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一花开 上——钢金属的教皇
钢金属的教皇  发于:2012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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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溪叩头道谢。走了过来伸出双手去接。两人手指一搭,博溪突然感到这个金玉镶成的八卦坠子在微自颤动,紧

接着那坠子变得无比润滑,一下子从两人手指中滑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安如意面色微变,忙俯身去捡。博溪也慌乱的跪在地上去捡,终于他抢先拾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面色惨白了

。原来金圈之内的指盖大小的小玉八卦,中间裂了一条缝隙,竟然摔碎了。

这一下子闯了大祸。安如意定定的看着碎八卦不语。众人脸色也都变了,像这种随身带的东西破碎裂了乃是很大

的凶兆。尤其是安如意这种走偏门、拿外财的人,更是注重各种凶吉恶喜之兆。

一触既碎,这是什么征兆?

偏偏的,博溪此刻还又一次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里有愧。但是他不惯说谎,凤眼里微含粼光,似是带泪:「安先生,这个八卦玉磐里是保

命的卦相。送你八卦的人没有说过吗?一定要终生佩戴,不得离身。一旦离开了本人就会玉碎人……亡……的…

…」

安如意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看走眼了。

有眼不识金镶玉。而他竟然为他起了「博溪」的大器之名。会不会使他如虎添翼,成龙化凤?他猛然间觉得自己

做了一桩不可挽回的莽撞事了。

安如意笑笑说:「不妨事的。旧物不去新物不来。我本来就准备把以前的旧物去除的,与你无关。博溪,我很喜

欢你。你不必介意。」

第四章

此人是一个谦谦君子。其人温润如玉,不令人有一点难堪和愧疚。

陈椿看着他悄声说:「喂,人家只是客气一句,你千万不要因为一句话就把心卖给他啊。」博溪被他说破了心事

,垂下目光,脸色转成通红。

陈椿回头又看看王往程,叹口气道:「我看卖心给人家的还不止一个人呢。」

王往程正呆呆的看着暗金发碧眼的美少年,染重城从他面前的施施然走过。他竟然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想要跟着他

一同走了。两个没出息的小子啊。

安如意众人自此便在王宅的小南园秋楼住了下来。陈宣武道长因事告辞王家,返回了内地。安如意和郑蕴等人因

王恭良的病势便暂时留在了本城。

安如意奇人奇才。

果然王恭良数日内,就能起了身,渐渐康复了起来。这一次病危后再活过来之后,他竟然是精神健硕,肢体有力

,体力精神都如青春少年一般不知疲惫。好似那「癌症晚期,内脏腐烂」的病症是一场黄粱梦。他频频的处理公

事接见外人,此事一下子轰动了本城。

安如意要求王恭良必须严格遵守他立下的医嘱。每日只能服用由安如意等人配置的药,不得另吃任何水、米。隔

日便跟王恭良易筋过髓,以「洗髓经」的奇功和神药托着,吊着,才能悬其命。另外这吊命之事必须要秘而不宣

,不得对外宣讲。只说是王恭良命不该绝,由此又病势转轻了些。

王恭良高兴的忘形大笑,说道是一命还魂过来,从此天高海阔醍醐灌顶,『这世上所有的荣华富贵又怎么抵得上

一分钟的活气?』

安如意听了微笑不语,令陈亚贵亲自端着药请他服用。那药涩苦至极,隐隐透着黑腥的气息,令人闻之作呕。王

恭良如受大刑,每日一次吞毒药般的咽下,足足两个小时如胸口燃火,直直要把五脏六腑和骨血都烧的化了,才

又蓄了一日的活气。

一饮一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轻易得来的性命。

王家家人见识了安如意的本事,愈发的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安如意。

长岛城为海畔滨城,天酷热闷湿。北方人居住不惯。王家令人在小南园的庭院里多栽种了一些北方的牡丹、月季

等木,又遣人将山顶地泉水引入小南园,小南园里错落着盖了青石小亭和曲折长廊,引得地泉之水自亭顶流淌而

下,如下三面雨幕。安如意依栏杆而坐,听着泉水打落芭蕉,沁入竹林的沙沙之音,森森的凉意水汽扑面而来,

凉爽宜人。这般做作,只为了引得安如意多能停留一日便多停留一日。

所谓「势利」一词就是此解。似乎植根于人的天性之中。像植物和昆虫的趋光性一样,人也趋向追求着利益、生

命、地位、虚荣,并乐于追逐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人们也只是追逐着能用之人。

王家豪富,种种极尽奢华的吃、穿、用等物,如同流水一样的敬奉给了安如意。

看安如意出身穷乡僻壤,但是这个人却似乎极会享受生活。他虽有听流水声养耳,观青禾绿养目,读书绎理养心

的涵养,更有红袖添香,玉食衣锦,嗜好金玉珠翠的红尘情缘。

他是个积极入世的化外高人,他有心爱的弟子清客需要教导,有先师的灵塔灵寺需要供养,有半个殊州城的万亩

土地,慕家园林需要打理,还有众多慕家世交的朋友要照应……要花钱的地方多呢,也有着众多的未了红尘和三

千烦恼。否则他也不会明码标价五千万元以上,才替王恭良吊命买命。收了人家三箱子重宝,立马便放了三个小

鬼的性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王往程被饶过了性命,却又得了其他的病。

陈椿只好派人把陈亚贵请过来看看他。陈亚贵拿了一封信函急匆匆地走过来。他哼了一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

上。骂道:「臭小子,别跟我耍花招。不准你再踏入小南园一步。那慕家众人古怪的很,别把你的小命也赔进去

。」

他转过头来看看博溪说道:「博溪,你先帮我把这封请帖送到小南园的安先生那里。」

博溪心里一跳,他答应了就走了出去。这一段时间,安如意和慕家众人足不出园,一些事物都是派家人跑腿送到

园子里的。王往程看得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陈椿替他问:「贵叔,不让往程去吗?」

陈亚贵怒瞪着他们:「当然不能去。染重城练得是『摄魂』之术,你想让往程被他摄走灵魂吗?这门人从战国开

始就是著名的走阴毒路子的武林世家。能避则避啊。」

王往程恍然大悟:「难怪,我看见他就觉得没魂了,原来是被他摄走了。没有魂我怎么活哪,那,那我去要回来

吧!」他猛得一头撞开了陈椿,撒腿子就跑了出去。只把陈亚贵气得不住顿足痛骂。

博溪站在院门处,敲了敲铁雕花门。园内寂寂,无人应答。

他开了门走了进去。走到了主屋的楼房处。门口的慕家家人慕二上下的打量他一下才说,安先生在青石凉亭处。

博溪心中略跳,谢过家人后就顺着曲折的长廊走了过去。

远远望去,一整块青色巨石雕成的凉亭依山建在溪边,下面是幽幽青谭。泉水顺着亭檐处淅淅沥沥淌下。天阴如

盖。博溪顺手摘下了长廊旁的鲜花,缓缓走到了水亭。他走得很慢,仿佛踩着自己的心事,缠满了万千心结,放

不下解不开。

终于,博溪站在亭子边,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凉亭里面一人倒在了当中竹塌上。博溪大吃一惊,脱口道:「安先生。」然后就冲了进去。他伸手捂住了嘴巴,

原来他冲到近前才发觉安如意正安稳的睡在了竹床上。他轻舒了口气。拿着信函站在亭子口犹豫了一下,便走到

了他的近前。

三面亭檐上不断的落水到了青谭里,像玉珠敲打着银盘。安如意散着头发,倒身躺在绿竹塌上小憩。他白衣胜雪

,微敞着脖颈,闭着双眼沉沉入睡了。一段手臂搭在塌上,手腕上戴着珊瑚串和碧绿玉镯,红绿相间,衬得手臂

修长雪白。手指仿如一根根玉雕,压着漆黑的锦发。

博溪心里怦怦直跳,一瞬间垂首看得痴了。贵爷爷说摄魂之术,怎么他闭起了眼睛,他看着他还是觉得自己心池

摇曳,久久不能平息。这个人没有睁开眼睛,面容上没有犀利睿智的灵魂气,没有了不咸不淡自信满满的神韵,

只剩下了一张寂静宁憩的面孔。怎么他的脸,还是这样『眉似青山笼云烟,唇如丹枫映红霞』,这般的出彩呢。

往程说那个小孩子染重城是天下第一美人。为什么没有人发觉,只有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好看。是那般真正的淡如

水墨,菊隐莲禅之态。品性更是温润以泽,胸阔似海。只见了三回,这个人的一点一滴就比每天都熟悉的人更深

刻呢?博溪的心跳得要越出口腔了。他垂下了眼波,在眼睫中这个人雾蒙蒙的,连带着他都开始怀疑此刻是在现

实还是在梦境了?他满手握着的一瓣瓣的深红色花瓣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了亭里。

「他不会醒过来吧?」博溪心里想着。

他双膝微微萎顿,慢慢的跪在了竹塌前。他提着心伸出手指捏起了安如意的一缕头发,慢慢拈到了眼前,心里温

柔的告诉了自己『原来这个人是真得活生生得存在啊。』

——「好名字。」

——「万博采溪,百川纳海。有采百家之长万佛朝宗的气概。」

——「不知道你能担得起这两个字吗?博溪。」

——「不妨事的。旧物不去新物不来。你不必介意。」

——「我很喜欢你,博溪。」

『活在世界上听到这种话真是一件无边幸福的事啊。』一瞬间,博溪心里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仿佛是鬼使神差般

的,他抬起了两根手指,闭起了眼睛,嘴唇就轻轻的触到了他的长发。

人心犹如天空,意念就像风,心神动念,风吹云去。不知不觉间魂已经腾云直上,心已旷。

小南园的花园里,牡丹和月季都随着风起伏。远远的,王往程亦步亦趋的跟着染重城往凉亭这边走过来。染重城

走在前面,他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一双蔚蓝色的眼眸突得睁大,定定的看着百米外的水亭里。

王往程不提防他站住不走,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他忙双手扶住染重城的脊背,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发愁,问:

「你,怎么不走了?」

染重城微微让开了身子。王往程好不容易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来,往水亭里面看去。一瞬间王往程惊讶的睁大了

眼睛。水帘的缝隙中,博溪跪在安如意的面前垂着头看着他。

他在干什么啊?

王往程一瞬间模糊了,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求助似的看向染重城。染重城的深不见底的碧绿眸子缩成了一点

,回头正死死瞪着他的脸,一瞬间吸干了他的意识。他沉沉的声音蕴藏着刀锋的寒气,说:「你们王家的人,还

真是很古怪、与众不同的啊!」

王往程傻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心里话:「他不是王家人,我才是王家的人,我,我可不

古怪,我很老实……厄厄,我喜欢……」

染重城的双眸燃烧着奇特的腾腾碧火。王往程吓到气馁,他的舌头像被快刀斩断,声音嘎然而止。

博溪心魂已逝,任由凉滑润泽的黑发从他的指缝里流泻下去。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得睁开了双眼。

安如意睁开了眼睛望见了他。他的乌瞳自一丝迷茫转为冷静,眼瞳中似有五彩虹霓,变幻莫测,落在了博溪的脸

上,两人的脸相距甚近,呼吸间相闻。他静静的问:「你在看什么呢?博溪。」

博溪呆住了。突然他大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仰倒,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惊慌的看着安如意,

人却一激灵清醒过来了,魂归了窍里。他发现了自己混混沌沌得竟然干了一件怪异的事。

为什么会看着一个人就能直看到失心?为什么触到了他的衣角、发丝都会魂飞?这种离奇的而疯狂的想法和做法

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定是疯魔了,博溪把自己吓坏了。他微微颤抖,再也不敢坦然瞧着安如意,突然间就转身跑出了水亭。

安如意愕然,皱眉不解了。博溪冲出了凉亭,正跟染重城和王往程两人撞了个满怀。他不敢看向那两个人,跌跌

撞撞的逃了出去。

染重城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硬生生地扯了回来。握得博溪的手腕咯嚓作响。染重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他……」

王往程抓抓头发说着,却截住了染重城的话:「博溪是来给安先生送信的啊,是不是?」

染重城挑起了长眉,碧绿的眸子里深深地吸收了往程的视线。两个人一瞬间眼光胶着在一块了。染重城脸上的笑

意渐渐盈盛,眸中如展虹彩。往程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眼前五色玄耀,他胸口发甜头脑嗡嗡的鸣响,然后身体

一萎,依在亭柱上阖目晕倒了。

安如意微一蹙眉。

染重城从博溪的手里把信拿过来送给了安如意,他脸上带着一抹温柔,柔声说:「博溪给师父送来了信呢。不过

呢,我看着博溪好像跟师父很有缘份呢,师父身边也缺少一个贴心的人。不如我们跟王家要了博溪过来伺候师父

好不好?」

他转眼看向博溪,碧瞳里闪烁着腾腾的煞气,笑着说:「博溪,你一定也想跟着师父吧。那么你就亲口请求师父

,说『你想要终生侍候安先生,这辈子即使是为奴为仆也愿意!』。」

博溪的脸色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第五章

一时间,小南园里俱静。

博溪一瞬间惊得呆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他太过震惊,一时间张口结舌的呐呐无声了。

安如意立刻疑惑的看着两人。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染重城不待他发问就踏近一步,再逼了一程:「难道说,

博溪你厌恶安先生吗?」

「不,不是的!」博溪果然大声地惊慌的分辨着:「我是喜欢安先生的!」这话说完,才觉得孟浪了。他惊惶的

抬起眼光瞥了一下安如意,脸色微微绯红。

染重城果然笑着说:「这就是了。那你是答应了?博溪,你是王家收养替王往程挡劫的寄名替身,不是王家的人

。而王家还欠着师父一条命,不会不答应的。你与其寄人篱下,不如跟了慕家会更有出息的。」

『不是这样的。』博溪心里大喊,嘴里却呐呐的说不出声。他原非能言善辩之人,做人做的比较规矩实诚,虽然

心里觉得这种好事突如其来,好生蹊跷。但是其中的蹊跷不明之事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这情势也容不得他细想。「愿」或者「不愿」要有个决断才行。安如意满脸都是荒谬之色,这个博溪虽有些奇特

和莫名,颇有招眼之处,但是就因此收他做门人就有些荒唐可笑了。但是他的眼神却沉吟不定,染重城向来是有

权谋,多机变,做事有分寸而且不乱来,他这样做必有特殊的用意。安如意一向恬静,于是干脆静观其变等着别

人先出招,然后自己再定下一步棋。

老实说,他也挺感兴趣这个博溪会做出怎样的对应。

时如沙漏,就在众人一掂量一愕然的功夫,几个人心里便有了谱,尘埃落定。博溪静默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便

要张口说话。

安如意抬起手,阻住了他的话语,说:「博溪,不行。」

他静静的看着博溪说:「平常人若是存了奴役之心便是落入了下乘。更何况,『博溪』者,是人上人的名字,不

适宜做人仆从和违背信义。你以后做决定时一定要静下心燃三炷香后再讲。」

停顿而后答。再说出的话,已不是肺腑之言,而是谋定而后发。他无意,而他无缘。染重城心中暗喜。

博溪脸色变得苍白透明,他性情钝惰却不是傻,紧接着也想到了这层含意。

这时候,陈椿也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园子,他跟着王往程跑进来,拉下了半里的距离,也只听到了只字片语。他笑

着说:「安先生和染少爷,你们喜欢博溪吗?如果安先生真的喜欢他,老爷跟他的家人商议后,就让他跟着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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