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吧，我也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门。”曹华熙也不多留两人，站起来送客。

“你明天还要出门？你才回来几个小时而已，”巫轩对目前曹华熙这种工作劲头表示不解，“婆婆，辛苦你了……”

“嗨，这有什么，我对付陈前鸥也不是光为了你们猫，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你就别管了。好好享受东京公费度假。至于我，你们放心，我说过，如果我出事，我会让你们知道。”

“恩，婆婆（阿姨）保重。”

“别忘了带好你们的玉珠。”

回到寝室，两个人还在想着刚才和曹华熙的见面。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曹华熙，他们会不会相信呢？

虽然离出发还有几天，但是两人从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尽量做到走的时候轻装简从，全而不冗。巫轩的衣服是吴衫给准备的，这个猫还是不太会按人类的方式生活。趁吴衫不注意的时候，巫轩悄悄把他们在超市买的那盒一直没开过封的套子，和自己今天特意去买的KY，塞进了行李箱深处。

57.东京（上）

同去的除了他们课题组的师生，还有中国其他两所高校的人。N大带队的就是李XX，白雅静没有来开会，这点吴衫很满意。中国的参会人员一起过去是为了方便日方接机。

吴衫坐在大部队的边缘地带，旁边隔一个座位坐着巫轩。现在，巫轩扮成了一个戴黑框眼镜染黄毛，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小男生，坐在吴衫边上玩着PSP。N大的任何一个师生都不会想到这个人是巫轩。巫轩的外貌和护照是巫师用魔法处理过的，巫轩化妆易容成什么样子护照的照片就跟着变成什么样。吴衫闲坐着无聊，要来巫轩的护照看着玩。他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俩，用胳膊肘撞撞巫轩，小声问：“20号你生日？”

“啊？生日？……对，是，我都没注意。”巫轩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继续玩游戏。

“还真是啊？我以为你随便诌的呢。你怎么会没注意到？猫不流行过生日吗？”

“说对了，我们流行成人日。怎么你想送我生日礼物？我知道人类喜欢这个。尽情地送吧，我不会拒绝的。”巫轩一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很在乎。没想起来生日是一回事，现在想起来了怎么能不期待吴衫送礼物？

“好，到了日本给你挑个特别点的。”吴衫答应地痛快，巫轩却还不满足地想着难道不该答应的更隆重点？

“你呢？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下个月，我是7月12号的。”

巫轩没再说什么，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

吴衫背着海报筒跟着大队伍走。巫轩就像个普通路人乘客，不远不近跟在这群人后面，顺利上了飞机。出门开会虽然报销路费，但是还是只能坐经济舱。飞机很大，中间四排坐，两边各两排。巫轩和吴衫的座位在旁边，两人挨着。巫轩是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地在座位上挪来挪去。一会儿说要靠窗坐，可以看万米高空云层，一会儿又说要靠过道坐，可以看美美的空姐。最后还是吴衫说靠窗好，巫轩才消停下来。飞机启动的时候，巫轩的心已经提前飞了起来。起飞的时候，吴衫问巫轩有没有感觉耳朵或者哪里不舒服，巫轩摇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吴衫说：“忘了你是猫，网上说你们猫的平衡能力很好，一般不会有晕车现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应该去当飞行员。”

地面的景物在迅速缩小，直到只剩下棉花垫子般的云层的时候巫轩才把目光收回来。

从W市飞东京只要3个小时，机上有一顿飞机餐。“哇！空姐还有男的啊？”巫轩看到他们这一边送餐的是个帅哥，小声问吴衫。

吴衫抬头看了一眼：“那叫空少啦，或者空哥。当然有男的，现在这个工作好像很吃香。”

“你以后会做什么工作？”巫轩突然转了话题问吴衫。

“我没想好。”

“怎么会？你不是要读博士？然后继续鼓捣电池？”

吴衫摇摇头：“以前是这样想的，但是最近突然不想读博士了。没意思。我想工作了，不过还没想好做什么事。”这时候飞机餐送到了他们的座位，两人开始吃午饭。“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餐味道还行，比上次去美国时候的好多了。”吴衫之前去美国和欧洲玩过，对比了一下他经历的几个航空公司的服务，巫轩听得津津有味。

快到成田机场了，飞机开始下降，外面已经能看到蔚蓝的海面，油轮像片细长的柳叶飘在水面，巫轩又是一阵激动。陆地在迅速变大，吴衫看着下面疏密有致的绿色，心情也莫名其妙地飞扬起来。这可能与他是第一次来日本有关，当然更有可能因为是身边陪伴的人。从成田机场去他们开会的Z大学还要乘坐电铁，中方人员跟着日方接待人员走，吴衫跟在队伍最后，巫轩就跟他保持一米的距离。初次到日本的师生都欢乐地左看右看，看到每个指示牌都是中日英三国文字的时候倍感放松，觉得自己即使走丢了也能很容易找到目的地。

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日方安排的宾馆舒适实用，每人住的都是单间。吴衫领了房卡进门放下行李就给巫轩打了电话，告诉他房号。吴衫和巫轩为了方便联系特意开通了国际漫游。巫轩也放下行李，在房间四处看了看，双人床、卫浴、空调、电视等等一应俱全。他躺成大字在床上，试了试床垫的舒适程度。

吴衫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问巫轩：“你还不快去开一间房？你在这里万一有人来找我我不好解释啊。”

巫轩不在乎，在床上打了个滚说：“没事，有人来找你我随时变回猫钻衣柜里，总可以了吧？以前想自己开房是怕小日本给安排的是两人间，现在你一个人住我当然不用去开房了。省了钱请你吃日式料理。”

吴衫自己的一套睡衣往巫轩身上一砸说：“那也别躺着，起来收拾东西，赶紧着！一会儿别人进来看见这两个行李箱也不好。”

晚饭吴衫去参加欢迎宴会了，巫轩去三花家族露了个面，表示他来了，请多关照。

吴衫从晚宴上回来的时候巫轩还没回来。吴衫就打开笔记本看他的ppt，把明天要讲的东西再过一遍。等巫轩回来了，吴衫又给巫轩讲了一遍作为演练，之后两人才睡下。

吴衫他们参加的这个关于电池的会议是个国际会议，参会人不算太多，但是也不少，昨晚吃饭的时候吴衫就注意到了，乌泱泱一大厅人。这个会议今年是第二届，它有个特点就是有学生汇报环节，目的是促进各国青年学生的参与和交流。巫轩今天的打扮让吴衫总忘了到底哪个是巫轩。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弄了个小眯眯眼，头发搞成棕色，皮肤白白净净，很日系的小帅哥，如果这里不是科研会议现场，如果不是他还给自己整了个参会人员的牌子挂脖子上，那他就是一高级牛郎的样子。巫轩让有字的一面冲着自己。如果是中国学生和他说话，他就说自己日本学生，日本学生找他说话，他就说自己是中韩国学生，总之那么多国家的人参会，谁也没怀疑他不是被邀请的学者。

日程安排大体是，从6月17日到19号，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特邀报告，两场教授做的口头报告，两场学生口头报告，中间休息的时间可以到海报展示厅进行poster交流。吴衫的报告被安排在17号下午第二场学生汇报。随着时间临近，吴衫越来越紧张。整场会议全是用英文交流的，他不担心自己会讲不清楚自己做的工作，他很担心台下有人提问的时候他听不懂或者答不上来。要知道台下坐了很多世界范围内的大牛，可能随便问他个问题就能让他回去再研究半年。最要命的是，很多非英文国家的学者英语发音很诡异，他之前就看到有的学者ppt都念得不好，如果不是屏幕上有图有字那绝对听不懂他说啥，还有的人就是让提问者重复了三遍问题才听了个差不离。吴衫心跳的很快，渐渐听不进去刚才那个秃顶的澳大利亚老头在说什么了。他只能祈祷台下的大牛小牛们看在他还是学生的份上不要太为难他。还好每个分会场都不大，就是个大多媒体教室而已，否则更有压力了。

台上的某国学生已经开始翻幻灯片了，那英文说的像唱歌似的有趣儿，吴衫在台下准备着，转头四处寻找巫轩。刚才巫轩说去其他分会场打探消息，现在还没回来。吴衫心焦不已，拿着稿子的手也轻微颤抖起来。

巫轩终于回来了，猫一样溜进会场，坐回吴衫旁边，对他说：“别紧张，我去听了隔壁和隔壁的隔壁的演讲，都比你差劲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上午我还见了一个讲ppt超时5分钟的学生呢。等下了台，谁认识你，谁记得你是哪国的，别怕了。”

吴衫喝了一口水，还是紧张。

“你上台唱歌怎么从来不紧张？你就当这是上去唱了个英文歌呗。”巫轩还在开导。

吴衫似乎平静了一点，感激的冲巫轩笑了一下。他拧好瓶盖对巫轩说：“要是我讲的很成功，就当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了，我就不送别的了哦。”他说着这句话，台下突然响起掌声，原来是上一位同学回答完了提问，鞠躬下台了。吴衫示意性的整整衣服，潇洒地一甩刘海，在主持人的介绍中走上台去。

巫轩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开相机。心里骂了一声：“小气鬼！用这就想把我糊弄过去？我可没答应……”

58.东京（下）

晚上，两人先洗漱完了，然后在电脑前看今天巫轩拍的照片和视频。

“你看你，这张拍歪啦！”吴衫翻到一张他正在回答一个大胡子教授提问时的拍的照片。

“那不是我拍的，我一直稳稳的端着摄像机给你摄像好不好！这个是我拜托旁边的一个大姐给你照的。我估计是那个大姐看你这么帅太激动了……”来参加会议的学生大多是博士，吴衫这样硕士二年级来参会的很少，所以默认当时帮忙照相的是大姐了。

“瞎说吧你，人家一准儿是看见你才激动的。”

“那也挺正常啊，像我这么帅的，她看见我不激动才有问题吧……说实话师兄，你在台上作报告的样子真是帅爆了！尤其是后期，你看，”巫轩把进度条拖到后面一点，“这个时候你已经完全不紧张了，特别有状态。真有大家风范！”

“不得不说，你人话说的越来越好了。原来你这么崇拜我啊？”吴衫听巫轩说自己好，心里美滋滋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奖总是格外舒服的。

“所以你把你自己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一边去！给你你敢要吗？”吴衫一推巫轩凑过来的脑袋把他推开，两人正想继续闹，突然有人敲门。吓得吴衫一激灵：“快快！衣柜！”说着就把衣柜门打开了。

巫轩立刻变成了猫，跳进衣柜，郁闷地卧下。吴衫一边收拾地上的衣服扔进旁边的柜门，一边大声问：“谁呀？”

“师弟，是我，你帮我听听ppt呗？”门外是一个师兄的声音，是同来日本的另一个小老板的博士生。其实讲自己做的ppt肯定没有问题，问题是这个博士师兄也是第一次在国际会议上当着那么多大小牛的面讲，还是用英语，所以难免心里没底。吴衫今天已经成功完成了自己的报告，他来吴衫这问点经验，顺便让英语全课题组有名的吴衫给他看看他的英文还有什么大毛病。

吴衫只得打开门，耐心地和这个明天要上台作报告的师兄交流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算把他送走。吴衫把师兄送出门去，关好门一转头，发现巫轩已经自己出来了，还没穿衣服。

“你！……衣服在这边。”吴衫低着头给巫轩拿衣服。他好久没和巫轩一起洗澡了，也很久没见巫轩不穿衣服的样子了，刚才一转头就看到巫轩那样、那样站在他面前，他感觉小腹毫无预兆地腾起了火焰。

巫轩没接衣服，直接掀起被子钻了进去，说：“不穿了，该睡了，你看这都几点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听报告？”

吴衫小声嘀咕着：“那也穿上点什么再睡呀……”不过终究没有多要求，也躺下了。

第二天的会议巫轩又陪吴衫听了一天，没有错过吴衫用流利的英语问了一个教授很有意义的问题。第三天的会议巫轩没去，他去了三花家。

“今天去三花家都干了点什么啊？”吴衫问，他正和巫轩并肩躺准备睡觉。

“今天是接受人家盛情款待去的，他们还叫来了几个日本境内其他猫国的人来，大家认识一下。今天没见到崇子，她母亲说她前天出去玩一直没回来。”

“你是不是觉的没见着人家挺可惜的？”吴衫的话里有了一点醋味。

“是。师兄我说真的，崇子是个很好的小女孩，和她相处挺愉快的，你要是和她呆几天也会有这种感觉。但不是说我喜欢他，你别多想。”听起来巫轩是很认真的在解释。

“我没多想。”才怪！不过吴衫还是信任巫轩的，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又问：“她出去两天不露面家人都不担心？”

“她家人说她以前也经常这样，那丫头疯着呢。”

两人聊了没多久吴衫就要睡了。别看去听报告不过是支着耳朵，其实还是很费脑细胞的。每天晚上回了宾馆吴衫都很快就睡着。巫轩可怜兮兮地变成小猫，郁闷地想着自己带的KY到底还能不能用上。

20号的早晨。巫轩：“师兄，今天的会不重要，你逃出来我们去玩吧？”

“那不太好吧？李XX知道了要骂的。”

“可是你们的返程机票都是22号下午的，也就是说只有明天能玩，那点时间够干什么？”

“要不，你多留几天好好玩玩吧，反正你在这边也有熟人……”说到这，他看到巫轩的眼睛，那潭碧水中混杂了期待、失望、生气等等复杂的情绪，就突然停住了。实在是对那对儿绿汪汪的眼珠子没抵抗力，算了算了：“其实，今天的会不太重要，那么多人，老板未必能发现我不在……你想去哪玩，我跟你去。”

巫轩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一跃而起跳下床穿衣服，开心地说：“太远的也来不及，今天就去新宿和浅草转转吧，明天你们不是又有集体行动？”

“明天是要跟着大部队走。那今天，快收拾起来，我们玩去！”

两人上午去了浅草寺，在那里买了点旅游纪念品，拍了些照片，天快黑了才赶回新宿，挑着繁华热闹的地方随便逛街。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街上徘徊。也不知走到了哪，从一个街口出来，巫轩指着斜对面楼上的大海报照片对吴衫说：“你看那些，好像牛郎啊。”

吴衫顺着巫轩手指的方向一看，乐了：“你别光看楼上的广告牌，你看看楼下，那条街叫啥。”

巫轩目光下移，看到了“歌舞伎町一番街”几个红字赫然在目。……原来如此，那些不是像牛郎，是真的是牛郎。

“走走，去看看。”吴衫拉着巫轩过马路，杀进了著名的传说中的红灯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没有观光的旅行团，人比想象的要少得多，不过毕竟是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倒也有十足的安全感。两人在街里浅浅的走了一圈，很失望的发现这里没有曾经听说的治安不好之类的问题，反而还感觉很平常。吴衫抬头看一墙牛郎的照片，巫轩也跟着驻足观看。

吴衫摇摇头：“啧啧，真不咋地，不过比你还是好看点。”其实那些染了黄毛，弄几根稀不楞登的头发垂在眼前，尽量瞪大小眼睛，看着文文弱弱的牛郎哪比的上巫轩？只不过吴衫突然想调侃一下师弟，故意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