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空梦
空梦  发于:201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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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此时除了他们,再无其它存在,一桌一椅都没有。

而墙壁上,有钟苟用额头撞出来的血痕,地板上,和着他额头上的血迹流淌的是绑着他手脚在桌椅处重力磨擦出来的血……

如果不是地板上的人尚存一些鼻息,这里就俨然是一个杀人现场。

会计师冷冷地打量了地上躺着的人几秒,然后朝着门边一点头,一个人带着一男一女进了来,熟练给冰冷的昏迷身体进行升温急救。

当钟苟再次清醒,又再见到张欢华的专属会计师。

会计师看也没看他,只是急速翻着手上的文件看着边冷冷地说:“给你休息一天,然后就给我起来处理这些事,这是他定下来的一系列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你是继承人,你死了,他的债你背。”

钟苟深刻的脸孔像没有生命的雕塑,他看着会计师好一会,像无知的星际那些空荡荡又黝黑的眼眸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他开了口:“欠了钱吗?”

说是债,那就是欠着钱了。

既然欠了钱,那就该还了。

他的问话让会计师又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抬起了头,看着钟苟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他要养多少人?你知道他名下多少公司?你知道没人下决策他就要赔多少钱进去?我告诉你,你他妈的蠢一天,他的家底就会要赔一份出去,到时候你到了地下他要是肯见你,你就是给他跪着自煽耳光一万次,你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钟苟听得从床上猛坐了起来,狠狠地死盯着会计师。

会计师冷笑着回视着他。

久久,会计师听到钟苟也一字一句如吐刀子般对他说:“不用休息一天,现在我就处理。”

“跟我去书房。”会计师站了起来。

下一秒,钟苟扯手上的输液针管,掀被,跟着下床。

一丝不苟,没有丝毫颤抖与晃抖,坚硬得就像一具石雕。

说是处理,但钟苟不懂的事太多。

会计师在粗略地跟他解释过一遍现在张欢华的集团的动作情况后,召集的智囊团就已到位,他把钟苟按到主席位置,第一轮会议就此开始。

他不知道钟苟撑不撑得住,而他打算不管他撑不撑得住,他都会用办法让他撑下去。

因为这就是他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的天真,他们就不必临时仓惶地应对着这一切。

狙击手在近两个月的疯狂堵击之后回到老巢,一到就被老大叫进了他办公室。

老大问他:“为什么打的不是脑袋?”

狙击手扳过他面前的电脑,调到当日机场建筑图,再快手调整好当日情况的三维人物形态图,一语不发地点了一下他的位置跟当时那人的位置。

老大一瞄电脑里当时两个人的位置就了然于心,当时的位置,那人偏着头看着身边的人,头有些微微抬起,当时的头部正在移动状态,而他的身体却是正面对着枪口,心口确实是当时最容易一击就毙,没有风险的……

他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表示满意之后这才放了阻击手出去。

阻击手一出门,去了他那间破办公室,点烟抽上之间,嘴边玩味地笑了一笑。

这群老狐狸,你追我赶的,最后还真不知道他们谁死在谁手里。

他这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嘛,占了他想占的便宜后,在旁看看热闹就好……

而且,某个人是彻底愤怒了,有得是热闹好瞧了……

030

上首的人点了下头,坐他旁边的廖之量朝在坐的人说了句“散会”,这二天一夜的会算是暂时解散。

钟苟适应得并不太好,瘳之量也知道他也暂时比不上张欢华,一年两年的他也成不了张欢华——但他也不得不逼着这个人快速往前走,决策一天不在现在他带头的情况下商量出来,损失的有时不仅仅是金钱。

所幸,BOSS不在,接班的人虽然抵不住他能力的十分之一,但还好经得住任何风雨飘摇的智囊团成员一个都不少,暂时能把场面应付过去。

参会人员走后,瘦得脸颊凹了进去的钟苟飞快地把翻阅了一遍会议记录,把不懂的当着瘳之量的面又问了一遍。

把事情又剖析了一遍之后,秘书长在外面敲了门,让他们去用晚餐。

“餐桌上再谈……”寥之量收拾好面前的文件。

高大男人点头,把杯中最后一口冷咖啡喝掉,站了起来把文件夹到腋上,手中拿着IPAD边走边看详细资料。

这次的投资他们已经进去了一部份钱,而他现在所在做的就是评估对方公司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然后进行决策第三季度的投资数额。

他们的钱也已经不多,虽然在钟苟眼里那已经是天文数字,但看到廖之量给他看过以前张欢华的总资产表之后,钟苟就闭上了他的嘴。

他想,他得把钱给挣回来,然后再决定其它。

是活着还是死去,得把钱给挣回来了,该张欢华的东西一丝一毫,不得是用抢的还是用其它的方式,他都夺回来了之后,他才应该去想以后的事。

而现在,那些什么以后都是个屁。

经历世事确实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不少,至少,廖之量面前的钟苟确实如此。

也还好他底子不错,张欢华以前给他请的关于金融方面的老师也算是名师,对于运营一个公司来说,底子不错再加上资质不错,勉强能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假以时日,他确实也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只是,还是需要时间。

廖之量看着钟苟边狼吞虎咽着他面前的意大利面,边用手触点着桌上的IPAD的屏,给他展示着他对刚才会议的另外一些不解处。

廖之量慢慢咽下口中的果汁,优雅地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遂后一一给他解答着。

他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大堆,但声音再小,说了两天话的喉咙还是干哑得细咳不止,听到钟苟眼神暗了暗,口里嚼肉的动作也慢了些。

他知道廖之量一直是跟着张欢华的,这人是张欢华的爷爷从贫民窟里捡回来当铺佐的,后来张欢华觉得他聪明,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跟他老头讨了个巧,就送了当时的瘳之量出国深造,再后来,听廖之量跟他说过的寥寥几语中知道张欢华放了他出去,给了他自由,但他只擅长给张家处理财务,在外面也不如跟着张家的好,于是就一直做了张家的财务管家。

而钟苟觉得对张家忠心的瘳之量,就他个人来说,他从十几岁到现在的快近四十岁,给张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财会,经历了一次完全算得上惊涛骇浪的财产过渡,而现在,是他的第二次了。

他估计做完这次,他就能轻松不少了。

至少,把钟苟培养出一,以后他也会成为另一个鼎力的助手,能为张家的王国分去一部份他现在肩上承担的压力。

张欢华差不多三个月后才算养好了一半身上的伤。

射过来的子弹虽然并没有穿过心脏,但卡在身体里的子弹却压迫到了神经,取出子弹后因有休克性神经受累(注1),他暂时性瘫痪,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之后还在只能起身的时候,收到消息,要与某出访在此国的人进行一次面对面的交流,所以他必须在爱荷华州的他的私人疗养院出来,与人见面。

张欢华现在的身体比不得前面几个月,甚至比不得被关押的那阵子,他身上的麻痹并无完全消失,可以说他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

而为了不被人觉察到他的行踪,被人认出他是假死,他必须得慎重行事,现在他身边也只有一支人员为6的亲信队伍,除去两个文职,只有四个是保镖,这次的出行他算是拖着残废的身体支上谈判桌,而为了掩人眼目还不得不巧装上阵,到达会议地点。

毕竟,那人出访的某个地方与他现在所在的州隔得不是千百公里,而他也不能搭乘私机等目标性太大的交通工具,于是一行七人只好伪装身份,开了辆旅行车佯装一群旅行者前往目的地。

而在开了三天的车,到达地点,与那位重要人物短暂的半小时的秘密见面之后,他又得重新布置回去的线路之余,还得因大人物见面后的结果更改他下面的计划。

[休克性神经受累(注1):是指神经受到外力直接或间接的伤害发生麻痹,在一周到三月左右能自行获得恢复的病症。]

事先,张欢华本没有要把钟苟拖下水的意思。

他想让钟苟的强大,但并不是想让一夕就成功,他只是想让钟苟慢慢接触他的世界。

但,那天他确实过于担心钟苟了。

让钟苟坐飞机过来见自己之后,他收到他即将会被暗杀的消息的时候才想到,那位大人物的对手并不跟他前面的那个对手那样愚蠢又缺乏耐性,

那人早就不动声色地盯上了钟苟,而他却一时失去理智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所幸,对方派来的枪手并不是不认识的人。

为了不输得一塌糊涂,他必须重新安排出一个计划出来。

因他现在跟大人物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死了,对大人物是很大的麻烦,对张欢华本人来说,他也并不想就此死去成为牺牲品,所以计划里,钟苟的不知情跟迅速的被迫承担过多是无论如何都是钟苟必须担负的。

为了他们都能摆脱现在屁股后面缠着的那条毒蛇,必须如此。

计划里,他们需要钟苟的伤心欲绝跟行尸走肉一般的表现来证明张欢华真的已经死掉。

而且钟苟被推到台前,可以吸引走相当一部份的注意力,好让暗中的张欢华好行动。

张欢华太长时间里都是个心很硬的男人,下了决定后也没有多想钟苟的想法——他知道钟苟喜欢他,依恋他,瞒着他一切是再残忍不过的决定,但这又如何,这就是钟苟跟他在一起必须付出的代价。

受到了就在一起,受不了,一次这样的伤害怎么说也可以让他彻底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样都好,张欢华并不为钟苟再多考虑什么了。

这并不是什么可以万般情缠的时候。

命都没有了,谈个鬼的情,说个屁的爱。

这世界就是如此,是黑是白还是灰色地带,钟苟必须学会跟得上他的脚步。

要不,他再喜欢他,也没用。

世事就是这么残忍。

生活并不是有饭吃,有衣穿,你想太平就太平得了的,张欢华以前这样想过,但他在被背叛的那刻就已经完全不再那么的想了,他的身份注定他要背负起前人遗留下来的影响,好的如是,坏的,更是如此。

钟苟如果就此事完全认清了他的残忍,也好。

以后要走要留,都随他的意。

这次之后,自己总归是亏待不了他的。

钟苟一天二十四小时里近二十小时用来工作,然后每餐花个十分钟左右填肚子,睡个四小时的觉,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除去瘳之量的亲手指导外,张欢华的秘书长亲自带领一个组的智囊团成员对他进行有关公司各个方面的恶补。

偶尔,他们也领着钟苟去见那种一签单就上亿的大场面,还好钟苟早已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了,只在确定合同没问题,再大的单他也签得下手。

要是换以前,合同他得看十次,数字他得数百次才下得了手。

哪像现在,看一遍之后,看没什么出入就可以拿笔画他的名字……

他自己的名字。

对,确实是他自己的名字。

不是张欢华的。

原来,张欢华早在很久前,就把这些遗产放到他名下了。

钟苟接过这些之后,麻木地想,要是早知道张欢华真这么有钱,当初他也就不出去工作了,能在这人面前多留一秒钟就算一秒钟,就算他骂自己没用也没事,反正他厚脸皮,骂不走,也赶不走,就算打,张欢华也是休想打走他的。

当条自食其力的看家狗,还不如当条赖皮狗来得好,这样,天天跟在他身边,坐牢也跟着去,知道他有危险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别的本事都没有,给他当温床暖被,给他跑腿逗乐,给他挡挡子弹的本事还是有的。

钟苟麻木地跟着瘳之量跟着见过世面,又被他领着回了那间巨大的办公室。

处理事情到半途,听到瘳之量在一旁的小办公桌上跟着一个秘书下指令,让他今天用合成声音去给张欢华的母亲打一个电话。

又到了给那位夫人打电话报备的时间了啊……要是被她知道了,隔几天跟她通个电话的儿子不是她儿子,而是别人经由电子合成的声音假装是他儿子在跟她说话,知道她儿子死了的她,是不是也会跟着去死呢?

恐怕会的吧,那位夫人看起来很爱张欢华的样子。

要是让他知道,他是死在他的狗身边的,可能还得打死我这条老招她心烦的!脏狗呢……想到这,钟苟嘴角翘了一点起来,文件上的数字也就没那么冰冷得像异世界来的那样了。

钱,权……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他要是知道自己得到这一切的这天却又还是一无所有,他宁肯从一开始就死在那条!脏的街上,也不愿意事到如今必须这样一个人硬挺着活着。

他还真希望张欢华他妈能把他打死,这样他要是下了地狱,也有好理由去继续赖着张欢华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着人说:你妈打死我的,你得对我负责!

真是可惜了,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钟苟冷酷地翘起嘴角,看着文件上那一长串一长串可以带来可观利益的文字——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他这么挣就算挣十年,也难以挣到瘳之量给他的数字。

初九带着众位合伙人的责骂,还有黑老三单独的慰问到了美国。

而让接待他的人,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小生目瞪口呆的是,这人还带了两只活鸡过来了……

活的!

怎么过的海关,完全不知道!

它简直就是个谜,事到多年后,张欢华集团那边有人问起时,初九也只是嘿嘿两声,还是不告诉人,打算憋死那群精英孙子。

谁让他们一个个都欺负他们钟老大呢。

反正就那样,当时初九一手拿着一只鸡欢腾地出现在了金发碧眼的丹尼尔面前,背上还背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那高度差不多比初九本人还高……他就这样出现在了丹尼尔面前,把这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吓了个半死,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头上老板的亲友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医院出来的……

他是事先真的一点关于这个人的通知也没收到,如果有收到,他不会穿得衣冠楚楚地来接机,穿得还是他那套最贵的西装,三万六美刀一套的那种……

总之,丹尼尔受到的惊吓不少,也就临时忘了问他是怎么过的安检,把人领到车上,无语地开车,无语地把人带回来了他们新老板的住所。

作为见多识广的集团智囊团成员中的一员,丹尼尔当时回去就跟他们组的组长说,他又再次领教了中国人那种神秘得让人目瞪口呆的气质——穿着单独设计的手工制的衣服,手上拎着两只鸡,背着个土得掉渣,冒泡的黑色帆布登山包的货,他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丹尼尔表示,他对这种两种冲突到极致的感觉完全不能接受,并且一点也不能适应!

当然,丹尼尔那时并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他跟那个神经病院出来的人会有孽缘,如果他知道,他当时肯定会叫人跟他换班,而不是在那段时间带着这个刺瞎了他一辈子眼睛,恨不得自己真的是瞎子的人走街窜巷,初步建立了不算良好,但还算彬彬有礼的关系,以至于成就了他往后一辈子的“恶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初九到了钟苟根本没住过几天的住所,到了凌晨的时候才等来了钟苟的回来。

冷冰冰的,陌生的客厅里,见到了熟悉的人,钟苟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初九,他们工厂里长得最好,性格最欢快,人也最好吃的那个小孩。

初九见钟苟不理他,这二十多岁的小年青就瞪他们工厂的最大股东,问他:“不会吧,住这么大这么大的房子了,你就不认识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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