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 上——釉里红
釉里红  发于:201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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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这个穆大青正值青年身强力壮,躺上几个时辰便又能生龙活虎。又岂敢劳烦迟大少爷。”司徒宇一扬手,下人哪敢不从的,立马见风使舵的将陆仁嘉抬往客房的方向。

迟瑛埋怨的瞪了眼司徒宇,“真是小气,借我带回去玩两天怎么了,又弄不死。我正好新研制了一种毒药,能让人全身奇痒无比。”

“咳!”曾经受过某人苦楚的魏校尉,不适的轻咳一声。

“哎哟,魏校尉我看你气色不大好,我给你开两幅药补补?”迟瑛伸出爪子勾上魏正扬的肩膀,关切地注视着他。

“不不不!”魏正扬立马拒绝,他还想让自己多活几年。迟瑛乃是药王庄的少庄主,此人精通岐黄之术,有枯木回春之本领,奈何能者多癖,偏偏喜欢拿活人试药,并且恶劣的享受其中。

将军府里巧夺天工的亭台楼榭,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途经一莲花池,碧水清清,上有大片莲页层层叠叠,翠绿流韵,莲花并蒂,有风既做飘摇之态,无风亦做袅娜之姿。水边一丛木芙蓉,枝叶婆娑,舒展有致,纸头缀满花朵,有的向阳怒放,有的含苞娇羞。蜂蝶相拥,流连花丛。

不远处一12、3岁小厮打扮的少年,急急的奔跑而来。无限委屈地跑到迟瑛身边,揪着他的衣角,眼眶微红,带着哭腔道,“主子,您不是说去去就来,把小的留在酒楼,一去就是三天。那店家硬是说主子没付账,将小的扣下来做苦力。呜呜……还好袁将军认出了小的,将小的赎出来了,要不……小的可怎么办啊……”

迟瑛摸着小厮带泪的小脸,恍然大悟道,“哦,记起来了,我的确没付账。呵呵,真是难为你了,灵芝。他们可有虐待你啊?你身上不是有带药么?稍微给他们下点。”

灵芝嘟着嘴,委屈的摇头,“其实他们也没打我,就是不给吃的。”

迟瑛一巴掌拍在灵芝头上,“你个傻子,朝他们水井里下痒痒药啊,又吃不死人。”

“主子,老庄主出门前交待不能害人。”

“嘻!怎么是害了,又死不了。”迟瑛理所当然的反驳。

司徒宇冷着脸看着这对哭笑不得的主仆,无意在听他们喋喋不休的言辞,示意魏正扬先走一步。

吟苍居。

迟瑛惬意的眯着眼享受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啪”得打开扇子,兀自的轻摇起来。

司徒宇瞄了眼那玉骨扇,见上头斗大的黑字写着“翩翩佳公子”五字,再看迟瑛悠闲自得的神态,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

“迟瑛,谁给你的扇子?”

“自己写的。”说着迟瑛献宝似的在司徒宇面前轻扇起来,“怎么样,我的书法是不是又进步不少?”

司徒宇非常镇定的回答道,“很好。”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六公子求见。

司徒宇摆手,“让他进来。”

小厮恭敬的拜退。六公子昭华领着身后的奴才才刚进大厅的门槛。

迟瑛看着司徒宇没什么表情的脸,凑上前去,问道,“我还没见过你的六公子,长什么模样?标致么?倒是做得一手好菜。”

司徒宇玩味的盯着迟瑛,“你怎知,他会做菜?”

“嗅出来了,你没闻到鱼香么?”

“没有。”

正说着,昭华已经进了内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迟瑛有些痴了,望着昭华的脸,竟是挪不开视线分毫。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如傅粉,文人笔下“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昭华见过将军,迟少爷。”昭华对上迟瑛毫不遮掩的火热眼神,这个人的眼神……昭华蹙眉有些不悦的后退一步,走到司徒宇身边。

“听下人说,今日闷热将军食欲不振,昭华特地熬了鱼汤,清淡爽口。”说着从下人手里接过食盒,端出一盅鱼汤。

迟瑛仅是一嗅便已知晓汤的原料,但这个大美人是给司徒宇做的汤,心里有些妒忌。说道,“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汤。这个木头又品不出来它的珍贵。”见昭华没有任何表情,迟瑛有些不快,继续卖弄似的解解说道,“这百鱼汤里包罗万象,有鲫鱼舌,鲢鱼脑,斑鱼肝,黄鱼膘,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鳊鱼划水,乌鱼片等。”拿眼睛瞟着昭华,见他脸上有些诧异,才满意得瑟的摇着扇子,露出笑容。

昭华听他一通解说丝毫不差,对眼前的人,稍有了些微的改观,但一看见他手中的玉骨扇,有些忍俊不禁,“翩翩佳公子。”

迟瑛一双桃花眼开心的笑得弯弯的,你总算是看我一眼了。谦虚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昭华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影响的司徒宇身后定力不足的魏正扬也跟着笑出声。

迟瑛有些不爽,合了扇子,面有愠色的一指魏正扬,“你笑什么!”

魏正扬立刻收敛笑容,“没,没笑什么。”

倒是司徒宇分毫没有被影响,依旧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方才见公子你笑出声,可是有什么高见赐教?”迟瑛难得好脾气的,软声询问。

昭华见他态度诚恳,也就挑明了给他指出来,“赐教不敢当,我看迟少爷您的扇面上单单写着‘翩翩佳公子’有浮夸卖弄之嫌,且这五字,笔画随意凌乱,不拘谨,看上去好生变扭。”

“是吗?”迟瑛被没人当面戳穿,面红耳热自然是少不了。缓解尴尬般轻咳一声,“听公子所言,对书画颇有研究。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公子为在下画一副扇面,公子莫要拒绝。”

昭华望向司徒宇,见他冷淡的脸上云淡风轻,“那好吧,我给你画。”

“那就有劳公子了。”说着极尽礼貌的给昭华鞠了一躬。

“迟少爷,昭华愧不敢当。”

“哈哈。司徒宇我就先走了,勿念啊。”迟瑛带上灵芝,对着司徒宇摆摆手,告辞。

至此陆仁嘉交上了差事,本想风波平息,自己可以小小的休憩一阵子。至少司徒宇不会再来找茬。哪里会料到迟瑛这个恶魔却是像看见稀奇玩具一般缠上自己,甩也甩不掉。

这日陆仁嘉像往常一般,出门,找小酒肆,吃饭喝酒。

哪里料到,酒才喝了一口,菜还没开始。桌边坐了一个不速之客要和自己拼坐。

陆仁嘉这可稀奇了,因为自己相貌丑陋,愿意和自己毗邻而坐的还真是少。而像眼前这位白衣纤尘不染的少爷,就更是稀有了。

“我认得你,穆大青,司徒宇提拔的考工令。”那好看的男人,一脸和善笑嘻嘻的。

陆仁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凡是和司徒宇有关联的人,都是麻烦制造者!),硬梆梆的对着来人挤出一个笑容,“嗯,正是在下。”

“我叫迟瑛。”迟瑛伸出手,毫不避讳的摸上陆仁嘉长着青斑的眼眶,“做得真不错,司徒宇肯定没认出你。”

陆仁嘉一颗心只觉得掉入无底的深渊,四周寒风阵阵……

第二十章

陆仁嘉条件反射一般,打掉迟瑛的手。警戒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面善内里却让人汗毛直竖的家伙。来者不善啊。

“放轻松点,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又没像你那样涂脏东西。”迟瑛不满的抱怨。

陆仁嘉乍一听迟瑛就这样毫无所谓的道出了他的秘密,紧张的他心肝疼。被看穿时露出的惊讶神情,立马就给陆仁嘉镇压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摸着自己脸上的青斑,呵呵傻笑道,“迟少爷真是会开玩笑,我脸上的青斑乃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又哪里是什么涂上去的。”

“是吗?”迟瑛拿着桌上的筷子,使命的戳碟子里的青菜,还给我装傻!

“嘿嘿,别人可能不知道,你以为还能瞒的了我。雕虫小技!将榉树叶捣烂了,在用其汁水涂抹在脸上,可造成中间黑色,四周青赤,由内向外扩散的痕迹,外观如同棒棍之伤。但你没有用火加以热烫,所以脸上的青斑用水用力揉搓还是会洗的掉。难道要我现场操作一遍?”

陆仁嘉望着眼前这个妖孽,真的很想温柔的掐死他。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疑惑地望着迟瑛,“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有欠你钱没还吗?我不记得自己和你有过节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怎么样?”

“你到底想怎样?”

“你跟不跟我走?”

“……”陆仁嘉眉毛都难过的打结了,无辜的望着他。

“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迟瑛摆摆手,抬脚就要离开酒肆。陆仁嘉正猜想着难道这样容易就放过自己了。却听那妖孽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去告诉司徒宇,那一定很好玩……”

“呃……”陆仁嘉倒抽一口冷气,的身体仿佛给毒蝎子蜇了一般,立刻弹跳了起来,追着迟瑛一路小跑,“帅哥,迟大帅哥……你要去哪啊?等等我……”

迟瑛的别院,某人被牵制着坐在内室的厢房当中。

一旁的小跟班灵芝,看着主子一点一点将陆仁嘉脸上的青斑用药水擦拭干净,露出了原本光洁无暇的皮肤,惊奇的感叹出声,“主子,这个药水居然还有擦掉胎记的作用啊。”

迟瑛拿眼角瞥了眼无知的灵芝,将湿面巾丢在铜盆当中,无奈道,“就你这眼力和我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都说耳濡目染好歹跟我这么些年,你竟连皮毛都学不会!”

平白被责备的灵芝垂着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下去下去,没你事了。”迟瑛不耐烦的打发了他。

陆仁嘉无奈的望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俊美男子,“你到底想怎样?”

“你就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面目掩盖起来,到底有什么企图?”迟瑛嘻嘻笑着,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企图。哎哟喂,迟大少爷您真是抬举我了,我能有什么企图啊。我打小就给人说长得像女娃,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了不让别人再这样说,我就在自己脸上涂点东西,果然这样一来再没人嘲笑我长得像女人。呵呵,这就是真相。”

“真的?”迟瑛修长的手指,勾起他尖细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陆仁嘉被这样轻浮带着调戏的动作,搞的心里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眉头。上头传来迟瑛一声傲气的冷哼,“你那拙劣的噱头,也想骗过我?!”

“我说的句句是实情啊!”陆仁嘉有些急。

“哼,那我一提司徒宇你为何那样激动,恐慌啊?”桃花眼瞬间迸射出一道犀利的寒光直射陆仁嘉的门面,“你与他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隐情!”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身份卑微,小如蝼蚁,怎会和将军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集瓜葛。”陆仁嘉连连否认,背上虚汗不止,心跳加速。菩萨啊,如来佛啊!快收走这妖孽吧。弟子感觉快活不下去了。

“是吗?既然这样,我和司徒宇好歹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是世交。你潜伏在他身边,乔装打扮,神神鬼鬼。作为他的好友,多少要为他考虑。我还是把你交给他吧。”迟瑛权衡再三,最后斩钉截铁的下了这样的决定。

哦闹!陆仁嘉急的差点晕死过去,拉住迟瑛的衣角,无比凄苦的说,“好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是司徒宇不待见的七公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将军府。奈何命运蹉跎,几番变动,竟然还是撞到了他的手心里。呜呜……迟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的命可就在你的手中了!”

迟瑛也没料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兴奋的眯起眼。司徒宇,哈哈……

转而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全部收拾干净。温柔的摸着陆仁嘉光滑的脸颊,弯下腰,同情的盯着他,软语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相信我。他府上的事情,我多少知道点,不被他待见,那日子可想而知。你受苦了。”

陆仁嘉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半信半疑的瞟了他一眼,“你真的不会将我事情说出去。”

迟瑛握住他的手,肯定的点头,“不会,我不但不会说出去,我还会帮助你。你不是要在脸上搞个胎记么?每天涂多麻烦,我给你配副药,涂上去了怎么洗也洗不掉,省的你麻烦。”

“真有这样的东西?”陆仁嘉真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要帮他。

“当然,我是谁!”迟瑛神奇的一扬下巴,“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迟瑛出了厢房,去了药房,在一大排写着各种药名的小抽屉里,掏出了一瓶青色的瓶子。被呼来使唤的灵芝望着主子手里的药瓶,瞪大眼睛不解的问道,“主子拿合欢散干什么?”

“我要你配在一起捣烂的药,你弄好了没有?”

灵芝端出一个药钵,“已经弄好了。”

迟瑛一手接过放在桌子上,将手里的合欢散打开,白色的药粉“哗哗”倒入药钵,和青绿的药汁混在一起。

灵芝连忙拉住迟瑛倒药的手,惶急道,“够了够了,主子。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迟瑛一把打开灵芝的束缚,正经道,“你懂什么,他又不是内服。外敷当然要下够分量。”

“主子……”灵芝带了哭腔哀求道,“主子您可不能再惹祸了,老庄主怪罪下来,小的的屁股可又要受罪了。”

“哎哟,不就一点合欢散嘛?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啦,放心啦。”迟瑛毫无诚意的给灵芝下了保证,端着药钵,大摇大摆的往陆仁嘉所在的厢房走去。

从迟瑛的别院出来,陆仁嘉长长的吁了口气,回忆起那妖孽给自己的涂的药,果然神奇,那青绿的药汁一接触皮肤似乎立马被吸,融为血肉,用清水怎么清洗也洗不掉。只是自己脸上现在的青斑比之前的颜色稍微浅了些,不过谁又能如此细心的发现呢。让自己担忧的却还是今日天黑,和迟瑛在城郊外望月亭的约定,说什么要自己带上佳肴、美酒在那地方好好感谢他一番。陆仁嘉心里嘀咕,感谢他不是去酒楼更好,人多热闹。管他呢,最好吃一顿后,就此不见,老死不相往来。

眼见旭日西斜,暮色四合。陆仁嘉提早去酒楼定了丰盛的酒菜,领着酒楼的跑堂,在城郊外望月亭,将酒菜摆放妥当。给了小费,打发了那酒楼的跑堂。

陆仁嘉端坐在石桌边,耐心的等待姗姗来迟的某人。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过去,城郊外,月明星稀,竹林深处传来鸟叫虫鸣,倒也清幽雅致。

肚子不堪饥饿,咕噜咕噜的举了白旗。陆仁嘉本想等着迟瑛到来时在一起用餐,这样毕竟是礼貌问题。可眼见着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大半,那人却不见踪影,不会是放自己鸽子吧。陆仁嘉走到亭子外头翘首盼望。

不管了,肚子饿吃饭才是正经。陆仁嘉坐回石凳,面对着满桌的酒菜,一个人也能开心的自斟自饮。

岂不知迟瑛的合欢散于别家不同之处就在于,它可以蛰伏在身体内部不动,只有饮酒,才可引诱使之药效散发。

陆仁嘉三五杯酒液下肚,直觉的身体有些不适,除了头有些晕眩之外,身体不知什么地方温度高的吓人,燥热难当。这个症状怎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陆仁嘉迟钝的回忆着,无力的趴在石桌上,冰凉的石面刺激着他,本能的拿自己的脸去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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