

身就要离开。思琪一瞬间有些着急,她想多跟他说几句话,于是脱口问道,“放弃了这次做交流生的机会,后悔

吗?” 已起身的安瞳收回了脚步,“嗯,不过就后悔了两天。”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安瞳的脑子里想的是另一

个人。而思琪却笑得从未有过的灿烂。安瞳离开了。思琪埋下头,可是已经看不进去一个字。没一会儿,她站了

起来,拿起书也离开了教室。她没有发觉操场上有一个人正注视着这扇窗户。

“尹轩,你看什么呢?下半场就要开始了。”队友的提醒让尹轩回过神来。他返回赛场,没命地奔跑。脑海中如

熔岩翻滚,不断闪现方才两人谈笑风生的情形。他越跑越猛,连续撞倒好几名球员,其中一位竟是自己的队员。

一名被他放倒的球员还没骂完,这边的尹轩就被自己的队员给轰出了球场。他也不在乎,抓起上衣,走到场外躺

下,望着天发呆。

不想输。不想事事都输给那小子。他在心底愤愤地想。

安瞳从教学楼出来,眼见校车正在缓缓开动,忙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司机师傅给他开了门,他爬上校巴,找了

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诶,安瞳,你去哪里啊?”

茵子的脑袋从前面座位跳了出来,吓了安瞳一跳。他躲开茵子犀利的视线,慌张地回答,“去,去家教……”刚

说完,脸就红了,他根本不会撒谎。幸好茵子没有再追问,递过来一粒玛侬白巧克力,“吃吗?我爸爸带我去欧

洲的时候买的。”安瞳摇了摇头,没有接那粒锡纸包裹着的精美巧克力。

校车到达老校区之后,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老校区位于城区,教学楼已经很旧了,眼下作为研究生部。安瞳害怕

茵子再问点什么,下了车就飞快地奔出了学校大门。

“安瞳!安瞳!这里!”豆豆在校门外的街对面冲他使劲挥手。安瞳一怔,没想到豆豆突然出现在这里。

“宇文他今天没空,你跟我去家里拿资料吧。”豆豆换了一身牛仔裤和连帽的套头衫,跟第一面判若两人。她拎

着一个便利商店的塑料袋,一路走,一路舔着手里的冰激凌。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在塑料袋里翻了一通,

翻出一罐饮料丢给身后的安瞳。正巧公交车到站,豆豆冲上去,身手敏捷地抢到两个座位,然后挥手让安瞳赶紧

过来。

“艾佳姐,你不是有车吗?”豆豆毫无顾忌地吃冰激凌的样子把安瞳给逗笑了。

“右侧行驶开不习惯,而且我是路痴,都是宇文昼载我,他不在,我只好坐巴士,路远就打车。”豆豆快言快语

,不难设想当年的她一定是个直爽利落的假小子。

路果然不远,两人坐了三站就下了车,豆豆的住处在一个专门为老军人家属建造的住宅区,房子已经不新了,但

环境很好,非常安静。安瞳跟着豆豆上了楼,两室一厅的房子给塞得满满当当。衣服,书籍,速食面,快餐盒随

处可见。豆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直接从那些东西上面跨过去。

“你等一下,我就给你找出来。”她一边说,一边钻进了书房。安瞳在这无处落脚的客厅里立了一会儿,听见豆

豆在里头独自嘟哝,揣测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于是弯腰把那些速食面盒和快餐盒拾起来,扔到厨房的垃圾桶

。没想到垃圾桶也堆得跟金字塔似的摇摇欲坠,他费了些力气才在碗柜里找到了半卷垃圾袋。豆豆好不容易把资

料找出来时,客厅里已经干净了许多。安瞳整整装了三个大垃圾袋,然后收集着散落在各处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

里去洗,此刻他正对着陷落在沙发垫里头露出一半来的文胸进退不得。豆豆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拉出内衣,丢

进了洗衣机。

“宇文昼说我这里就是个巨型细菌培养皿。”豆豆一边按着洗衣机按钮,一边自我解嘲,“诶,安瞳……”说到

这里,她从浴室里探出头来问,“你一会儿直接回学校吗?”

安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本该去宇文的公寓,但似乎不应该把实话说出来。正犹豫的当口,豆豆就发话了,

“今天宇文昼也不在家,你就在我这儿吃饭吧。”

“宇文医生他去哪儿了?”安瞳终于忍不住问道。

“去机场接个朋友去了。”

晚上,安瞳跟豆豆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忙着手头的事。豆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宇文打电话来了……”安瞳抬起头。豆豆说了一句你好之后,一反常态,直接从椅子里跳起来,“小鸢?!可想

死我了!……对,我回来还没一个月……不是,是宇文昼那家伙不让我去……是,我没用,我对他言听计从……

明天?没问题,不见不散……”

豆豆笑逐颜开地挂了电话,这才发现安瞳脸色惨白。她沉吟了片刻,而后走过来拍拍安瞳的肩膀,“不早了,回

学校吧。”安瞳点点头,豆豆把资料递给他,然后笑着说,“走,我送你到楼下。”

豆豆一直把安瞳送到了小区的外面,她见安瞳心事重重也没有多说话,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淡淡地笑着

说,“安瞳,你心地好,又肯努力,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豆豆不由分说塞给安瞳车钱,然后把他推进了出租车,“今天晚上回学校,好好休息。”她说完,冲他挥手告别

。安瞳捏着手里的钱,眼看着豆豆的笑脸消失在车窗外。

“您去哪儿?”司机大哥问道。安瞳还傻傻地盯着窗外,豆豆似乎在暗示什么。他摸向另一边的口袋,里头放着

宇文昼公寓的钥匙。“您去哪里啊?”司机大哥又催问了一遍。

“嗯……东明大学。”安瞳嗫嚅,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钥匙,像是怕它长翅膀飞了。

第九章:鸢

“好,我知道了,圣诞节我回去。”宇文昼停好车,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去解释,“我

没有故意拖延,我正在申请……我知道奶奶身体不好……我,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等他说完,电话就挂上了。他闭上眼睛,叹息。街边餐厅的灯光照进了车里,在光与影之间,他的面孔看起来

无比疲惫。突然,他想起自己疏忽了一件事,赶紧抓起了手边的手机。“安瞳?我要晚一点回去,你今晚不要回

学校了……”

宇文昼叮嘱完,这才下了车,走入街边那家美丽的餐厅。这是鸢选的地方,自从结束工作回来之后,他们几乎每

天晚上都见面,但他不知道这样的平静可以维持几天。

“给我两份牛排,一份五分熟,一份七分熟,再来一瓶法国红酒。”昼把菜单递给餐厅的服务生。彬彬有礼的服

务生接过菜单,应着退开了。昼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鸢。

鸢略长的头发像褐色的缎子闪耀着光泽,纤细柔软的发丝漂亮得会让女人嫉妒。昼的心微微地一颤,曾经就是被

这张天使一般美丽的脸所吸引,再也无法把目光移开,以至于这一辈子似乎注定了眼里只有这个人。但是他的天

使已经变了,而他自己也在变。

“昨天豆豆提到的那个小助理……”鸢的身子微微前倾,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埋怨,“在哪里认识的朋友,

怎么不介绍给我?”

宇文昼很清楚鸢那抹揶揄意味着什么。鸢天资聪敏,豆豆只是无意中提到安瞳,他立即就察觉到了什么。小时候

的宇文昼不想输给比自己小的鸢,每每花费双倍的努力才能胜过他。不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鸢就像是被上天特别

眷顾的宠儿,随随便便就能做得很出色。

因此,宇文昼才更明白鸢为自己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如此巨大的代价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宁。有些话是他

永远也不敢在鸢面前说出来的——事实上,他就快被这沉重的桎梏给压得透不过气来了。

“那份工作别做了。”昼不紧不慢地说完,陷入片刻宁静,两人只是凝视的对方。

鸢低下头,切下一块牛肉,满不在乎地说,“现在工作那么难找,谁会雇我这种背景的人。”

宇文昼表情犹如中了毒刺。“夏楚鸢……”

鸢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宇文昼,我做的选择就让我自己来承担后果,而你,就好好地去解决你自己的问题,

可以么?”半生的牛排被锋利的刀尖撕扯开来,隐约可见血的痕迹。

宇文昼丢下餐刀和叉子,揉着自己的眼窝,“你还是不肯搬回去?”照例他得不到任何回答。窗外的天色阴沉,

看不到星光。距离上一次争吵有多久了,两个月?或是三个月?印象中这一次分开的时间最长。曾经,也有过刚

分开三天,又忍不住去找对方道歉的事情发生过。那些曾经炽爱的日子去了哪里?那两个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又

去了哪里?两年前,他把鸢接到了自己的公寓。鸢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秘密。那时鸢近乎癫狂的模样又浮现在眼

前,一切都历历在目,就连疼的感觉也随之翻涌上来。

鸢发觉昼走神了,但他没有出声,只是握着餐刀的那只手忽然加重了力道。

电话响了几声后,自动转到了语音信箱,安瞳握着电话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已经很晚了,宇文还是没有回来。他

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客厅,怔怔地呆坐了好一会儿。空荡荡的客厅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抬起头,对

面墙壁上的鸢尾花刺痛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电话惊天动地地响起来,安瞳跳起奔过去抓住电话,昼温柔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刚才走开了,没有听到电

话,你还没睡么?”安瞳低低地应了一声,停了停,他吞吞吐吐地问道,“又加班吗?”说完了,他的心就提到

了嗓子眼。“本来打算和医院的同事吃完饭就回来的,可是中途又被医院叫回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今天恐怕回不去了,你就睡在卧室里,明天早上我会赶回来送你去学校,早餐想吃什么,我顺便买回来。”

安瞳拿着电话直发愣。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不,不知道,随便什么都好。”他给了一个

模棱两可的回答,纷乱的思绪让他的头涨痛。

昼依旧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他,晚上睡觉别贪凉,别把空调开着很低的温度睡。安瞳不停地点头应着,心底突然升

起一股强烈的渴望,那种想法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整颗心都被充满了似的,堵得疼。

挂了电话,他默默地立在安静而华丽的客厅里,低垂着头,两只手慢慢握紧了拳头。

不想,不想放弃。已经没有办法抛弃那份温柔的关爱了,无法想象再回到孤独的日子里自己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

,也许,是昼的温柔已经使自己变得软弱。即使他们之间已经开始渗透进谎言,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昼,会为你留着门,只要你回头,就会看见,只要,稍稍地,回过头……

“宇文?”鸢敲了敲门,一手拿着一罐啤酒走了进来。昼没有料到鸢竟跑来了医院,一时呆在那里。“刚才饭还

没吃完就被叫回来,要不要我陪你去楼下的餐厅吃点东西?”鸢说着把啤酒放在他面前,兀自打开了一瓶喝起来

。昼把手机丢回抽屉里,不悦地皱起眉头,“别在这里喝酒!这儿可是医院!”

鸢的心好象被什么扎了一下,昼从来不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话,他听出了语气之中的不耐烦和厌恶。他放下了手

里的啤酒,昼夺过去,连同另一罐没有打开的一起丢进了垃圾筒。鸢紧闭着双唇,默默地看着昼做完这一切。宇

文昼处理完啤酒,转过身见鸢的眼睛有点红,忍不住数落。“跟你说过多少次,隐形眼镜不能长时间戴。”鸢拿

手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惹来昼的一顿训斥。“别揉,不知道手上有多少细菌么?”

鸢听完,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也许是眼睛干涩的缘故,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浓浓的睫毛显得尤其动人。昼望

着那美丽的笑颜,叹了一口气。偶尔孩子气的鸢,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回到他记忆中的那个鸢,那个不懂得照顾好

自己的,糊里糊涂的鸢。

“去找个地方把眼镜摘了。”

“可我看不见。”鸢抱怨。

宇文昼摇摇头,天生的近视恐怕是鸢身上唯一没有被老天爷眷顾到的地方了。“我带你去配眼镜。”说着,他拽

起鸢的胳膊就往外走。

鸢临出门前拿眼角扫了一眼那个紧闭的抽屉,比起自己的眼睛,他更关心的是宇文昼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午夜过后,果然下雨了。夏日的雨总是雷鸣伴随着倾盆大雨。凌晨,雨越发猛烈起来,雨点拍打着窗户,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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