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空梦
空梦  发于:201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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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

楔子

“叭”的一声,一个巴掌剧烈地打在了人的脑后,空气中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你干嘛打我?”钟苟像条死忠狗那样一手抱着头,抬着脸严肃跟人抗议着。

打他的人冷眼瞄他一眼,冷笑:“我不能打你吗?”

钟苟想反抗,无奈张欢华气势比他更凶猛,他只好抱着头蹲在一旁,喃喃自言自语:“又打我,他妈的,我要离家出走。”

他嘴里说着要离家出走,眼睛却看上了墙壁上的挂钟……

那钟表可贵着呢,二十几万一块,可张欢华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回来,当时钟苟肉疼得很,恨不得日日不吃饭把这钱给省下来,就算是现在,瞄一眼,他的肉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猛地刺骨地疼一下……

他妈的,他是真的肉疼啊,就算这钱不是他钱的,但张欢华的钱跟是他的钱一样啊,他妈的他真的肉疼啊肉疼……他真的肉疼啊,有没有懂他的肉疼啊?!

好吧,肉疼完,时间也到了,11点51分了……

该做午饭了。

做完午饭伺候完人吃了再离家出去吧。

这样想着,钟苟也就大咧咧地站了起来往厨房钻去,刚淘好米插上电锅的插头,想起刚洗完澡的张欢华脚上还没穿袜子呢,于是又滚了过去,孙子一样跪在地上把人脚上穿好袜子,又装姿态地理都不理人一眼,又回头奔回厨房继续当煮夫了。

他想,等人吃完饭,一定要离家出去,他可不能天天被这混蛋白打了。

就算是条忠狗,他也有他的自尊的,好不好?

001

钟苟小时候是真惨,有父母,但过得比猪狗还不如。

猪狗至少有吃有喝,他可没。

他妈吸毒吸死了,他父亲是个双插头,男女都搞,还有艾滋病,钟苟尽管其本身长得人模狗样的,但就算16岁了,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一顿饱饭也没怎么吃过。

他只上过小学,小学时他爸查出来有艾滋,学校就不许他进了。

为了吃口饭,他也想卖过,可在那条糜烂的街上,谁都知道他爸有艾滋,于是都觉得他也肯定不干净,老嫖客不愿意冒那个险,新嫖客们觉得他太小,搞了被抓了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愿意搞。

于是钟苟只好饿着,从几岁饿到十几岁,也饿习惯了,从垃圾堆里捡吃的长大也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好。

他身上穿的也是垃圾里捡来的,他也不常洗澡,年复一年的,就算再好的五官也透着股肮脏之气,于是理他的人更少了,一年到头,跟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他爸也想过要把他卖了去买药磕,但没人要,只好罢休,然后在钟苟16岁这年终于成功地把自己弄死了。

基于有个父亲比没父亲没强多少,打小就把自己当独身一人闯这地球的钟苟对于这老东西的死一点想法都没有。

别人让他去收尸的时候他倒是兴高采烈地去了,去吐了口口水就走了,想着,呸,谁爱收收去……

当然结果是市政府收了这个祸害去了——爱滋病人的尸体哦,那得多吓人啊,到时候要是传染到了哪位来寻欢作乐当嫖客的政府官员的身体上,那可是不得了了哦!

于是在某些爱好来此街道“游玩”的政府官员难得一致的共同意识下,嫖客一条街这具尸体秒间被秒杀到了高温焚尸炉,片刻之后连个渣渣都没有,彻底被人道消失了。

当然,渣渣都没有了的父亲死后,钟苟的生活那是——显然是一点变化也没有的,有空的时候捡捡东西吃,顺便卖点捡来的瓶瓶罐罐,没空的时候睡睡觉什么的,也没有人来挑畔他,免得没怎么有耐性的钟苟拿出那把生着斑斑绣迹的小刀子把手一划,直接拿着传说中的“爱滋病血液”扑向人……总而言之,他的日子过得还是那个叫单调,那个叫直接等死,等饿死,等真的病死。

而他这样的小流浪汉在嫖赌一条街里说不上是奇景,大大小小的流浪人在这条街上可有好几十个,他在里面可丝毫不引人注意,除了谁也不想招惹他之外,他跟别的死了也没人多看一眼的流浪汉一模一样,过着就算浑浑顿顿,自己也不以为然的日子。

钟苟16岁那年张欢华22岁,他的日子在钟苟父亲死了的那段时间也过得也挺不开心的。

不过张欢华命倒是好得很,不,应该说是好得离奇,他爸妈就生了他一个儿子,他爷爷就他一个孙子,他爷爷的弟弟,也就是他的二爷爷膝下无子无孙,于是这两富有的老头死了,留了一堆遗产给他,金子银子房子钞票无数无数。

好吧,这年头,那钱谁多了谁都不在乎,可是,连他外公死了,也想着把钱留给他,引得他的那个舅舅恨得牙痒痒的,正在伙同律师擅改遗嘱的那一天出了车祸,也死翘翘掉了……

害得他刚刚送走了他外公,又得把没结婚的舅舅送进坟墓,张欢华可够郁闷的,尽管他舅舅他本身的遗产因再无其它更接近的亲属的原因也落入他手,他还是挺不开心的。

他是宁肯不要钱,也不想老装着死人脸,告诉人:瞧,我家死了人,我可伤心着呢……

事实上,他可没什么伤心的,他爷爷跟二爷爷一辈子寻欢作乐,连死都他妈牡丹花下死的,一大把年纪了死在十几岁小姑娘的丰胸上有个好狗屁伤心的,事实上他二爷爷死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搞笑的,觉得这二爷爷不愧为他爷爷的兄弟,连死法都一样……

而他外公死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这老头,跋扈了一辈子,当初恶霸地把他妈强行嫁给了他爸,害得他爸他妈在他死的那天才敢去办离婚手续,张欢华觉得他没在他葬礼上大笑出声已经是挺给他外公面子了。

至于这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舅舅的死,张欢华倒是难得的郁闷了起来——又得跑趟墓地,还得见来送财产的律师,可够他郁闷的。

并且,他舅舅有几幢物业在那个嫖赌街上,律师非得在这天让他过去看看,说有人非常确定要买这几个产业,让他过去签字卖了……

于是,张欢华这天上午刚送完他舅舅进墓洞,中午又赶紧着吃完他爸妈的散伙饭之后,不得不来到了嫖赌街。

也就是在这天,他遇到到了钟苟。

钟苟在张欢华来的那天早上起了个大早,他昨晚吃了顿饱饭——一条流浪狗,靠着一身不难看的皮毛,居然让一个小姑娘在它鼻子下放了一把火腿肠,被当场看到的,眼都绿了的钟苟迅速跑到其面前抢掉,转身,飞腿跑掉,然后就这么着,他吃了十根火腿肠,幸福地打了个半饱的嗝,在废弃的下水道管里幸福地早睡了。

早睡当然早起,于是他一大早的去了街上溜哒,居然在二十四营业的食品店的一个垃圾筒里找到了一堆不要了的鸡腿,他当场幸福得快要掉眼泪——如果他会哭的话,他真的会掉那么几滴出来表达幸福感的。

可惜钟苟不会哭,他从小就不会哭,倒不是他没有情绪,很多时候他都挺乐呵的,尤其在像这种情况下——在捡到了一大堆炸鸡腿的情况下,他能幸福得傻笑一整天。

到了中午的时候,钟苟居然地下通道里捡到了一百钱的时候,不怎么愿意说话的他当场就从嘴里飙出了句话:“婊子养的,老子走了狗屎运了。”

于是,钟苟在中午的幸福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指数,并由衷地期待起下午会有什么狗屎好运会临到他头上……

当下午三点,钟苟遇到张欢华,看到那个优雅俊美的冷漠男人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拎起猴子一样的他扔到豪华得瞎了他狗眼的车上,并且亲手给他系上安全带,驶上那象征着天堂的路上时,他不由自主地在内心又飙起了脏话:妈的狗娘养的,老子真的走狗屎运了。

002

张欢华觉得自己倒了血霉了,他不过是看开个车转个弯,妈的就撞了个怀里好像抱着堆宝物,发着癫硬生生往他的车子跑过来的人……

结果他下车一看,好家伙,一地的臭鸡腿……

还有一个比猴子还瘦的小破孩。

只差一点,张欢华就忍不住想要骂娘。

不过他还是强自忍住了冲动,撞了就撞了吧,他也认栽,把人扔到车上,结果这小破孩看着他就是一阵傻笑,妈的口水都他妈的出来了!顺着嘴角流下的黑呼呼的口水掉在他几万块的皮椅上!!

结果更扯的是,把人扔到医院,小破孩子大咧咧地说:“没撞着我呢,不用查,我除了有艾滋病外,啥病都木得。”

张欢华本来就恼火,听了这小破孩的话更他妈的莫名恼火,双手抱着这一路臭得薰得让他头昏的小孩往病床上扔,也管不得刚才他还把人撞了,破口大骂说:“艾你妈啊艾,给老子老实呆着……”

说着就冲堵在门口,被吓得不敢进来的医院更是一个冷眼刺过去,冷冰冰地嘲讽说:“门口有屎啊,走一步会死啊?”

医生万万料不到一身贵气的男人居然说话这么粗鄙,吓得一时之间不敢吭声之余赶紧进了门,免得这嚣张的男人下一刻又出口恶言。

“没啥艾你妈的艾啊,我爸有,我也就有呗……”钟苟满不在乎地用手擦了下鼻子,在灰黑的袖子又添了一道鼻涕之后朝着张欢华傻呼呼地笑。

这人可真好看,继人闪瞎了他的狗眼外那车子还瞎了他的狗眼,他妈的,连他现在坐的这床干净得他八百年都没见过,真是闪瞎了他的狗眼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老实坐着,”张欢华本来想咆哮,但对上脏小孩那亮得跟贼一样的眼睛,又把气给强压了下去,他一大人,跟个他撞了的小孩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他单挑大人啊,于是他头一转,对着医生咆哮,“妈的死了啊,还不赶快检查一下。”

医生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病人……家属……

他眼睛一转,转到在雪白病床上打了个滚,就印了好块黑印子的小孩,觉得“家属”这俩字完全不必考虑在这人身上,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哪来的什么关系?

小孩太脏,不是一般的脏,脏得就跟馊水桶里捞出来的一样,医生根本不想靠近,眉头皱起,想回头叫护士。

“滚过来……”他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然后看到那年轻男人把脏得要死的小孩捞到了怀里,然后就听那年轻男人恶劣地挑起眉,对着他很是嘲笑地说:“我是用车撞了这脏东西,可没把你的脑子给撞死吧,医生?”

医生被他挑畔的话刺激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时护士也不叫了,只好上前,忍着想呕吐的冲动去翻看这说是被车撞了的馊水桶的眼睛……

钟苟被人抱住,这辈子他还不知道被人抱住的感觉,新奇地盯着眼前这味道好闻得让他骨头都像是快散了的人,医生都不用让他抬头看,他已经抬头盯人盯成了白眼狼……

张欢华被他赤裸裸的好奇眼神看得哼笑了一声,嘲讽地笑,“最好没撞着你,等会顺路把你扔回去……”

钟苟无所谓被的扔回去不扔回去,他本来就没被撞倒,他瘦归瘦,身手灵敏得很,在快要撞上的那刻就往后闪了一下,车子也停得及时,他根本只是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医生忍着忍看了几眼,板着脸问:“有事没?哪里难受?”

“没事,没哪里难受……”钟苟满不在乎地拍了拍他的肚子,妈的,他吃了好几顿饱饭了,幸福得不行,虽然正打算把剩下的鸡腿转移阵地,免得被那死流浪狗从垃圾堆的后面刨开了吃了时,那些鸡腿被现在他的人抱着撞散了一地,虽然鸡腿来不及捡回有点很可惜,他表示很遗憾,但他根本不想跟这个闪瞎了他的狗眼一次又一次的人计较。

“那就没事。”医生尽管想用医要有医德这条训诫麻弊自己,但小孩太恶心,他呆不下去,不想再检查,潦草地点了下头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钟苟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不在乎仰起头,对着身后的人就是一笑。

“你长得可真好看,车子也好看,这床也真软和,”他惊叹地看着后面的人,由衷地说,“全他妈闪瞎了老子的狗眼……”

他说得痛快,听得张欢华额头的筋却不由自主地跳了好几跳,觉得自己还是把这小孩的脑子给撞坏了,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傻B欠抽的小孩?

小破孩已经把他身上的衣服全弄脏了,张欢华似乎也闻到了自己身上也同时发出了那股同样恶臭的味道,没奈何地说:“算了,把你洗干净了再拎回来检查。”

而钟苟可完全不在乎被拎来拎去,张欢华让他走,他就那么地跟着他走了。

钟苟后来想,那时候就算张欢华就算明摆着说要拿他去剁了给狗吃,他也会兴高采烈的跟着去,高高兴兴地让张欢华宰了他的。

因为,他的那前小半辈子,从没被人那般对待过,被一个好看的人抱在怀里坐了他妈的快五分钟……原谅他,他那时已经神魂癫倒到飘飘然了,张欢华让他当场舔狗屎他都愿意干,何况只是跟着人走呢。

钟苟走了极大的狗屎运,真的!当来到像传说中的宫殿一样的房子里时,他完全已经傻掉了,傻到全被人扔在白净得像天堂的池子里洗了干净,穿着一件香得他死去活来的衣服时,他觉得他幸福得俨然已经不在人间了。

当吃到没有异味的牛奶时,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眼睛缠着这人好看的眉目,结巴着说:“不……不骗你,我真有艾……艾什么病,我爸就是前几天那个死在烂水沟里的艾滋病鬼……”

而眼前的人没管他说什么,只是很粗心地点了下头,摸了下他的头发,另一手拿着一个黑得发亮的手机冷冰冰地敷衍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

说着,冷着那张好看得闪瞎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脸,拿着那个黑手机就跟手机说起话来了。

钟苟也不在意他不理他,贪婪地闻了闻杯子里的牛奶,闭着眼睛陶醉地说:“婊子养的,真他妈走了狗屎运了……老子这梦得做到哪个时候……”

事实完全来得太不现实,钟苟把这些归于他做了一个完全不在他想象力范围里的美梦,一陶醉完,想着自己要抓紧着好好做这个梦,毫不客气地把牛奶一口气喝了,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抓起了眼前那块刚刚只摆在面前,就已经美得让他心都碎了的面包,一口气咬了半块,连咀嚼都没有,恶狠狠地吞了下去,生怕吞得晚了,这梦就醒了。

他妈的,他真的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闻又好吃的东西!要知道梦里能有这些好东西出现,他一辈子不醒来都无妨得紧。

他就知道,他走了个大得不可思议的狗屎运,从昨晚开始,他妈的,到现在他居然都没饿过肚子……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这梦美得他简直想咆哮打滚!他想,如果梦醒了,就算死也要再去抢十根火腿来吃,吃饱了,再睡着继续做这个美秒到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有一个完全不嫌弃他又脏又臭又有病的男人,他想,我愿意一辈子都这样被他对待,他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当条狗我也愿意,只要他要我。

当即以为自己从昨晚就没醒过来,沉醉在梦里的狗屎运的钟苟毫不客气地撕杀着桌子上的食物,就像一条万年没饱过的幼崽,毫不掩饰贪婪的眼光,把自己完全投身于属于他的食物中……

张欢华在旁边说着说着电话,声音就慢慢地没了,看着眼前的洗干净了的,瘦得让头显得很是畸形的小孩那拼了命往口里塞食物的狠劲,平时没有情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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