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下——尼罗
尼罗  发于:2012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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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治手头拮据,自己给他一笔款子救急也就是了;但是今非昔比,自从有了陆云端,他就不由得吝啬起来,

再没有先前那种散漫的气魄了。

“这也不对。”他自己训导自己:“你还想养个太子出来不成?常言说得好,财东家惯骡马,穷汉家惯娃娃。我

真是白读那么多书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陆雪征在客厅里做了一番自我检讨,而在检讨完毕后,他果然感觉自己心地明净,思想境界又高了一层。悠然自

得的点燃一根香烟,他美滋滋的翘起二郎腿,觉得身边若是再添一只小猫,那生活就完美了。

待到众人吃过早饭,陆雪征带着陆云端出了一趟门,去成衣店为他取回了两身短衣短裤,预备夏天穿戴。因为小

孩子的身高是常有变化的,所以陆云端在成衣店内特地试穿了一遍。短衣短裤做成了水手服的样式,雪白的大领

子向后翻开披在肩上。陆云端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大概是自我感觉很好,便特地回头去问金小丰:“哥哥,我

好看吗?”

成衣店内十分闷热,金小丰脱了西装上衣,顶着一头大汗答道:“好看!”

陆云端颇为满意的对着镜中一点头,又抬手拨了拨头发,自己小声嘀咕道:“嗯,是挺好看。”

陆云端,因为自觉太美,所以索性不肯换回旧衣,也不怕风凉,就这么提前穿着夏装回到了汽车上。陆雪征见儿

子如此臭美,心中不以为然,认为这是他在亲娘那里染上的习气。而白嘉治坐在驾驶座上,这时就回头逗他:“

哎哟!真漂亮呀!”

陆云端坐在父亲身边,为了显示自己是很有教养的乖小孩,故而老气横秋的微笑谦逊道:“哪里,哪里。”

陆雪征此刻却是抻长脖子,飞快的从那后视镜中打量了自己,心中暗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这么一表人才、

潇洒倜傥,云端自然从小漂亮……”

自我赞美未完,他目光一斜,忽然瞥到了马路对面的馆子门口站了一群人,为首一名却是杜文桢!

陆雪征迟疑了一下,打开车窗面向了对方。而杜文桢正在和人寒暄,一眼看到了车中的陆雪征,也是一愣——随

即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怕陆雪征要冲过来打他。

然而陆雪征并没有下车,单是望着杜文桢一言不发。

双方一起静默,最后还是杜文桢壮起胆子,四平八稳的走了过来:“陆老板,你这是看什么呢?”

陆雪征一笑:“我去码头,行不行?”

杜文桢盯着陆雪征,隔了半晌才道:“你要我说心里话,那就是不行!”

陆雪征听了这话,不动声色,伸手就要去开车门。杜文桢见状,连忙抬手一推,神情肃杀的说道:“姓陆的,少

跟我来这一套!我没工夫陪你练把式打猴拳!”然后他目光一转,早已看清了车内的陆云端。意味深长的冷笑一

声,他问:“陆老板有儿子了?”

陆雪征一把就将陆云端扯过来拎到了自己的腿上:“你看呢?”

杜文桢笑了一下:“令郎真是健康可爱,这么好的孩子,可要精心着养。外面风大雨大,小命儿扛不住啊!”

陆雪征无所谓的把陆云端又搡回了一旁去:“这话讲的好。杜老板家里有个独生儿子,我这里也是一个独生儿子

,外面风大雨大,不知道是哪个儿子的命更强啊!”

杜文桢家里的确是有一个独生儿子,二十来岁了,文不成武不就,珍宝似的养得娇滴滴。听闻此言,一层黑气在

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然而压下怒火,他并不肯轻易失态:“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谁又舍得让他们去经风雨呢

?”

陆雪征语气和蔼,笑里藏刀:“杜老板,小孩子经风见雨才长得快嘛!”

杜文桢视旁人性命如同草芥,自家儿子却是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偏那儿子又不听话,终日东走西逛,不可控制。

轻描淡写的避开陆雪征的目光,他又僵硬的笑了一下:“旁人都说我杜文桢如何如何,其实和你陆雪征比起来,

我还真算是良民了!”

陆雪征压低声音,心平气和的柔声说道:“杜老板,大家吃饱,天下太平。”

杜文桢压下一口气没叹出来,勉强维持着风度点头说道:“只要你别吃过了界。”

陆雪征当即答道:“吃饱就好,我不贪心。”然后他又微笑着一点头:“多谢。改天赏光一起吃顿便饭,我不是

个好敌人,但会是个好朋友。”

白嘉治竖着耳朵,听到这里便发动了汽车。而杜文桢心中五味陈杂,一时也说不出回击的言语来,只得是眼睁睁

的看着陆雪征关闭车窗,扬长而去了。

汽车一路飞驰。陆雪征握住陆云端的小手,很怜爱的说道:“儿子,爸爸刚才有没有弄疼了你?”

陆云端跪在座位上,起身对着陆雪征轻声耳语:“我没有疼,我知道爸爸是故意推我给那个叔叔看的。”

陆雪征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抬手搂住了儿子:“你怎么知道?”

陆云端依旧是小声说道:“妈妈原来和别的阿姨吵了架,就当着阿姨的面骂我。我知道这都是假的,所以不哭。

陆雪征听他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娘们儿之间的指桑骂槐混为一谈,不禁笑了。又因陆云端太小,所以他也无心解

释,只把儿子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稳。而陆云端先还保持着端正坐姿,但是大腿毕竟没有座位平坦,故而他保

持不久,不知不觉的就向后依偎进了陆雪征的怀抱里。试探着左右蹭了蹭,他感觉还算不错,便舒舒服服的摊开

手脚,一动不动的看风景了。

陆雪征一路到了码头,把俞振鹏叫来嘱咐了两句,让他好好守住地盘,不许继续扩张,又让他分出一项差事交给

白嘉治。俞振鹏和白嘉治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听了这话,立刻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了。陆云端趴在车窗上看

那远方水上的货轮,忽然又想起了妈妈,就黯然神伤,不再嬉笑。

陆杜两家在码头上的持久战,至此告一段落。陆雪征深知在此刻的天津卫里,找到这么一只结实的饭碗是有多么

不易,所以十分珍惜;又因他怕自己太出风头,失去了做“死人”的资格,所以在码头平静下来之后,照旧还是

回到家中,不再出门。

他不出门,警察局那边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警察局长依旧是不承认陆雪征的存在——一旦承认,先前结下的案

子就要尽数推翻,届时恐怕追究起来,还要寻到自己的晦气。所以只要日本人那边不发话,他索性就装聋作哑。

第一百三十四章:干儿子们

陆雪征在码头上发了一笔大财,心里很得意,请几个干儿子过来吃饭。席上他一时放松,喝了两口酒,就带了醉

意,左一眼右一眼的往门口看。

门口站着个又水灵又秀气的半大孩子,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是丁朋五的小跟班。这孩子什么都好,可惜是个

天生的哑巴,耳朵却又不聋,张开嘴只会啊啊的叫,说不出人话来。

丁朋五早把这孩子开辟过了,时常拿他消遣一番,如今见干爹眼神淫邪,便心中一动,立刻识情识趣的离席上前

,在陆雪征身边弯下腰来嘁嘁喳喳的耳语了一通。而陆雪征听了他那一番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没事人似的

又喝了一杯,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自便,我上楼休息去。”

金小丰坐在一旁,这时就要起身扶他,哪知他提前按住了金小丰的肩膀,醺醺然的说道:“不用你。”

随即他拉开椅子绕过众人,径直走向门口。丁朋五坐回原位,遥遥的向那哑巴递了个眼神。旁人没留意,李纯却

是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很平静,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陆雪征一走,席上气氛顿时轻松许多。俞振鹏指着丁朋五小声笑道:“你小子就是个奸臣!”

丁朋五歪着脑袋问他:“我怎么啦?我孝敬干爹有错吗?”

白嘉治抿了一口酒,笑的嗤嗤的:“你是没有老婆,你要是有了老婆——”

丁朋五不等他说完,抬手轻轻一拍桌沿:“只要干爹愿意收,那我是一样的孝敬!”

林逢春一边喝酒一边含糊笑道:“那你老婆就成你干娘了!”

丁朋五一耸肩膀,撇着一张嘴满不在乎:“没问题呀!干娘睡起来更有滋味!你们这辈子睡过几个干娘?”

李绍文吆喝道:“嗨,嗨,你别越说越来劲啊!你们——”

话音未落,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却是哑巴的声音。席上众人面面相觑,末了还是丁朋五长吁了一口气:“好

,进去了!”

俞振鹏这时忽然起了疑问:“干爹今年多大岁数了?”不等众人回答,他特地又转向了金小丰:“金哥,你知不

知道,干爹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

金小丰面无表情的想了想:“三十五。”

俞振鹏自己琢磨着笑了:“我记着原来听别人说过,咱们干爹……”他意味深长的环视席上众人:“……挺厉害

啊!”

丁朋五一笑,故意去问李纯:“哎,干爹厉不厉害?”

此言一出,李绍文兜头就给了他一巴掌:“回家问你娘去!”

白嘉治清了清喉咙,抬腕看表:“都别NND吵了,现在是八点三十分,咱们等着,看干爹什么时候下楼!”

然后他得意洋洋的放下手腕,忽然看到门口人影一闪,却是陆云端的模样。这让他立刻来了精神,起身就往外跑

:“小子,哪里逃?”

丁朋五坐在一旁,这回歪着脑袋也看到了,在后面抢着告诉白嘉治:“抱回来!抱回来大家一起玩玩!”

陆云端见势不妙,扭头就逃,结果半路被白嘉治一把拎住,带回房内。席上众人从小畏惧陆雪征,如今见了这位

小号的干爹,不禁各怀心思,一哄而上,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逗弄孩子,其实下手没轻没重,都带了一点报仇的动

机。而金小丰先是坐视,后来看陆云端快被这些人摸得哭了,才上前护住孩子说道:“别闹了,干爹知道了不好

。”

众人心满意足,各归原位。金小丰为陆云端提起裤子,趁机抱他离去。

陆云端脚上的鞋袜都没了,屁股上被掐青了一块,脸蛋几乎要被俞振鹏用胡茬蹭破了皮。自己坐在客房内的大床

上,他低头看着下身,哭唧唧的说道:“哥哥,他们揪我小鸡鸡。”

金小丰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小脚。低头望向手中,他发现这只赤脚白白嫩嫩的富有肉感,足弓很高,

脚趾头长而整齐,待到将来骨骼筋肉长成了,定然和陆雪征的双脚又是一模一样。

脱了皮鞋上了床,金小丰倚靠床头半躺下去,又把陆云端抱到身上趴好:“哥哥陪你躺一会儿。”

陆云端委委屈屈的向上爬去,和金小丰贴了贴脸。伸手抱住对方的大光头,他那心中稍稍得到了些许安慰。

金小丰陪伴良久,末了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陆云端一时不困,找来彩笔在他那头顶心上画了一个猪脸

,然后百无聊赖,就也睡了。

如此直到了凌晨时分,金小丰猛然惊醒,起身下床出去一看,发现餐厅内杯盘狼藉,众人早已离去,墙上的自鸣

钟当当当的乱敲一气,却是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钟。

他快步上楼进入卧室,就见房中亮着一盏昏黄壁灯,床上被褥凌乱,陆雪征独自一人骑着棉被,赤条条的睡得正

酣。

金小丰站在床边俯视着他,心里忽然有些生气。弯腰看准对方那结结实实的光屁股,他运足力气抡起巴掌,“啪

”的一声狠拍了下去。而陆雪征吓的猛一哆嗦,当即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睡糊涂了,惊醒之后一手捂了屁股痛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过了片刻才抬头望向金小丰:“你打我了?”

金小丰理直气壮的摇头:“没有,我刚进来。”

陆雪征茫然四顾:“……是么?”

金小丰扶他躺下:“干爹做噩梦了。”

陆雪征闭上眼睛,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呼噜,又睡着了。

翌日清晨,真相大白。

陆雪征揪着耳朵,把熟睡中的金小丰强行拉扯起来。跪在床上把屁股扭向金小丰,他指着那浮凸肿起的巴掌印怒

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开始要管教我了?”

金小丰低头揉了揉眼睛,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然而抬头望向陆雪征,他发现对方却是忽然笑了。

陆雪征一边笑,一边转身用手臂勒住金小丰的脖子,把他搂到自己胸前:“你可真是越活越成孩子了!有胆子闯

祸没胆子挨揍,现在做出这个傻样给谁看?”他用手指一敲金小丰的光头:“这是云端给你画的?”

陆雪征连说带笑,金小丰一句也没听明白,但是不敢多答,只知道陆雪征刚才还要教训自己,现在却又突然转了

口风,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逗弄了!

良久之后,金小丰下床洗漱。在水池上方的玻璃镜前低下头,他刚把一捧凉水扑到脸上,眼角余光就察觉到了异

常。

他拿来一面小圆镜,低头找好角度去看头顶,就见头皮上墨色俨然,正有一张笑容可掬的猪脸。此猪大嘴咧到耳

根,笑的十分开心,活灵活现,很是有趣。

金小丰放下圆镜,从水中捞起毛巾去擦头顶,心中暗道:“多谢小弟救命之恩。”

金小丰吃过早饭,前去码头。遇到俞振鹏等人,就向他们询问昨夜情形。众人先是埋怨金小丰偷懒睡觉,不够意

思;然后齐赞干爹龙精虎猛,直到半夜才把哑巴放了出来。丁朋五当众扒了哑巴的裤子,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哑

巴都被干出血了。

金小丰听了这话,感觉很是不快。丁朋五这时又笑道:“实话实说啊,我比干爹足足小了十岁,但是在这方面,

我比不了干爹。我他妈一累就腰疼!”

林逢春说道:“金哥也厉害,翡翠别墅那几个小娘们儿都怕金哥!”

丁朋五上下打量了金小丰:“就金哥这大个子,这一身腱子肉……说实在的,我也挺怕。”

金小丰单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头环视了眼前这几位兄弟,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他妈扯的都是什么屁话!

大太阳悬在正当空,晒得他头皮滚烫。于是他将一顶米色的巴拿马草帽扣在了头上,随即用力一挥手:“该干什

么就干什么去!妈的不做正事,大白天围成一堆嚼舌头!”

众人不敢和他抗衡,当即一哄而散。金小丰独自在码头上逛了两圈,就觉得自己孔武有力、不得人心,又憋闷又

局促。

金小丰无所适从的回了家。

家中气氛倒是一派祥和。陆云端坐在茶几前,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陆雪征在空房内光着上身,对一只沙袋拳打

脚踢——忽然右腿使岔了力气,疼的他金鸡独立满地乱蹦。

金小丰对眼前情景点了点头,对自己说:“好日子。”

好日子一天一天的持续下来,仿佛倏忽间便到了秋天,又倏忽间进入了冬天。陆雪征毕生都未度过这样连贯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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